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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女人眼底的狐疑,闫濯摊了摊手,急忙撇清关系,“天地良心,我日日给姓陈的熬药,从不假手于人,按说他体内的毒素也该排干净了,偏偏头昏脑胀的症状仍旧没有消褪,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薛素不懂医,却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表哥难道就没有想想,你治不好的原因吗?”

闫濯忍不住皱眉,“你觉得是何缘故?”

“你的医术没问题,亲自把脉、熬药,现在病症没有痊愈,只能说明一点——陈卓并没有喝药,或是少喝了些。”

莲生不住摇头,“这怎么可能呢?陈公子中的是断肠草,虽然不会要人性命,但整天受到这种剧毒的折磨,肯定不舒坦,他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薛素抬了抬眼皮子,慢悠悠道,“这就得问问他自己了。”

小姑娘性子急,听到婶娘的猜测,心里憋屈极了,气冲冲跑到后院,站在正在劈柴的男人面前,大声质问,“你是不是把汤药倒了?”

陈卓面上没有半点波动,先将斧头放下,然后点头。

“为何要这么做?那汤药是好东西,咱们萍水相逢,我没必要害你!”大概是气得狠了,莲生两眼通红,死死咬牙,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陈卓忽地走上前,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歉声道,“陈某也不想将药汤倒掉,但听姑娘的意思,若陈某痊愈了,便不能继续留在店里,如此一来,只能出此下策。”

作品 卷 第210章 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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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不由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上他的双眼,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颜如玉就开在京城,也不会闭店,陈公子想要上门,随时都可以,不过私馆中女客居多,万万不能冲撞了她们,否则这份责任我可是承担不起的。”

陈卓也是生意人,他眼力不差,自然能看出这家私馆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且不提那些珍稀贵重的方子,只看主家对待客人的态度,就比旁的店铺强出数倍。

不知何故,站在陈卓面前,莲生无端觉得有些别扭,她低着头,眼神闪了闪,道:“婶娘还在外面等着,陈公子既然身体不适,做完活就好好歇息,莫要太劳累了。”

说完,莲生转过身,往堂屋的方向走去,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后院,也没有注意到男人越发深浓的眸光。

薛素坐在软椅上,手腕压着脉枕,闫濯手指搭在皓白的肌肤上,仔细探听着脉相。

“胎儿养得不错,不过你忧思太重,应该放宽心,否则等月份重了,身子骨恐怕会承受不住。”

闫濯的医术薛素还是信得过的,只不过近段时日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太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就算因缘际会死而复生,到底也没什么本事,不能行军打仗,不会勾心斗角,只得眼睁睁地等待着结果。

“边城的战况如何?”

闫濯伸手打开荷包,捏了一片薄荷,放在嘴里咀嚼。

薛素脑海中浮现出楚清河的话,摇了摇头,道:

“情况不太妙,侯爷比我还急,偏他还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嘴角都长出燎泡了,劳烦表哥开一幅下火的汤药,回头我给他熬上,免得伤了身体。”

细腻掌心搭在微凸的小腹上,薛素抿了抿唇,忽然瞧见小姑娘掀开帘子走过来,面颊微微泛红,却不像动怒,也不知姓陈的究竟说了什么。

“莲生,你怎么没把陈公子带出来?”

对上婶娘称得上严肃的神情,小姑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讨好地笑笑,“要不再多留几日?反正陈公子也没坏心。”

“他是外男,你是女子,若是接触过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莲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连连保证,“婶娘放心,侄女肯定不会跟陈卓私下碰面,待他养好伤,马上离开便是。”

薛素仍觉得有些不妥,她想了想,直接拍板道:

“这几日你呆在侯府,不许来私馆,等陈卓离开了,再回店里。”

目光落在闫濯身上,薛素继续说,“还请表哥多费心,盯着点陈卓,别再让他将汤药倒了,战场上有多少将士都用不起药汤,他倒好,这般糟践东西。”

“放心便是,我会好好看着的。”

闫濯笑呵呵答话,他跟陈卓的接触并不少,也能瞧出几分,这人品性不差,城府却深了些,只要他不算计莲生,不算计辅国侯府,便不会闹出来什么乱子。

一把拉住小姑娘细细的手腕,薛素站起身,冲着男人微微颔首,然后就坐上马车往侯府赶去。

陈卓一直呆在后院,也不清楚厅堂中发生的事情,等他缓过神来,才发觉莲生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在私馆中了。

他走到厢房门口,看着正在捣药的闫濯,忍不住问:

“莲生小姐怎么不在?”

闫濯扫也不扫他,继续干手里的活计,等厨房的药汤熬好后,这人把瓷碗送到了陈卓面前。

“喝了吧。”

陈卓知道闫大夫不会害自己,他接过药碗,等药汤没那么烫了,这才咕咚咕咚大口吞咽着。

“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干净了,该离开私馆了。”

陈卓有些愣神,他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闫濯开口道,“你在店里一日,莲生就不会回来,要是不想耽误她,还是快些走吧。”

经商多年,陈卓经历过不少风浪,并不会因为这些话而更改心意,他挑了挑眉,问:

“是夫人做下的决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莲生年轻,不经世事,容易被人蒙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必须提着小心,否则小姑娘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

“歧途?”

陈卓重复了一遍,将药碗放在桌面上,眉心紧皱,脸色发青,神情实在称不上好。

闫濯不愿跟他争辩,再次重复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早就知道,病症痊愈的那天,就是该离开私馆之时,又何必继续拖延下去?”

