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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舒缓了的面容又紧绷起来,她皱着眉,好不容易对徐元嘉涨的那么点好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嫁人成男妻了,她如今也接受这个十分讨厌的事实了。可魏宁却告诉他,徐元嘉要去当官。

便是她宠爱孙儿,也觉得这事情十分的不妥。她本以为徐元嘉是人好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件事在这等着她呢。

这是一个两个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真的让她省心。

“祖母莫生气,这事是我决定的,元嘉只是按照我的安排行事。”魏宁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她呵斥道:“府上养了不少幕僚,其中也不乏有文采之辈,况且他年龄不小了,也没个功名,你这不是瞎胡闹吗?哪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入朝为官的?!”

“祖母莫要忘了,元嘉是个男人,律法也不曾规定,男妻不可入朝为官。”

事实上,民间有不少贫苦人家,为了年老时有个照应,感情融洽着也会结为契兄弟,他们之间只是比自己少了娶妻那些大排场,其他并无分别。

只要是良民,就可入仕为官。

徐元嘉是他正儿八经娶进来的妻子,和可以任由正妻发卖的妾室不一样,自然能登科入仕,至于能爬到什么位置,就全靠徐元嘉自己的本事。

王氏一时间反驳不了,但她还是不同意,孙子这边不好施压,她便看向徐元嘉:“你觉得如何?”

若是当事人不想去了,魏宁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徐元嘉看了眼魏宁,怯弱地说:“我……我都听夫君的。”

王氏气得心口疼,她指着徐元嘉:“你看他这样,如何能入朝为官?更何况,他如今自己十六,连个举人功名也无。”

魏宁心想,这得亏是祖母占了便宜,搁在上一世,敢指着鼻子对徐元嘉痛骂的人,后来都不得好死了。

他搭腔说:“这不是因为元嘉先前是庶子,一个小可怜,没遇上我么,如今成了我世子夫人,条件都有了,自然得争口气。”

王氏最气他这幅样子:“你给我住嘴,你还得意了。他去当官入仕,那国公府谁来管?”

魏宁便笑:“这不是有祖母您吗,再说,元嘉只是备考,仍然是要为祖母分忧的,我也只给他这一次机会,若是考不上,他便安安分分待在家中,您看如何?”

王氏又看了看徐元嘉: “你只考这一次,不成就安分了?”

徐元嘉仍然乖巧顺从得像只初生小羊羔:“任由夫君安排。”

王氏再通情达理,那也不可能把他当亲孙子看,这种情况下,他只要把由头都推到魏宁身上,表现出自己听话的一面就好了。

王氏也知道考科举多难,被孙子磨了半天。她憋出一句话:“随你好了。”

她来回打量了半晌,确定这不是孙媳窜撺掇,而是孙子一时起意,便说:“你也别压力太大,失败了便失败了,我们国公府这个脸还是丢的起的,不过你是子规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还是圣上赐婚,硬气一点,不要总是纵着子规。”

徐元嘉仍是乖巧腼腆地笑:“祖母说的极是。”

他心中不以为意,老太太的话不能全当真,当真了她又该对自己横眉冷对了。

王氏看着两个小年轻,连平日里十分钟爱的糕点都觉得吃不下去了:“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没事别来找我。”

她算是看透了,自家孙子就是个滑头鬼,就爱给她添堵。

回了自个的院子,魏宁又和世子夫人咬耳朵:“祖母她说嘴硬心软,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徐元嘉这个人,对老弱妇孺可没有什么慈善之心,心软的人在官场也没办法爬得那么高。

今儿个王氏对徐元嘉态度真心不好,他话里话外维护徐元嘉,不是担心徐元嘉,是担心祖母被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记仇。

徐元嘉仍含笑:“子规多虑了,祖母是为整个国公府着想,我怎会生她的气。”

魏宁看他这笑心里都忍不住发怵:“元嘉能不能别笑了?”

徐元嘉的笑意僵在脸上:“怎么,子规不愿见我笑。”

魏宁心想,那当然了,谁让他和徐元嘉相识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只笑面虎,一笑就准没好事。一对他笑他就倒霉:“也不是,你笑起来自然好看,只是元嘉一笑,我这心里就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为了佐证他的话,他还抓起徐元嘉的手,放在胸口:“你听,心都要蹦出来了,你一笑,它便这样。”

徐元嘉的手搁在魏宁心脏的上方,那鼓动的地方快速而有力的跳动着。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手掌触及的胸膛烫得厉害。

他其实对这傻瓜世子一开始就存的利用心思,但对方总说这些胡话,有时候便是他,也会慌了心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敛了笑意,看了魏宁许久:“子规这些话,可还对别人说过?”

魏宁皱眉看他:“我对别人说这话干什么?”

“那今后也不准对别人说,更不能做如此举动。”

魏宁想都没想说:“日后肯定不会有,这天底下元嘉可是独一份。”

一个徐元嘉这样的已经够吓人了,还想来两个,会死人的。

徐元嘉搂住了魏宁的脖子:“低头。”

魏宁低头看他,然后唇瓣上印了个软软的东西。

唇齿相接时,徐元嘉含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子规的嘴……果然是和蜜糖一样甜。

魏宁倏地睁大眼:想吃蜜糖就直说,亲他嘴干什么?!

