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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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飞的班级不远,他一出教室扔垃圾就看见了盛夜行。

没一会儿,展飞去楼下自动售卖机刷了两瓶碳酸饮料,说是新出的蓝莓味儿,要拿给盛夜行尝尝。

“谢谢。”

盛夜行接过饮料,单手拉开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

饮料入喉,气泡冲头。

他小小地呼出一口气,摇晃罐子里剩下的液体饮料。

展飞说:“现在甜吗?”

“什么?”盛夜行一下没味儿过来。

“‘甜’这个字,”展飞写给他看,“不难理解。”

“现在甜,”点过头,盛夜行又咽了一口汽水,“蓝莓的味道也甜。”

“想过以后吗?”展飞直接问。

盛夜行没有应答,只是垂下眼,把手中的易拉罐攥得快要变形。

“别装,”展飞把脸侧到一旁,“你和路见星。”

“嗯,想过……”盛夜行拉长语调,“也没想过。”

“……”展飞听得胸口有点儿闷,准备认真听他陈述。

听哥们儿不接话,盛夜行才缓缓道:“想了的不现实,等于没想。”

展飞点头,问:“那打算呢,理想的是什么?”

盛夜行不犹豫地回答:“考到同一个大学,然后带他做康复。”

“能康复?”展飞问。

盛夜行仰头的动作顿了顿,叹气,“不太能。”

“现实的呢?”展飞又问。

“可能考不上大学,”盛夜行说,“而且我问过他,关于以后。他描述得很粗略,但大概意思是等自己成年了,他更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变得‘普通’一点,不想那么特殊。”

“这么看来,路见星他不是那种完全没有想法的。”展飞站定。

“他不说,不代表不明白。”

“他对你呢?”

盛夜行想点头,又不太能确认下来,只得靠自己的理解答道:“我还不太敢确定……要他亲口说一句‘盛夜行我喜欢你’,真的很难。”

“我觉着吧……他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展飞嘬一口汽水,那气势像喝酒似的。

盛夜行提起瓶子和展飞碰了一下,爽朗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我观察仔细。”

“好兄弟。”

展飞和盛夜行默契地碰了一下拳头,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把汽水喝得见了底。

五月的阳光够烈,够热,晒在校服面料上有种被抚摸触感。

盛夜行伸手去接住从树梢间洒下来的碎光,眼神越飘越远,直到望向校园外的一些高层建筑与桥,再将目光落到飞驰过马路的汽车上。

外面的世界很大。

外面的世界又容得下他们多少?

盛夜行和展飞撞了下空荡荡的易拉罐瓶,开口打破沉默:“对了。”

“嗯?”展飞看他。

“明年招飞你一定要报。”盛夜行说。

关于即将面临的“人生岔路口”,展飞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他没有太过于在意。

听盛夜行主动提起来,展飞反而好奇了:“你这么上心?”

“嗯,因为我也想,”盛夜行笑一笑,“但是我过不了的。精神、生理,各方面。”

展飞呼吸一窒,没再多问,只是接过盛夜行喝光的空罐子,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将其扔进垃圾桶。过了好一会儿,展飞才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好。”

因为市二校园的“特殊性”,老师们更注重学生的生活方面发展,对学业要求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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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飞成绩并不是特别好,过一本线都算吃力,在听取了盛夜行的意见之后才开始减少了课外娱乐时间,偶尔顾群山想打球约不到人,还会抱着篮球在教室里抱怨几句。

路见星耳朵尖,自然会听到一些,有事儿没事儿拿手机查,过了好几天才搞明白怎么回事。

数学课上到一半,路见星还会突然从抽屉里把亮着的手机拿出来,盛夜行往页面瞟一眼,就知道路见星又在好奇这世界上的什么了。

“快高三了,可以多看会儿书,总能提上去一点分数,”盛夜行把课本翻折的页脚为他捋平,“你看,展飞都好好学习了。”

路见星盯住课本:“难。”

