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1 / 1)
几个香港人被我这个东北话弄得迷迷瞪瞪,但知道我的态度很消极。
李瞎子大大咧咧地说:“你就听我的吧,今天晚上行动。等殡仪馆的片子拍完,我给摄制组介绍一些农村的白事,那才是地道的民俗。”
周智雯像公司的女白领,胆子却是大的出奇,听到这样的事,一般女人早就吓跑了,她还主动往上凑,特别高兴地说:“李大师,多谢你了。”
李瞎子看看表:“呦,这么晚了,大家吃完饭再说。”
周智雯说:“好,一起吃饭,先说好我们买单。”
大家说着笑着出去,李瞎子真有个能耐,走哪都能蹭着饭,这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赶巧的是,他们摄制组也住在我们这个酒店,大家上下楼的到也方便。众人凑在一起在饭店吃饭,李瞎子风卷残云,吃的满嘴流油,一点江湖大师的风采都没有。
等吃过饭,他打着嗝说先回去休息。我去了他的房间,关好门我就抱怨,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李瞎子道:“你还毛嫩啊。你想想殡仪馆里如果有人辱尸,现在咱们借着摄制组的名义进入,调查是最方便的。”
“方便啥啊,你没看他们几个被打的满街乱窜。”我说。
李瞎子道:“最关键的是咱们可以和他们信息共享,如果不认识这几个香港人,那段视频你上哪看去。”
“这倒是……”我忽然醒悟:“你想找到那个侮辱尸体的殡仪馆内部人员?”
“对。”李瞎子说:“我总感觉这个殡仪馆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你不是说殡仪馆的事是另案啊,咱们应该调查小树林的事。”我说。
李瞎子掏出手机,点开高德地图,用手滑动地图不断扩大,“你看。砂子坡小树林和光明山殡仪馆离得特别近,而且今天我还打听到一个信息,在砂子坡自杀的那些人,遗体往哪里送?全都是送到这个殡仪馆。而且,”他顿了顿:“有很多自杀者的遗体,压根没人认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瞎子道:“按照《殡葬管理条例》,无人认领的尸体公安局这边检验、鉴定、拍照登记之后,进行60天的公示,也就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还无人认领,殡仪馆凭着死亡证明可以自行处理。从以前到现在,那片小树林死过多少人,这些人的尸体都哪去了?”
“你别说得跟真事似的,”我道:“哪去了?都烧了呗。骨灰撒山上了。”
李瞎子道:“据我了解,自杀的这些人里,小姑娘小媳妇居多,尤其是十*二十郎当岁的女孩子,娇生惯养,且想不开呢,失恋都能割腕。这些小姑娘的尸体送到殡仪馆里,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的意思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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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瞎子道:“我始终有种感觉,咱们调查的那个千金先后两次尸体被糟蹋,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他在地图上,用手指头把砂子坡自杀树林和光明山殡仪馆画了一条横线。
我眨眨眼,明白了:“你是想从殡仪馆下手,找出小树林辱尸的蛛丝马迹?”
“对,这叫倒推。”李瞎子说:“反正现在没其他线索,闲着也是闲着,下雨天打孩子吧。再说了,就算田广集团那边拿不着酬劳,香港摄制组这边也有顾问费,咱也没白忙活。小伙子,学着点吧,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跑江湖的绝招。”
他倒头就睡,告诉我半夜叫他。
我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房间,也争取睡一会儿,这一晚上肯定是通宵,赶紧养足精神。
这一觉正睡着,有人砰砰叫门,我迷迷糊糊过去把门打开,正是李瞎子,还有摄制组那几个人。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我和他们出来,一路溜溜达达到了殡仪馆,大晚上的殡仪馆里也灯火通明,有值班的。阎王爷收人没个准点,保不齐就有后半夜送过来的死者。
小江带着我们没从正门进,而是在山上绕了个远,从小路进来,这样就不用在门岗登记了。
殡仪馆一般都修在半山坡,为啥叫光明山殡仪馆呢,三面环山嘛。大晚上山风吹过,冰冷刺骨,后山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听的人浑身竖起汗毛。我们人多,不过无人说话,气氛很是紧张。
很快从山里出来,到了殡仪馆里。我们跟着小江到了副楼,在花坛后面等着。
我冻得哆嗦:“咱们还能等来吗,那人今天能在吗?”
