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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秘书问:“你今天是来寻找投资人的,抬头挺胸,要自信一些。”
木夏摇头,“不行不行,我一紧张就想去厕所。忘词怎么办?话筒突然失灵怎么办?ppt放不出来怎么办?高跟鞋断了怎么办?”
袁秘书看着渐渐变怂的木夏,决定换一种鼓励方式:“你今天去车行选新车,看中了一款奔驰敞篷跑车,最高速度可达每小时308公里,你喜欢它的速度和手感,试驾了半个小时都舍不得下来。”
“这款跑车需要两百多万,如果你只守着一家民宿,不能往外扩张几家连锁的话,可能需要五年时间,你才有经济能力摸到这款跑车的方向盘,但如果有投资人看中你,你的民宿得到融资,明年就能把这款奔驰跑车开到王七路五/连/发夹弯上。”
“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开着敞篷跑车在发夹弯漂移过弯的场面……你站在演讲台上,不要把下面的参观团当做人——在你眼里,他们是奔驰跑车的方向盘、车轮、保险杠、刹车……”
木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闻到新车特有的皮革味道,对爱车人而言,简直是世界上最迷人的春/药。
木夏猛地睁开眼睛:“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林焰还钱了吗?
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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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该是你的,都会属于你,谁都抢不走
公关公司按照企业天使轮融资大会的标准给木夏进行全方位包装,他们深谙投资人的口味,ppt要做到极简风格,最好只有一个图标或者几个字。
另外,企业的产品并不重要,天使轮融资大会是否成功,大多取决于创业者讲故事的水平。
村委小白宫会议中心,木夏站在巨幅led显示屏下,显示屏纯黑色,中间是一行白字:“我的创业路——从一到百的距离”
木夏:“其实一开始,我家是开农家乐的。”
投资人笑。
木夏:“这是我们家以前的样子。”
屏幕切换了一张图片,是山林里一座四层楼房,墙壁上挂满了编成辫子模样的一串串大蒜和玉米,门口竖着一个蓝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入住,家庭房一晚八十”
投资人哄笑 。
木夏:“这是五年前的价格,因为五年前我们的家庭房长成这样。”
led显示屏切换图片,是廉价美式土味田园风的装修风格,墙上的挂式空调上还罩着手工钩针编织的红双喜空调罩,一个字,土!
木夏:“我在网上发布住房信息揽客的时候,打开了一个一夜八千的房源信息,当时想着,比我们家价格高出一百倍房子应该是在天堂那么美的地方吧。我打开那个网页,那是浙江莫干山的精品民宿,是度假避暑的地方,位处山林,确实很美。但如果不看房子,只看风景,和我们家差不多,何况我们家还能看海,山下就是金沙滩。为什么人家一晚八千,我们家一夜八十?”
led显示屏切换了一张莫干山“裸心谷”民宿和木夏家民宿户外风景对比照片。
木夏:“我决定改变,去了莫干山、台湾日月潭、还有民宿的鼻祖日本体验学习。”
屏幕依次切换这三个地方的精品民宿图片,美轮美奂,各有特色。
木夏:“我发现民宿除了装修设计以外,它的灵魂永远都是扎根本地,按照当地的地理特征和风土人情进行改造,成为客人心中的独一无二,否则就变成了普通度假酒店或者农家乐,随便入住那家都可以。”
木夏:“所以,这是我们家民宿现在的样子……”
led显示屏连续切换了好几张木夏家的民宿“before”(之前)和“after”(之后)的对比照。
木夏:“八个房间,十三张床,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可以一边泡澡,一边看着海上日出日落的浴缸……”
木夏:“除此之外,民宿的管家们会带着客人体验上山采茶,手把手的教客人做一包属于自己的茶叶。通过和渔民和渔场的合作,带着客人出海捕鱼,捞扇贝,对于客人亲手捕捞的海鲜,民宿会提供免费加工服务。让客人们了解我们黑礁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传统,让客人的休闲度假不只是在一个个景点自拍……”
