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这就是问题,祝夏,你代入自己足够多,现在你该忘掉自己了。”文嘉仪温和地说,“少年时期是感情发生的阶段,暧昧不明的处理动人又有说服力,但成年后的‘周雪生’非常清楚,‘沈越’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唯一爱的人,你是‘周雪生’,我给你一个吻‘沈越’的机会,这个吻引发的一切情绪,你都要好好地感受。”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一阵,方戎的脸上浮现出怒意,但他按捺住没有开口。
像是有人突然敲碎了眼前的一面玻璃,崭新的风景与空气立刻夺取了祝夏的注意,以致于他忽略了满地尖锐碎片带来的不安。
祝夏虽然觉得跟傅泽明接吻会有一点奇怪,但让他亲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想起傅泽明刚刚抵触的表情……祝夏迟疑地对傅泽明说:“你要是觉得恶心,那还是算了。”
傅泽明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偶尔也思考过他跟祝夏可能会在什么情况接吻,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这是个错误的时机。祝夏藏不住事,傅泽明没有在剧组里表白的打算,文嘉仪的剧组风气已经算很好,但多少八卦都是剧组里传出去的,他不想冒险,谨慎总没有错。
这么想的是挺好的,但祝夏用了一个错误的词,傅泽明顿了顿,回答:“我不觉得恶心。”
这个吻自然不会在文嘉仪和方戎面前完成,文嘉仪只要求他们接吻,其它一切好说,她让祝夏和傅泽明散会走人。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文嘉仪一边收茶具一边问方戎:“你还有事?”
“老文,你做过头了。”方戎的表情是少见的认真,“那俩小孩是什么状况,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那又怎么了?”文嘉仪的语气很轻松。
方戎的火气已经遏制不住:“不管那他们以后怎么着,都该是他们自己顺其自然地发展,你凭什么干预别人戏外的感情和人生?”
文嘉仪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笑了一下,说:“除了看演员的眼光,你这种地方也比我像段导,对演员的责任心?或者说是保护态度?你看余琳琳,段导去世后她就放弃演戏,你认为段导有没有干涉到她的人生?”
方戎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文嘉仪:“这是两回事,你在故意混淆演员感情和角色感情,在电影里做上帝做不够?电影之外你难道会对他们的人生负责?”
“当然不会。”文嘉仪理所当然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生气,这是我们对导演职能的认知不同,你赞同段导,觉得导演对演员有责任,而我认为段导错了,导演只需要对电影负责,至于演员,我挑选他们成为某些角色,他们信任我或者喜爱这个角色来参与演出,那我能给他们的,除了片酬,就是用一切办法,让他们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文嘉仪的话听起来好像没有问题,但她的话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她完全否定了演员在角色之外的存在。方戎忽然觉得烦躁和无力,文嘉仪不可能被他说动,他也做不了别的,因为这里是文嘉仪的剧组,每个导演都是自己剧组的国王,文嘉仪就是这个电影国度里高高在上的暴君。
方戎最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王莱怎么会跟你合作三次?”
文嘉仪静了片刻,语气如常地说:“应该没有第四次。”
今天剧组提前收工,傅泽明也被文嘉仪找去开会,元元暂时没活儿干,去傅泽明房间里扫了扫地,就找了个椅子坐下,在四人小群里跟朋友们聊天吹水。
?:祝夏把乌桕树的叶子递给傅泽明.jpg
?:祝夏跟王莱吵架,所有人在旁边冷静围观.jpg
?:河上拍戏,傅泽明、祝夏、王莱、林韵看水鸟群.jpg
?:过年看烟火,祝夏靠着傅泽明睡着了.jpg
?:方戎、祝夏、傅泽明三个人在河边排排坐钓鱼.jpg
?:整理相册清一波存货,大家自取,还是声明一下,严禁外传啊朋友们!文导的剧组这方面管得有点严。
渣浪至尊vip:全部右键!猫咪比心.jpg
我是一只粉刷匠:弟弟怎么比进组的时候还瘦?哥哥也瘦了,我的宝贝们啊!!暴哭.jpg
?:正常,我都瘦了,拍文导的电影真的累。
人性被方戎吃了:元妹最近累得聊天都不爱用表情包……我记得剧组是十二月初开机,那现在拍了快三个月,不是说弟弟的戏份最少吗?他是不是要杀青了?
?:对哦,他就剩成年后的戏了,早就三月初迟就三月末杀青吧。
我是一只粉刷匠:希望他俩拍完戏都好好补补,不过吃这个苦也值,我现在在做梦都是哥哥和弟弟这部戏能拿个奖啥的,文导的电影有希望吧?
