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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岳子不能排除嫌疑,剩下的两个鬼魂身份不明也不能妄加定论,如果可以,还是将他们都弄出来最为安全。

性情暴戾的金行修士和学识渊博的土行修士,这两个线索太过笼统,众人正在思索,一直喝酒的牧海灯却是突然开口:“说到土行功法,北方联盟的怀梦世家历代研习移山填海之术,当初的雪衣天城便是他们主持所造。”

世家与修真门派不同,因靠血缘维持联系,历来修行的功法都趋向统一,正如天羽世家多木灵根,无心世家多火灵根,这怀梦世家便是以土灵根修士为主。

只是,他们的土行修士虽多,别派却也不是没有,释英相信牧海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立刻问:“天下土行修士不少,你为何独独提起怀梦世家?”

果然,牧海灯闻言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考虑在场众人是否可信,当视线落在释英和顾余生腰间的拾花剑,终是定了主意,悠悠回答:“我师父查过他们一段时间,怀疑那里有一名净世圣徒。不过,近几年雪衣天城频繁异动,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将怀梦世家稍稍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鹤五奇:我有四个老爷爷你们怕不怕!

江雪妃:呵,男人。

万岳子:美女,情缘伐?

某师父:如果不是金刚伏魔圈,我早让他做完三年五年了!

屠杀模式的未知生物:全世界都是红名,杀!杀!杀!

鹤五奇:当我没说过,请把他们赶出去,谢谢。

第九十八章

怀梦世家自古便是土灵根修士聚集之地, 他们精通土木之术, 古时便主持建造了越京皇宫、雪衣天城等宏伟建筑,如今北方各派建造山门也是邀请怀梦世家主持,可以说,世上大半门派的地形分布都在怀梦山庄储存的图纸中。

虽是如此, 这怀梦世家却对外界毫无兴趣。“我听你们的。”、“没意见, 没兴趣, 没想法。”、“你们讨论好了直接通知我,别打扰老夫填海。”——这一套就是每次北方联盟聚会怀梦家主的应对说辞, 这连开会都在研究术法的匠修历代都是北方的一股清流。

数百年来, 怀梦世家都在海边研究填海造陆之术。妖族以海为生, 若他们真把海域全部变成陆地,倒真有可能根绝妖族之患, 因此, 北方联盟对这行为也是大力支持,每年都供应大量灵材。如今,怀梦世家已生生填出了三座大型岛屿, 令北方海岸防御能力大幅提升, 再不会对妖族突袭应接不暇, 减少了大量人员伤亡。

因此,怀梦世家如今在北方声望颇高,若他们也被净世圣徒侵蚀,只怕北方各派的地形图都已落入净世宗手中,这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牧海灯这表现分明早已知晓净世圣徒一事, 甚至连神魂附体都没让他有什么惊讶,只怕知道的比他们还多。明明有这么多线索,却始终不曾通知东灵剑阁,顾余生暂且摸不清这对师徒用意,只平静地问:“胜邪长老为何要查雪衣天城?”

对此,牧海灯只是垂眼看了看这下任掌门。临行前师父对他嘱咐,“顾余生是净世圣徒,我不知他是如何让掌门退位,你此行一定要将青囊长老带来北方。”

他与顾余生在海域共同行动过一段时间,并不觉这师弟像是邪道中人,不过,这妖孽般的晋升速度着实不是凡人可及,弄清是敌是友之前,终究要小心谨慎。

顾余生这表现果然是已经知晓净世圣徒的存在,牧海灯没透露重要情报,只轻笑道:“这你得问我师父,我只是代他老人家来恭祝新掌门继位,给了贺礼就只管喝酒了。”

净世宗的内应让大家对彼此都颇为提防,二人正在互相观察,被晾在一边的鹤五奇却是插嘴道:“你们在查雪衣天城?说起来,那群爱说教的丧门星和你们剑修倒是挺像的,不过,他们比你们讲道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关起来。”

这是顾余生第二次听见旁人拿雪衣天城与东灵剑阁作比,凭他个人情感,着实不愿承认令儿时自己饱受折磨的雪衣天城是什么正道门派。不过,胜邪长老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那样的话,此时只问:“你与雪衣天城打过交道,对他们感觉如何?”

