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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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南边的二月春风似剪刀。那京城的二月,春风就是那铡刀一般的存在了。

绿柳出门前就换了厚衣裳, 不但如此,她换的那条裤子还是膝盖处加过厚的。此时站在荣庆堂的院子里, 时间不长,也不会感觉太冷。只脚底的凉气, 却也让人极难舒服。

鞋底...还是太薄了, 回头再加一层兔毛吧。

绿柳一边分神想着如何改进绣花鞋鞋底, 一边还在想着贾母会晾她多久。

贾母晾了她多久呢?

也才不过区区半个时辰罢了。

半个时辰, 也就是一个小时。在春风刮在脸上都带着一丝刺骨的庭院里,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还觉得时间短的, 怕也只有在宫里历练一圈出来的绿柳会这么想了。

绿柳这辈子吃的苦,绝逼不是元姐儿这个没吃过啥苦的囧丫头能够想像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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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的苍蝇都比别人家多长了一双翅膀,元姐儿还在跟着于嬷嬷教的宫规死磕, 就听她房里的丫头从外面带回了贾母在院子里晾绿柳的事。

元姐儿不知道绿柳那么个小心谨慎性子的人,是怎么犯在了贾母手里。不过她却知道以贾母现在还愿意晾着她的态度,这妹子短时间内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要是让这老太太捧着了,那才是危险呢。

让房里接受过于嬷嬷教导的丫头继续去老太太院里盯着后续发展,元姐儿又继续跟那些个大家规矩奋战了。

等到晚间,元姐儿去贾母那里用晚膳前,又听说了一个贾母发作绿柳的版本。

因为绿柳不识几个字?

这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元姐儿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这理由...贾母那段数用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太跌水准了,咋想的呢?

元姐儿是晚膳前知道的消息,而贾母却要比元姐儿还要晚一些。

本来是可以早一些,只是担心贾母晚膳前知道这个消息会吃不下饭。下人们心里有默契便将这事放到了晚膳后再告诉贾母。

当然了,她们倒不是担心贾母会气得吃不下饭,主要还是因为贾府的规矩太奇葩。

主子气得都吃不下饭了,做人家仆人的,你能咋还能吃得下?

吃得下,也得吃不下呀。

干上一天活,到晚上还连顿饭都吃不上,谁特么会乐意?于是这个流言就被压了下来。

贾家的爷们一向是不关心这些琐事的,贾家的女人们,除了一个特意被人蒙在鼓里的贾母外,元姐儿是跟贾家下人一个思想。

有啥事不能让人吃饱了饭再说?

╮(╯▽╰)╭

抛开贾母和元姐儿,王夫人也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人。然而,一个是她婆婆,一个是她大伯未过门的妾室。

她倒是有心将水搅混,不过却碍于绿柳的身份太低,让她没啥兴致。

这要是她未来的妯娌,呵呵,她必是要提前吃了晚膳再去告诉老太太这个流言。

不过一个妾,能给婆婆添点堵,这种小事,她就当做不知道吧。

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自然是绿柳在出发去贾母院子里时就派了跟她一起出宫的小宫女去暗中行事了。

说真的,她们俩人在荣国府其实并不算是孤军奋战。

荣国府里除了她们俩个明面上的,自然还有暗地里的。

干大事的人,想的就会多。谁不害怕合伙人在背后捅刀子呢。趁着贾家向外采买下人的时候,安排几个人进府,那就轻松许多。旁人家安插个把人不容易,但在贾家,只要你找对了门路,使足了银钱,你就是安排一个营进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安排人进了贾家,就仿佛在贾家的心脏处吊了个绳子。你要是坑我,我就往你家里放龙袍,放谋逆的证据,咱们俩就一起玩完。你要是没坑我,那行吧,我手底下的那几个人,你就帮忙出一半的劳务费吧。

