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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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子搭在花园里,天色虽然冷,但周家一早便细心搭好了毛毡。这般即便此时花园里正在冰天雪地,毛毡里有暖盆烘着,去听戏也不会觉得冷。此时见宴席吃得差不多,方氏便招呼着女客们都起身去花园。

大公主搭着方氏的胳膊,难得不嫌闹腾,去凑个热闹。说来大公主其实是个戏迷,平素惫懒懒得请戏班子上门,但戏台子搭好了,她却十分乐意去听。

郭满落后半步跟在两人身后,出门之时借口饮酒多了要去更衣,与方氏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双喜从另一个门走了。方氏不疑有他,嘱咐她雪天路滑走慢些。转头与周二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大公主与夫人们一并走了。

与此同时,前院里宴席才将将开始。

男人们要饮酒论政,又因太子在场,来客们有心多多展示自己,自然是把心中准备了许久的腹稿拿出来高谈阔论一番。太子端坐在主位上,周太傅坐在稍次一些下首,赵煜光听着几个新抽拔上来的官员长篇大论,就知道这场宴席不吃两个时辰不会收场。

他素来是最烦这些酸腐文官的,此时歪在周博雅身边,神色便有些懒懒。

周公子神色寡淡地听着,端着杯子一杯接着一杯不动声色地饮着。那怡然自得醉心于酒的模样,看得赵煜都以为这厮今日疯了?他的席位就在周博雅右手边,一臂之远。心里好奇,赵小王爷便伸了胳膊去勾周公子桌上的酒壶。

然而手指才将将要搭到壶上,酒壶便被人拎到了另一边。

“嗯?”赵煜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你喝的什么酒水这么宝贵?匀我一杯?”

周博雅淡淡掀了嘴皮:“你桌上不是有?”

“看你喝得尽兴,想来你的壶里装得怕是跟我的不同,尝尝你的不行?”

他的当然不同。郭满一大早就跟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不准他饮酒。原本以为她闹着玩儿,等坐上席才知郭满认真。周公子鸦青的浓密眼睫下,眸中闪着愉悦的光。他的酒壶是郭满特地给他调制的,满口生香的酸甜味儿果饮。

“喝你自己的。”周护食毫无兄弟情义地拒绝。

原本只是好奇,然而见周公子这幅抠搜的模样,赵小王爷反倒起了疑心。果然酒壶里装得好东西,该不会是弟妹又捣鼓出来什么好东西给这家伙吃独食吧?这般一想,赵煜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气,他非要尝尝不可。

赵小王爷于是突然站起来,而后一屁股坐到了周公子身边。

赵煜周博雅沐长风这三人自小粘在一起,素来关系好。上首太子随意看一眼,与周太傅笑笑,便专心听那今年下放去荆州任职州牧的官员提楚河堤坝重修之事。周博雅一心二用地听,只觉得这人未免操之过急。荆州去年一年损失惨重,休养生息才是首要。

赵煜便是趁机拿了酒壶给自己斟一杯,拿到鼻下轻轻一嗅,果然周博雅这厮在吃独食。

且不说周公子冷冷一眼扫过来,这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从后头绕过来。悄悄地给周公子桌上丢了一张纸。

周博雅眉头一皱,正想着那个下人这么没规矩,转头那小厮便没了人影。赵煜小口饮了一口花茶,抬下巴示意周博雅快看看。

打开来看,还没看到内容,入目便是一排乱七八糟的字迹。周公子还没看清楚内容便下意识遮住了字面,毕竟这么丑的字,除了他家小媳妇还没谁能写得出来。扭头见赵煜伸着脖子往这儿看得欢实,冷冷一扫他,见他悻悻摸了摸鼻子复又才低头看起来。

其实就一句话,‘身子不适,水榭等你,满满’。

然而周公子看完,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纸条捏成一团,丢到了身后的火盆里。信显然不是郭满写得,虽说字迹是一样的丑,但没丑出郭满的风格。

方才他遮掩得急,但赵煜眼尖,方才惊鸿一瞥全看到了。心想这么丑的字是谁啊,就见周博雅从他手边拿回了酒壶,将一壶蜜水喝光。赵煜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小气,就见周公子坐了会儿,却还是皱着眉起了身。

