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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北地,北地辽阔,寒风吹得更是咯人,叶长青和王大成坐在马车里,由于路面颠簸崎岖,二人也不方便看书,只能闭目养神了。

“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叶长青突然睁眼问道。

“呵,在李兄家应该不错吧?”王大成只是苦笑道。

“从槐花郡回来后,你们就没见过吗?”

“十月底李兄过了院试那会儿,他们俩人倒是一起来过,看脸色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是得意的。”

叶长青没有说话,虽然王大成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心里肯定还是为他姐姐担心的,毕竟是妾不是妻,现在李铁球还没有娶妻倒好,等他日后功名有成,娶妻生子王姐姐的日子就不一样了,那才是最难熬的时候,只是王姐姐还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甜蜜里,体会不到罢了。

“李兄过了院试?”叶长青疑惑,他倒是没有给他送信来,他这段时间又太忙了,也没有去关注他。

“是啊,我问他要不要告诉你,他说等以后再说,可能他是想等到考过了武举人才告诉你的吧。”

“这样子的么?”叶长青只是轻轻反问了一声。

一路风尘仆仆的行了两个月才终于算是到了京城,叶长青扶扶酸得不行的腰和后背,揉了揉了肩才下了马车。

叶长青和王大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只能先找了客栈落了脚,此时春闱在即,武举和文举会试的的举子都从四海八方汇聚到了这天子脚下,京城随处可见外地赶考来的学子,是以这客栈住店也是紧俏的很。

叶长青不得不砸了重金才在一家不算豪华的客栈找到了仅剩的一间房,二人刚订好房间往楼上而去,就见大厅里坐了一些文人模样的举子在大声的讨论着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的喜好,和可能出的考题的类型,众人一个个各抒己见,文采斐然。

王大成看他们一个个高谈阔论的气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而叶长青却并没什么反应,一步都没有停的径直往楼上而去,直到步入了房间,王大成才奇怪的道:

“长青,你这次也是要考文举会试的?怎么不坐下来听听?”

叶长青看着王大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前世的经历在眼前闪现,他怎么会不明白摸清楚主考官喜好的重要性呢,哪怕他已经经历了一次会试,如果答得题不对主考官的口味仍然有被刷下来的风险。

“长青,我听他们说考试前最好把自己的文章投到各位大人那里去看看,争取得到他们的提点,那样考试通过的机率才会高些。”王大成见叶长青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又提醒道。

“这个说的倒确实在理,但是我们这种武举人改考文进士的粗人,怕是入不得那些大人的眼的,自古文人不武,武人不文,恐怕我连他们的门都进不了的。”

王大成也是一阵失望,仍不忘担心的问道:“那该怎么办?你可有把握?”

“放心吧,在考试之前我已经书信了李大人将我打算考文会试的决定跟他禀明了,他在回信中也多有提点我,是以来的前两个月我已经将李大人提点的内容都反复看了一遍,也试着做了几篇主考官喜好的文章,应该问题不大。”

王大成张了张嘴巴,最后却没有说出口,这个他最好的 、最交心的兄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大话了,说起话来自信的不带停顿的。

他就准备了一个多月就问题不大了,他刚刚在楼底下看了那一圈学子,哪一个不是寒窗十年、学富五车的,满腹经纶的,都还惶惶没有把握,然而叶长青却直接说问题不大的,他想开口让他多看点书,不要把会试想的太简单了,然而又怕打击到他的自信心,最后还是乖乖住了口。

叶长青预计他们这次在京城住的时间不会短,如果考过了会试他很可能还会在京城任职,好歹他现在也不缺钱了,干脆第二日就去赁了个两进的院子,和王大成一起搬了进去。

王大成单身汉一个,就算考过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住在哪里,最好是有官府宿舍了,更何况他囊中羞涩,就只有暂时同意和叶长青住一块了,这样两人也能更好的放心复习功课了。

等到安顿好后,两人就去办理了一系列的报考程序,因为叶长青是以武举人的身份参加文会试的考试,是以报考的流程更为复杂,那办理报考事宜的文书员,也是翻看了一大堆的陈年旧资料,才理清楚了头绪,让叶长青提交了报考资料,这样叶长青才终于算是报考成功了。