鹤五奇这几日可是闷坏了,反正雪衣天城和他们家无关,立刻就抓住闲聊的机会道出自己所知的小道消息:

“其实也不熟,二叔与他们的新城主牧白衣不和,我们天羽世家除了联盟每年一次必到的联盟议事都不理会雪衣天城。去年他们城主寿辰,二叔就送了只乌鸡做贺礼,还明言告诉人家这可是价值二十个铜板的精养家禽,差点被城主护卫乱棍打出门。”

在北方,似这等强大修士成名后便只称名号,他们虽知雪衣天城这一代城主人称白衣渡尘,却从未知晓其俗家姓名。牧姓并不多见,释英本是想着顾余生已是掌门,自己应让他先问话不宜多嘴,听见牧白衣的姓氏却是忍不住看向了牧海灯,很是怀疑道:“白衣渡尘竟是姓牧?”

鹤五奇倒没想这么多,闻言便答:“应该是吧,我听二叔一直这样叫他。”

幽闲焦明与白衣渡尘是同期修士,二人少年时定有过接触,知道他姓名不算奇怪。牧海灯见众人视线都移向了自己,无奈地苦笑一声,只道:“北方草原民族以牧羊为生,子孙后代不少都姓牧,你们莫要多想。”

南方异族只有苗人,这北方外族的习俗他们倒是没什么了解,考虑到苗人像桑林、禾列这样奇怪的姓氏都有,牧海灯的说辞倒也没什么不妥。顾余生疑心虽未消,仍是对鹤五奇继续问:“你二叔和雪衣天城有何仇怨?”

个中猜忌鹤五奇是全然不知,他到底习惯了将顾余生当同龄人,此时也不觉是在与一派掌门说话,只当是年轻修士无事闲聊,兴致勃勃便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听那只乌鸡说,二叔被赶出宴席后还对它嘲讽‘有些人就和你一样,外面一身洁白羽毛,拔了毛可就黑到骨子去了。’。乌鸡说它很委屈,嫌弃它黑为什么还要吃它,人类都是大骗子!”

幽闲焦明好歹是天羽世家高手,顾余生不认为他此举只为儿戏,这明显是意有所指,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在顾掌门的记忆里,他到达北方时,鹤五奇身边并没有什么长辈跟随,所以,这位二叔是被灭了口吗?

他们这些知情人都在沉思,好在还有个对小道消息最感兴趣的元如捧场,一听闻北方还有这新奇事,立刻就追问道:“你二叔还把贺礼带回去了?”

“人家不收为什么还要送,自己拿回来煲汤多好?”

鹤五奇答得很是理直气壮,用事实证明他们天羽世家有多勤俭节约,随即又遗憾道:“不过,二叔觉得这只嘲讽过雪衣天城的乌鸡很有排面,回去后就把它养在院子里,每逢雪衣天城来人就放出去遛一遛。”

拿只鸡搅了人家寿宴还每天拿出来显摆,这样的举动着实不像是世家子弟。元如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剑修更会气人的人才,只能叹道:“多大仇啊……”

幽闲焦明对雪衣天城的莫名敌视在天羽世家也是个未解之谜,鹤五奇耸了耸肩,随意回道:“谁知道呢,我们都猜他是不是被雪衣城主抢了心上人,毕竟二叔这把年纪了连个道侣都没有。”

他这无端猜测让在场的正经人皆是眼眸一动,元如却是不满地摇了摇手指,“你这个猜测一点也不刺激,难道就不能是你二叔和这城主有一段孽缘吗?”

这个猜测果然很刺激,顿时吓得鹤五奇倒吸一口凉气,他此时才觉这趟南方来对了,这元如当真是妙人,和他聊天不备上几盘瓜子助兴如何对得起大家交流的惊人消息。

可惜陶公严令禁止在书阁之中饮食,他也只能两手空空地赞同道:“有道理,虽然你们剑修满门上下都没道侣,但我们家的男人成年后就可以纳通房丫鬟了,我可是十二岁便收到了小姑娘的情书,二叔这样的着实是个异数。他该不会真是断袖吧?”