这是正常人家想要干点大事的正常套路。然而贾家那里,却让人...一言难尽。

一群窝里横,只会内斗的。

旁的也不多说,绿柳趁着换衣服的时候,悄声的吩咐了跟着一起出来的小宫女去办这事,然后她就带着两个王夫人送过来的丫头去给贾母请罪。

所以就在绿柳站在贾母院里那一个时辰,阖府上下便开始传遍了绿柳姨娘是因为什么被罚站在老太太院里了。

因为她不识几个字。

流言这种东西,越离谱传得就越快。等到晚膳过后,贾母是阖府上下倒数第三知道这则流言的人。

倒数第一,第二就是贾母的两个天真不知事的儿子。

反正吃过晚膳了,你爱咋生气就咋生气吧。

贾母确实要被气死了,她罚绿柳一是看不惯她是甄家人。二一个就是绿柳的手伸得太长了。还没进大房呢,就惦记上大房的长子。这她能让?

贾母上了年纪,在贾家又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许久不曾被人气成这样,这一夜贾母是越想越气,翻来复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天亮了,有些困劲了。贾母让那些请安的都不要来了,她好好的补补觉。可不曾想大早上宫门刚开,甄贵妃就派她宫里的太监送来个老嬷嬷。

指名是给绿柳的,说是绿柳的规矩是极好的。不过想到荣国府‘诗书传家’,因此这个老嬷嬷主要是教导绿柳识字的。

好嘛,贾母本来已经消气了,又被甄贵妃这个举动给弄得火冒三丈。

荣国府诗书传家?你特么埋汰谁呢?

(→_→)

咬了咬牙,贾母忍下一口老血,将甄贵妃的警告全盘接收,又赏了送人的太监,以及来教导绿柳识字的老嬷嬷。然后转过来贾母就病了。

贾母为啥病了,不过是病给甄贵妃看的。

甄贵妃在宫里听说了贾母病了,冷冷一笑,等了几天才派人又去了荣国府送了一回探病的赏赐。

绿柳被罚的第二天,甄贵妃就送了人来给绿柳撑腰。贾母病了许多天,甄贵妃‘才’听说贾母病了,派人送了赏赐。

甄贵妃是贵妃,是皇家的人。她给的赏赐,哪怕贾母病到只剩下半口气也得起身跪着接了。这只一茬,又让贾母气到肝疼。

十足十的下马威。

于是贾母对甄贵妃的怒火彻底的转移到了绿柳身上,暗搓搓的准备给她来点硬货。

当娘的病了,儿子儿媳妇,再加上孙子孙女都得去床前侍疾尽孝。不过鉴于贾政算得上是整个荣国府唯一需要上班的人,贾母并没有让这个儿子请假回家侍候自己。

没有贾政在旁,贾母床前也不缺人。时不时的放些赏赐给这些陪她演戏的配角们,这让贾母的心情渐渐的转好了。就连贾政房里的周姨娘还因为去贾母院门口磕头,被贾母赏赐。

要说整个贾家,唯一没有去贾母跟前侍疾的便是绿柳了。

绿柳与贾赦还未圆房,那她就还不算是贾家人。这种时候,哪怕是她想去,贾母也会拦着,说没这样的规矩。

不去正好,放着舒服日子不过,让她上赶子哭着求着要去侍候人?她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于是绿柳听了老太太的话,一脸担忧的留在她自己的房里给老太太祈福。洽巧她就住在小佛堂隔壁,天天给老太太上多少柱香都便宜。

自从出了甄贵妃送嬷嬷的事,贾家人哪怕知道贾母不得意绿柳也不敢在名面上亏待了她。

于是绿柳非常不惜碳的天天开着个小佛堂的门,一天好几遍的上香再上香。将一个人的孝心发挥得淋漓尽致。

反正宫里人的套路不比贾母那里的少,俩人你来我往走了几个回合后,打了个平手。

一直到绿柳与贾赦圆房的日子,俩人才暂时停了手。

甄贵妃又派人送下贺礼,家里没个给她被钙的,所以贾母骨头也不可能硬到一直跟甄贵妃拧着干。而绿柳则是一生就一次的婚礼,她也不想留下不和谐的事。

哪怕她这也不过是两桌戏面,一班小戏子,连个花轿盖头都没有简易版婚礼。

这一天,荣国府的老太太假笑了一天,荣国府也假热闹了一日,绿柳也从小佛堂被送到了贾赦的东大院。

第二日,贾母本来是不想让绿柳来她这里请安的,毕竟她又不是正经的儿媳妇。可想到这宫里出来的戏太多,这么多天下来,她与她的那位老嬷嬷硬生生的挡住了她下的好几波药,贾母便准备今天再试一试,若是绿柳那里还是油盐不尽,那就别怪自己容不下她了。

