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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然,他抬起手臂,手中竟赫然捏着一封信件!

黎夕妤见此,猛地大惊,下意识便向屋外看去。

不出片刻,文彦的身影果然出现在视线中,他仍旧端着托盘,却怯生生地站在屋外,不敢抬头看她。

“文彦倘若替你送了这信,一旦被寺中僧人发觉,他的下场你可知晓?”厉莘然的质问声自头顶响起,黎夕妤却见文彦弱小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她双眉紧锁,心中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焦灼。

“你想将这信送去蛮州,却又全然不知晓蛮州此刻的情势,你认为有哪位信使愿意担着生命危险,替你将这信送去叛贼的手中?”厉莘然仍在质问。

黎夕妤轻咬住下唇,转而望着他,迎上他的目光,却一言不发。

这个问题,她自然思量过,故而才会告知文彦“天宇”一名。

二人目光交汇,对视良久。

厉莘然突然扬声唤道,“来人!”

他话音落后,很快便有一侍卫装扮的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立在他身侧,“王爷有何吩咐?”

厉莘然的目光始终盯着黎夕妤,手臂却缓缓抬起,将那封信交给了侍卫。

并吩咐道,“快马加鞭,速速去往蛮州,将此信交与司空堇宥!”

侍卫听后,先是一怔,却并未多言,迅速将信件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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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此事需得你亲自去办,日夜兼程,务必要交至司空堇宥的手中!”厉莘然又补充道。

“是!王爷。”侍卫一口应下,便蓦然转身,离开了。

黎夕妤呆怔地站立在一旁,惊诧不已,凝望着厉莘然的目光中不由得掺杂了几分不解。

“最后一次。”他突然开口,话语依旧低沉,“你既然想要见他,那么我替你送信。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黎夕妤听后,心底涌起几分莫名的酸涩。

她自然明白,由厉莘然派人亲自送信,乃是再好不过。

可如此一来,她欠了他的,便又多了一笔……

半晌后,她深吸一口气,深深地望着他,真诚地道谢,“王爷,谢谢您,真的……十分感谢!”

他也盯着她良久,方才勾唇一笑,先前的凝重与严肃荡然无存。

“若当真要谢我,不如改了这称呼。”他扬了扬眉,道。

黎夕妤眨了眨眼,颇为不解。

“呵……”他轻笑,蓦然俯首,凑在她耳畔,道,“唤我……‘莘然’。”

黎夕妤身形一颤,只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起,嘴角抽了抽。

而厉莘然又望着她,目光灼热,其内含着几分期盼,竟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将头埋得极低,双手攥着衣角,实在为难极了。

而他便低笑着凝望她,眸中波光流转,清楚地映着她的身姿。

黎夕妤只觉周遭的氛围愈发窘迫,就在她万般无措之时,屋外突又有一道男声响起,“王爷,东西皆已准备妥当。”

这道声音仿若救世神明般,黎夕妤连忙转眸望去,却在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然,她却瞧见屋外,正站着四名侍从,侍从则抬着两只大箱,正等着厉莘然的吩咐。

黎夕妤正疑惑时,听见厉莘然颇为不悦的嗓音响起,“送去隔壁客房,本王这便入住。”

说罢,厉莘然抬脚便向屋外走去。

黎夕妤却又惊又怔,蓦然瞪大了眼。

厉莘然他这是……要住在寺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癫狂

“将军,未来十日内,风调雨顺,天朗气清,不适宜开战。”

观星台上,张业身着一袭素白衣袍,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抓着一柄白羽扇,侧目望着身边的男子,向他汇报观星结果。

张业盯着他许久,也不曾等到他开口回话。

便不由再度启唇,轻声唤道,“将军,将军?”

司空堇宥这才回神,仰头望了望璀璨耀眼的星空,沉声问道,“先生,这十日内,天气当真不会再有任何转变?”

