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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承恩侯夫人到了。”有小太监进来通传。

赵永泽顿了一下,又继续把承恩侯府的人事说完,才吩咐道:“带她们进来。”

“臣妇罗姜氏叩见殿下。”打扮端庄的中年妇人一进门,就带着身旁的庶子行礼。

赵永泽端坐在上首,声音里辨不出情绪:“免礼。”

“谢殿下。”罗姜氏一丝不苟的完成了礼仪,才站了起来问道:“听说殿下的身体痊愈了,老爷甚是欣喜,托臣妇带了支百年的山参过来。

内侍接过山参,赵永泽说了一句:“承恩侯有心了。”

承恩侯夫人见皇长子态度生疏,心觉不妙,把庶子拉到身前:“这是子旭,子旭快拜见殿下。”

罗子旭见赵永泽一直没给笑脸,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

“怎么把庶子带过来了?”赵永泽神色平淡的问道。

承恩侯夫人脸色一僵,又扯了一个笑脸道:“子旭和殿下是表兄弟,该多亲近亲近,他又一直念叨着您,臣妇便把他带进来给殿下做了伴。”

“夫人真是慈爱。”刘珍儿见殿下脸上越发浓厚的不耐,便接过话开口道:“只是世子没有念着殿下吗?”

一提起亲儿子,承恩侯夫人的脸更僵了:“丹儿也一直念着殿下,只是这些天生了重病,不能过来……”

“本宫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赵永泽不耐烦了,也不想珍儿在这家人身上多花时间,直接打断对话,就拉着刘珍儿往里走。

“殿……”承恩侯夫人见殿下已经消失在大殿,只能行礼:“恭送殿下。”

来福被留在大殿,只能端了笑脸来招待承恩侯夫人。虽然殿下不待见,但只要没明着撕破脸皮,他就要好好招待着。

承恩侯夫人在大殿里有些坐立不安,殿下对她的明显疏远了,不知道这只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整个公府。心里又有点庆幸,殿下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否则她真的不能在公府,在京城立足了。

承恩侯夫人在长寿宫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得以向皇长子告辞,被皇长子派人送出宫门。

承恩侯夫人回府怎么交代的暂且不知,皇长子很快被皇帝陛下请了过去。

“听说,你把你舅母晾了一个时辰?”庆和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

赵永泽早料到父皇会询问:“儿臣确实和舅母没有多少话说,相顾无言太尴尬了。”

“胡说,你舅舅一家这么关心你,怎么会没话说。”嘴上虽然呵斥了一句,心里想着承恩侯夫人的木纳,却是真信了,不过还是教训道:“承恩侯府也是你的亲人,天然站在你这边,你也要对他们多包容,不能寒了他们的心知道吗?”

赵永泽虽然知道承恩侯是见利忘义的秉性,但也知道父皇是为了他好,笑着卖乖道:“儿臣知道。主要是要去文华殿了,儿臣得好好温书,不给父皇丢脸才行。”

庆和帝听了这话老怀安慰,立马把承恩侯府的事情抛到一边,把儿子叫到身边:“我给你找了几个老师,看看喜不喜欢。”

赵永泽一看,名单上的人不是重臣就是名士,心情复杂,脸上却带了些懵懂:“儿臣都不认识,不过父皇选的都是好的。”

“那父皇来给你讲讲。”庆和帝终于找到了为人父的成就感,仔细的把名单上的几个人都分析了。

看着父皇认真讲解的神情,赵永泽心中有些触动,下定决心这一世要挽救他父皇,不再让他英年早逝。

第23章 尚寝局

刘珍儿看着殿下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几个带着陛下赏赐的太监,忐忑了一阵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陛下不是因为承恩侯夫人的事情怪罪殿下就好。

“看来给殿下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可以不用了。”刘珍儿看了一阵御赐的文房四宝道。

知道殿下这个月要去文华殿读书,刘珍儿特意准备了一大堆东西,除了生活用的衣裳鞋帽、茶盏手炉等,学习上用的自然也少不了。

“要用,怎么不用?以后书房里的笔墨,就用珍儿挑的。”赵永泽忙拦住珍儿。

于是那套笔墨就放在书房了。

“殿下,去文华殿的时间定下了吗?”刘珍儿陛下专门把殿下叫过去,用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就知道殿下要去文华殿的时间近了。

