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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重生那日起,薛素就跟水面上的浮萍一样,一颗心总是落不到实处,眼下只有这人郑重立誓,她的慌乱惊恐才能稍稍减弱一丝。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纳妾、不准蓄婢,还得一辈子对我好,否则你这条命就别要了!”

第54章 自打嘴巴

在刘怡卿昏迷期间,薛素写了信送回了泾阳,刘家二老得知女儿病重,放下米铺的生意,连夜坐着马车赶到京城。

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儿,刘家二老哭的伤心极了,刘夫人死死握着薛素的手,满脸懊悔,“我当徐岳成是个好的,哪想到这一大家子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我的怡卿何其无辜,竟然被一个小妾磋磨的只剩下半条命……”

轻轻拍了拍刘夫人的手,薛素试探着说,“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伯母还准备将怡卿送回徐家吗?徐岳成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要是再进了狼窝,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这、这我也明白,不过要是跟徐岳成和离的话,怡卿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本以为喝了杨柳露,治好了痴肥之症,就是苦尽甘来了,哪想到居然遇上这样恶毒的婆家,都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害苦了女儿!”

将刘夫人老泪纵横的模样收入眼底,薛素心里有些发堵,薛母在她十岁那年已经去了,要是母亲还在的话,前世她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缓了缓心神,她说:

“伯母,和离虽然影响女子的名声,但人又不是为了一块牌坊活着的,怡卿下半辈子过得好才是正经,至于徐家,早一日断了关系,早一日解脱,又有什么不舍的?”

刘老爷打量着女儿凹陷下去的双颊,忍不住斥了一声:“楚夫人言之有理,你女儿不比那些虚名重要多了?况且就算你我百年,家产有三分之一要充入官府,剩下的她一辈子都花不完,也不必操心那么多……”

在生意场上见多了大风大浪,刘老爷倒是比自家夫人看的明白些。

此刻他板起一张脸,神情严肃,将刘夫人骇了一跳,后者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根本生不起反驳的心思,支支吾吾点头应了。

刘家二老住在将军府中,薛素将他们安置在东边的小院中,派了秋菊去照看着,以免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过了女儿后,刘老爷亲笔写下了一封和离书,派人直接送到了徐家。

“胡闹!”

徐岳成气的浑身发抖,俊美的面庞变得十分狰狞,看到儿子如此失态,一旁的徐老爷不由皱眉。

“信上写了什么?”

“刘家的老东西把和离书送过来了,让我跟刘氏和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美事,娶了那个病秧子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现在想走就走,未免太不将咱们徐家放在眼里。”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徐岳成最在乎的还是刘怡卿的嫁妆,以及刘家在泾阳的生意。

米铺开了二十年,怎么说也能值上几十万两,要是将这些银钱弄到手,徐家便能再上一个台阶,说不准他也有机会成为皇商。

想到那副风光的场景,徐岳成眼中露出一丝势在必得,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道:

“父亲放心,儿子不会做出傻事,正好岳父岳母都在将军府,今日上门拜访,趁此机会将刘氏一并接回来,婚姻本就是合两姓之好,不过就是受点委屈而已,有有什么不能忍的?”

见儿子想通了,徐老爷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不过想起那个郭氏,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把郭氏也给带过去,要是刘氏不愿意回来,就让她跪倒在将军府门口,直到你夫人回心转意为止。”

京城位于北地,三九天都能把人活活冻死,郭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要是真跪在地上,恐怕不用一个时辰,那块肉就保不住了。

徐老爷不是猜不到结果,而是故意为之。

对他来说,一个说不准是男是女的孩子,哪能比得上几十万两银子?徐岳成还年轻,将来总会有骨血留下来,像郭氏这种蠢妇,生下来的孩子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按照父亲的吩咐,徐岳成带上了妹妹徐玉,贵妾郭氏,上了马车往将军府的方向赶。

