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这几人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表面上看着很公平,甚至老大家还赚了。用九分地换树,树不过几百块;可地年年都有收成的,积少成多自然地比较划算。可实际上这里面大有文章,先说那块地本身就是块薄田,地力不肥。加上是在路边,很容易被人祸害,一季下来也没有多少收成。给国家上交一部分粮食后,能不能回本都难说。看来这是看上老大家的树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的主意。自己这些人毕竟是外人,有些事也不太好管。只能多看着点最后别让老大家吃大亏。
正文 第四章好戏开锣中
“学农,学强呢?这商量事他都不来。”这是二爷爷跟安父问老四怎么没来。安奶奶年轻时生了六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四个。老大也就是安父叫安学农,老二安青已经出嫁多年,老三安学工是省里铁路上的工人,老四学强在家里种地。
“老四有事出去了,有桂枝在是一样的。我这当娘的可以做这个主。”安奶奶一脸的不耐烦。桂枝全名王桂枝,正是安乐的四婶。安乐发现说到四叔有事的时候,四婶的神情明显有丝慌乱,她肯定隐藏了什么。
“既然娘说了桂枝可以当家,那我也替学农说两句。二爷爷、三爷爷、卫德哥你们看成不?”安母朝众人看过去。农村商量事一般家里有男人,都是男人来。不过学强家是媳妇出面,那学农家的要说也没什么。都是亲戚,也知道安父不善言辞,安母虽是女人家可通情达理,大家也就默认了。
“娘,先头爹走的时候商量好的,我们给爹办事,娘的后事是老四办,这没错吧!二叔是这样没错吧。”安母直接把话挑明,安奶奶的后事跟自己没关系,是老四家的事。农村一般都是几兄弟一起给老人办后事。当初安老爷子没了的时候,安乐的四叔跟他娘哭穷。诉苦说才结婚又添了娃,实在是没钱,最后折腾出一个老大管老爷子,老四管安奶奶的法子。至于安乐的三叔,一向只管往家寄钱。安家这么乱规矩,当时没少被同村的人背后议论,不过安奶奶疼儿子,自己愿意,别人有什么办法。
“老四办咋啦!那老大就不管我了。我又不白要,我亏老大了嘛!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老了还得让你们编排我。老大你还有没有良心!”安奶奶张嘴就是歪缠。
“桂枝这是咋回事?每个月该给娘的粮食,我跟你大哥可是早早就送过去了。还有逢年过节给娘割的肉,买的衣裳。娘咋说没收到?是不是你们把娘的东西扣下来了。要真是这样,你们可就大不孝”安奶奶想把话题歪倒安父不孝的问题上,安母就直接把楼歪到老四家克扣老人东西上,顺手回敬一顶不孝的帽子。安乐心里偷偷给安母点赞,果然歪的一手好楼。
“大嫂,这话可不能瞎说。东西都是娘自己收着的,娘许是记差了。娘你快说句话呀!”四婶急忙撇清。
“老大家的你别扯那么多,就说这树你给不给吧。”安奶奶直接岔开话题。
“娘,既然是老四给您办后事,那寻寿材就是老四的事。他这面都不露,招呼也不打,是几个意思。再说这地,现在地是您的,跟他老四有什么关系,凭啥拿着您的东西给他长脸。要是您不在了,论理这地得老大跟老四平分,凭啥我要拿自个儿的地换自己的树。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安奶奶一听安母这是不打算给木头,一边骂老大没良心,自己还不如死了,一边拿手打安父。安父苦着一张脸也不解释,任安奶奶往自己身上招呼。
“娘!学农他孝顺,看不得您为难。您看中哪棵了,我给您留着。”安母这是心疼安父,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想着舍出去一棵树,安奶奶不在闹腾就行了。几百块钱,自己回头多找点活儿,也就把窟窿堵上了。
“我找人看了,说是只有树当中那块板子做的棺材,才旺咱们家。也不多五棵树就行了。”听到这,安乐不自觉的将指甲深深的掐入肉里。上辈子也是这样,安奶奶狮子大张口,一下就想分去将近一半的树。由于安父安母顾忌安乐落水真相,便没有像今天一样请主事人来。结果上辈子谈崩之后,由于没人在中间调停,最后安奶奶撒泼,砍伤了安父的手。这一世安乐早早的跟安父安母讲了落水真相,又暗示安母要请主事人,一方面是想揭露落水真相的时候有见证人。另一方面也是害怕万一事情不顺利,有人调停,阻止上辈子安父的悲剧。
“娘,这树是我留着给安仁念大学的。这一下子给您一半,只怕安仁就读不上书了。你看能不能缓两年?”安父跟安奶奶商量。
“缓缓,你去跟阎王说说!我命苦啊,老头子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啊!”安奶奶看安父不同意,就用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招数。
主事的众人一听安奶奶要一半树,暗道这心真黑。真是这样,只怕老安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就要因为没钱辍学了。这不是打老安家的脸嘛。二爷爷推推三爷爷示意他说话。
“保山家的,这孩子读个书不容易。我们老安家好容易才出一个大学生,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不能因为钱的问题让孩子没书读。要不然你下去了,也不好跟保山交代。我们这一支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当老人的可不能拖后腿!”三爷爷说话虽慢却字字逼人。三爷爷说的保山正是安乐爷爷的名字。“学农家的树我也知道,梧桐树也不是做寿材的好料子。你真想要老大的树也行,多少钱让你家学强把钱给他。不能耽误安仁念书。”