“我有事离开一下。”周公子的嗓音淡淡飘下来,转瞬人就消失在门前。

他人一走,厅堂角落里一个小厮飞快地跑出去报信。

落在席位上的赵煜却低头凝视着眼前的空酒壶,满满显然是个女子的闺名。脑中倏地闪过一张娇美小脸儿,以及那双乌黑的大眼,赵小王爷莫名吓出一身冷汗。他心里猜测着这个‘满满’是谁,居然能教好友这般冷淡的人着急。赵煜觉得不可能是郭满,毕竟在自己家,身为妻子若找周博雅只需派个下人递句话就行,递纸条一看就是旁人手笔。

琢磨了半天,他好奇心被闹起来,就很想去看热闹。

于此同时,水榭这边,苏婆子接到赵琳芳的信儿,又重新燃起了水榭里的火盆。药粉撒进去,一股子呛人的味儿冒出来,苏婆子捂着口鼻又多添了极快银霜炭。起身放下四周的帘幕,才挂着鄙夷又猥琐的笑退了下去。

赵琳芳此时缩在苏婆子的屋里,捂着口鼻,嫌弃的直皱眉。

这屋里好大一股子鱼食味儿,腥臭难闻。然而外头又在下雪,这个院子没有多余的屋子够她避风,此时只能屈尊降贵。赵琳芳立在窗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榭入口,恨不得下一刻周博雅的身影便出现在那。

而前院的宴席上,太子赵宥鸣感觉腹部有些涨涨的,留下一句“孤乏了,你们随意。”,与周太傅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去了恭房。

等纾解了一番出来,见着屋外雪色正好,想着水榭那处此时怕是景致最好。他于是摆手示意护卫莫跟,一个人又绕去了水榭。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琳芳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躲苏婆子屋里没等来周博雅, 却等来迎头一棒。谢思思此时满面绯红的, 似乎一身酒气实则十分清醒地一脚踢在倒地不醒的赵琳芳身上。小枫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一时间都忘了惊呼。

谢思思居高临下地一扫苏婆子, 锦瑟琴音立即上去把两人给绑了起来。

“姑娘,”锦瑟堵上了小枫的嘴, 心中却十分惴惴。她们如今算是周家的客人, 在别人家做客对主人家的姑娘出手,就是再尊贵的身份也挺不直腰,“周家表姑娘与您无冤无仇, 您这样伤她, 是不是不太好?”

琴音于是一样的惴惴,脸都白了。

“无冤无仇?”谢思思差点就嗤笑出声,她跟赵琳芳的仇,说不共戴天都不为过, “你们懂什么!叫你们做就做!”

锦瑟琴音这一年被谢思思给折腾得都不敢忤逆她了。见她脸一黑, 当下就闭了嘴。

谢思思心里记挂着水榭,但却到底恨死了赵琳芳。此时看赵琳芳无知无觉地倒在自己面前, 任打任骂, 她跟被压住了似的对着赵琳芳的小腹就是一顿猛踹。女人最脆弱的地方是哪儿, 谢思思再清楚不过,她非得将赵琳芳给踹废了不可!

锦瑟琴音快被她这股狠厉给吓得半死, 哆哆嗦嗦半天, 脸色刷白。

谢思思就这般狠狠出了一通气, 才想起来莫误了大事。她最后又补了一脚,匆匆跑去了窗边盯着那水榭看:“把她绑起来,眼睛也绑上!”

琴音哆哆嗦嗦地把痛得差点从昏迷中醒来的赵琳芳绑起来,谢思思就正巧看到水榭那边,一个高大的华服男子进去了。其实轮身形,赵宥鸣也是半点不差的,这般远远看着,情绪不稳中的谢思思愣是没看出来不是周博雅。

她兴奋得身子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收拾住激动的心情。

再等一等,稍等片刻,等博雅的药效发作,她届时再过去。谢思思心里这般安抚自己,生怕自己毛躁的性子会在关键时刻坏了事儿。这般自我暗示了好一会儿,谢思思才扯开了领口,露出雪白的脖子以及胸口一小片肌肤,摇着细腰往水榭走去。

脚步迈出屋之前,她冷冷吩咐锦瑟琴音,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准跟过来。

锦瑟琴音对视一眼,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脸上血色全部褪尽。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正妻不做,效仿那等自轻自贱的女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那从前院出来的周公子,想了想,去了花厅。

