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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交待完了,我们背上登山包准备进发,胡头儿嘱咐曹元好好照顾我这个新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两个出发了,人手一张地图,外加野外的指南针,很快走到无字碑的地界。

曹元摩拳擦掌,跟我说这是个好机会,他想去老张说的山涧看看。我没有兴致,告诉他不要节外生枝,安全去安全回来完成任务就行。

曹元也没了兴致,继续往前进发。真是望山跑死马,看着十几里路不远,可到了山里,这距离就被无限拉长,我们走得很艰难,这里罕无人至,几乎看不到路,只能一点点向前摸索。

走到夕阳西下,终于看到被群树包围中,有一块空地上,出现一栋两层的木屋。周围长满荒草,屋顶落叶几乎要把房子压垮,木屋墙壁上爬满了绿绿黄黄的藤蔓。

我和曹元面面相觑。知道的这是林场的据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凶宅呢。

来到门口,曹元用钥匙打开门,进到里面我们陡然眼前一亮,屋里倒是极为整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头香味,楼下里外一共四间屋子,还有楼梯通到楼上,我们简单看了看,卧室非常干净,床铺都铺得板板整整,就跟军营一样。

我和曹元到了楼上,楼上是办公室,里面有档案柜,桌子上放着一些设备,有电话,温度计,笔纸,手持什么的,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放着一台单反相机和笔记本电脑。

曹元擦擦手,拉过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这笔记本的历史少说有七八年了,内存小的可怜,整个硬盘就分成两个盘符,开word都要等两分钟。我们翻了翻硬盘,里面只有一堆文本文件,记录着一些天气和环境情况,标注着日期。

曹元看得直打哈欠,随手把电脑关了。

我们两个回到楼下的客厅,吃了东西喂饱肚子,简单商量一下计划,明天早上开始巡山,拿着地图划了各自负责的路线。

商量之后,我们疲乏不堪,各自回屋睡觉。我睡不实,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惊醒,看到窗外一片昏沉,噼噼啪啪下起了大雨。

第五章 小钻风

我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隐隐有个念头,雨越大越好,明白不用巡山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曹元已经醒了,正在外面做扩胸运动。我走到门外,天光大亮,地上是湿的,昨夜确实是下雨了,并不严重,不影响今天的工作。

我们草草吃了点东西,分道扬镳,开始各自路线的巡山工作。巡山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铁脚板走路。到了中午,森林里寂静无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坐在树下吃东西。吃完了困意浓重,靠着大树迷瞪,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好像来了人,我猛地睁开眼,四下里空空寂寂,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林子里静的有些可怕。

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刚才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熟悉,那天晚上值夜班遇到鬼影就是这种感觉,像是被一双眼睛窥视。

我感觉很不好,顺着原路往回走,下午四点多回到小屋,曹元还没有回来。我把东西放下,烧了开水,简单洗洗脸,有了精神。坐在客厅里,屋里一片死寂。我浑身别扭,说不出原因,就觉得不舒服。

实在呆不住,我上到二楼,到办公室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有一搭没一搭看着那些文本文件。

里面记述的都是一些实时的环境数据,我翻了一会儿,看到有个文件夹比较怪,文件名并没有用数字标注,而是写了一个“程”字。

我顺手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本,打开之后,里面没有常规的数字记录,而是写着一段很怪的话:“又一次看见了她,我是离开还是留下?”

没有前文后语的,只有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看了片刻,觉得很有意思,又想不出所以然,正胡思乱想着,下面大门响动,曹元回来了。

我关上电脑,到了下面,发现大门敞开着,客厅里却空寂无人。我喊了两嗓子,没有人答应,屋外的冷空气盘旋吹进来,身上有些发冷。

难道曹元没回来,大门只是被风吹开的?

我把门关上,坐在客厅里等着,如果是曹元恶作剧,迟早他都要出来,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等了能有十来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推了推门,门开了,曹元满身疲惫走进来。他看到我笑:“你小子是不是偷懒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仔细看他,觉得不像作伪,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真的就是一阵风?