“难道以前就一直没有武举人参加文会试的吗?”跟在一边的王大成疑惑道。

“有,只是很少,毕竟圣上下了这个政策,一些官员还是会想办法迎合圣上的举动的,安排一些人走走过场还是要的,起码不能让圣上太没面子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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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傻子29

办完考试报名程序,叶长青和王大成二人也可以不用理会京城的浮嚣, 安静的复习功课了, 然而北京城的天气就如同骁勇善战的北人似的, 寒冷的格外粗犷, 进入了二月,迎春花都已悄悄的攀过围墙,绽放在墙角枝头的时候,然而天气却丝毫没有好转,依然寒冷刺骨。

叶长青和王大成二人都穿了夹袄,然而静坐看书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手脚冰冷,春寒陡峭, 若不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 还真是没有这个毅力能坚持看书的。

叶长青放下手头的书本, 摸了摸这身上的夹袄,他记得上辈子这样的夹袄是进不了考场的,很多学子就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导致最后都只是穿了件单衣就进去考试了, 白天认真答题情绪激动激素分泌旺盛感觉不到寒冷, 然而到了晚上温度骤降,在漆黑幽深的鸽子笼里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就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怎么考试的,自然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还得乖乖再等三年了, 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熬坏了的。

上辈子他有秦先生给他的温暖牌皮衣,然而这辈子可没那么幸运了,叶家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是想买那一剑皮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能直接通过会试检查的皮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这京城权贵林立的,哪里轮的到他。

叶长青想来想去,只有去成衣铺子淘了一件价格合适的皮衣,然后自己动手开始去里了,虽然过程复杂,鹿皮坚硬不利于针线穿行,对于一般的绣娘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对于叶长青这个怪力少年来说,可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取出袖子里的针线就开始一针一线缝制起来,旁边刚刚看完《孙子》注释的王大成。,才停下来准备休息休息,就看见叶长青竟然早已停止了书本在做针线活。

于是起身到一半的王大成腰都没有直起来,就躬身呆呆的看着一针一线走得极其熟练的叶长青,这还是那个在战场力大无穷的武解元吗?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他乖乖坐在那里的样子还真有点贤妻良母的感觉。

“长青。”意识到身边的人缝制的很忘我,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唤道。

“嗯?”叶长青头都没抬,随口嗯了一声。

“你们家还要你做这活儿?”王大成也是纳闷,按理来说叶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叶家二老也不是苛待人的,为何家里唯一的宝贝儿子居然要亲手做这些针线活,身边伺候的人呢?

就算他家那样的条件,大伯一家那样的苛待他,都不曾要求他做这种女儿的活计,这个叶家怎么就这么奇怪了。

“嗯,偶尔自己动手做。”

“不会吧?叶家竟然艰难至斯?”王大成更加讶异了,难怪和叶长青这么多年同窗下来,都没看他怎么花钱,跟他见识过的官家子弟完全不同。

叶长青也是讶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副恍然大悟的王大成,不解道:

“什么艰难?我只是嫌丫鬟婆子做的衣裳不好看,所以才自己动手罢了。”

“你,你,你!”王大成这时候是更不知道该说啥了,知道叶长青爱美,对衣裳格外讲究,有时候对发型都会要求的很细致,然而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为了好看竟然还要自己动手来做衣裳。

这是爱美到了什么境界?就算是万花楼的那些女子可能都不及他吧。

“你的就算了吧,武科的考试都到了三月了,那时候也不用穿这样厚的衣裳了,我就不给你做了。”

王大成的面色僵了僵,表情微微有点不自然,也多亏叶长青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刚才所想,若知道他直接将他同万花楼的女子相比,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只是任凭王大成再怎么不可思议,然而叶长青依旧我行我素淡定的缝着,看着看着也就渐渐习惯了。

等到叶长青终于改造完这件皮衣的时候,会试的钟声也已经敲响,叶长青也迎来了入京后的第一场考试。

本朝的文科会试同他上辈子一样,分三场进行,每场考三天,一共九天,分别是二月初九、十二、十五,由礼部主持,会试考官于二月初简放,选用内阁六部大员四至七人,一正主考,三副主考,以大学士或翰林进士出身的一二品官员者充任,同考官十三人,与主考官同时简放,用翰林进士出身的实缺京官担任。