“先前莲生小姐说过,只要陈某不冲撞店里的女客,就可以一直留下。”

“她是小辈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身为大夫,闫濯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好感,陈卓身中剧毒,就算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将汤药暗自倒掉的举动,依旧令人怒气上涌,恨不得好生教训一番。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卓也无法厚着脸皮呆在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冲着闫大夫拱手,道:

“多谢大夫替陈某诊治。”

闫濯没搭理他。

等人离开后,他不住嗤笑,冲着私馆里的小丫鬟吩咐,“去侯府通报一声,说那人走了。”

丫鬟忙不迭的应声,随即小跑着离开了店里。

*

葛崇忠于皇室,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匈奴首领带兵攻打,本就不利于大虞,若是再让肖家父子隐瞒下去,恐怕等玉门关被攻破了,京城都不会得到消息。

因此,楚清河送来密信商议,他想也不想地便同意了,将边关真正的情况写进战报中,派忠心耿耿的亲兵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将东西递送到了朝堂上。

这天早朝时,手里拿着亲兵送过来的战报,皇帝脑袋嗡的一声,面颊涨成了猪肝色,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肖家父子不是镇压住那些匈奴了吗?为何会屡战屡败,折损了整整五万兵丁,那可都是大虞的儿郎,要是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为真,肖家父子如此欺上瞒下,还真是胆大包天!

站在殿中的五皇子见父皇面色不佳,他径自走上前,躬身问道,“父皇,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听到这话,充斥在胸臆中的怒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皇帝一把将战报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们自己看!”

五皇子右眼皮跳个不停,弯腰捡起地上的战报,刚看清上面的内容,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笃定道:

“父皇,这份战报肯定是假的,承恩侯前几日还送回消息,说边城形势大好,无需其他城池增援,怎会南辕北辙,差距如此之大?”

看着五皇子的背影,楚清河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当初陛下之所以挑中了承恩侯当主帅,除了有肖迎年蛊惑以外,这位殿下也出了不少力,否则十几年没打过胜仗的老侯爷,怎能一跃成为主帅,掌握几十万大军?

皇帝双眼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将目光放在楚清河身上,嘶声问,“辅国侯,你怎么看?”

楚清河走上前,声音无比平静,“微臣不知。”

“不知?你在边关呆了十几年,竟会不知?难道连你也要糊弄朕?”

大概是动了真火的缘故,皇帝的胸膛不住起伏,明显有些不正常。

“臣早就将兵权交了出去,也从未关注边城的战事,哪有渠道了解?”

对于皇帝,楚清河心中的愤怨并不少。最开始他忠于帝王,完全没有生出异心,但一次次猜忌、一次次打压,几乎牵连到家中的妻儿,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又怎会没有怨气?

“楚清河!你是在怪朕了?”

皇帝蹭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将旁边的余公公骇了一跳。

“微臣不敢。”

“朕看你胆子大的很!你出身行伍,本该将心思放在军营中,却屡屡因女色误事,全然不配当辅国侯!传朕旨意,即日起削去楚清河的官位,永不复用!”

面容刚毅的男人跪在地上,冲着皇帝叩头,哑声道:

“谢主隆恩。”

说完,他径自离开养心殿,再也没有回过头。

五皇子看着楚清河的背影,心里涌起了无比浓厚的悔意,所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要是楚清河还守在边关,匈奴根本没有胆子大举进犯,一旦他们得到了这人贬官的消息,怕是会更加疯狂。

规劝的话语在喉间打转,但看到皇帝猩红的双目,他最终仍没有说出口。

只希望肖家父子中用些,切莫让玉门关失守,否则关内几百万的百姓,就会陷入到无边无尽的地狱里,再难脱身。

下朝后,皇帝快步离开了养心殿,他伸手捂着胸口,不住地呛咳着。

余公公见状,赶忙让人将太医叫过来,给陛下诊脉。

“朕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跪倒在地,额角不住地往外冒冷汗,声音艰涩的说,“微臣医术不精,并未看出异常,陛下不如将林大夫宣进宫,您一直服食补元丹,想必他们更清楚该如何诊治。”

“没用的东西!”

皇帝恶狠狠地咒骂着,觉得所有人都在跟自己作对。

作品 卷 第211章 败露

案几上的青砚被皇帝握在手中,狠狠砸在了太医脑袋上,因为怒火上涌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吝惜力气,直将老太医脑门砸出了个窟窿,鲜血似小蛇般蜿蜒往下淌。

看到这一幕,余公公心头一跳,只觉得陛下的脾气越发暴虐了,反复无常,还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话,要是他不提着小心,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住。

“去把林朝月带到宫里!”

皇帝剧烈地喘息着,冲着余公公吩咐。

身为奴才,余公公根本不敢违抗圣人的吩咐,跟太医一起退出宫室,飞快地去了素心堂。

一看到内侍,林家人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煦容开口问道:

“哪阵风把您吹过来了,先前送进宫的补元丹不是还剩下许多吗?”

余公公面带急色,嘴唇也有些干裂,“别说这么多了,林大夫快随咱家进宫,圣上身体不适,太医也诊不出毛病。”

听到这话,林家人万万不敢怠慢,他们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地呆在京城,多亏了皇帝庇护,否则开罪了辅国侯府与镇南王,若换了别人,说不定坟头的草都有一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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