赵永泽道:“五天后是个吉日,就定在那一天的。这几天,父皇会向几个老师提前下旨了。”

果然,第二日朝堂上就宣布了一大串圣旨:礼部尚书兼殿阁大学士文元柏加封太子少师、兵部尚书盛清平加封太子少傅、户部尚书欧锦昌加封太子少保。除此之外,还任命了一大批年轻官员为文华殿侍讲。

即使知道殿下每天都会回来,刘珍儿还是有些紧张,生怕又老师太严厉或是太古板了。不过再担心,文华殿开启的日子还是如期来了。

想说的都已经说了,即使心里还想叮嘱,但看着殿下身后恭立的几个清秀小太监,刘珍儿还是没有开口。

这几个小太监都是皇帝赏赐的,虽然是供殿下使唤的,但暗地里未必没有监察之意。

“长寿宫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珍儿了。”赵永泽当着满宫的奴才又交代了一句。

刘珍儿行礼道:“是,殿下。”

“殿下!”一众宫人恭送皇长子的时候,罗宜人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刘珍儿皱眉一看,只见罗宜人疾步而来,这次的衣饰算的上得体,只是一直阴魂不散,实在惹人厌烦。

“总算赶的及时,殿下这是臣妇给您做好的貂毛披风。”罗宜人匆匆行了一个礼,就举起手上的披风:“现在天冷了,殿下每日要早出晚归,臣妇实在不放心,连夜赶出了这个披风。”

罗宜人总算是吸取了教训,这次是有备而来。那件披风确实是她连夜赶出来的,现在她眼圈发黑,一看就是长期熬夜所致,再加上她姿态摆的低微,语气中又满是关切,真是做足了一副低微又慈爱的姿态。

有些不知底细的宫人看着都十分感动,皇长子要真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就真信了她有慈母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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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珍儿看她这幅作态,只觉得一阵恶心,不过这个场合倒也不好直接把她怎样,毕竟她还有殿下奶母这层身份。

来福心里有些恐慌,让罗宜人闯进来,他有很大的责任,他有些后悔上一次怕惊扰殿下,没有禀报在主殿外发生的事情了。若早已禀报,殿下处置了,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儿了。

看来只撤了她手下的宫人这个教训还不够!赵永泽眼里蓄满了风暴,却没有爆发。

等罗宜人举了一阵,赵永泽才命旁边的内侍接过披风:“宜人这段时间辛苦了。”

凝滞的气氛瞬间通畅,周围的宫人都放心下来,来福的心提得更高了。

罗宜人压制着满心狂喜,用出了平生最温柔的声音:“为了殿下,一切辛苦都值得……”

“这段时间就在殿里好好休息吧。”赵永泽看着罗宜人的目光中满是讥讽:“来福,今后要好好照看宜人。”

来福这才舒了一口气,轻快的领命:“是,殿下。”

新跟在皇长子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不知道里面的纠葛,只以为殿下是真的体贴罗宜人,心里还感叹着殿下是个好主子。至于罗宜人为什么失了力气坐倒在地上?那肯定是熬夜太久太累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众人恭送皇长子离开后,罗宜人就被来福‘请’了下去。刘珍儿想这一次有人好好照看,应该不能跑出来碍人眼了。

回到主殿的刘珍儿,觉得殿里一下子空旷了好多,总像是缺了点什么,摇了摇头把这种情绪甩了出去后,又把注意力放在练字上了。

“女史,守忠回来了。”夏荷见刘珍儿停了笔,才禀报道。

敬忠和守忠都是有点能力的小太监,那天刘珍儿在来福跟前提这两人的时候,被殿下听到了,于是敬忠被提拔到了殿下身边,守忠就被派到刘珍儿手下。

“让他进来吧。”刘珍儿照例把写好的字烧掉,虽然她已经拿到了卫夫人的字帖,但这段时间主要还是在跟殿下学。

守忠很快跟着夏荷走了进来,躬身对刘珍儿行礼:“女史,那个宫女的消息已经打探到了。”

