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诶?他们人呢?”谢沛给自己添了碗萝卜大骨汤,问道。
李彦锦嘿嘿一笑,道:“项校尉说要去查看下地形,不用我们作陪。”
谢沛听了也没多想,歪着头,眯起一只眼,朝手里的一截筒子骨里瞄了瞄,发现里面骨髓还没化掉,就凑上去,吸溜吸溜地嘬了起来。
李彦锦看着媳妇吃得喷香,转身拿过一条湿帕子,等着给她擦手。
下午,项古青等人跟着几个老吏,在卫川县附近转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从这几个本地人嘴里问出了卫川城内所有的兵士训练都是谢县尉一手操持的。
护卫们倒是很高兴地商量着,该如何想法子把谢县尉调到唐将军麾下来。只有内心深藏了一个秘密的项古青,还在左右挣扎、犹豫不决。
若是把这谢县尉弄过来,他会不会舍不得李县令,从而要求两人一同调动?若是他舍得了李县令,会不会在军中看上别的男人?若是李县令知道他移情别恋,会不会追来军中,伤心纠缠?若是……
项古青烦恼地猛抓了几下头发,嘴里“啊呀呀”大叫一声,说道:“不要了,不要了!这就是个大祸害!”
说着,他满脸不善地对护卫们交代:“你们给我听好了,没事少在那个姓谢的面前晃!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人功夫不比我差,你们若是单独对上他,怕是谁都难逃魔爪……啧啧啧……”
“魔爪?”护卫们彼此看了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年纪最小的那个,满脸兴奋地问道:“项大哥,既然那姓谢的不是好人,咱们干脆主动出击,一拥而上,干掉这个魔爪!”
“诶……诶……那什么,不要瞎搞!总之你们记住,离他远点,离那个县令也远点,就行了!”项古青不好解释自己的担忧,只能烦躁地嚷嚷道。
三天后,费指挥使带着两千厢军和半个月的口粮,赶到了卫川。
这两千人里,只有六百人是真正的厢军,其他一千四百人都是费驰蔼许了银钱,雇佣来的。
因为这些人只有等到完事了,才能领到雇钱,所以真正让费指挥使心疼的,还是那半个月的口粮。
这原本都是装进了他口袋里的东西啊,如今却要重新掏出来,实在让人肉疼。
费指挥使心疼之下,就总想在卫川县给自己找补点回来。
他不但提出了,要让厢军进城驻扎,还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开了份十天都不重样的豪华菜单。
“告诉李县令,按这个菜单来就成了,不用太过客气。”费驰蔼臭不要脸地把菜单递给了一名衙役,让他去给李彦锦传话。
结果,他这份菜单还没传到李县令手里,项古青就带着人来了。
“费指挥使来了,带了多少人马多少粮草啊?”项校尉开门见山地问道。
费驰蔼磨了磨后槽牙,道:“时间还是太仓促了点,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项古青听他解释了几句,叹了口气,道:“陛下若是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厢军竟是此种模样,不知该如何心痛啊……”
费指挥使嘴角直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这该死的家伙用一种包容忍让的语气说道:“算了,算了,先就这么凑合着吧。费指挥使,咱们人少,那就只好多多训练了。时间也不宽裕,咱们赶紧去我看好的地方,扎营吧。”
就这样,才进城,连凳子都没坐热的两千厢军就和他们的指挥使一起,被项古青拉到了离卫川县城二十里远的野地里。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费指挥使的那张豪华菜单最终只沦为了厕纸一张……
项古青早在到达卫川的头一天,就派出了两组护卫前往荆湖和豫州,打探其余人的情况。
然而这两组人马先后都送回了让人愤怒、郁闷的消息。
原本,项古青还以为湖白府厢军的情况就够糟糕了。然而,真是不比不知道啊,这厢军的情形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荆湖府那边,别说凑六百人了,竟是连个空壳子都没有。想要追究责任吧,荆湖府厢军指挥使竟然还在上任的路上。而原本的厢军指挥则早早就报了个丁忧,给自己的七舅老爷守孝去了……
至于爆发了瘟疫的豫州,去平乱的小将不但要和当地官员周旋,还要时刻提防敌视他们的平民百姓突然出手……正所谓是腹背受敌,日夜不宁!