三爷爷是个直爽人,不耐烦看安奶奶装疯卖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办法给定了。三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有名的狠角色,当过民兵,上过战场,手上见过血,一向说一不二。安乐的爷爷年轻时候犯浑,三爷爷按着就是一顿胖揍。安奶奶打那次之后,看到三爷爷就发怵。三爷爷一发话,安奶奶也不敢吭声,只拿手偷偷捅咕四婶。
“三叔,不是我们家学强不想给大哥拿钱。前段时间虎子落水可遭了大罪。这又是挂水,又是吃药。大夫说要注意营养,我又想着法的给他弄好吃的。我跟学强就是土里刨食的,就指着那一点地,这一折腾手里就没钱了。我也盼着安仁有出息,可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说着推推虎子,想让大家看看虎子的可怜样。可惜最近补的太好,只能看到虎子颤巍巍的双下巴。
“本来虎子落水这事我打算私下说的。现在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嫂你也别伤心,乐乐还小,好好教还有希望。先前我一直不让虎子声张。虎子是被乐乐推下水的!是被推下去的啊!虎子回来就跟我说了,我一直忍着没说。想着跟大嫂私下说说。乐乐啊你的心咋这狠啊!虎子是顽皮了点,可他是你弟呀。你咋能推他去死啊!我可怜的虎子啊!”
安乐的四婶敢这么做也是之前盘算好了的。小丫头救人的时候是正午,不会有人看到。就算说自己是救人,也没有证据。婆婆知道乐丫头害虎子,一定会喊打喊杀。一搅和,还有谁听一个小丫头的解释。至于老大一家,大嫂虽然厉害,可是大哥却是听婆婆的话,想也闹腾不起来。最后自己再表态只求财,主事人也会帮着遮掩。再说,这丫头还抓虎子的衣服呢,要不是虎子聪明把她弄开,只怕也溺水了,也不算冤枉。自以为有理,却不想要不是安乐把他拉到河边,早就淹死了。
安乐发现四婶双手交叠在腹部,左手大拇指不停的摸右手腕。说话的时候,身子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要不是她一直留意,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一系列的动作表明四婶对自己说的话极不自信,要靠身体的接触来安慰支撑自己。四婶自己都不相信可还是硬撑着说了这段话,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厢众人转头去看乐乐。暗道这要是真的,也就不怪老四家的要赖掉老大家的树钱了。老四家连着生了两个闺女才有的虎子,这要是没了可不就是绝后了。主事人来之前还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冒出来安排后事,现在看来这是老四家一早就憋着呢。这是觉得心里委屈想办法找补呢!
“乐乐姐,我下次不拿东西扔你了。你别把我推河里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胖子虎子也看准时机直接补刀。
“你这个丧门星啊,我们老安家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玩意!要把自个儿的弟弟害死呀。我今天非打死你,给我们老安家清理门户。”安奶奶嚎了一嗓子就要冲过去打安乐。
安母看老四家的倒打一耙,自家婆婆却问都不问就喊打喊杀。内心一片酸涩,就要冲上去替安乐阻挡。安父看到亲娘如此偏心,心中一阵凄苦,只沉默的站在安奶奶前面,任凭安奶奶打骂。现场一片混乱。安乐一面避着奶奶的手,一面跟三爷爷求助。最后还是三爷爷出面才稳住局面。
“乐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吧。”二爷爷开腔。众人都微微喘气,平复呼吸。实在是安奶奶战斗力太强,没看卫德叔胳膊上都挂了彩。安乐安抚父母,示意自己来解决。看着女儿平静的双眸,安家父母不由生出让她试试的念头。
安乐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一定行。成败在此一举,之前做了那么多的腹稿,就是为了应对今天的情况。“虎子,你说是我推的你,可有证据,有证人?如果没有,那就是诽谤!是污蔑!要被抓起来坐牢。”说到最后安乐气沉丹田暴喝出声。一声暴喝吓得虎子微微发抖,脸色发白。
“乐乐,你吓唬虎子干啥。我才知道,你的心真狠啊。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也不怕遭报应。”四婶一脸沉痛。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虎子你说我是怎么推你下河的。说谎——小心半夜有鬼去找你。”乐乐紧紧盯着虎子不放。
“在河边,你用手把我推下去的。”
“哪只手?”安乐紧跟着逼问。
“左,额,右手。对就是右手,一下就把我推下去的。”虎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这样吗?”安乐用手去推虎子。
“就,就是这样。你别过来。”虎子边说边退一脸惊恐。这倒不是虎子装的,实在是被安乐一脸煞气的样子吓到了。
“二傻子!牙都没长齐,也去学别人玩阴谋诡计。就你这样的智商,还想学别人栽赃嫁祸。二爷爷、三爷爷、德叔现在真相大白了吧。一切都很清楚。”安乐看着虎子母子,眼里透着明明白白的鄙视。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对智障。
正文 第五章好戏开锣下