盛夜行还以为他说招飞的事儿,边点头边问林听要笔记,抬手捏了捏路见星的脸,“他们都是宝贝。”

沉默一阵子,路见星才憋出一句,“我也是。”

盛夜行笑了:“你当然是。”

路见星:“……”

见路冰皮儿不吭声了,盛夜行把他的手机调到微信页面,说以后你不想看书可以多在手机上看看新闻之类的,养成阅读的好习惯。实在不行,你可以给我发微信,就算你在我面前,我也会回复你。

路见星没理他,他就打开自己的微信,再点开和路见星的对话框,打字道:

——你以后没事儿,就给我发这个表情包。

盛夜行也不要脸了,直接把表情包发给路见星。

反正,“喜欢你”这种话都说了好多次。

那是一张很土味的微信表情包,像网上盛传的那种“中老年专用”。

如果要具体形容一下,那就是一杯咖啡旁边放了朵白玉兰,图片上漂浮着用玫瑰红写下的一句:宝贝在干嘛?

路见星偶尔发发,每次都看得盛夜行想笑。

还真的说发就发。

突然有一天,盛夜行的微信收到了路见星发的另外一个土味表情包。

像是和那个“宝贝在干嘛”是同一个系列。

是一封大红色的信件,上面用蓝绿色交叠的粗体字写着:你是我的宝贝。

盛夜行手一抖,回复道:

——从合集里点的?你能看明白?

路见星并没有直接回复,倒是回了个玫瑰叠成爱心的表情,配字是:心里满满都是你。

手机再一震,路见星回复过来了:

——嗯。

这种“暧昧”的气氛又持续了一个周。

盛夜行有点儿憋不住了。

一因为盛夏烈日炎炎,青春期男生有用不完的荷尔蒙,心思难免躁动;二是因为他是不喜欢暧昧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就得摊开说清楚,要真真正正让心上人变成自己的,他才踏实。

他憋得够了。

傍晚放学回去,李定西不在宿舍。

盛夜行把拿去洗衣房洗过的外套带回来晾干,一进屋就撞见路见星蹲在床边不知道干什么。

为了方便宿舍进出,也方便张妈打扫卫生,李定西去买了个鞋架放在寝室门口,说三个人的鞋都能放在这儿。路见星经常就在门口站着,手搭在鞋带儿上一点一点地磨,

盛夜行看他蹲地上跟朵蘑菇似的,边笑边往屋内走,打趣道:“路冰皮儿,你又把寝室里鞋的鞋带全系上了?”

停下脚步一看,盛夜行看他手里拿了一把被卸下来的鞋带。

盛夜行:“……”

路见星:“头发。”

盛夜行点头,薅一把他略为凌乱的额前碎发,“头发是挺长了,明儿下午放学带你去理发。”

他说着,在屋内开始找:“李定西在网上给你买的那个斗篷呢?记得带上。”

每次路见星理发都会被剪下来的头发扎得大喊大叫,偶尔会憋得一脸汗水,等坚持到理发师弄完了,才说一句“难受”。

路见星握着一串拆下来的鞋带,甩了甩,又重复:“头发。”

他这么动作,盛夜行才跟上他的想象力,鼓励道:“这么拿着看,确实有点像是头发。想起谁的头发了?唐寒老师吗?”

“琪。”路见星说。

对,班上有个叫什么琪的女孩子是及腰长发,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以前教务处查“披头散发”,那女孩儿就把随身常备的橡皮圈拿出来套上,等教务处一走,又迅速把头发披散开,说是扎着头发不舒服。

盛夜行有点醋了。

他的路冰皮儿居然还会注意到别的女孩子?

见盛夜行抱着一件外套,路见星的眼神又闪了闪。

“这件衣服,”路见星说,“抱过我。”

“……”盛夜行脸有点儿红。

路见星也不说了。

盛夜行镇定下来,假装面不改色地继续给他捋:“记得我亲你那天,我穿的什么衣服吗?”

“……”

“校服。”

见对方不讲话,盛夜行又说:“别人穿是校服,我和你穿就是情侣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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