渣浪至尊vip:他们现在太年轻,我觉得不好说,赶上小年的话有希望?
人性被方戎吃了:年轻哪算问题,王莱封后的时候比哥哥现在还小,就看这部电影能把他们磨到什么份上,我还是有信心!ycy施法.jpg
?:等等,他俩回来了。
元元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傅泽明和祝夏进屋,两个人难得没有勾肩搭背,而是规规矩矩地前后进来。
傅泽明说:“元元,你先出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完会后,祝夏和傅泽明会讨论下剧本或者对对戏,一般是让她在旁边听听、看看、提提意见。元元奇怪了一下,但她很快找到解释,大概是开完会累了,他们今天打算补眠,元元应了一声,退出房间。
门被轻轻合上,俩人一时半会都没说话。祝夏的脸皮一贯比傅泽明厚,这个吻也是傅泽明帮他的忙,他正打算主动一点上去就亲,但忽然想起上午吃了别人给的辣条,立刻警醒道:“哥,我先去刷个牙!”
第二十四章
洗手间里,祝夏和傅泽明一起挤在镜子前刷牙,牙膏是柠檬味的,两个人都满嘴白泡泡。
祝夏刷着牙,乱七八糟地想各种事情。他谈了好几次恋爱,这当然不会是他的初吻,不过祝夏对自己的吻技没啥自信,因为他有一次失恋,就是打啵之后被女孩子甩掉的,那姑娘是个直脾气,亲完之后干脆地说:“你吻技怎么这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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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夏看一眼镜子里的傅泽明,心里有点犯嘀咕,傅泽明拍过一些吻戏,反正看那些电视剧的时候感觉他吻技很棒。祝夏虽然清楚傅泽明肯定不会笑话他,但他也不想在傅泽明面前暴露自己吻技烂的事实。
“祝夏。”傅泽明漱掉口里的泡沫,喊了一声祝夏的名字。
祝夏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问:”怎么了?”
傅泽明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他现在也很紧张,不如平时想的周到体贴,脱口道:“……你把牙膏水咽下去了。”
祝夏愣了一下,后知后觉自己满喉咙柠檬的味道,他脸立刻红了。两人对视十秒后,祝夏镇定地转开头,假装无事发生过,接了杯水漱漱口,说:“我刷完了,出去吧。”
傅泽明用指腹蹭了下鼻尖,说:“嗯。”
房间里的窗户开着,上午天气阴阴的,下午出了太阳,元元刚刚来扫地时顺手打开窗子通风。傅泽明将木格窗关上,阳光仍从窗格间的透明玻璃照进,光里分散着细小的金色灰尘。
祝夏紧张地一手汗,看傅泽明关上窗,问:“哥,那咱们是到床那边去,还是就在桌子边坐着?”
傅泽明说:“就在桌边坐着。”
祝夏“哦”了声,把桌边的两把椅子摆成面对面的位置,自己先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规矩端正地像第一天入学的小学生。傅泽明看他这副样子特别想笑,倒冲淡了几分自己的紧张感,他在祝夏面前坐下。
俩人都盯着对方的脸看,祝夏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除开婴幼儿时期,他这辈子第一次要和一个同性接吻。但除了怪,还有一些燥,祝夏看着日光从窗外照进,金色的光斑映在傅泽明近乎没有瑕疵的脸上,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要吻一尊神像。
祝夏想:我要先亲他,先动作的人会显得更有经验。
但下一秒,傅泽明凑过来亲了亲祝夏的唇。这是一个很轻的吻,有些凉,很柔软,带着淡淡的柠檬气息。
傅泽明拉开一点距离,但两个人仍然近到呼吸相闻,祝夏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颜色偏浅的瞳孔。傅泽明问:“怎么样?适应吗?”
祝夏有点懵,说:“还,还好。”
傅泽明笑了笑,说:“那行。”他搭上祝夏的肩,又一次亲上去。
吻技这种事情,一看天赋二看锻炼。祝夏在这方面是没啥天赋的,他虽然有很多机会锻炼,但初中谈恋爱的时候比较纯情,大家不好意思舌吻,高中的时候终于能舌吻了,又被那个批他吻技烂的姑娘沉痛打击,搞得他不怎么乐意再接吻。
而傅泽明的天赋不错,在家里逗小表妹小表弟们玩时,表演过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后来拍各种吻戏,导演也指点过要拍出美感该怎么吻,拍出激烈感又该怎么吻,这种技巧性知识他总是能举一反三。
不过拍戏得时候大家演得再热烈,也都是适可而止与模式应对,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不一样的。
傅泽明搭着祝夏的肩,祝夏也不自觉握住傅泽明的手,相同的柠檬气息在唇齿间交换,傅泽明含住祝夏的舌尖,轻轻咬了一下。
祝夏的脊背瞬间一麻,他按住傅泽明的肩膀向后退开,两个人都略显急促地喘息。
祝夏的唇上还有水光,他调整完呼吸,还是心跳得厉害,忍不住“草”了一声,问:“哥,你怎么这么会啊?”