因为这两支人马的行动受阻,所以项古青这边也有了比较充裕的训练时间。
转眼,半个月过去,两千厢军在项古青和护卫的调理下,果然比之前长进了许多。只是他们的粮草还没开打,就已经快要吃完了,所以费指挥使又被催逼着赶紧回去运粮。
费驰蔼那个气啊……原本他是想着弄点甜头,让项古青去平乱。待平乱成功了,再做掉姓项的,他们也好把那些功劳都瓜分掉。
然而,姓项的家伙把人马粮草骗到手后,就死活不挪窝了。一群人成天蹲在荒郊野外,搞什么见鬼的训练……
费驰蔼其实早些天就动了杀念,他眼看着粮草一天天被消耗掉,项古青却根本就不提平乱之事,若是责问他吧,人家就追问剩下的六千厢军和粮草在哪儿……
费驰蔼忍无可忍,终于放弃了侵吞项古青功劳的计划,打算直接动手把这个该死的校尉干掉!
然而,他想得很好,可那些被他安插进厢军队伍的亲信却迟迟没法得手。
原来,项古青别看长了副愣头青的模样,但行事却继承了唐琦将军的严谨之风。他在军营中,不分白天黑夜,身边始终有四个精英护卫守着。
这些护卫可不像费驰蔼养的那些亲信一般废物,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刻察觉。
而且项古青建立的临时军营中,军纪严明,没有正常事由的闲人,根本就连主帐的影子都瞧不着。
因此若是想在军营中,动手杀人的话,也许直接冲营才有可能成功。
费驰蔼急得上火,苦思多日后,身边一个师爷忽然提出个奸计。
“大人,既然咱们没法在军营中动手,那就只能把人骗出来再……”八字胡的师爷,小声说道。
费驰蔼皱眉道:“骗出来?要怎么骗?他能上当吗?那些护卫能甩开吗?”
师爷嘿嘿一笑,道:“大人,若是在军营中,他坐卧都有人守着。可但凡是男人,在办某些事的时候,我相信他绝不会让人在一旁看着……”
费指挥使看着八字胡师爷那猥琐的笑容,忽然睁大眼,道:“对啊!他办那事的时候,总不会还让四个护卫守在屋里吧?!哈哈哈……”
师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大人,此事还要好好筹谋一番才可。最起码,咱们得找到个靠谱的窑姐。要能迷得住那人,又有胆子配合咱们动手……”
三日后,卫川县城里,正在巡逻的孟六忽然被半开门的芳姐儿叫住了。
“孟大哥,我有点事想同您说说……”
第140章 将计就计
孟六回到衙门后,急匆匆找到谢沛, 低声把芳姐儿所说之事, 禀报了一番。
“没想到, 咱们卫川县里还有人这么猖狂……”谢沛喃喃道。
她这个县尉本就是负责县内的治安,此刻听到这种事,自然是要仔细过问的。
“还有, 芳姐儿说那人口音虽然相似, 但到底和咱们本地人有所不同。估计应该是附近州县, 至少是湖白府境内之人。”孟六说道。
谢沛点头道:“芳姐儿这事做得很好,你告诉她, 安心等着。明日我会派人前去助她, 到时候只用听我的人吩咐行事就成了。”
孟六点头应了, 下午就把话给传了过去。
原来, 昨日有个嫖/客找到芳姐儿快活了一番。芳姐儿年纪已经不小了,容貌上也并没多么出色,可她性子爽朗趣致, 常逗得寻欢客们开怀大笑。
昨日也是这般, 那嫖/客约莫是非常满意,遂在临走前, 又低声与她谈起了另一桩生意。
嫖/客说, 两日后,他的主家会请了友人再来此地消遣。因主人想作弄下夫纲不振的友人,就请芳姐儿无论如何要把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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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担心那友人胆怯,不敢行事, 嫖/客还说会带点助兴药,让芳姐儿寻机偷偷下到酒里。
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毛病,芳姐儿笑着应下了。只是待客人走后,她与干娘一说,干娘到底老辣,觉出了不妥之处。
别的倒也罢了,只说那助兴药物,若在其他地方可能不太常见,需要自备,但在妓家却是最常用不过的东西。
平日里,为了让那些有钱嫖/客大散银钱,她们自己都会偷偷用些。从最初级的助兴羹汤,到催/情药粉,这其中多是温和不伤身子的。外面也有卖便宜伤身的催/情春/药,但芳姐儿这里,本就是为了那些有钱人准备的,又哪里会去省这种小钱?
而之前那位嫖/客,看其行事,也是花中常客,像这种事,自然应该心知肚明。
可他明知道芳姐儿这里就有助兴药,却还要自己再带,然后还要偷偷下到酒里,干娘一听,就觉得这其中怕是藏了祸心。
芳姐儿和干娘商量了一阵,要干娘说的话,她们干脆躲出去,避开后日那嫖客也就罢了。
倒是芳姐儿觉得,那嫖客若真是想害人,就算找不到自家,定然还要找到别家。又或者这次不成,还要再等下次,总之还要害人。
这三年来,李彦锦和谢沛把卫川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乐。尤其是二人还办了不少案子,为真正的苦主解了冤屈,因此他俩在卫川县中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就连芳姐儿这种暗娼,都对两位官老爷,非常尊敬。有他们管着卫川,再没有兵痞子和混混在她们这些女子身上肆意欺压搜刮。
也因此,芳姐儿最后还是咬着牙,把事情向巡街的孟六说了一番。
孟六心细,还问了问那嫖/客的模样特征,待谢沛听完后,倒是想起了之前在府城外的厢军营里见过的一个家伙,那人正是费驰蔼的一个亲信!