鹤五奇原本的猜测还令三人有些当真,如今越猜越离谱,反倒让他们感觉相信这两个混小子胡言乱语的自己太天真。然而,纵使是胡言乱语,释英一见自己徒弟竟被别人比下去了,顿时就不满了起来。他朝顾余生身边一坐,把徒弟的手直接拉过放自己腰上,只冷冷道:“谁说他没有道侣?”

鹤五奇虽知这两人搞到了一起,却不想短短几日没见就已如胶似漆更胜从前。他又看了看抱着酒葫芦不撒手的牧海灯和明显要和话本子成亲的元如,顿觉对比颇为鲜明,终于了然道:“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做了掌门,果然独树一帜。”

这个做掌门的理由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顾余生虽是无语,转念一想,能守护仙草一辈子的人做东灵剑阁掌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于是,他抱着师父的手一紧,强压着因释英主动靠近而兴奋的心情,面上仍是素日的稳重,仿佛他每天就是这么被仙草蹭着一般,只镇定道:“过奖。”

元如这人素来爱编排故事,他说时牧海灯还未当真,如今见了释英举动才知事情属实,不经头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酒葫芦,暗道:师父只叫他把青囊长老带去北方,可没说若是仙草被净世圣徒勾搭走了要怎么做啊?这都什么事,难道真是祖师爷气活了要和自己的仙草成亲?

他正烦恼,元如对此却是喜闻乐见。他从儿时就想送姐姐风光出嫁,奈何姐姐命薄,因资质不宜修行便被家族送进宫里为妃。等他终于考上状元想给姐姐几分依靠,佳人已于皇宫病逝。

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医修治不好的病,更是听闻皇帝因受北方联盟压迫,宠信妃嫔时便将气撒在无辜的女人身上,行事颇为暴虐。然而,只要他还在朝中便反不了帝王,于是舍了官职来到东灵剑阁,从此专注于调查男女纷争,只待日后为姐姐报仇。

不过,仇恨归仇恨,不能见到姐姐出嫁一生平安,把师父或者师弟配了良缘也是好的。今日的顾余生没有过去的压抑之象,言语间皆是爽朗,这让元如很欣慰。他从顾余生入门便一直试着让这个师弟开怀一些,如今总算达到目的,颇有一种弟弟终于长大的成就感。

如今,他对顾余生笑了笑,什么都未明说,只是指着他继续和同样需要个哥哥教一教的鹤五奇道:

“你看我们掌门这样浓眉大眼的剑修都是断袖,那雪衣城主整日白衣飘飘站在城墙上吹笛,整个就一待宰的小白羊,勾搭上血气方刚的男修着实不算意外。”

元如此人素日就玩世不恭,被执法长老抽了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心里头的想法大概只有见过状元郎眼泪的沈逢渊才能懂得一二。如今大家都未发现他眼里深意,只道这人是得了想要的小道消息正心满意足,牧海灯更是尴尬地咳了两声,忍不住分辩道:“牧白衣绝不是断袖,我保证。”

他这反应又令顾余生侧目,不过,幽闲焦明将至,他作为下一任掌门还得早做准备,暂且没时间纠缠旁的事,与释英交换了个“小心观察”的眼神,便淡淡道:“罢了,如今书阁正要更换长老,弟子们无暇看守他,牧师兄与元如师兄左右无事,这位鹤公子就交给你们了。”

天羽世家平日都在戒严,他们始终没有机会调查鹤五奇,牧海灯对此自然是乐于接受,只是表面上仍惫懒地哀叹:“唉,我就知道一回来便要干活,休假永远都是美好的幻想。”

鹤五奇多年在家甚少与外人打交道,因此行事难免有些单纯,不过,他们天羽世家自小就与飞禽一起生存,生来就有几分来自鸟类的警觉。他凭本能就知,释英根本不在意他,顾余生对他没恶意,元如不知为何有几分亲切,因此和三人相处时颇为放心。然而,这个牧海灯让他感受到了猎人的气息,远比其他剑修危险。

虽是如此,奈何鸟在笼中没有选择,他也只能瞪着此人警告道:“我若出了事可是一尸五命,你要尽好护卫之责。”