木夏越讲越投入,紧张怯场被抛到脑后,这是她亲自动手改造的民宿,从一到一百,从一夜八十到一夜九千九百九十九,同样一个家庭房,五年之前价格的涨幅超过一百倍,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惊人的投资回报。
黑礁石村“杰出青年”木夏的演讲很成功,座谈会结束后,袁秘书安排了考察团参观民宿。
袁秘书开着大巴车,载着考察团上山,木夏给员工群里发信息,“有贵客到,人数十五,准备新炒的夏茶,每人两包,每包25g,送给贵客当礼物。”
王人杰等人看到信息,赶紧开始分装包礼盒,等大巴车停在民宿门口时,礼物已经备好了。
参观团下大巴车,登上电动的、四面透风的游览车参观木夏家的茶园、果园以及菜园,之后在大堂咖啡区休息,赵小咪和试用期的林焰殷勤问贵客要喝茶还是咖啡。
可是林焰在看见参观团某个投资人后楞住了,“李……李叔叔。”
此人正是大嫂李娅的父亲,李波。
李波也是山西人,也是靠煤矿发家,与林家是世交,后来转战地产行业,两家走的很近,林焰和李波的独生女李娅青梅竹马,可惜林焰太傻,错失李波这个好岳父。
李波也没料到会在山间民宿遇到这个落跑新郎,第一反应是扑过去揍这个臭小子一顿,但多年的阅历使得他迅速冷静下来,他甚至露出笑容。
一分钟后,林焰带着差点成为岳父的李波去了一个绝对没有人听壁角的地方——厨房冷藏室。
此刻,隔音隔热,常年保持零度的冷藏室再冷,也冷不过李波的脸色。
“混蛋!”李波朝着林焰挥拳,半路被林焰拦截。
林焰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抓住挥来的拳头,论力气,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不是拿过帆船运动奖牌的年轻人的对手。
李波不怒反笑,“没想到你逃婚还逃出血性来了,以前叔叔教训你,你从来不敢反抗的。”
林焰放手,“李叔叔,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李娅。您打我是应该的,可是我现在在民宿工作,还在试用期,如果脸被打肿了,吓坏了客人,老板会解雇我的。”
李娅性格温顺腼腆,林焰决定自己抗下逃婚的责任,保护李娅乖乖女的人设。
李波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要脸了?”
“您打我可以,别打脸就行。”林焰指着自己,“捶胸,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我的屁股都无所谓。我还得靠着这张脸保住饭碗呢。”
李波仔细打量着林焰,感觉这小子像是换了个灵魂,“看来你妈把你逐出家门是对的,不到一个月,你就知道老天给你这张俊脸,不只是撩妹泡妞,还能靠脸赚钱。”
林焰聪明,眼珠儿一转,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乞求道:“对啊,求李叔叔告诉我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我开始打工养活自己,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林焰张开伤痕累累的双手,“十个手指头都被小龙虾夹过,晚上疼的睡不着,还有手掌这个燎泡,是给客人烤鱿鱼烫的……每天早上六点起来给咖啡机预热,擦桌子擦窗户,捞游泳池的漂浮物,还要烤吐司煎鸡蛋洗生菜做三明治给客人准备早餐。”
林焰抱着李波呜呜直哭,“累了一整天,连晚上都睡不了安稳觉,有时候客人飞机半夜才到,我做着梦被老板叫起来去机场接客。”
说道这里,林焰不是装可怜,他觉得自己真可怜。
李波推开林焰,黑色高尔夫球衫肩膀上沾着透明的眼泪鼻涕,“二十五岁的大男人,还像五岁的时候靠着哭泣打滚逼大人给你买玩具,你一点都没变。”
李波欲拉开冷藏库门离开,林焰半跪,抱腿,不肯放李波离开,“李叔叔,从小到大,除了我妈,您最疼我,您和我爸爸是至交好友,听说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您摆酒认我当干儿子的,您就忍心看着我落魄吗?”
提起往事,李波一怔,叹道:“这里包吃包吃,宿舍还有空调。当年我和你爸爸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是煤矿普通矿工,矿井开饭的时候,连着掉落的煤渣一吃进肚子里,崩掉了一颗牙。你的老板木夏是个不错的创业者,你好好干,她肯定亏待不了你,我看人向来很准的。”
林焰不信:“她就是个财迷,眼里只有钱,天天催债,逼我还钱。”
李波问:“你是怎么欠人家钱的?欠多少?”