“说说看。”刘珍儿净手擦干后道。已经确定是敌人了,不能把她彻底消除,就要随时防备。

守忠恭声道:“那个叫怜莹的宫女,如今在尚寝局供职,是正八品掌舆。”

“尚寝局?我记得怜莹也才十二岁吧?陛下如今……”刘珍儿有点说不下去了。

现在紫宸殿的帏帐茵席、低等嫔妃的进御等事物都已经被御用监的太监包圆了,尚寝局就只剩下尚寝这一个功效了。

“这宫中可不只有陛下,还有殿下呢。”夏荷见刘珍儿还没反应过来,立马提醒。

“这……”刘珍儿有些吃惊:“这就盯住殿下了!”

秋雨的脑子转的也快,咬牙切齿道:“怕是预备着给殿下做引导宫女的。”

“这样的宫女怕是不止一个。”夏荷见刘珍儿还有点发懵,声音又加重了些。

刘珍儿心情有些复杂,低叹道:“殿下也是可怜,像块唐僧肉一样,这么小就被盯上了。”

秋雨见女史完全没有危机感,有些恨铁不成钢,刚要开口,又被夏荷掐了一把。

“不要弄巧成拙!”夏荷低喝了一句,她虽然服侍女史的日子还不长,但已经发现女史的性子观念和她们大不一样。

刘珍儿没有发现两人的眉眼官司,感概过后又问道:“后宫这么多长得好的宫女,她挤进了尚寝局,还得了个有品级的女官位置,想来后台不小吧?”

“她认了司礼监秉笔太监金宜堡为义父。”守忠的声音有些沉重。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这确实是后台硬了。

刘珍儿顿了一下又问:“她家是什么背景?”

“据说她父亲是江南一带的富商。”守忠回道。

手有有钱,背后有权,看来是值得重视,刘珍儿吩咐道:“以后她的事重点留意。”

“女史放心,尚宫局外面有人盯着她。”守忠道。

第24章 雀金裘

皇长子傍晚的时候才回到长寿宫,虽然行走的姿态依旧完美,但刘珍儿能从他黑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疲惫。

“去打盆热水来。”刘珍儿把皇长子迎进殿后,立即吩咐。

宫人立马下领命下去了,赵永泽又挥手把剩下的宫人都打发了下去,才拉着刘珍儿坐到靠椅上,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刘珍儿有很多话想问,但看着殿下的脸色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殿下旁边陪着他。

“殿下,热水来了。”小宫人在殿外轻声道。

良久,赵永泽才睁开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有力:“进来。”

皇长子站起来时,又是一颗小松的姿态,他不允许自己的疲态在他人面前显现。刘珍儿看着心疼,想要搀扶,但理智阻止了她,只又跟殿下靠近了,以方便就近照顾。

几个明目秀眉的宫女,端着金盆拿着面巾走了进来。见殿下没有吩咐,互相对视了一眼,拿出最美好的姿态走过去,想要服侍殿下净面。

这些宫女也是侍候了殿下几年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殿下的习惯,她们敢近身服侍,说明以前也这样服侍过,所以刘珍儿也没在意。

“滚出去!”

皇长子的饱含怒气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震得几个宫女一颤,放下水盆匆忙的跑了出去,再也没心思注意什么仪态了。

“殿下。”刘珍儿试探性的握住皇长子被气的微颤的手,见他没有继续发火,才小心的问道:“珍儿给你净面?”

赵永泽点点头没说话,但周围的气息柔和很多。

刘珍儿没去思考殿下为什么不许别人近身,却愿意在她面前露出疲惫的一面。只想着怎样让殿下更舒适一些,尽量用最合适的力道帮他了脸和手。

柔软的帕子被一直很有耐心的手拿着,不轻不重的擦过的他疲惫的肌肤,温热的水汽像是钻进了他的肌肤里,疲惫就这样被驱走了大半,赵永泽精神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好了。”赵永泽捉住刘珍儿给他擦脸的手,接过她手上的帕子,直接放在旁边装着冷水的盆里浸透,然后直接敷在脸上,这一下是彻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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