这会儿薛素坐在正堂中,李管家站在她面前,老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夫人,主街有一座小楼,正好可以用来开私馆,因为店主好赌,欠了不少外债,小楼才卖一千五百两,若不是因为隔间太多,厅堂太小,恐怕远远不止这个价格。”

上辈子来京城的那回,她就已经见识到天子脚下究竟有多繁华,像李管家口中的店面,若换一个时候,恐怕三千两都拿不下来。

何况他性子稳妥,此刻把消息送到自己面前,说明小楼肯定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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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垂眸思索片刻,便点头应了。

她并不知道,上一世程三娘也是在这个时间来的京城,将小楼买下来,身后又有承安伯撑腰,生意越来越红火,就连宫中的贵人都是佳人坊的常客。

“既然如此,便劳烦管家再辛苦一趟,去官府置办契书,春兰,去把银票拿来。”

之前在泾阳赚了两千两银子,此刻一下去了大半,薛素虽然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看着那厚度减了不少的荷包,也不由一阵肉疼。

春兰刚把银票交到了李管家手里,秋菊便快步走进来。

“夫人,徐岳成带着妹妹贵妾,就站在大门口,想要拜访刘老爷刘夫人。”

巴掌大的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厌恶之色,薛素刚想将人赶走,又觉得有点不对,徐岳成来见岳父岳母合乎情理,但带着贵妾郭氏过来,不是用刀子往刘家二老心窝子里戳吗?

徐家的生意颇有规模,也不像能做出这种傻事的人。

这么说来,徐岳成已经将郭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弃子了,要是不好好处理,屎盆子怕是就会扣在将军府的头上。

“我亲自去找二老。”

说着,薛素站起身,直接去了东边的小院中,将门口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连带着自己的猜想也没有隐瞒。

刘夫人苦着脸,不断拿帕子抹泪,“徐岳成如此狠毒,怕是不肯轻易放过怡卿,要是和离不了,她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薛素皱起眉,突然想起来一张方子,用几种常见的药材调配在一起,制成清心散,可以让男子在三月之内断除欲.念。

当然,药粉并不能改变人内心的想法,清心散的功效说起来很简单,只要被男子吸进鼻子里,脐下三寸之物在药粉起效后就不会有任何反应,除了身体完整之外,跟宫里的太监也没什么差别。

当时在安宁村背秘方时,薛素背到清心散,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用到这张方子,没想到今日竟然自打嘴巴了。

因为要开私馆,得准备汤剂,她之前买了不少药材,将生地熟地白芍黄芩等物用碾子碾成粉末,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她亲自动手,不敢假手于人。

将粉末装进瓷瓶中,薛素快步往门口走。

刚一迈过门槛,就看到郭氏跪在铺着一层薄雪的青石板上,两手捂着小腹,双眼红肿,身体摇摇欲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徐岳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为了刘家的产业,连贵妾腹中的孩子都不要了,你虽然不愿养孩子,也别在将军府门口见血。”

眼见着年轻男子的脸色一变再变,薛素冷笑一声,“来人啊,把郭氏带进府里,等徐公子清醒了,再将人带走也不迟。”

正好一阵寒风刮过,她将藏在袖笼中的瓷瓶打开,把药粉倒在手心里,淡黄的粉末借着风力直接飘到了徐岳成脸上。

郭氏被两个粗使婆子夹着胳膊,她挣扎的幅度并不大,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今日被带到将军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刚才在地上只跪了一刻钟不到,膝盖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甭提有多痛苦了。

被婆子们拉扯,也总比去了半条命强,不过想想被她磋磨的不成人形的刘怡卿,郭氏又是一阵胆寒。

鼻前嗅到了药材苦涩的味道,徐岳成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死死盯着薛素,眼神阴鸷,就跟一条毒蛇似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徐岳成,你都快害死我女儿了,趁早写下和离书,否则咱们就去官府,眼下并非禁讼的时日,官老爷肯定会为她做主!”