“额……我撞坏了她的车。”林焰不愿意提起被性骚扰的情节,“还欠她六万四千九百零六元。”
李波拍了拍他的肩膀,画了一个大饼:“等你凭能力还清债务,说明真的改过自新,我就考虑当说客,去林家给你说情。”
“真的?”林焰狂喜。
李波目光幽深的看着林焰,“你做了逃婚这件混账事,害得我女儿和林耀行婚,还想大摇大摆的回家?等你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看清这个世界,该是你的,都会属于你,谁都抢不走。到那个时候,我会解除李娅和林耀的形婚,把她重新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大人是天使投资人,不差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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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地主婆
林焰想,李娅和我大哥是形婚,我和李娅难道就不是行婚了?但当着李波的面,林焰不愿意捅破——否则就失去重回豪门这条路了,他还指望李波说服妈妈回心转意呢。
只要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娶十个李娅都成。
林焰松手,肯放手让李波走了。
木夏经营民宿的传奇经历是活生生的央视“致富经”版本,天使轮融资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有天使投资人对民宿项目有了兴趣,打听木夏的硬实力:
“这房子、茶山,果园还有菜地都是你的?有证明吗?”
天使轮到了这里,就像相亲时确认了眼神,对方可能就是“right”(对)的人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撕下客套和矜持,赤/裸裸的打听对方的硬件:
有房不?有车不?还有多少贷款要还?爹娘有社保吗?愿不愿意在房产证上加名字?
家务怎么分配?要不要孩子?遇到难产保大还是保小?父母愿不愿帮忙带孩子?公婆是否一起住……
木夏拿出一堆证书和合同,“房子是在我家祖传的宅基地上建的,绝对合法,这是《宅基地证》。从八十年代村里开始承包责任制,我们家就承包了大半个山头,签了三十年的承包合同,前年到期,我又续签了三十年,这是我和村委签的承包合同,承包范围扩大到整个南山头。”
木夏俨然一副小地主婆的得意模样,这个南山头都被她承包了,土地,是她的生存之本。
袁秘书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回到村委,大巴车停在小白宫广场上,山西考察团刚刚走下大巴车,一对男女出现在木夏的视野。
木夏发自内心的微笑蓦地消失了,双目露出杀气。
袁秘书觉得不对劲,顺着木夏的视线看去,立刻拿出对讲机:“保安,保安,马上来停车场,有麻烦。”
一群黑衣保安分别从小白宫和广场值班室冲出来,前后包抄,那对男女看到“偷袭”失败,放弃了冲进小白宫,改为跑向广场中央喷泉。
夏日旅游旺季,又逢接待各地考察团的高峰期,小白宫广场喷泉白天夜里都在往天空呲水,这里清凉无比,吸引了村里不少放暑假的小孩在喷泉的水柱之间穿梭嬉闹玩水。
有几个大概五岁左右的男童干脆脱得全身光溜溜的,黝黑壮实的小身躯像一只只泥鳅。
那对男女乘乱混在喷泉,保安忌惮撞着孩子们,一时半会抓不住。
女的拿出一个塑料喇叭:“各位领导,各位乡亲,我们老木家家门不幸,出了木夏这个逆女!霸占祖产!赶走亲叔父!”
一个保安扑过去,抓住了女的,那女的看似瘦弱,反应却很灵敏,被抓的瞬间将塑料喇叭抛给同行的男的。
男的接过喇叭,继续吼叫:“房子和山地都是俺们老木家的,传了木家五代人!木夏一个女娃娃迟早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休想带走我们老木家的祖产!”
一个保安也是村里人,知道木家的家产纠纷,劝道:“木老二,别闹了,今天村委有贵客,你不是丢亲侄女的脸,是丢咱们黑礁村的脸。再说法院的判决都下来了,房子和地都是你侄女的,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木老二边逃边喊道:“有黑幕!我不服!我要上诉,我要上/访,我要——嘀嘀!”
木老二被保安扑倒,塑料喇叭落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这一幕本该是哑剧的闹剧在廉价塑料高音喇叭的演绎下,成了一个电视上经常播出的狗血家产争夺战。
天使投资人个个都无比精明,表情没有变化,但从保安的如临大敌、中年夫妻躲在喷泉里的“游击战”,还有塑料喇叭尖利的声响,都猜出事件的大概。
原来木夏家的民宿存在法律纠纷。
如此一来,这个民宿项目的风险需要重新评估了。
当即就有谨慎型的天使投资人暗中决定退出。
进展顺利的天使融资轮遇到重创,二十五岁的木夏有些沉不住气了,袁秘书鼓励她,把漏掉的气重新补起来,“晚上我和村长陪着客人吃饭,在饭局上把你和木老二家产纠纷案摊开了说,能扳回一局。法院都判了,木老二纯属无理取闹。”
木夏自是感激,“谢谢,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早知如此,在接待考察团的时候就该留意二叔家的动向,也不至于让你也跟着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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