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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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争夺魏无恙,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万幸的是,姨母站在她这边。

“翁主还会识字?”见芳洲面前堆着厚厚的竹简,她羡慕又嫉妒。

芳洲浅笑:“略微认识两个字,还是无恙教的。他军务繁忙,还手不释卷,实在可敬可佩。”

听言,王媪忍不住眉飞色舞,还是自己儿子厉害,连皇室女都要跟他学认字。绿珠却觉得她的笑刺目极了,分明就是故意炫耀,怎么看怎么讨厌。

不知是不是芳洲那番话起了作用,王媪忽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起码态度谦逊,还知道在外人面前维护郎君。这样想着,她对接下来的话题充满信心。

“那个小……咳咳咳……小、儿媳啊,”王媪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骂人骂顺溜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还不过来,得亏她反应够快,能够把话圆回来。

芳洲笑眯眯应了一声,甜甜道:“君姑,您不是只有无恙一个孩儿吗,哪来的大儿媳?

“咳咳咳……”

王媪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儿,咳得差点岔气。什么大儿媳二儿媳的,敢情小浪蹄子这是拐着弯儿骂她呢!

绿珠连忙跑过去给她顺气,顺便瞪了芳洲几眼:“姨母,您要不要紧?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找翁主说那件事吧,反正表兄已经同意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经她一提醒,王媪马上像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得意地对芳洲说道:“无恙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翁主嫁进魏家都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身孕,为了子嗣计,他要纳妾。”

芳洲端起茶,掀开杯盖一小角,闲适地啜了一口,随后又不紧不慢地将茶盏放回原处。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连王媪都不得不承认这小浪蹄子的确有浪.骚的资本,不怪她儿子迷恋得紧。

见她不说话,王媪继续说道:“无恙和绿珠打小就亲近,若不是我们家家境差,她阿翁看不上眼,他们俩早就成亲了,到现在说不定都儿女成群了。”

话说到这儿,芳洲终于应了一句:“这么说君姑早就相中了人选?”

“当然,珠儿最合适不过。”

“哦。”

“哦是什么意思?”芳洲一副四两拨千斤的样子令王媪十分不喜,她有些毛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让你出这个门!”

芳洲敛去笑意,俏脸微寒:“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我要让无恙休了你。”

芳洲听了她的话,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唰唰唰”三下两下就写满一张锦帛,随后递给王媪冷冷道:“拿去!”

王媪呆愣:“这是什么?”

芳洲一面吩咐侍婢整理箱笼,一面让亲兵准备马车,待一切打点妥当,她提起裙摆毫不留恋地往外走。临出房门前,她回头看了看屋内呆滞的二人,嫣然一笑。

“恭喜君姑得偿所愿,这封休书记得要交给无恙拿到官寺登记入册,要不然不会作数的!”

第88章

直到芳洲带着侍婢和亲兵利落地消失在门外,王媪和绿珠都没回过神来。黔首和离都没这么痛快的,这位倒好,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等魏无恙回来,她们要怎么交差?

王媪苦着一张脸,如丧考妣:“珠儿,我觉得我们可能闯祸了,无恙那么喜爱那个女人,要是知道我把她气得和离,他非得杀了我不可。”

“不至于吧?”绿珠虽然兴奋得心脏狂跳不止,但也觉得事情顺利得诡异,听到王媪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姨母,您就不要吓唬珠儿了,表兄是朝廷重臣,又是您的亲生儿子,再生气也不敢弑母吧?”

“唉,你不明白啊,无恙这个孩子冷情又记仇,十岁那年我将他送到魏家,从那以后他就恨上我了,十六年来跟我说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你也看到他对那个女人的看重了,除了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对谁笑过,我断定这回他肯定饶不了我。”

“那、那怎么办?”