我没和他说什么,这种疑神疑鬼的事还是少说为妙。我们吃了点东西,晚上没事,坐在沙发上唠嗑。我和他一人拿着一瓶小烧,我说:“曹元,你来也快一年了,到底还是知道一些林场故事的,随便讲一个听听。”

曹元坐起来,神秘地说:“其实咱们这个工作还是很危险的,曾经就有林场的工作人员死在这间屋里。”

没来由的,我头皮猛地一炸,看着他:“你别吓人。”

曹元“嘿嘿”笑:“我也是听说的,很久以前,大概能有四五年左右,也有两个巡山的像咱们一样,到这里巡山,住在这个木屋里。”

“呦,这屋子年头挺久啊。”我说。

曹元道:“那是,据说这木屋最早是关东军建的日本军营,面积相当大,好多房子呢,后来多少年过去了,就留下这么一间。小日本其他不说,做事就是认真仔细,这屋子到现在多少年了,照样结实,收拾收拾跟新的一样。讲远了,当时那两个工作人员巡山,结果其中一个撞了邪。”

我坐起来仔细听。

曹元道:“具体怎么撞邪的就不知道了,最后是在山沟沟里发现了尸体,发现的时候尸体都风化了,跟木乃伊似的。说来也怪,从他失踪到发现尸体中间也就两三天,尸体就风化成木乃伊,不是撞邪是什么。”

“真的假的?”我撇嘴:“你刚才还说那人死在这间屋里,现在又说死在山沟里,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曹元急了:“那是我口误,事肯定是真事。老张满嘴跑火车,你到相信,我跟你掏心窝子,你还怀疑上了。这个事是胡头儿说的,你自己掂量吧。对了,我还记得死的那人姓什么。”

“姓什么?”我问。

“姓程。”曹元说。

我一开始没反应,陡然想起什么,一股电流从尾巴骨直窜到脑瓜顶。我眨眨眼:“姓程?”

曹元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你别这么看我,眼神怪吓人的。”

我示意他跟我到二楼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我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找到那个隐秘的文档给他看,曹元打开文本,瞅着上面那句话愣了半天。

他脸色有些发白:“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听完你的故事,直接拉着你上来,哪有时间恶作剧?!这文本的名字是程。会不会是当年死的那巡林员留下来的?”我问。

曹元揉着肩膀:“我哪知道。我怎么浑身发冷,这事有点邪性,不说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最后一天,混完了咱们就回去。这无字碑的立界禁区不是没有道理,确实邪。”

我想起一件事:“你们都说无字碑,怎么进来的时候,我没看到那个碑?”

曹元苦笑:“别说你了,我也没见过。老张说是山神立的,大概咱们凡人看不见吧。”

夜色降临,外面黑森森的,这座小木屋像是沉浸在浓墨大海里的一片轻舟。曹元连累带吓没心思跟我说什么,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说自己不舒服哪都不想去,没办法,只能我一个人巡山。曹元千叮咛万嘱咐,说别那么死心眼,出去转一圈意思意思就回来,最后一天别出事,什么都是次要的,安全最重要,真要出事了他没法交代。

我一个人背着包进了山,向西走出去五六里路,实在走不动,找到一个树墩子坐着休息。

就在这时,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雨倒不大,就是烦人,空气阴冷阴冷的,天空极其阴森,大白天的阴云密布。树林里寂静无声,透着那么一股子肃杀。

我是最烦这种天气的,小肚子一抽抽,叽里咕噜叫,要拉肚子。我戴上头罩挡雨,勉强找到一块还算干燥的避风地方,脱了裤子蹲在地上拉屎,一股阴风带着雨点吹来,屁股全湿了,我这个闹心,拉屎都拉不痛快。

正磨磨唧唧方便的时候,不远处的山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我打了个激灵,我考,真的假的,荒山野地的,怎么跑出个大姑娘。

我小腹有点发热,草草擦了擦屁股,提上裤子出来。顺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过去,听声音就在附近,可走了大半天也没看个人影。

周围浓叶茂密,密不透光,我有点害怕了,转身往回走。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走什么,救救我啊。”

我探头往下看,在山坡下面不远的地方,还真有个女孩坐在地上,揉着脚踝。

看年纪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穿着冲锋衣,梳着马尾辫,长得很白很乖巧,五官极其精致,正似嗔似怒地看着我。

我本来还觉得自己见鬼了,可看到这女孩一身现代的打扮,便放了心。女鬼在我的印象里都是聂小倩那种的,穿着大袖纱衣,挽着发髻,扎着簪子什么的。而眼前的女孩,一看就是那种还在学校的大学生。

我赶忙从山坡上滑下去,来到她的身边:“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脚疼,走不动路啦。”女孩皱着眉,把脚递给我。

她穿着登山鞋,裤子拉上一块,露出雪白的脚踝。我看得头晕眼花,几乎流鼻血,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深山老林的出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简直就像老天爷为我量身打造一样。

我蹲在地上,抓住她的脚踝,女孩噗嗤一下笑了:“你干嘛?”