牧海灯一生都在饮酒,连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醉着什么时候清醒,迷蒙的眼睛瞥了瞥这位天羽世家公子,只意味不明地笑道:“如果你没趁我醉酒逃跑,安全应是无忧的。”

至于逃跑的后果,他没说,鹤五奇心里一寒,也不太敢想,直觉告诉他,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最好还是别去试探。

射天峰可是东灵剑阁专司战斗的机构,这一脉的剑修皆是阁中最为冷酷的利刃,牧海灯作为他们的大师兄,表面虽是美酒佳酿掩饰出的随和,一旦拔剑便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元如深知射天峰剑修脾性,如今见好不容易对自己放下心防的鹤五奇因牧海灯又警惕了起来,也不顾陶公警告,当即掏出盘瓜子去安抚受惊吓的小鸟,“别理他,我来保护你。你二叔还有什么风流逸事,快给我说道说道。”

有了牧海灯做对比,鹤五奇一见元如便觉亲切,想着自己好歹是个世家公子,在藏书阁这样的地方嗑瓜子着实不成体统。于是,捏了个法诀化作黑白相间的鹦鹉,心安理得地磕了起来,暗道,就着八卦食用的瓜子果然与别不同,真香。

这样一想,他对元如更是颇具好感,不由叹道:“剑修之中就你一个是正常人。”

对此,元如很是随和地微笑,看着这已对自己没什么警惕的小鸟,暗暗寻思着:

不知道剑修中有没有喜欢鸟的,顾师弟已经配出去了,其他同门也要加油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释英:我是一株草,谁会找我做情缘?

顾余生:师父一定不会喜欢我,我注定没情缘。

沈逢渊:剑修一辈子都不会有情缘,我要做老头!

元如:我为什么要给鸟喂瓜子?当然是为了给它配个cp啊!

牧海灯(鼓掌):大概这就是凭本事单身吧。

第九十九章

牧海灯带来的消息果然不假, 早在今日清晨幽闲焦明便下了拜帖, 当顾余生和释英御剑赶到沧浪峰时,沈逢渊和天方子正在待客大厅与他周旋。

顾余生到底要在半月之后才继承掌门之位,如今既然沈逢渊出面,他没再插手, 见天色还早, 便邀了释英散步。

所谓掌门便是一派之主, 对各峰情况都要了如指掌,也要令五位长老对自己心悦臣服, 更需要强大的外交能力。修为可以依靠天赋, 人脉却只能积年累月去培养, 所以各派掌门皆是辈分极高的修士。顾余生当初二十三岁接任掌门之位已是骇人,如今还早了两年, 搁在别的门派这个年纪尙是需要外出游历的新人, 骤然继位需要的准备着实不少。

好在,释英就是顾余生师父,以后定然全力扶持他。陶公退位已成定局, 沈逢渊也有意选出个与顾余生交好的弟子担任下任书阁长老。加之, 注定会继承射天峰的牧海灯过去欠了释英一份恩情……五阁中有三阁暂且无碍, 这半月时间,主要就是想让顾余生与红袖峰、流波峰熟悉起来。

执法长老徐听松是沈逢渊一手带大,虽怀疑一个年轻后生能否担当大任,倒也没有反对之意。而片玉长老就很实在了,对沈逢渊直言她只看实绩, 不论何人做掌门,只要有带领剑修走向正道的本事,她自然会服从。

沈逢渊能做的已安排到极致,能不能让下属心悦臣服还要看顾余生本事。过去他是在北方入侵时力挽狂澜,凭借此举和沈逢渊遗命理所当然继位,如今虽有降服轩齐子的战绩,到底没有当年轰动,这上任后的第一项举措,便成了能否坐稳掌门之位的关键。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顾余生从来都是狠人,这第一把火便瞄准了北方,只是尚且犹豫该先拿谁祭旗。

他背负着掌门的压力,这几日都在认真考量未来,也只有与释英单独时才能稍稍放松,暂且忘却公事,对自己的仙草摸摸抱抱以解压。

沧浪峰的风景顾余生早在作为风奕时就看习惯了,此时,释英欣赏着这些发育极好的苍松翠柏,他只牵着师父的手,看着这张想了百年的面容。

这走着走着,忽觉让仙草看花草树木,好像和叫人欣赏俊男美女没什么区别,顾掌门顿觉饮了一壶老醋,强行把师父拉进怀里,让释英只能看着自己,这才提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师父,我半月之后便要移居沧浪峰,这些日子你我同住可好?”