周围站了不少百姓,听到刘夫人的话,纷纷打量起徐岳成。

徐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少百姓都是酒楼的长工,立马就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徐家酒楼的少东家,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都快把媳妇给打死了。”

“他旁边那个小娘子,模样还挺标致的,我记得徐家有位小姐,不会就是这位吧?”

高壮的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皮相好有什么用?这一家子杀人不见血,要是真把这位徐小姐娶过门,说不定没几年就丢了性命。”

听到这种话,徐玉气的两眼翻白,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不是说用郭氏来威胁将军府,薛氏为了名声肯定会将刘怡卿给交出来吗?

现在她的名声全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第55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将徐玉那副仓皇失措的模样收入眼底,薛素捂着嘴甜甜一笑,心里甭提有多舒坦了。

手帕交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就算她脾气再好,也不会是非不分,对徐家人产生好感,此刻徐岳成跟徐玉就跟掉进了粪坑似的,名声被毁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实在是大快人心。

此次出行,徐岳成虽然带了几个小厮,但站在将军府门前,却好像关公面前耍大刀,一点风浪也掀不起来。

眼见着事情往不利于徐家的方向发展,他阴瘆瘆的看了薛素一眼,从牙缝里逼出了一个字:

“走!”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去,周围百姓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哪里瞧不出是谁占理?

“人说商人重利,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徐家这么黑心,根本不在乎女子的性命,哪家姑娘要是嫁到了徐家,下半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寒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吹打在脸上。

薛素本就肤白,自打手头阔绰了,对待自己这张脸蛋无比精心,皮肉养的极好,就跟刚剥了壳水津津的荔枝似的,柔嫩无比,被冷风一吹就有些发疼。

她用手捂着脸,快步往主卧走去。

刚一进屋,春兰就端了一碗杏仁奶过来,“刘小姐醒了。”

“当真?”薛素喜得不行,好险没将温热的奶液洒了一身,前几日她将刘怡卿接回府,派人仔细照看着,偏偏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无论如何人都不醒,让她十分心焦。

此刻听到春兰带来的好消息,圆亮杏眼弯成了月牙,红嘴里也溢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彩珠在主卧中伺候着,看到薛素这样不知矜持,就跟粗鄙村妇一样笑的前仰后合,她心口就跟被人戳出了个窟窿似的,潺潺毒水不住往外涌。

将军是大虞的功臣,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人物要不是受了重伤,哪里会娶一个不懂规矩的蠢妇?

彩珠自忖,她虽然在府里当丫鬟,但签的却是活契,只要年头到了就能恢复良籍,就算身段皮相比起薛素稍微逊色几分,但将军那一双招子什么都看不见,凭什么她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心里这么想着,这丫鬟脸上不免也带出来了几分。

薛素冷眼打量着彩珠不断变换的神情,不由暗自冷笑。

端起杏仁奶小口小口的抿着,奶汤温热却不烫口,因为加了杏仁一起熬煮,祛除了那股腥味。

人都想过好日子,她想,彩珠也想,不过这丫鬟把主意打在楚清河身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入京之后,那人比先前忙碌不少,虽然陛下体谅他身体有残,免了日日上朝,但仍然让楚清河三不五时的去到军营中,操练新兵。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辅国将军,对于新兵蛋子而言,无异于最大的震慑,有了楚清河这根定海神针,混乱的军营如同平静的海面一般,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算算时辰,马上就要宵禁了,就算那人回来的再晚,也会在夜色降临之前踏入到主卧中。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薛素眼皮子颤了颤,只当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声响。

彩珠倒是个耳聪目明的,听到了声音,她先是打量着坐在八仙椅上的女人,见薛素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偷偷摸摸地掀开帘子,走到主卧外面。

“奴婢给将军请安。”

将军府甫一建好,这一批奴才就进府了,两年前彩珠还在正院中伺候过楚清河一段时间,但那时她没有把握好机会,现在可不能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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