我这才回过神,尴尬地说:“你别误会,我在这里林场工作,是守林员,今天巡山,这是我们林场的标志。”我指了指工作服袖子上的徽章,继续说:“幸亏你遇到了我,要不然这方圆几十公里根本没有人烟。”

女孩哈哈笑:“好啊好啊,你是不是叫小钻风?”

我一愣,女孩唱起来:“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西游记没看过吗,巡山的小妖怪就叫小钻风。”

我无比尴尬,怎么有点尬聊的意思。我便问她怎么跑到这个地方了。

女孩告诉我,她是辽宁林业学院的学生,叫胡婷婷,学的是森林生态,利用假期跑遍了东北的山山水水。一开始是跟着同学一起探险,后来觉得人多没意思,就一个人自由行。

我问她能不能走,她勉强站起来,只有一只脚能放在地上,另一只脚明显是崴了。她单腿蹦了两下,苦着脸说没法走了。

我说:“这样吧,我扶你回我们的营地,先好好在那休息,明早我们把你送出去。”

第六章 奇怪遭遇

胡婷婷非常高兴,和我说,她的东西就在不远处,让我先扶着她过去,把背来的东西一块带上。

我搀扶着她,她搂着我,一蹦一跳往山里去。年龄相当的女孩里,我接触最多的是村里的二丫姐,她是我们家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一直拿她当亲姐姐看。现在突然多出这么个同龄的女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两个互相搀扶,女孩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体香,我心砰砰乱跳,就这么一蹦一跳走了没多远,胡婷婷说:“这样太慢了,要不然你背我吧。”

我心跳狂跳,想想也是,背着走能快一些。我蹲下身让她上来,胡婷婷真是柔若无骨,到了我的后背并没有多沉,我一起身就把她背起来,胡婷婷在后面低声嘻嘻笑:“小钻风,你的后背好温暖啊。”

她说话的时候,口气如兰吹在我的耳朵边,我差点没尿了。深吸口气,稳定心神,告诫自己是护林员,守林安民有责任在,不要心猿意马。

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后面背着个大姑娘,心都飞到九霄云外了。胡婷婷给我指路,我低头走,走了好半天,天色渐渐黑下来,雨也停了,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去看,周围是一片黑森森的林子,完全迷失了方向。

我暗道不好,我是个初哥,第一次到这片山林来,真要走丢了,我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还带着一个女孩。

我摸摸后腰,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和曹元都配了一把信号枪,只有一发子弹,留着最最关键的时候用,我们都认为这东西就是个摆设,根本用不上,真是世事难料,看样子马上就要把它派上用场了。

我正想着,胡婷婷指着前面说:“就在那里,我的东西就在那!”

我只好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穿过林子,来到一片空地。我被眼前出现的场景惊呆了,傻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

空地上有一座二层木屋,长满了荒草,屋顶的落叶几乎要把房子压垮,木屋墙壁上爬满了绿绿黄黄的藤蔓。

这,这不就是我们林场的据点吗?怎么稀里糊涂转了大圈走回来了?

虽然狐疑,我还是松了口气,回来就好,总比迷失在树林里强。胡婷婷在身后腻腻说:“我的东西都放在那间屋里。”

我有点懵逼了,我在这间屋里住了二个晚上,根本没看到过胡婷婷,难道是今天早上出去之后,她来的?曹元还在屋里休息,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

我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来到木屋前。天色愈加黑暗,木屋里黑洞洞的没有光,有些阴森,整个二层楼像是怪兽一样蛰伏在黑暗中。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曹元如果在屋里肯定会开灯的,为什么里面是黑的?

到了屋前,我用脚踢踢门,门没有上锁,“嘎吱”一声开了,里面很黑。我喊了一声:“曹元?”

没有人应答。

我背着胡婷婷进了屋,把她放下来,顺手摸向墙面拉开了灯。灯光亮了,客厅空无一人,屋里散发着浓浓的陈腐气。进了客厅,我看到有一个硕大的登山包扔在地上,胡婷婷兴奋地说:“我的东西就在这。”

我把她扶到沙发上,四下里看看,地面像是很多年没人动过,铺着厚厚的灰尘,留下我们进来的脚印。我走到窗台前,顺手摸了一把,满手都是灰。

怪了,我记得原来的木屋非常整洁干净,并没有灰尘,而现在的情形居然像是这里已经几十年没人住过。

我对胡婷婷说,东西既然找到了,现在咱们马上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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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婷婷撅着小嘴:“你看看外面,已经天黑了,怎么走啊,明天一早再说吧。”

我看看窗外,夜色浓郁,看看表已经夜里六点多钟,在山里走夜路确实非常危险。我带着瘸腿的女孩,不敢冒这个险。可这个地方实在古怪,有种说不出来的邪味,我不想继续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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