绿珠也慌了,如果魏无恙真这么混不吝丁、六求不认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别说迎她进门了,不把她打一顿丢出去就算客气了。

关键时刻,还是王媪脑瓜子好使:“走,赶紧到门口去把那个女人拦住,一定不能让她走。”

“好。”绿珠连忙起身来搀她,二人一路飞奔到大门口,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见整条巷道空空荡荡,鸦雀无声,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更别提芳洲的车驾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王媪手足皆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哀嚎,“我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无恙肯定会恨死我的,他以后再也不会认我了。呜呜呜……”

她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就是个市井泼妇的样子,绿珠没有上前搀扶,而是厌烦地撇过头去。

她今年二十有二了,说了几门亲事都不顺遂,听说魏无恙发达了,父母就让她来边关碰碰运气。如果不是这样,鬼才要奉承这个无赖老妇,她阿翁虽只是亭长,但大小也是官吏,与贩夫走卒为伍,简直是自降身份。

“姨母,您别哭了,珠儿这里有一计,保证表兄不会怪罪您,您要不要听?”

“什么计?”王媪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珠儿快快说与姨母听听。”

“姨母只需如此如此。”绿珠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凑到王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媪听得连连摇头,忍不住质疑道,“这样真的好么?咱们弄得无恙家都散了,还要说谎骗他,会不会太过分了?若他以后知道……”

“姨母啊姨母,都这个时候了,是保命要紧还是诚实要紧?”

“那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王媪思来想去,终于咬牙做了决定。绿珠笑而不答,入了局就是棋子,哪里由得了她。

晚间,魏无恙回府,发现家里居然冷冷清清,除了王媪姨甥两个,竟见不到第三个人。

“翁主呢?”

王媪眼神闪躲,僵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她……走了。”

魏无恙的俊脸马上黑了下来:“走了?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你走以后我去找她说话,她一听说你要纳妾就发疯了,先是百般咒骂于我,后来又开始骂你,说你、说你……”

“说我什么?”

魏无恙脸沉得能滴出水,薄唇紧抿,一双眸子泛着幽光,教人不敢直视。

王媪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稳了稳心神,一口气说出一长串话:“她说你出身低贱、粗鄙不堪,与她门不当户不对,她早就受够了你,还说你就是一介莽夫,不懂怜香惜玉,她不想与你留在苦寒边地受苦。”

饶是知道她们谎话连篇,魏无恙还是有片刻的失神。的确,出身与门第,是他与芳洲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也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不得不说她们姨甥真的很聪明,知道他什么地方疼,就拿刀子往什么地方捅。

“翁主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珠儿。”王媪早扛不住魏无恙鹰隼般的目光,连忙搬出救兵。

一个劲往后躲的绿珠在心里把她“问候”了无数遍,迎着魏无恙嗜人的神情硬着头皮道:“表兄,翁主的确是这么说的,她还写下了休书。”

“休书?”

魏无恙心中一惊,眸色更深了,小犊子只说剑走偏锋,可没说要走这么偏啊,她这是要干甚么?

“对呀,”王媪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心疼道,“无恙,阿母知道男人被休面上无光,但是她这种女人高傲又自大,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说走就走,不要也罢。你和珠儿青梅竹马,让她做妾本就委屈了人家,现在好了,你们之间没有了障碍,你正好娶了她。”

“休书呢?”魏无恙根本不接她的话。

“在这儿。”王媪哆哆嗦嗦地将一方锦帛递到他跟前,小心翼翼道,“喏,不是阿母骗你,这真是那个女人亲手写的休书。”

魏无恙看着芳洲写的“休书”,忍不住嘴角抽搐,见母亲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沉下脸说道:“还真是休书,字倒写得不错。”

他的样子似笑非笑,似怒不怒,王媪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见他夸芳洲的字,马上附和:“那当然啦,你教的弟子怎么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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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恙莫名其妙:“我教的弟子?”

“对啊,那个女人说是你教她写字的。”

魏无恙忍不住嘴角抽了又抽,小犊子到底是在捧他还是在踩他呀?他肚子里墨水再多,那也是半路出家,哪里比得上两世被人精心培养的她有才华。还说什么跟他学写字,她不充他先生就不错了。

他平静地将休书放进怀中,再没有多余的话,抬脚朝卧房走去,王媪和绿珠对视一眼,皆悄悄松了口气。

“家里没有仆妇侍婢,谁来做饭、打扫清洁?”魏无恙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问道。

绿珠早已心花怒放,随口应了一句:“可以到外面买啊。”

“你说得倒轻巧,哪儿来的银子?”

