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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重锦淡淡一笑:“宝暄性子是有些顽劣,但人很好。不知可否劳烦武小姐一会儿教他骑射?”

“这个……”武丽若原本想让华重锦教她骑射的,怎么成她教华宝暄了。她神色有些黯淡,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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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禅执笔,在素白宣纸上以淡墨勾形,分别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

前两日,锦绣坊接到了一件大活,是四扇屏风,分别绣梅兰竹菊。以禅勾好了绣样,命张兀送了过去。

最近锦绣坊活多,她们忙了多日,都不曾歇息,以禅决定放大家歇息一日。每人赏了一两银,做针线活的放她们回家,她和周菱则决定到陆妙真的新家中去聚聚。

几人步行走了过去,院落不大,只有两间屋,天井里栽着一株海棠,如今正是花期,繁花满树,极是热闹。树下还有一口井,用水也很方便。

屋子虽小,但被陆妙真收拾的干净整洁,瞧着很是舒适。

陆妙真早备好了菜蔬肉食,正在灶间忙活。她早先是不会做饭的,自月满楼出来后,倒学会了几样菜。周菱却是做饭的好手,相帮着做出一大桌菜肴。

陆妙真在炕上放了一个矮桌,几人脱鞋上炕,围坐在一起。

以禅过来时让红绒和紫线也带了不少吃食,红绒从中摸出一坛子桂花酿出来:“我们今日一醉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华重锦:宝暄,叔给你说个媳妇。

华宝暄:六叔你先管自己吧,马甲快掉了。

第34章 喜鹊花瓶门帘

陆妙真先斟了杯酒敬给以禅:“谢小姐,你收留我在锦绣坊,授我刺绣,予我新生,你比我小,师傅两字我一直叫不出口,实在是我的不是,日后我便改口称师傅可好?”

以禅忙摆手:“可别这么说,你在牢中照应我在先,不如我们便姊妹相称吧。”

当下,俩人与周菱依照年龄排序,陆妙真最大,以禅和周菱年岁相当,但比周菱大一月,因此行二,周菱最小。

陆妙真从未想到,她不仅获了自由身,还能依着绣技糊口,如今又与以禅做了姊妹。周菱也是欣喜万分,她原本放不下地里的活,隔日才来一次锦绣坊,如今做绣活比下地赚银两要多,她便每日过来,家中的活都让三弟做了。

“师傅姐姐就是我这辈子的贵人,这杯酒我一定要敬。”她举杯也敬了以禅一杯。

红绒笑道:“姐姐就姐姐,师傅就师傅,做什么叫师傅姐姐。”

周菱不服气地说道:“师傅年轻,自然是师傅姐姐了。”

她又取出自己亲手绣的一个喜鹊花瓶的门帘送给陆妙真:“我祝陆姐姐早日赚够银两,将这处小院买下来。”

喜鹊花瓶,寓意喜乐平安,用的是十字挑花绣法,画面艳丽喜庆。

陆妙真凝眉道:“怎么还让你破费了。”

周菱眨眨眼道:“姐姐难得的乔迁大喜,我怎能不送贺礼,师傅姐姐也备了礼的。”

以禅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个丫头,还怕我不送吗?”

早有谢府的仆从过来,紫线出去迎了进来,搬进来一套梨花木的衣柜、桌椅,皆是寻常过日子不可或缺的物件。

陆妙真起身道:“禅妹,这太贵重了,如何使得。”

以禅浅笑道:“哪里贵重了,都是一般的物件,你便用着吧。”

一时间,几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一坛子桂花酿很快便饮了大半。

周菱平日里话少,饮了几杯酒话也多起来,又举杯对以禅道:“祝我的师傅姐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红绒忍不住笑道:“周二丫,想不到你的嘴也这么甜。”

提起如意郎君,陆妙真忍不住蹙眉,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人,试探着问道:“禅妹,你绣的那件诗词墨线衣袍很是别致,可是已经售出了?”

以禅已有些微醺,原本润白如玉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唇角微扬,眉眼弯弯,颔首道:“算是售出去了。”

“算?”这是什么意思?

红绒晓得小姐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替她解释:“其实就是送,便是救小姐的那位,小姐谢他相救之恩,特意做的衣袍送他。”

陆妙真一听,便知自己的猜测是真。

华重锦便是救以禅的人,她不由地有些担忧,看样子,以禅并不知华重锦身份,但她似乎已对华重锦有意,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将华重锦的真实身份说出。

其实她与华重锦并不熟识,听白药说起过,他为人极好,沉稳端正,在楼里也只是吃吃酒听听琴,不是那等好色之徒。

她犹豫再三,见以禅心情欢悦,难得今日歇息几人聚在一起,不忍破坏以禅的好心情,便想过了今日再说不迟。

以禅有些醉了,她以往没怎么饮过酒,最多就是沾沾唇。今日多饮了几杯,桂花酿入口绵软,居然后劲也挺大,她迷迷糊糊的,只是笑,时而说句胡话。

“你说,他收那件衣衫时,是不是笑了?”

“会不会不喜欢呢?”

“不然,我再做一件给他。”

声音软软糯糯,正是情窦初开患得患失时。

这样子是暂不能回府了,谢夫人若知晓恐怕再不肯放她出门。

陆妙真在风月场合待过,酒量早已练就出来,她将炕上收拾妥当,铺好了被褥,让以禅躺下歇息。

陆妙真听她言语心中越发不安,也无心收拾,问红绒和紫线:“小姐所说之人,便是救她之人吧?”