如此看来,这事还真是个局了……而且最有可能针对的就是项古青。
谢沛找到李彦锦,夫妻二人商议了起来。其间李彦锦不知说了什么,竟把性子沉稳的谢沛都给逗乐了几次。
很快,到了这日上午,芳姐儿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虽然孟六已经告诉过她,此事县尉大人已经知悉,并且会派人过来处理的,可她没见到人之前,实在是心神难安。
中午吃过饭,大部分人都在消食小憩,芳姐儿的门前突然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客。
芳姐的干娘从早上起,就守在门口。此刻一看有人来,先就紧张了一下。待见到是个女客后,脸色就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位娘子,我们这里白天不接客,屋子里没有别人……”
干娘以为这是某位嫖/客家的娘子,跑来寻人或是找茬的。
谁料,那位娘子,一掩嘴,娇笑着说道:“哎呀,干娘,我是来给芳姐儿帮忙的。昨日,孟六哥不是都和你们说好了吗?”
“啊?!啊!帮、帮忙的啊!”干娘脑子里转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她和芳姐还以为,县尉大人会派几个能干的衙役埋伏在床底墙后呢。谁曾想,人家竟是派了个女娇娘来……
芳姐儿闻声也走了出来,她惊讶得樱唇微张,不过想到最近非常有名的蓝衣女兵,她眼珠一转,就明白了过来。
“妈妈,快请姐姐进来吧。”芳姐儿脆声说道。
“诶,诶……请进请进,家里只有几杯淡茶,还请不要嫌弃。”干娘脑子还乱着,嘴里胡言乱语着,把人请了进来。
芳姐儿笑盈盈地把这位娘子请进了堂屋,又唤来了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让她到门槛上坐守着,有人靠近,就大声言语。
“姐姐果然不凡,一看就透着股英气!”芳姐儿好奇地打量了会这位女娘,发现她除了嗓音略有些粗哑外,相貌还真是美得别有一番滋味,遂小声说道:“还请女官爷不要介意,你最好换一身打扮。不然,等下那些人来了,怕是要以为你也是……如我一样,说不得就要动手动脚……等下我给你找套粗布袄裤,就说你是我请来的厨子,这样才不让人起疑。”
谁料,那高挑娘子听完后,就翘着个兰花指,用帕子掩嘴笑道:“嗨呀,芳姐儿真是心细。不过我就不用了,不瞒芳姐儿,我若是在乎这个,大人就不会派我来了。等下你就直当我是你同行就成了。”
芳姐儿小嘴张得溜圆,她俏脸抽了两下,干巴巴地说道:“这、这可真是……咳,那、那那……好吧。”
高个娘子一见她这模样,越发乐了个花枝乱颤。
笑够之后,这位又说道:“等下,芳姐儿你就跟着那嫖客的友人。待你二人进卧室后,把实情告诉他,让他在房内听动静。”
芳姐儿点头道:“我们等女官爷把那坏人抓住后,再出来,对吗?”
“你告诉他,让他别坏了谢县尉的好事。待我出声喊你们出来,你再开门放人。呆在屋里的时候,你也别靠近门窗……”高挑娘子细细交代了几句,就满眼兴奋地在芳姐儿家转了起来。
干娘跟在两人后面,偷偷拽了下芳姐的袖子,挤了挤眼睛,小声问道:“就派了这一个……能行吗?我怎么瞧着……”
芳姐儿一摆手,道:“干娘,这是位女官爷,能开弓射箭,上马挥刀的那种!放心吧,像她们这种,对付几个软蛋,根本就不在话下!”
干娘小声念了句佛,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与此同时,县城外,项古青建的临时军营里,费驰蔼努力挤出副笑脸,正在和项校尉说着什么。
“唉……项校尉来了这么久,我都没请你吃过饭。往日咱们因为公事,偶尔有些口角,但不管怎样,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明天我就要回府城那边去运粮了,今晚,不如由我做东,请校尉进城去乐呵乐呵。校尉可千万别驳了我,咱们关系搞好了,今后运粮送兵也更顺畅不是?”费驰蔼陪着笑脸暗藏威胁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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