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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味道呛鼻的熏烟后,原本崭新洁白的画卷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

衡玉估摸着差不多后,自己取走画卷,让齐凌把香炉里的东西清理掉。等齐凌再走回桌子时,只见光滑平整的画卷上还多了一些经常抚摸留下的痕迹。

明明是刚画出来的画,但如果不是齐凌知道事情真相,他定然会以为这幅画卷至少已经成画两三年,而且必定经常被人拿出来抚摸观看。

“老师这是……”

“我今日说的话破绽还是太大了,只能暂时唬一唬人,只要细想就站不住脚了。而这就是给明月教教众看的证据。”衡玉将画卷卷起来,小心捆好,随意晃了晃,“我且去去就回。”

衡玉推开房门,踏着月色走出房间,等齐凌小跑到门口时,夜色里已经没有了衡玉的身影。

齐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他当然明白老师称自己是明月教教主义女的原因——

门派排外性极强,若是她没有能让明月教教众接受的身份,即使她把杀害教主的人找了出来,明月教的人也绝不会坐视她接掌明月教。

时间明明只过去了一小会儿,齐凌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站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了。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一袭黑色长裙的衡玉踏着月色慢悠悠再次出现在齐凌视线里,表情闲适得好像刚从外面散步归来。

“回去睡吧。”衡玉冲他摆摆手,让他快些回去。

“老师……”齐凌挠挠头,“你把画卷塞到哪里去了。”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过程不重要,等着看结果就好。”不过是个足够隐蔽、平日里绝不会有人去翻,唯独在这种要证明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去翻动的角落。

这样的角落不多,但也并非没有。

齐凌脸色耷拢下来,他还是好奇,但老师懒得讲,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于是齐凌只得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卧室。

【零,调戏小朋友很好玩吗?】

衡玉懒懒伸了个腰,把房间门关上,“这事能惯着吗。”

一些诡秘的小手段齐凌并不需要了解,更不需要去学习。

他只需要学习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当是堂堂正正,煌煌直行。

第262章 谋臣篇

“左坛主, 你在开什么玩笑, 在这种节骨眼上冒出个教主的义女?还是那个陪着太子殿下而来的女子?”东坛主一只眼睛曾被暗器所伤,左眼戴着眼罩, 此时他那张气质阴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

“如此重要之事, 我左某人会与诸位开玩笑吗。祁姑娘的确拿出了信物。”左五蹙眉道。

他自己也有点怀疑, 但东坛主以什么身份这么和他说话, 他们在教中的地位当是平起平坐。

“左坛主,你说的是那个玉佩吗?不过是个刻着湛字的墨玉罢了,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 叫教众如何信服?”

一直沉默的薛帆旁听片刻, 突然出声插话,“那我们去教主的房间看看吧。”

明月教教主遇害后,他的私人物品只是被教中人封存上锁好,并没有翻动过。

薛帆继续道:“若是能从里面寻出和那个祁姑娘有关的东西, 我便信她的说辞,否则就不能怪我将她视为觊觎明月教的贼人了。说不得教主之死还和她有些关系。”

不得不说在几人中, 薛帆的眼界是最出众的。

至少他看问题看到了本质上——在齐凌出现后, 薛帆大概猜到了他也是有所准备的。

“……那就走吧。”左五最先站起来。

明月教教主苏湛的院子早就落了锁,各处窗户和大门也都被锁死。几人用钥匙将大门打开,一一走进去。

许久没有打扫过的房间已经落了灰, 薛帆阴鸷的眼神环视整间房间, 确认没有什么外人破入的痕迹,这才把心放下。

就算祈衡玉和齐凌有所准备,他们也不可能进入苏湛的房间做布置。

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 苏湛的私人物品极少,书卷一类的东西都已被教众收整好塞进箱子里,用锁锁起来摆放在角落里。

薛帆上前一步,用钥匙将三个大箱子打开。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左五最先迈出一步道:“我来搜寻吧,你们几人在旁边看着,也免得说我与祁姑娘同流合污。”

北坛主笑道:“你左五是什么人,兄弟我还是知道的,别废话了,快搜吧。”

左五从最左边的大箱子开始搜查,一路翻找,箱子里基本都是教主的一些私人物品,一直翻到最后一个大箱子,在箱子底层,左五发现了一幅画卷。

画卷看着像是时常被人翻看的样子,卷纸尾端有些泛黄,好像已经有了些年头。

薛帆看着左五手里的那幅画卷,眉心突然猛地一跳。

左五站起身,轻轻将画卷展开。

画中人是一个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年轻姑娘,东坛主三人没有见过衡玉,但薛帆和左五还是认出了画中的姑娘——是更年轻些的祁衡玉。

而画卷上的字迹薛帆等人也不陌生,的确是教主苏湛的字迹。

薛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已经布局到了这番地步,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教主义女?

以苏湛的声望,他的义女若是想要得到教众的认可也是有可能的……

那个女人。

薛帆眼里闪过杀机,但等他调整好思绪再抬头时,却发现左五不知从何时开始,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眼里一派深沉。

“凭这幅画卷,我想诸位应该能相信祁姑娘的说辞了。”左五收回自己的目光,指着画卷右下角的“爱女衡玉”四字,对薛帆四人说道。

几人沉默没回话。

在他们争夺教主之位的紧要关头出现这么个女子,谁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左五冷笑道:“事不宜迟,我想教主若是泉下有知,发现祁姑娘入了明月教定然也会欣慰的。明日我们就向总坛内的教众宣布此事吧。”

“左五你……”北坛主微微蹙起眉,下意识想要反对。

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倒是薛帆蹙眉道:“我觉得不妥。教主义女如今在守着太子,她定是向着太子的,我们明月教难道就决定要帮太子夺下天下了吗?”