他身高腿长,即便下雪天路难走,也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花厅外。本想着都是女客,他一个男子进去不方便,便在花厅的门口站了会儿。廊下扫雪的下人看见他的身影,匆匆跑下来。等周博雅知郭满没去花园听戏,反而从长廊另一头走了,眉头就皱起来。

想了想,他又转身往西风园去。

不管纸条上内容是不是真,提到了郭满,周博雅心里就有些在意。周公子无奈地摇头,小媳妇儿底子太差,实在病不得。总要等亲眼看到人才能放心。

双叶匆匆赶去前院就得了个公子一炷香前就走了的消息,当下就急了。

虽说并没闹清楚郭满这两天在琢磨什么,但双叶清楚自家姑娘必定是出于什么考虑。她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找郭满。大雪天儿的,路实在难走。双叶匆匆跑回来,正好半道上遇上了郭满与双喜两人。郭满一看她这脸色,心里就是一咯噔:“怎么了?”

双叶狠狠喘了几下气,才急忙说前院没寻到周博雅的人。

郭满心里不由得有些慌。自从剧情展开,郭满发现这世界跟见了鬼似的不合理起来。郭满一直没说,其实心里总是在担忧。毕竟上辈子被网络套路毒害颇深,她真心怕了什么所谓的‘女主光环’?自己这么盯着,还把人盯丢了,心中不免就有些慌。难不成因为谢思思是女主,这破世界还想把剧情搬回正轨不可?

眉头蹙起来,郭满二话不说,带着双喜双叶往水榭赶去。

而与此同时,赵煜真心烦透了酸腐文官的自吹自擂,有空空谈抱负,不若多做一件两件利国利民的实事儿。于是一拍屁股,他便也从宴席上跑出来。左右闲来无事,赵小王爷心里头惦记着水榭那有热闹可瞧。施展了轻功,优哉游哉地往水榭掠去。

就说此时水榭,太子赵宥鸣喝了一肚子酒水本就晕晕乎乎。歪在亭台看了一会儿锦鲤,才感觉浑身渐渐燥热了起来。

他心道酒水饮多了,此时怕是酒热,想着水榭四下里清净,便半靠在栏杆上假寐。

等他察觉到身上不对劲之时,神志就有些模糊起来。不得不说,赵琳芳花了大价钱从暗巷弄来的无色无味的助兴药,效果可非同一般。此药初初吸进身体,症状不明显,并不太能叫人察觉。等中药之人察觉到不对,身子里早已烧成一团猛火。

此时赵宥鸣就是这个猛火的状态,眼睛都烧红了。

谢思思无知无觉,摇曳着腰肢一脸醉态地走进来。她的纤纤素手挽起帘幕,妖娆的体态才挤进水榭里。亭台另一边的赵宥鸣便迅速扑了过来。谢思思背对着亭台,感受到身后刮起一阵风,腰间迅速就箍着一个铁臂。

她脸颊绯红,仿佛受了惊吓,装模作样的就是一声娇啼。

赵煜不知何时蹲在横梁之上,俯瞰着下面干柴烈火一般的男女,啧啧地摇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谁成想不过是看一看热闹,就看到这么一出大戏。只见素来端方的太子此时恍若一只吃人的野兽。上去便将谢思思的衣裙撕了个粉碎,那谢思思也不是个好鸟,惊呼一声,分明就是在欲拒还迎。

等她那副充满诱惑的身子露出来,上下无一块遮羞布的谢思思摔倒在地。然而上身趴在地上,臀部却正对着男子,恍若不经意地翘了起来。这明摆着是个叫人轻易得逞的姿势。阅女无数的赵小王爷一眼就看出来的小伎俩,只觉得鄙夷。

这个姿势一露出来,太子果不其然就发了狂。

赵小王爷蹲在横梁上,一双昳丽的狭长凤目愉悦地眯着,仿佛一只心眼坏的冒黑水的狐狸。他一面看着下面人激烈地战在一起,一面鄙夷着谢家的教养。这个谢四,还好博雅休得早,否则就这幅风骚做派,还不得乱了周家的血脉。

有那么一瞬神智是模糊的太子,其实并非全然迷糊的。然而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沾了谢思思的身子,他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并且无可自拔。

这赵煜看得津津有味,半点没有身为臣子避一避的自觉。一边看着两俱白花花的身子激烈地交缠在一起,他一边心里点评。一会儿觉得太子器物大小不如自己,一会儿又嫌弃太子的技巧不如自己,最后还觉得太子的身材也不如自己……