虽然会试的考试、场规、阅卷和考试内容基本和乡试差不多,然而观看以上考官的安排,没有一个不是翰林进士出身的,就可以看出会试的规模和乡试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考生想取得好的成绩还是要过了以上大人的眼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本次的主考官兵部尚书杨大人的眼了。

当初叶长青从李大人那里得知本次的主考官是兵部尚书杨大人的时候,也是微微诧异,毕竟兵部虽然也都是进士出身的大佬,但是在大顺朝以往也只是担任副主考或者只是个同考官的,直接由兵部尚书担任主考官的还没有过,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因为国家边疆不稳,圣上逐渐意识到为保这祖宗万代基业,还是得靠这些武将,连带着连兵部尚书在内阁中的权利也越来越大了。

然而让叶长青疑惑的还是,他观文帝下的一系列政策,不失为一个明君所为,可是为何,他来京城不过短短时间,就听说当今圣上沉迷炼丹,长生不老之术,宠幸妖道。

叶长青还没想透彻,就到了二月初八,因为会试是要提前一天进考场的,所以叶长青早早起了床,千辛万苦才阻止了王大成要送考的意图,收拾妥当后提起考篮,就冒着寒风踏上了去往贡院的马车。

虽然这已经算是叶长青第二次参加会试了,然而看着被冷风吹开的车帘外星星点点亮意的朦胧夜色,光明似乎被黑暗笼罩,一时半会儿还挣脱不出,叶长青的心情竟然如同第一次参加会试那般恍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到了贡院,天色才稍微亮了一点,但是贡院围满的一大圈人,仍然看不见彼此的面庞,官兵点了火把,上百支的火把举起来了,才将这贡院的整个大堂照亮了。

举子们一个个的排队检查起来,等到队形整理好了,天空才露出一丝鱼肚白,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官兵们才一个个的开始搜检,旁边还有送考的家人拉着排队的举子不停的叮嘱道:“你爹我的要求也不高,不求你考个状元回来,你只要给我考个孙山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大概是家在京中的举子吧,才有这样的待遇,都已是举人老爷了,家里还跟了一大帮的人过来送考,这若是外地的举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那考子听完父亲的话后,就落出了一个苦瓜脸,这哪里是要求不高啊,孙山还是得考中啊,要知道此次顺天府的乡试中,他就是个孙山,现在全国各地那么多的举子都汇集于此,争夺这跃入龙门的机会,就连各省的解元都不一定能中,他这个孙山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希望的,然而他爹还说他的要求不高,他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叶长青看着身前的考子憋闷的脸色,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叶老爷对他的期望,是希望他能考个大三元回去,虽然他心里很有把握,但是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也不知道这次上京究竟能不能达成所愿。

然而那考子见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脸色不禁更红了,连忙转身对叶长青作揖道:“‘让兄台见笑了。”

叶长青才收回神思,看着面前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谁大谁小,然而古人就喜欢动口就是兄台、兄台什么的,也不知道这兄台究竟是该如何称呼的?

只是面前的少年也不讨厌,反而还有点可爱的感觉,他就微微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天下父母心罢了!”

一句天下父母心!让叶长青和那少年同时陷入了沉思。

队伍不断的前行,叶长青终于可以看见前进的曙光了,然而当他终于可以看见前面官兵的搜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前面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是什么东西?

叶长青晃了晃眼,再看一遍,天哪,那分明是一个光溜溜的人,那大腹便便的肚腩还在火把的照亮下反射出白色的微光。

他们可都是文举人老爷可不是习武之人,不在乎身体发肤的,脱衣裳光膀子是常事,随便官兵怎么检查都能接受,然而这些文人可都是深受孔孟教育熏陶的人,怎么能忍受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赤条条的让人看个精光。

叶长青吸了吸气,才平复了内心的震惊,再往前面的少年身上一看,才发现这少年不知何时,本就微红的脸颊此时已经胀成红苹果了。

文人啊,文人!为了王权富贵、功名利禄,也不是什么都忍不得的。

“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这会试进场还要脱衣裳的?”那少年自个儿喃喃自语道。

叶长青也是纳闷,要知道他来京城的这段时间可是把这会试的规矩里里外外都打听了个遍,可却从没有听到这一样一条,要脱光光啊!