“薛帆,教主本就打算帮助太子渡过难关。别忘了,皇座上那位名不正言不顺,太子殿下才是正统。”左五冷哼,带着画卷率先拂袖而去。

局面甚至比衡玉设想的还要顺利。

左五对薛帆和三大坛主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了极点,昨夜五人僵持不下,左五猜到他们几人定会阻挠衡玉入教,干脆连夜就动用手里的人脉把衡玉是教主义女的消息传开。

三大坛主的势力主要在分坛,薛帆虽然是右护法,但总坛教众的心自然会更向着教主,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教众间传开了。

等薛帆等人知道此事时,明月教其他长老已经过来寻他和几位坛主,询问何时让教主义女归入明月教中。

薛帆脸色再度阴沉,明明那个祁衡玉只是刚来明月教,但自从她出现后,薛帆就觉得自己事事都不顺起来。

从西坛副坛主嘴里听到这些消息时,衡玉正在慢悠悠喝着小米粥。

她的脸色并没有副坛主所想的那般喜庆,而是带着淡淡的哀伤。

搁下羹勺,衡玉轻叹道:“比起入明月教,我更希望义父能活着。”

副坛主沉默,他们那位教主能得到教众的拥护,能统辖诺大明月教和农民起义军,个人的魅力自然是十分出众的,出众到一众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都甘愿受他驱使。

如果教主还在,他们明月教哪里会混乱到开始争权夺势。

惋惜了片刻,副坛主抬头道:“祁姑娘,无论是何人要入我明月教都需要遵守相应的规矩。以你的身份,直接当个长老并无问题,但你要做到那个位置上,还需要有相应的实力,如此才能服众。”

“明白。”

院子外突然传出扣门声,衡玉起身握住放在石桌上的长剑,“副坛主,走吧。”从容推开院门走出去。

西坛副坛主抱着剑望着衡玉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好像从祁衡玉的背影里看到了和教主一样的风采。

——自信从容,无畏英勇。

明月教山巅,近千教众将山巅周围围满,山巅临崖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炬图案,那是明月教的明月令图案。

山巅中心的地面上铺满了烧得正红热的炭火,炭火最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加大版的石桌,那个石桌足有五米长宽,作为比试场地勉强够大。

“祁姑娘,入教仪式举行的地方在山巅。”领着衡玉到山腰的一位教众指着山巅的位置,向衡玉解释道。

这是在考察她的轻功吗。

衡玉将周围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山壁突起的地方,选定借力的落脚点后,衡玉内力一动,身形已经潇洒腾空而起,右手还抓着齐凌的肩膀,带着他一起用轻功往山巅飞去。

几次落在凸起的山石上借力,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领着一个少年,就这样自半空缓缓落到山巅,落在薛帆等人面前的空地上。

刚一落地,衡玉将齐凌一推推到左五身边,她自己已经身形一扭落在了中央石桌平台上,目光在四周火炭上一扫而过。

“祁姑娘好轻功。”左五给面子捧场道。

一些教众也纷纷鼓起掌来。

以她的年纪来说,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不知第二关为何?”衡玉出声问道,目光环绕一圈落在薛帆身上。

“以祁姑娘的地位,若是入教,自然是长老之位更加合适。但长老之位要求实力,若是祁姑娘能与我教中某位长老对招百招不落败,并且不掉到火炭上,便算祁姑娘过关。”薛帆解释道。

衡玉目光在诸位长老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薛帆身上,“还请右护法赐教。”

“轰”!

窃窃私语声顿时在教众里炸开,他们没想到教主的义女竟然一上来就选了教中实力极高的右护法。

薛帆神情不变,“祁姑娘此话当真?我建议姑娘还是重新选个对手为好,我是绝不会因为对手的性别和年龄而放水的。”

衡玉对着薛帆拱手,“我也不会堕了义父的威名。我虽不在义父身边长大,但剑法和内功秘籍都是义父特意为我寻来的,这么多年勤学苦练,我也想借右护法检验自己的武功进度。”

薛帆似乎是低头沉吟了几秒,这才抬起头,“薛某痴长祁姑娘些年岁,便先让祁姑娘三招。”

就祁衡玉那个内力,她真要自不量力也不能怪他下手重了。

薛帆眼底划过几分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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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薛帆用轻功飞到平台上,与衡玉各站一方对峙起来。

衡玉抬剑,步法加持移动,剑尖往前一送,薛帆正要潇洒避开,突然神色一变,内力下意识就涌出挡了衡玉这一剑。

这一剑实在古怪。

“薛护法不是说要让我三招吗?”衡玉说了一句,也不在意,节奏不变继续往薛帆袭来,倒是薛帆因为对方那句淡淡像嘲讽又不像嘲讽的话而乱了片刻心绪。

第二剑、第三剑薛帆都没有使用内力,只是依靠身法避开,但每次都十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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