周智雯这丫头真行,这么冷的天,冻得脸蛋通红,照样有干劲,跟我说视频里拍的那个工作人员,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叫朱大强,是个烧尸工兼洗尸工,而且拿到了他的值班时间表。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洗尸工。所谓的洗尸工是这样的,很多人并不是自然老死,有各种原因横死的,比如车祸,跳河什么的。拿车祸来说,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整个人特别埋汰,这种情况下,死者化妆前需要先洗干净。一般这个活儿,化妆师是不干的,而是交给了专门的洗尸工。
洗尸工不是专门的工种,都是由殡仪馆内部人员兼任,来一具尸体洗一具,根据干的多少获取薪酬,领的是计件工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停尸房的秘密
按照值班表来看,烧尸工兼洗尸工朱大强正是今晚值班。
我们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在几乎冻透的时候,远远的黑暗里过来个人。
摄影师小江打开小巧玲珑的随身摄像机,调到红外拍摄。我们目不转睛看着,那人晃晃悠悠来到大楼前,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进去。
周智雯精神大震,挥了挥手:“走!跟上!”
我们小心翼翼从花坛后面钻出来,一起进了副楼。一进这栋楼里,就感觉温度陡然降低,外面的寒风刺骨和这里相比那都相当于春天,副楼里极其阴冷,是那种干冷,没有风,温度低到吐出来都是白气。
我们跟在那人后面,他走路姿势就怪,特别僵硬,懵懵懂懂往里走。李瞎子低声道:“你们看他的脚。”
这个人竟然脚后跟不落地,垫着前脚掌走。
“这是怎么回事?”周智雯问。
李瞎子道:“在民间有这么个说法,走路脚后跟不沾地的,都是鬼上身。这人是咱们要找的朱大强吗?”
“对,就是他!”小江说。
“他已经不是他了,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李瞎子道。
我们跟在朱大强的后面,到了第一层佛殿,也就是供奉地藏王菩萨的佛堂。
朱大强站在神像前,模样痴痴傻傻的盯了半天,然后晃着身子进了第二层房间。
众人赶紧跟过去,到了门口没敢进去,探着头往里看。这层房间面积很大,和前面的佛堂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很空,在对面的墙上挂了一排的遗像。大晚上的,月光如水,阴森逼人,满墙的遗像让人浑身哆嗦。
朱大强来到一张遗像前,紧紧盯着看。
这张遗像是个女人,长得不说多好看,很普通的一人,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大波浪头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遗像上的这个女人竟然有几分妩媚,眼神挺勾人。
遗像下面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叠着衣服,衣服上面放着一碗插着三根香的米饭。朱大强把米饭放在地上,然后穿上女人衣服,坐在椅子上,端着饭碗用手扒拉着往嘴里送。
这一幕和看过的那段视频一样。
李瞎子道:“别看了,先退出去,等他出来。”
“怎么?”周智雯问。
李瞎子道:“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吃过饭之后,附身的灵魅能觉察到我们,等他出来再说。”
见他这么说,众人只好从副楼出来,到外面找了避风的墙角,抽着烟说话。
等了能有十来分钟,朱大强果然出来了,他把女人的衣服已经脱了,还是穿着工作服,晃动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往前走,直奔停尸间。
我们赶紧跟在后面,不敢离得太近,大晚上的没什么人,月光又明亮,多远都能看到他。
朱大强进了停尸间。我们跟到门口,简单换了一下眼神,决定进去看看。
穿过很长的走廊和大厅,里面就是停尸间,朱大强走进停尸间里,拉开一个停尸柜,从寒气里抱出一具女尸。这女尸应该是才死的,没怎么上冻,身体还算柔软。
朱大强把女尸扔在地上。停尸间这么冷,我穿着棉袄都冻得不行,他居然把衣服脱了。
周智雯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女性,觉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说:“干嘛啊他。”
我冷眼撇了一眼这位女记者,一般女的看见这场景,不说捂眼睛吧也得面红耳赤。而她呢,无非就是皱皱眉,这女的,也是个老司机。
李瞎子目不转睛看着:“看来还真是他。”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明白李瞎子指的是啥事。田广集团千金小姐的尸体上发现了精斑,怀疑是不是殡仪馆内部人员所为,看朱大强这表现,难道是他?