一吻毕,徐元嘉道:“我还没准备好,子规再等我一段时间,待到我金榜题名那日,可好?”

他想睡魏宁,但真的被人压,他还有些犹豫。

魏宁不知道他说啥,但又不好意思问 ,最后决定甩出万金油的回答:“都依你。”

看着徐元嘉越发柔和的眉眼,魏宁给自己的英明神武点了个赞:就知道这样回答肯定没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魏宁:再笑我要吓出心脏病了

徐元嘉:世子真是个大宝贝,mua~

完全没有自己已经结婚自觉的魏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20章

被亲完之后,魏宁想了些有的没的,本以为半宿都要睡不着觉,但兴许是白日累着了,他还是早早便沉入梦乡。

次日,天刚拂晓,他便睁开眼,然后小心翼翼得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他原以为徐元嘉看起来一本正经仙风道骨,睡姿也应该是优雅自然,一丝不苟。

至少睡前啥样,醒来的时候不能挪位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自从新婚那夜开始,徐元嘉每天晚上安详入睡,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必然滚到他怀里去。

真是令他没想到,被人称赞是谪仙的徐尚书令睡姿竟然这样不雅!

连着两个晚上,魏宁都半宿没睡,就为了观察徐元嘉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徐元嘉这个人,做戏都一向做全,指不定是为了能够降低他的戒心,表达依赖,所以做出如此举动。

然后刻意放轻呼吸,眯着眼睛装睡了两晚,魏宁就发现,徐元嘉他,还真不是故意的……因为天气冷,虽然被子暖和,可对方就是会自发自动地往热源,也就是他本人身上靠。

可惜的是,徐元嘉这一世是他这头的,把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转念一想,前一世那想推崇徐元嘉的世子,一个个跟脑子被下了蛊似的,即便知道了事实,也肯定会认为这是假话,毕竟在他们眼里,徐元嘉那是连五谷轮回都不需要的仙人。

要和这些人说徐元嘉的坏话,他们大概会拿着厚厚的竹简把他的头都给打破。

果然还是不把这种事情往外说比较好。

魏宁坐在镜子面前,幽幽得叹了口气。

浅眠的徐元嘉也醒了,他看了眼房内用于计时的沙漏,此时才刚过寅时,还不到卯时一刻。

“子规怎么起的这般早?”

魏宁抽身起来的时候,他其实还有些困,毕竟现在的天气正好,特别是早上,十分凉爽,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只教人昏昏欲睡,而不像冬日的寒风,凌冽刺骨,多混沌的脑子都能给你马上吹清醒。

魏宁应了声:“昨儿个晚上休沐日便结束,今儿个得照旧常参。”

齐国延续旧朝制度,朝参分三种,明儿个是三月初九,无需参加大朝会和朔日朝参,魏宁作为从二品要员,必须每日朝参,参与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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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上辈子这个时候,还是个肆意的纨绔,在京城顶了个闲职,也就初一十五的朔日朝参需要早点起。

明明可以做个纨绔子弟,现在却整日天不亮就早起,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真是自找苦吃。

他话音刚落,便见徐元嘉也起了身,魏宁忙出声:“天色尚早,我是必须如此,元嘉还是多歇息些,祖母那边无需你去请安,多躺一躺也不妨事。”

徐元嘉摇摇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既然答应了子规要金榜题名,说不上头悬梁锥刺股,这个早还是要起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一味贪图骄奢淫逸的人,对比以前的日子,这点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

魏宁可是二字才出口便被人打断,徐元嘉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屋内显得尤其亮:“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便是天赋再高,也少不得刻苦用心,况且祖母只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多念些书,才能睡更心安理得,子规觉得呢?”

对方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魏宁还能说啥:“随你高兴便是。”

下一刻徐元嘉点了灯,绕过屏风走了走了过来,魏宁心猛地一跳,绷紧了一根弦,从镜子里看徐元嘉的动作。

只见徐元嘉从梳妆台上拿了把梳子,然后帮魏宁梳理起了头发。

魏宁:……

魏宁僵直的坐着,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伸手去拿徐元嘉手里的梳子:“这些让下人来就好。”

他在外那是没条件,随随便便自己打理一下,在府上,这些事情自然由贴身侍女来做,毕竟她们更为心灵手巧,更能把他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

徐元嘉去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祖母说的对,为人妻子自然该多尽心才是。为子规整理仪容本是我份内之事。”

他灵巧的手在魏宁的发间穿梭,最后停下来:“好了,子规看看吧,若是不满意,再叫璎珞进来便是。”

璎珞是伺候魏宁起居的大丫头,为人谦卑能干。

魏宁拿了面小镜子,通过两面镜子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他用手摸了摸,确实效果还不错。

毕竟徐元嘉是寒门出身,以前没人伺候,他也把自己倒腾得像模像样。

只是魏宁的记忆里,后来徐元嘉发达了,可是难伺候的很,府上虽无妻妾,仆侍却众多。

不仅如此,他对伺候的仆从长相年龄手的美丑都有要求。明明就是个喜欢骄奢淫逸讲究排场的人,如今却主动揽起为他整理仪容的事情,魏宁想起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元嘉可有什么想要的”他末了还添了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所以快告诉他吧,不要搞得他心慌慌的。

徐元嘉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只望世子平安归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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