然而就有一个热心的考子,看着叶长青和那少年面面相觑略微羞赧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以前是没有这样的规定,听说是刚才搜检的时候,有考子竟然用药水在身体上写字,被查了出来,主考官大人才颁布的新规,让所有参加考试的举子都要….脱光…检查!”

那热心考子说到脱光的时候,脸色也微微有点不自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果然是兵部尚书能干出来的事,如此牛逼,恐怕这次会试之后他也将要被记入史册了,第一个敢命令举子脱光光检查的会试主考官。

“原来是这样,多谢兄台告知!”叶长青对那考子作揖还礼。

“不谢不谢,我也就比你们多长一个耳朵!”

说完,三人都同时沉默下来,看着一个个起先并不愿意脱衣裳,还纷纷嘀咕不休的考子,最后在官兵的要求下,都不情不愿的脱了衣裳上,纷纷用力拽紧了自己的衣袖。

四条长队依次前行,每一个考子的脸上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仿佛是即将临刑似的,终于等到叶长青了,虽然他已经是第三辈子当男人了,但是潜意识里对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裳这件事还是相当拒绝的。

记得武举乡试那会儿,只不过是要求脱上衣,他就很是别捏不舒服了,这会儿可是要连裤子都一起脱的,但是如果不脱,很显然他是不能参加这次的会试的,那么再等三年,三年后的结果难道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一样要脱。

他一横心,就走到那搜检官兵的面前,三下两下的脱掉了上衣,又开始脱裤子,只是手刚放在了腰带上,羞耻心使得他怎么都脱不下来。

那两个官兵还在被他莹白如玉的肌肤、健硕有力的肌肉震撼着,隐隐还期待着他脱了裤子是什么样子的,然而回过神来就见他僵在那里不动弹了。

“继续啊,怎么不脱了?”其中一个官兵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道。

叶长青停止不动的原因除了是因为羞耻,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穿的是当初他给叶夫人设计的同款裤衩,其实同款也没啥,这古代男人和女人的裤子其实也没多大区别,然而重点是颜色啊!

那条裤衩他也是海棠色的!

第78章 傻子30

二月春风像剪刀一样割得人肉疼,吹在叶长青细嫩白滑的胸膛上, 很快上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都泛起了点点红晕, 冷风一吹, 看起来煞是是鲜艳。

然而此时的叶长青却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他的手还放在裤腰袋上,在两个官兵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脸色胀得通红,双手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

“快脱啊!”就连在后面排队的考子也看不过眼了,这人磨磨唧唧的干嘛,怎么比女人还放不开,虽然大家都是文人这样是有点辱斯文, 但是现在会试在即, 考试要紧,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要是不愿意脱,就放弃考试算了,不要耽误我们啊!”排在后面考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站在旁边的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官兵也是有点不耐烦了,拿起他的报考资料, 就准备让他滚蛋得了, 然而却无意中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书。

这,不可能吧,面前这位扭扭捏捏的少年,竟然不是文举人,而是一位武举人,这都几多年了, 自从文帝下了圣旨允文武交叉考试,也就头一年有武举人来做做样子参加了考试,然而结果自然是考得一塌糊涂,连题目都没看懂,答得那叫一个狗屁不通,渐渐的这事就被人慢慢遗忘了,却没想到如今还真有一位长得斯文秀气,和文人无二的武举人过来参加文会试了。

“你既然是武举人又不是文举人,怎么比那些文人的毛病还多,不就是脱裤子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脱了脱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这官兵看面前这少年既然跟他一样都是武将的份上,说话还算客气的,没有赶他离开了。

当兵的嘛,说话的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啊,只不过短短一句话,却恨不得全场都能听得见。

在场的考子一个个面露诧异,就连不是同一队的考子也纷纷看了过来,都是有点不可思议,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和那粗犷的习武之人联系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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