这事要是让那千金的爸爸知道了,肯定是雷霆震怒,就田广集团的实力弄个朱大强简直像碾蚂蚁一样容易。
朱大强把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然后躺在衣服上,把女尸拖过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不镇定了,饶着都是老司机,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他,他在……?”周智雯终于不淡定了,声音都在颤抖。
李瞎子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你们看那女尸。”
这女尸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大波浪的头发,不丑不俊,正是刚才我们在副楼看到的那张遗像。
小江道:“我们只是采访都差点挨揍,要是死者家属看到眼前这一幕,非把朱大强打死不可。”
“打死都是轻的,”李瞎子说:“我们东北民风彪悍,直接把他屎打出来。”
小江开着摄像机,把这一幕全都拍了下来。
李瞎子凑到我身边,低声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检查那千金的尸体时候,主张把她后背翻过来,检查肛了吧。”
我一听差点吐了:“你老真是牛逼,我服了。”
“你还年轻,不懂,”李瞎子说:“人死了之后……”
他正要细细解释,我赶忙挥手:“行了行了,我不想听。我就纳闷一个问题,这些知识你都是从哪来的?”
李瞎子洋洋得意:“处处留心皆学问,小伙子,慢慢学吧。”
我们在这等了十几分钟,朱大强战斗力还挺强,关键还不是别的,人死了之后哪怕是女人,也是死沉死沉的,他就这么抱着举着,居然也不嫌累,精神头十足。
他这种兴奋和战斗力,绝对异于常人,此时此刻我也倾向于他是被附体的,人没那么大瘾头的。
等动完之后,他长舒口气,把死尸推到一边,站起来穿衣服。然后抱着女尸塞回冰柜。慢慢悠悠往外走。
我们藏在走廊的柜子后面,看他一路走远。
小江抱着摄像机兴奋地说:“这次的素材可牛了。”
李瞎子道:“我事先警告你们,这种事属于个案,你们别拿着这东西别有用心,玷污我们大陆的殡葬行业。”
周智雯脸色不好看,还是职业化的回答:“你们放心吧,我们有职业操守。再说了这种画面,就算我们想上,台里也不会给播的。”
李瞎子“嗯”了一声,径直往外走。我问他去哪。李瞎子道:“我要看看朱大强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有玄机在。”
小江觉得不过瘾,也说要去再看看。周智雯真是有点撑不住了,她毕竟还是个没嫁人的女孩子,再是老司机也有个限度,本不想去,看大家这么热切,只好跟着我们。
我们几个人跟在朱大强的身后,从停尸间出来,旁边是值班室,他晃晃悠悠走了进去。
我们转到后窗,从窗帘缝隙往里看。朱大强半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眼神发呆,直愣愣瞅着空气,忽然我眼前一花,觉得有什么黑东西从他身体里出来。那是个淡淡模糊的黑影,一闪即逝。
李瞎子碰我一下:“看到没有?”
“黑影离体。”我说。
那几个香港人赶紧问什么。
我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周智雯道:“我们没看见啊。”
我“嗯”了一声:“你们没有通灵,看不到。应该是附身的东西离开了。”
说来也怪,那东西一离开朱大强,朱大强身体抖了一抖,马上变了一种气场。原本他精瘦、僵硬,精神头足,等那东西离体之后,就跟吸大烟过劲了差不多,整个人撒了气,显得萎靡不振,脸色也变得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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