傅泽明亲的时候没脸红,听祝夏说了这句反倒脸红了,他问:“文导让你体会‘周雪生’,你刚刚有什么感觉?”
祝夏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最后被咬舌尖的脊背一麻,他服气地说:“你也太会了,我刚刚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是懵的。”
傅泽明又低头用指腹蹭了下鼻尖,像是随口一说:“可以再试一次。”
元元的房间在大宅的第三进,从傅泽明的房间走回去要七八分钟,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准备掏包拿钥匙,才发现自己把皮包落在老板房间了。
元元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认命地往回走去傅泽明房间取包,边走边拿着手机在群里聊天。
?:烦,没带钥匙,又要跑老板房间一趟。
我是一只粉刷匠:摸摸元妹。
渣浪至尊vip:┑( ̄Д  ̄)┍真是奢侈的苦恼,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频繁去哥哥房间去到烦的苦恼?
?:这么说起来,想到马上要看到哥哥和弟弟一起睡午觉的样子,我一点都不烦了!
渣浪至尊vip:他又去哥哥房间睡啊……
我是一只粉刷匠:干脆搬到一起住吧……
人性被方戎吃了:有句讲句,这些问心无愧的直男,真是大直似基 关爱直男的眼神.jpg
?:对,我有时候都觉得……不过他们越表现得这么天然基,反而越觉得他们真没啥,每天默念三遍群训保持理智。
聊到这儿,元元已经走到傅泽明房间门口,门是她刚刚带上的,没有锁。老宅子的隔音效果差,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下,屋子里安安静静。元元彻底确定傅泽明和祝夏正在睡午觉,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傅泽明和祝夏正在接吻,门打开时没有声音,但阳光从门外照进,屋子里明亮许多,两人立刻分开看向门外。
傅泽明:“……”
祝夏:“……”
元元:“……………………”她动作僵硬地低下头看手机。
?:我最近应该是真的太累了。
渣浪至尊vip:咋了?
人性被方戎吃了:元妹,你身体不舒服?
?:我产生幻觉了。
第二十五章
发完消息,元元揣好手机,掐了自己手背一把,会痛,她抬眼再看,祝夏和傅泽明还在。元元感觉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半,粉头元元正在脑子里尖声大叫、载歌载舞、天女散花!可另一个助理元元却绝望抱头,想到未来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简直要挠秃头皮……
祝夏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尴尬地要解释:“元——”
元元抬手打断祝夏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分裂的灵魂合二为一,粉头元元和助理元元一起发出震耳发聩的质问:“你们为什么不锁门???????”
自然是因为刚刚太紧张,两个人都忘了。
傅泽明和祝夏花了十分钟,向元元解释清楚这个吻的前因后果。元元一开始紧张兮兮,听着听着松了一口气,但听到最后,心里又不禁涌上淡淡的失望,说:“哦……文导让你们亲的……”失望完她的助理魂占了上风,皱起眉道:“那也要关窗锁门,老板,这推门要不是我,换个人进来,今晚的头条就是你们俩了,哪怕文导这边出面解释,也是八卦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祝夏平时老跟元元抬杠,现在老实闭嘴,傅泽明也懊恼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沉默地自我反省。
幸好没出事,俩人也不是真的。元元半是庆幸半是遗憾,粉头魂悄咪咪冒个尖,她清咳一声,说:“不过没出事就好,你们记得锁门,我拿上包就走。”
祝夏脸皮再厚,被元元撞上这么一回,在这屋里也呆不下去了,看元元拎起包要闪人,眼睛满屋子乱瞟,就是不好意思看傅泽明,说:“那我也走了。”
傅泽明也没看祝夏,就“嗯”了声。
从傅泽明屋子出来,祝夏和元元往楼下走。屋外的冷风拂面,让祝夏觉得心中那股躁意稍退,他看元元又在按手机,想起刚刚元元一进门就低头看手机,好奇道:“你每天到底跟谁聊得那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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