沧浪峰是剑冢所在之地,魔灵的身躯就在这山峰之下,只能由掌门亲自镇守。顾余生继位之后自然也要搬来此地,虽还能时时回穿林峰探望,到底比不上过去日夜与师父相邻的亲近。职责所在不能避免,那就趁着还没上位多与师父亲近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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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英不太明白这徒弟邀自己散步又不让他看风景是什么意思,不过,对这同住肯定包含同寝倒是心知肚明,顿时疑惑道:“你的花期要持续到何时?”

此话着实出乎顾余生预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草木花开花落都有其规律,一年谢过便不会再开了,万一释英也是如此……

事关自己这一年的幸福生活,顾掌门立刻严肃道:“师父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今年已经花谢,所以下一次是明年吧?”

对这件事释英倒还没个概念,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这一千年都没有开花的迹象,这便认真道:“普通草木才一年一次,我的花期应该是千年以上?”

他这语气居然还几分自豪,顾余生也不知是哭是笑了,不过,这千年等一回的花期他绝不会接受,趁着释英毫无防备便强按着师父吻了吻,待这淡然眼眸因此被迷茫填满,方才温柔地笑道:“我可不想再等一千年,今后便只能强迫师父花期常在了。”

释英从没听过让草木四季开花的无理要求,不按规律来,这营养怎么跟得上?奈何顾余生如此深吻,他好像真的有些热,唯有在心中默默谴责人真是不会养生的动物,难怪不能如树木那般长寿。

末了,释英又瞅了一眼明显不会改主意的徒弟,到底舍不得扎他一针强迫其清心寡欲,也只能无奈地暗中哀叹:师兄说得没错,对徒弟果然不能太放纵,一不小心就膨胀成无理取闹的逆徒了!

反正吸收营养的是他,释英垂首回想着有哪些壮阳补肾的秘方,对徒弟这改花期的要求便是默认了。这样的态度顾余生自然能懂,当即就高兴地又吻了吻师父眼角,只道:“多谢师父。”

顾余生长大后越发在意自己的稳重形象,这样明显的雀跃神色释英已许久不曾从他脸上见到。恍惚间想着,四年前还没自己高的少年,如今一眨眼,倒是能把他直接按在怀里了。他与顾余生自千年前便已相识,百年间更是时常相对,可如此漫长时光留下的记忆,都不如这四年间的普通生活深刻。

亲手带大顾余生的这些岁月,让他抛开了掌门的身份,重新认识了一个名为顾余生的人。这个徒弟看似乖巧,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把师父打包带走,即便使坏表面也是一脸正直,仿佛自己就是在行侠仗义。虽知如此,释英仍是忍不住疼他,不论何时都顺着徒弟的心思。

初时,他想的是自己所敬佩的掌门不能死,不知何时,就慢慢变成了,徒弟一定要高兴地活着,就算不继承掌门之位也无妨。

这到底是不是师徒之情,既没收过徒弟又不曾有过道侣的释英,其实也是分不清的。

仙草素来不去思考这些复杂之事,他抬眼望了望沧浪峰蜿蜒至山下的琉璃栈道,回想起过去师徒二人归来时的情景,淡淡道:

“我记得,你十六岁从御剑山庄返回的时候,在这里问我,就算凶手伏法,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了。若不能在人活时就定下律法约束修士,死后才迟迟到来的公平正义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我年少气盛,知道无视凡人生死的修士根本不理会我,只能向关怀我的师父撒气,抱歉。”

顾余生少时道心未定,常为世间不公而不平,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大记得了,万没想释英居然还记着。如今他已知道约束修士有多困难,一不小心便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敌人,东灵剑阁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是他当初太天真,以为凭借胸中正义就能掌控天下大权,却不知,修士的世界永远是强者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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