红绒点点头:“他是个极好的人,你没来锦绣坊前,他曾来订过绣帕。”

“依着你们看,那人对小姐是个什么心思?”陆妙真问道。

紫线和红绒同时愣了下,有些事恐怕连当事人都不甚清楚,她们就更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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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时,一行人准备回城。

他们午后又去山间射猎,如今算是满载而归。最高兴的当属华宝暄,午后分了两组比赛,六叔和君兰舟、何玉寒一组,他与雷洛和武丽若一组。原以为自己这组输定了,没想到武丽若骑射不错,比他和雷洛射中的猎物还要多。

最后清点猎物时,他们这组比六叔那组多了一只,算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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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姑娘,真没想到,你身手这样好,我还以为你弓都拉不开呢。”华宝暄忍不住赞道。

武丽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眯眼瞧着前方华重锦的身影,清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唇角依然勾出一抹灿然笑意:“宝公子谬赞了,熟能生巧罢了。”

“我的马车来了,恕不能与你们一道同行了。”她与众人打了招呼一一道别,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仆从,自个儿登上了马车。

君兰舟目送马车渐渐远去,扬了扬眉,对华重锦说道:“依我看,宝公子与武姑娘处得挺好,不枉我们故意输给他们。”

何玉寒轻笑着点点头:“我也瞧着宝公子心情不错。”

华宝暄一扭缰绳,骏马小跑着来到华重锦面前:“六叔,我射的猎物可以自己处置吗?”

华重锦点点头:“自然。”

君兰舟促狭地问道:“我倒是想听听,宝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分给祖母、母亲和姑姑,让她们尝一尝我亲手打的猎物。”华宝暄洋洋得意地说道。

何玉寒一指猎物中唯一的鹿:“这只鹿,宝公子想送给谁?”

华宝暄轻轻一笑,清亮的黑眸流光闪过,喜滋滋说道:“这是我平生猎的第一件大猎物,自然要送给谢姑娘了。”

谢姑娘说与他不熟,他便多送她东西,让两人熟悉起来。

华重锦的脸色冷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慢慢说道:“你送一只死鹿过去,别人会怎么想?”

华宝暄嘀咕着说道:“自然认为我勇猛,骑射高超了。”

“怎么会?”华重锦说道,“我在西疆听说过西萦国那边的习俗,送死鹿过去的意思便是死路一条。倘若谢小姐恰巧听过这个习俗,岂不以为你在咒她。”

华宝暄一惊:“那,我还是不送了,若非六叔提点,我险些犯了大错。”

夏扬瞥了眼华重锦,心想:都督,你可真会编,西萦国的习俗分明是送平生第一件猎物给女子,不拘鹿狼虎豹,都是爱慕的意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死路一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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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禅醒了酒后,便乘马车回了谢府,晚间简单用了些膳食,又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醉酒时的胡话自然不记得了。

陆妙真忘不掉,不知以禅心意时倒不觉得,如今知道了,便察觉出以禅的异样来。刺绣时偶尔会发呆,会不小心扎到手指。在窗畔藤椅上歇息时,总会时不时朝窗外张望。

她心中忧虑,却不忍心在以禅心头浇冷水,只盼着华重锦少来锦绣坊中。

这日,以禅她们刚走,她准备绣完最后一朵花再回去,忽听楼下有人说话。她匆忙下楼,华重锦负手凝立,淡橘色的烛光在他身周围成一圈圈朦胧的淡光。

华重锦抬眸看去,见来人不是以禅,双目微眯:“你是……”他感觉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你是这里的绣娘?”

陆妙真轻轻施礼:“我是陆妙真,华公子不记得我了吧?”

“你认识我?”华重锦眸中闪过一丝愠色,声音冷冰冰的。

“谢小姐已经回府了,她并不知你的身份。”陆妙真缓缓说道,“我三年前在月满楼见过你一面,我是妙染。”

月满楼。

华重锦唇角微微一沉。

他心情不好时,偶尔会到月满楼听琴,那些妓子中,最相熟的便是白药。其余的没怎么留意过,听她说叫妙染,忽想起前些日子白药提起过,那个入了牢房的妓子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华重锦心思疾转,瞬间明白了妙染何以会在此处,眯眼问道:“你与谢姑娘是在牢里认识的,她收留你在锦绣坊做了绣娘?”

陆妙真点点头:“我已更名陆妙真。华公子是来找谢小姐的吧?”

华重锦直视着陆妙真,淡淡说道:“我来订绣品。”

陆妙真轻笑:“华府想必有不少绣娘,便是绣出的东西不及锦绣坊,也不必劳动公子大驾前来订绣品吧,派个侍从来便可以了。”言下之意,你来还不是要见谢小姐。

“公子救过谢小姐,是她的恩人,你无论求什么,她定有求必应,听闻还给你让了六成的利。可你若真心与小姐相交,不该隐瞒身份吧。”

沉寂许久,华重锦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依你之见,她若知悉我的身份,会如何?”

依着以禅的性子,恐再不会与他相见。

“先不要告诉她。”清清冷冷的声音,但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言罢,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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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到了交屏风的日子。

以禅早早来到锦绣坊,将四幅绣品挂在墙面上,细细检查,梅兰竹菊,看到每一幅绣品都精致完好,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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