王媪有些傻眼,见他不似说笑,连忙追问:“你不是还有俸禄和食邑吗?”

“当初陛下要我依尚主礼求娶翁主,光聘礼就足足花了黄金两千斤,我十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了,现在家里的嚼用都是花的翁主嫁妆,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乖乖,黄金两千斤!王媪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早知道刘芳洲这么值钱,她就该一早把她供起来,哪里还会傻傻地逼走她!

“你、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百金的吗,拿出来用啊。”

“阿母,你还真是好处占尽啊,那可是翁主的体己,你说不要我马上就还给她了。翁主一走,家里除了年初发下来的岁俸粟米,已经没有一分银子可花了。”

王媪的身子晃了又晃,在魏无恙讥诮的目光里强自镇定下来,一撸袖子,扯出三分笑:“阿母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没有仆人我们就自己动手,是不是珠儿?”

是你个大头鬼,老不死的!几千里路诳她到边关来,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到头来只接手一个空壳子,真是气死她了!

“珠儿,走,我们给无恙做饭去。对了,姨母记得出发之前还给过你五十金,你能不能先拿出来垫付家用,等无恙以后有了银子再还给你?”

绿珠:“……”

三人各怀心事,一顿晚饭吃得味同嚼蜡,草草了事。饭后,谁也没有闲聊的欲.望,都早早回屋洗漱歇息。三个房间陆续熄了灯火后,一条黑影从魏宅后院墙头轻轻一跃,就翻进了隔壁人家的院子,并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主人卧室。

这是一间美轮美奂的女子香闺,粉色鲛绡帐,黑桃木家具,床上还侧躺着个身姿妙曼的年轻女郎。她穿着件蔷薇粉银线浣纱寝衣,细腰翘臀,背影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来了?”女子头也不回地娇笑。

魏无恙一巴掌拍在女子翘臀上,轻轻掐了一下:“坏东西,你还真舍得给我写休书啊。”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呢,嘻嘻。”

“小犊子,”魏无恙从怀里掏出芳洲立下的字据,笑着扑了上去,“我觉得我可能太纵容你了,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我们先把这个兑现了吧,嗯?”

芳洲被他的“嗯”字吓得一个激灵,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所求皆应,立等可取”八个大字欲哭无泪,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难怪当初立字据时他笑得那么淫.荡、猥琐,意味深长。

“腓腓,今天你还在上面好不好?你不知道你在上面的样子有多美,我一直盯着你看,都舍不得眨一下眼,你“划船”的悟性太高了,一点就通,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魏、无、恙!”芳洲一口咬上了大放厥词的某人脖子。

“哎呀,小犊子你谋杀亲夫呀?我今天若是不重振夫纲,你还真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芳洲也不服输,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又不是没骑过……”

刹那间,空气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两人面面相觑,魏无恙嘴角缓缓上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芳洲顿时羞得全身通红。

天啦噜,来到雷劈了她吧,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太丢人了,太羞耻了,太不要脸了。

“想不到腓腓竟是这般豪放女子!今天让你接着骑!”许下豪言壮语,不待她反应,魏无恙一头钻到她身下,开始了他的讨伐。

第89章

这一天,魏府来了位不速之客。一身绯衣的盛装女子,从六匹马拉的华丽銮驾上缓缓步下,凌厉的眉,大红的唇,葱白玉指毫不客气地指指点点,说出的话更是盛气凌人。

“魏无恙呢,快叫他出来见我!”

纵使未见过世面,王媪还是知道此人来历不凡,连忙低眉顺眼上前,恭敬回话。

“这位贵人,犬子无恙此时尚在军中,不知贵人找他有什么事?”

女子幽幽瞥了她一眼,眉毛上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就是王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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