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1 / 1)
她是那些图片产生的始作俑者。
当真要离开宋猷烈吗?
怎么想都是舍不得的,单说他昨天晚上老是输入密码错误多可爱啊,想起心里甜滋滋的,和着他给鲜于瞳弄的一千株蓝楹又是苦涩苦涩的,是甜是苦涩,都是甘之如饴的。
再说,为了能回到他身边,她吹牛了,说什么以后不会离开他。
而且,她要是再一次言而无信的话,即使她再吹一千次牛,她都无法回到他身边,这点戈樾琇比谁都清楚。
所以。
“不,我不会离开他。”这声音比戈樾琇想象中还要坚定。
鲜于瞳也不生气:“这么说来,我依然可以期待每年春天到来,我当真接受手术的话,相信宋每年春天就不会陪我在蓝楹花道下散步,这里什么都有,即使一辈子不踏出这片围墙我也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是你——”
“戈樾琇,你就准备好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吧,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叫鲜于瞳的女孩因你的一次谎言一直活在黑暗当中,这是你想忘也忘不掉的事实。”
看来,这是谈不妥来着,那么她也没必要在这里待下去,在离开前,戈樾琇觉得有必要再征求一下鲜于瞳。
问:“真不考虑宋猷烈的建议?”
咸鱼头又用奇异的表情看着她了,是冷笑还是单纯的嘲笑?去做手术多好啊,起码脸部表情应该会鲜明些。
饮水机男孩送的花还静静躺在桌上。
低声问:“鲜于瞳,你认为你一直活在黑暗中是因为我吗?”
“难不成是因为我?”嗤笑着。
目光延伸至深深远的天际。
说:小姨说你常常站在窗前一站就是老半天,其实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看不进去眼睛里。
“知道你为什么什么也没看到吗?那是因为你早早关闭通往窗外的那扇门。”
“我并不觉得这些话适合从一名撒谎者加害者的口中说出,也无意去听,戈樾琇你滚吧,你每一步踩在我房间地板上的脚印都让我觉得恶心。”声音像划在金属上。
“摩洛哥的一位老先生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鱼因天气干旱爬上陆地,经历2.9亿万年的进化,才有了芸芸众生。”
“有了今天的你,今天的我,他、他们、我们,老先生说人类进化史是宇宙至伟大的奇迹之一,谁说不是呢,多么不容易啊,假如那条鱼不是因为干旱爬上陆地,那么这个世界现在还是一片荒凉,很神奇对不对,但我认为更为神奇地是,我们身体每一处机能和我们的思想是如此的契合。”
垂下眼眸,看着鲜于瞳的手。
“一伸手就拉住彼此的手,一撒开腿就可以奔跑,一个旋转就可以跳舞,一扯开喉咙就可以歌唱。”
微微笑开:“咕的一声是大肠拉着小肠的手告诉你肚子饿了;打个哈欠是在提醒你天气转冷要加衣服。”
“我们所有身体机能组合起来叫住生命,从头发乃至脚趾头每一样都有感知,它们陪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相互扶持,当你决定放弃自己的那一刻,等同于宣告放弃了它们,于是呢,它们联合起来放弃了你。”
“于是,你的眼睛看不到日落时变红的天空;你的耳朵听不到小鸟在回家路上的歌唱;展开手无法感觉到风从你指缝穿过时的自由,你无法体会,小草在亲吻你脚裸时有多么的柔软,你不知道鲜花来到面前时的芬芳。”
饮水机男孩的花束一直很安静。
“你更不会明白到,始终隐藏的爱意,从凛冬将至到春意盎然、到烈日炎炎、到秋风飒爽,年复一年,长长等待。”
目光从花束移开,触到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这一次,这双眼眸不载处于幻想当中。
“放弃自己,这才是你一直置身于黑暗世界的原因。”顿了顿,缓缓说,“如果你非得要和我讨个说法,想来想去,除了和你说‘如果时间能倒流到你出事的那个下午,我不会和你说那些话’以此来承认是我的过错。”
“但你也知道,这世界没时间倒流这回事。”
覆盖在眼角褶皱处的纹理开始扭曲,眼眸底下溢满愤怒。
迎示她的眼眸,缓缓说:“鲜于瞳,我是先天性精神病患,而你,正致力于把自己变成一名后天性精神病患。”
红红的嘴唇在拉扯着:戈樾琇!