张业挥了挥手中的羽扇,另一只藏在身后的五指正飞快地掐动着,似是在暗自算着什么。

片刻后,他停下指间的动作,转身直面司空堇宥,道,“将军,天道难测,星空却亘古不变。然天气万变,风雨难料,我不过依照星辰轨迹,做出相应的猜测与判断。至于是否有所转变,这也仅能听天由命了。”

听了此言,司空堇宥垂眸,也转身望着身前的男子,道,“我相信先生,您不会错判。”

张业闻言,立即拂了拂衣袖,而后躬身向司空堇宥行了一礼,笑回,“承蒙将军厚望,属下当定不负此恩情。”

司空堇宥见状,连忙伸手将张业扶起,却道,“先生此言差矣,四月前,若不是您,我这一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张业却轻笑着摇头,“兴许,这便是我与将军之间的缘分。受厉澹所害,家破人亡后,我不愿为他卖命,便辗转几番去往夔州一代的山野深处。我在那住了数月,从未瞧见过半点人影,却遇上了坠落悬崖的将军与夕姑娘。而将军大难不死,必会有后福。”

司空堇宥眉头紧锁,眼眸中含着几分冷冽,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四月前的往事。

据张业描述,那时他与黎夕妤坠落悬崖,昏迷不醒,而风雪不歇,他二人竟已被白雪覆盖。

张业本是于山底寻找食物,却突然被他的脚踝绊倒,扑倒在雪地中。

后张业认出了二人,便立即将他们带回山底的洞中,精心照料,以草药医治。

待他醒来时,已是几日之后。

与张业细细谈论后,方知自当年蛮州一别后,张业便被人暗中盯梢,厉澹甚至以他妻儿的性命相要挟,只因看中了他的才干,想要强行留他在身边。

张业乃是性情刚毅者,自然不愿受其胁迫,最终妻儿为了保护他而丧命,却为他争得逃离的机会。

后辗转多次,他便寻了夔州城郊外的一座荒山,居于山底一处洞穴。条件虽艰辛了些许,却隔绝人世,肆意快活。

得知张业的遭遇后,司空堇宥再次向他提出请求,希望他能够重出山林,助他一臂之力。

而张业心中仍旧念着妻儿的惨死,为了替家人报仇,他便答应了司空堇宥的请求。

日子流转不息,转眼便是半月。

司空堇宥的伤势日渐好转,可黎夕妤……却从未能醒来。

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二人权衡之下,便离开了山洞,乔装后去往瀚国易宁城,寻到毓宜王子。

毓宜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替黎夕妤问诊,称她尚有气息,可究竟能否醒来,全要看她自己的意志。

司空堇宥深知自己的处境,便趁着厉澹尚未知晓他还活着前,将父亲与黎夕妤二人,送去了应州。

“这几月来,将军始终心事重重,应是放心不下夕姑娘吧?”

张业的一番问话,拉回了司空堇宥的思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是化不去的凝重。

“她是个可怜人,旧伤未愈,又坠下悬崖。也不知如今……是否醒来了?”司空堇宥的话语中掺杂着浓浓的哀思,掩在袖中的手掌,正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与司空堇宥相处的四月时间里,张业对他已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刚硬强悍的年轻将军,他麾下率领着三十万大军,不顾一切后果向皇室宣战。此等魄量与气度,委实令人折服。

而他平日里总是沉着一张脸,很少会舒展眉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

司空堇宥每夜都会登上这观星台,要他观星辰、预风云。

司空堇宥待他有礼有度,将他当做救命恩人,看似对他信任至极。

可唯有他自己知晓,这个冷血的将军,实则不再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此刻,二人并肩站在这夜色下,相距如此之近,张业依旧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有一道宽不知尽头的鸿沟,正挡在他们之间。

兴许他穷尽一生,纵是为了这人拼尽所有的才华,甚至付诸生命,这人也不会真正对他敞开心扉。

当然,这一切的缘由,张业也是知晓的。

故而,他也从未曾放在心上,左右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合作关系,稍带了那么几分救命之恩,而司空堇宥敬他重他,便已然足够。

张业便再度挥了挥手中的羽扇,声音有些沉然,开口安抚道,“将军不必忧虑,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辛大夫又曾给她喂下无数灵丹妙药,断不会有性命之忧。”

司空堇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望向漫无边际的夜,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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