也不怪安乐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虎子母子。安乐用左手推的,虎子说的右手,连左右都傻傻分不清楚,也胆敢点亮权术技能点。众人也是一阵无语,果然像安乐说的那样,栽赃这活儿也是要智商的,虎子明显是欠费状态。
“这能说明啥!虎子还是个孩子呢,吓着了一时没有分清。你不要想着,这样就可以赖掉。”四婶见势头不对,急忙往回找补。
二爷爷跟三爷爷对视一眼,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说是商量后事,他们以为保山家的不行了呢,结果是为了几棵树。年纪一把也不嫌吃相难看。一转眼又冒出个蓄意推人落水事件,几句话就被问漏了馅儿。要不是看学农本份,安仁又有出息,都不想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三人一对视就想把这件事赶紧了结。安乐自然把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看的分明,知道这是准备和稀泥的节奏。安乐却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糊弄过去。
“爷爷!叔!乐乐求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事情到底如何,是非曲直,今日自有公断。”乐乐面向座上三位主事人郑重鞠了一躬。看乐乐如此郑重,他们只得止住想说的话。安父安母看女儿如此,都想到之前乐乐说为救虎子反被推下水的事,难道这孩子是有什么证据。四婶面上却是一阵不自然,心里隐隐不安。安奶奶却是一脸不耐,心想这孩子又做妖蛾子,可是他三爷爷没发话,自己又不好出声。
安乐不管众人作何感想,只紧盯着虎子,一步步走向他,走到虎子近前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差一点我就死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吧。冷冰冰的水不停的灌进来,耳朵鼻子嘴巴都是水,想喊喊不出来,想吸口气却呛得肺管子生疼,想浮起来却踩不到底。身子一浮一沉,只能不停挣扎。下一秒就可能沉入水底,再也上不来。你知道那感觉有多可怕吗?老天觉得我冤,它不要我死,又把我送回来了。我的好堂弟,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好心好意把你救上来,你却把我一脚踹进河里!”安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虎子,鼻子尖都快碰到了虎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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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我没有不是的,我没有”虎子记起了那天,到处都是水,肺都要憋炸了。吓得哆哆嗦嗦的直往他妈怀里钻。
“别胡说,虎子他没有,是你推的他。”四婶的声音隐隐发抖,带着惧意。四婶也不想这么怂。原本想说“你没害他,为什么要救他”,多威武霸气。奈何安乐的怨气实在太强,四婶感觉自己周围一群黑色小人叫嚣着要自己偿命。
“你妈说的对害人是要遭报应的。活着要被抓去坐牢,一辈子都被圈在牢房里。死了要下地狱,剥皮剜心受尽折磨。只有坦白,才能少受罪。虎子你想好要选哪条路了吗?”安乐可没时间管四婶怎么想的,她要抓紧时间,进一步压迫虎子,给他更大的压力。
安奶奶本想呵斥安乐让她别瞎说,可是看着安乐满脸狰狞之色,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竟有些瘆得慌,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以为没有证据,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可老天它不答应!它给我留了证据。我要谢谢你那一脚。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河边的土又软又稀,往上爬的时候总是粘脚。想起来了吗?你鞋子上粘了泥巴。苍天有眼,那泥巴留了个鞋印子。你想不想看看。我要用这件衣服,把你送进监狱,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听说有的犯人最爱打小孩,你说你会不会挨打?会不会被人抢走吃的,活活饿死?会不会”
“你别吓唬人,一个破脚印子能说明什么。又不能说话。”四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咬牙反驳。
“脚印子——这在刑侦学当中可是属于痕迹鉴定。足迹鉴定懂不懂?就这么一个脚印里含着多少信息,你们知道吗?性别、身高、体重、年龄、走路特点、有无残疾、鞋的质地、产地、新旧程度、到过哪些地方……所有这些警察都能从鞋印里看出来。一排查就能找到你。到时候给你铐上手铐,关在小黑屋里面。先饿你两天,连口水都不给你喝。只要你一想睡觉,就把你叫起来。就你这样的,用不了两天你就”安乐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刑侦手段,不断恐吓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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