点头,说:“鲜于瞳,去做手术吧,以行动让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双手知道你没有放弃它们,这样,推开那扇窗,什么都会回来”
“妈妈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饭正在冒着烟呢;绿色裙摆在海风下在金灿灿夕阳下;心里爱慕的男孩把冰淇淋递到你手里;守护天使满天繁星为你关上窗户的父亲;安娜贝儿、贝儿、鲜于瞳、瞳,一切一切都会回来。”
“戈樾琇,即使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掩盖你肮脏的灵魂,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不会去做手术,我要一直活在黑暗世界诅咒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你——”
门急急被打开,两名护工拿着呼吸器闯进来。
鲜于瞳有哮喘性休克。
黑漆漆的眼眸在眼帘拉上前,正注视着躺在桌上的花束。
一品红处于中央,满天星和勿忘我层层叠叠以拥抱之姿。
沉甸甸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开,往前,离开鲜于瞳的房间,越过那扇门,停在那辆车前,贺烟在驾驶座位上抽烟。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看到贺烟干抽烟这事。
抽烟自然是因为烦闷了。
那根烟抽完。
在等着尼古丁从车厢散开时,戈樾琇告知了贺烟结果:她没听鲜于瞳的话。
“也许会愧疚,但小姨你也知道我本身有诸多问题,而我又是一个自私的人,怜悯的话我也得先怜悯我,那倒霉孩子从十二岁就被自己至亲骗得团团转,”拉长声音,“小姨,你也许只知道阿烈从小到大都优秀,但小姨肯定不知道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的阿烈有多可爱,他昨晚笨死了,输了四次门牌号密码才输入正确。”
踢掉高跟鞋,长舒一口气。
懒懒说:“以上的话是想表达,小姨您的孩子那么优秀又那么合我心意,优秀的人多地是,但能合戈樾琇心意的就只有宋猷烈。”
这是大实话。
在这世界,就只有宋猷烈合乎戈樾琇的心意,唯有宋猷烈。
唯有宋猷烈,才乐于被他亲吻嘴唇,才可以让她的嘴唇去亲吻。
说完,闭上眼睛,也懒得去观察贺烟有没有因她的话和事情的走向生气还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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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累,她想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中车子似乎来到颠簸路段,那声“到了”贴着耳膜。
睁开眼睛,并不是比弗利山。
对了,贺烟说要带她去看戈鸿煊,这个关键点她居然打瞌睡了,这要么是戈鸿煊在她心里的分量无足轻重;要么就是鲜于瞳让她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些许,看一眼时间,四点还不到呢,这么说来鲜于瞳住的地方距离戈鸿煊呆的地方不远。
如果这是戈鸿煊呆的地方的话。
环顾四周,从环境到建筑到坐落所在,这更像是养生类寓所,还是洛杉矶为数不多的中式建筑。
戈樾琇总觉得戈鸿煊不会住在这里,它看起来很低调一点也不符合她那父亲大人的性格。
“我爸爸就在这里?”试探性问了问。
也不知是不是打“鲜于瞳牌”战术失败,贺烟沉着一张脸。
不告诉就算了。
车子停靠方位和之前如出一辙,难不成她们出现在这里也是一种偷偷摸摸行为?
围墙外的柏树有两人高,从树干缝隙露出粉白色墙和深灰色围墙瓦,绕了大半圈围墙他们从一个地下通道进入。
穿过地下通道就看到中式园林。
到处郁郁葱葱,小径弯弯曲曲,中央小径衔接着两层高楼房。
到了六角亭处,贺烟就不再往前走,戈樾琇也只能跟着她在大圆柱后傻站。
周遭一个人也没有。
但很快,几抹身影的出现打破了“周遭一个人也没有”的假象。
在那几抹身影中,戈樾琇第一眼就看到被簇拥的高个青年,还真巧,在这里她又见到了宋猷烈。
这个下午,不仅戈樾琇和贺烟马不停蹄,宋猷烈也是马不停蹄。
那几人中除了宋猷烈其余几人都穿白色制服,宋猷烈在和其中一位低声交谈,交谈大约延续数分钟。
宋猷烈走了,另外几人还留在原地低声交流着什么。
这会儿,戈樾琇有点相信,很快她就会见到戈鸿煊。
抬起头,今天洛杉矶天气比昨天还好,远离郊区的天空格外湛蓝,说是冬天但她觉得更像是秋天,水洗般的蓝看着又深又远。
“走吧。”贺烟低声说。
脚步又开始忙碌开了。
脚步跟随着另外一串脚步,和那几名穿白色制服的人站在楼檐下地变成她和贺烟,这几人是医师。
稍作停留,脚步继续移动,上了楼梯,上完楼梯就是走廊。
最后,他们停在一个房间外。
是那位跟她们一起走的医师打开的房门。
这一路上,贺烟一直在和这位说话,具体说些什么戈樾琇也不清楚。
这一路上,戈樾琇都在努力搜寻她和戈鸿煊最后见面时在哪里。
再怎么说,戈鸿煊也是她爸爸,待会见到爸爸时要说什么话呢?好像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再次见面需要话题,到时话题就围绕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展开,是在酒店吗?具体是哪家酒店戈樾琇也想不起来,就记得当时戈鸿煊叼着烟斗说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不对,不对,这是他们在视频连线。
沿着这个思路,思绪一直倒退,年份月份跟着倒退。
恍然想起,她和戈鸿煊最后一次见面居然是她回洛杉矶更新护照的时间,原来,已经有五年了。
她和戈鸿煊有五年时间没见面了,之所以没觉得很久没见面是他们每隔一阶段都会视频连线。
那扇房间门打开时,戈樾琇刚刚想到,她和戈鸿煊最后见面地点是在象棋室。
戈鸿煊让她陪他下象棋,到底那盘旗她是输还是赢戈樾琇也已经记不住了,她就记得当时戈鸿煊手里戴着个玉扳指,很大的一个家伙,戈鸿煊说那是一位清朝王爷的遗留物,他戴钻石戴宝石戴腻了。
真是……
背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原来,她现在已置身于房间里,而那位医师也不见了。
触目所及是三人高的大屏风。
中式山水画,色彩用得极淡,屏风里有人影在走动。
嗯,想到了,见到戈鸿煊时她可以用“爸爸,你那时戴的大家伙还在不在”来打开话题。
暗地里松下了一口气。
穿过古香古色的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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