贾母做的这些安排,洽巧就被闲来无事过来溜达的元姐儿听见了。

贾母时常会留元姐儿宿在她房里,说元姐儿是她的小棉袄,搂着元姐儿睡,夜里安心。

王夫人这个亲妈,自小就没抱着元姐儿睡过一回,没见她睡不安心。元姐儿没出生的那几十年,也没看老太太您老人家少睡了多少觉。

其实说白了,就是贾母在有意的培养元姐儿与她的感情。

这个她懂。

元姐儿早就熟悉了贾母的套路,也因此,收起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失望,元姐儿跟贾母飙着演技来了一波祖孙情深。

然后可能是元姐儿不是真的小孩那般觉轻,会哭闹,会学舌。贾母一般见元姐儿睡着了,便不会再有所顾忌。

元姐儿不知道是不是古人的思想和眼界有些封闭,她以前看宫斗宅斗电视剧的时候,发现下个药比吃馅饼还容易。咋到了贾母这里,却是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的了?

元姐儿不知道绿柳进宫多年不说在宫里处处小心习惯了,就是在甄家接受甄氏宫女培训班学习的时候,那也是着重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

要是不出众,能在甄家几百丫头里面挑出她来?又能让甄贵妃重用?

要知道绿柳进后宫除了侍候甄贵妃,自然也有帮她规避各种危险的作用。

元姐儿拿后世那些去了糟粕,只留下精华,又经过各位编剧大神改写的内宅后宫套路跟贾母对比,贾母能不委屈哇。

贾母撑死不过一个占着正室的后宅女人。她能成为这后宅的最后胜利者,除了她本身的智商,跟她的身份家世,以及比贾代善所有女人都要多的嫁妆和陪嫁人员脱不开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贾母在后面挥舞着金银,就以贾家那些见钱眼开的下人,还能不可着她差遣?

再加上贾母真心不傻,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后宅的最后胜利者,太正常了。

话回当下,就在绿柳与贾赦圆房的第二天。贾母屈尊降贵,史无前例的接见了这位绿柳姨娘。之后还留她吃了顿早膳才将人放走。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跟贾母一样松了一口气的元姐儿却瞬间将那口气提了上来。

“周姐姐,这茶壶里的水呢?”元姐儿看着周瑞家的,手心里全是汗,眼里也带着某种回忆中的惊恐。

周瑞家的听到元姐儿的话,笑容可亲切,“端茶倒水哪里是大姑娘能干的,奴才替大姑娘给各位太太奶奶都倒过了。”顿了顿,周瑞家的指了指那漂亮的茶壶,继续往元姐儿的心里投雷,“就是用大姑娘沏的这茶水。老爷太太都说好,就连老太太也夸大姑娘有孝心。”

完了,完了~

元姐儿看着周瑞家的,心里不停的咆哮着:

周瑞家的,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第30章

听到周瑞家的话, 元姐儿咽了咽口水, 笑得别提多僵硬了。元姐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压下慌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笑得很自然, “...老爷太太真的有夸我?老太太真的这样说的?...呵呵,我是小辈, 孝尽长辈本是我应该做的。只是,”

顿了一下,元姐儿将实话说了出来,“只是那个茶却不是我沏的,我当时拿着茶壶想沏茶来着, 可转头...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可是夸错人了。对了,那个周, 周姐姐,这壶茶都有谁喝了?”

周瑞家的也看出元姐儿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只是她想不明白不过是一壶茶, 怎么就会让大姑娘紧张成这样。但听到后半句, 周瑞家的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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