这般点评着点评着,赵煜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再笑不出来。

他娘的,大意了,这水榭里空气有古怪。赵小王爷没想到,自己居然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水榭四周没墙,只有不当用的帘幕挡一挡。里头没香炉没茶水,他便大意了。盖因上演的大戏太好看,他看入了迷,不知不觉竟然待了半个时辰之久。

眼看着下面谢思思与赵宥鸣没完没了,赵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狼狈,昳丽的脸瞬间黑若锅底。

骨子里的躁动冒上来,赵煜知道不能再待了,一阵风地就想往外掠去。然而这药物吸入的太多,他此时眼前已经有些模糊,根本就是要发作了!!

该死!该死!该死!!

赵煜红着眼睛,轻功都难维持,跌跌撞撞地在假山雪地之间飞掠。

非常不凑巧,郭满穿过了院中小路从廊下匆匆赶过来。大雪天儿路实在难走,主仆三人走得越快越容易摔跤。郭满冷着一张脸,好难得赶来了水榭院子的角门。突然想起之前安排了人在此处等着,看见周公子进去便与她禀报。

她火急火燎的一口气突然愣住,那人没来禀告,难不成周公子没进去?

这般一想,郭满赶紧把那下人招来。下人正在小屋里避风,一看到郭满,急忙就屈膝便要给郭满行礼。郭满叫她起身,双喜急性子,张口便问了有没有人进去。

那下人一愣,有啊,但是:“少奶奶不是说……看到大公子进去才禀告么?”以为自己先前没听明白郭满的意思办错了事儿,当下面上露出了忐忑。

郭满一看她这表情心里就一咯噔。

双喜最受不了温吞,急匆匆又问她:“大公子进去了?”

下人摇了摇头,表情不由得更忐忑:“奴婢以为少奶奶只要奴婢看着大公子进没进去,旁人就不必禀告,所以……”

“哎哟,你要急死谁!你只需说,大公子进去没?”

“没,”下人被她吓得一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过表姑娘跟谢家那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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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没明白她什么意思,郭满却是听懂了。不过谢思思进去她可以理解,赵琳芳居然也在里面?书中可没提赵琳芳,她进去要做什么?

郭满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些没底:“双喜你在这儿等着,双叶陪我进去看看。”

双叶一听这两个人,再联想郭满这两天的举动,差不多猜到郭满在琢磨什么了。原来赵家这个表姑娘还惦记着她们姑爷么?双叶眼神顿时就凌厉了起来,怪不得总觉得表姑娘不怀好意,原来症结是在这儿。

双叶恍若被激怒的母鸡,这就把赵琳芳给记恨上了。

郭满不知她心里所想,回忆着书中的剧情,突然觉得有什么关窍被她忽略了。主仆二人心思重重地从角门进去,正在思索得入神。双叶就感觉手里突然一空,然后懵了。手凭空抓了抓,脸色刷白……她们家姑娘人呢?

而同样懵逼的郭满被人压着抵在假山上,一脸空白地盯着脸红成胭脂色的赵小王爷,香软的唇舌以及将要出口的惊呼尽数被他给狂放地吞进了肚子。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赵煜只觉得口中甜香快要被他魂都勾走,他吸吮着, 越吮越不够, 滚烫的舌头得寸进尺地妄图撬开郭满的唇齿。郭满被这突然的变故吓蒙了,等回过神来, 赵煜的舌尖已经不客气地伸进她口中。

赵煜这个人看着秀美昳丽,行动却反倒放肆得恍若穷凶极恶之徒。郭满反应过来, 一口小白牙就狠狠咬下去。一股剧痛从舌尖传来, 神情迷醉的赵煜陡然清醒了。

耳边是渐渐平静的寒风,不远处的回廊上双叶急得慌忙跑出去。怀中是香香软软的人儿,气息该死的香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将自己的眼睛从她红唇上挪开, 发现郭满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赵煜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弟妹……”

郭满的唇都肿了起来,冷声踢他一脚, 喝道:“放开我!”

赵煜这才发现自己还欺身压着她,某处更是剑拔弩张地抵着她。连忙放开她, 素来不可一世的赵小王爷颓丧地低下头。然而忽然一股冲动涌上来,眼看着郭满的脸都绿了。他却没法解释,狼狈地松开郭满就落荒而逃。

红影一闪, 方才还飞不稳的人, 眨眼就消失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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