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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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扬马头,却不敢停下来。

这个时候再回封地,等于自寻死路。

圣旨上说的清清楚楚,要把军队交给李尚书作为援兵,并且自己不得擅自离开封地。

现在已经离京城颇近,如果再折返回去,必然坐实了自己违抗圣旨的情况。

这他妈的就很没办法了。

皇上乱来,可是除非自己造反,没人敢制裁那混小子。

现在自己也乱来,回去往前走都可能是一条死路,搞不好还有其他藩王和他串通一气,早就领着兵去了封地里,等着来一出瓮中捉鳖。

“殿下?”一旁的谋士不安道:“还往前走么?

肃王抬起头来,看着黄昏中的如血残阳,咬牙道:“走。”

越往前,越能听见依稀的号角声。

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眯了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晰一些。

怎么好像……有很多的军队都在那里。

难道都在等自己吗?

这件事情从爆发到现在,无论是李尚书还是他自己,都没有给自己留太多思考的时间。

听说京城被围困之后,肃王就不敢再拖延时间,毕竟一旦亡了国,皇帝被擒被杀的话,他们这些想过太平日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可是现在已经能看见京郊的军队了,肃王的心才后悔起来。

哪怕出发之前多想一会——多思考哪怕一炷香的时间,也不会有现在这般进退维谷的情况!

悔不当初!

2

两万余人的军队收到了放缓速度的号令声,开始放慢脚步靠近京郊。

肃王御马在最前方行路,一眼就看见了极为奢华而又大气的御驾。

前后有金伞金盖,还有两列仪仗两列护卫,长毯虎皮龙椅一应俱全。

那个年轻人穿着锦绣灿烂的龙袍,正坐在全军的正中间,显然在等待着自己。

什么意思?

肃王愣了下,终于勒了缰绳,缓缓的停在了军队面前。

皇帝他坐在五军之中,自己就算想要接近他,身后的这一溜军队也是必然不可能跟着进去的。

“肃王——”李承勋尚书飞驰而来,伴随着白马的一声高嘶,直接在马上拱手道:“若要面见陛下,还请只身一人前去。”

若陛下是在皇宫之中,肃王也好意思带着马强闯入城,质问下这货到底要搞什么。

可是现在,五军上万人明显都严阵以待,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他感觉是三大营的禁军全部都出来了,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乱来。

“……好。”肃王咬牙道。

盾兵们整齐划一的分开,露出了一条小径供他们二人策马前行。

待到了那仪仗队前,李尚书从容下马,示意肃王也跟着自己前去。

肃王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两万军队,此刻只强撑着控制好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气势汹涌的大步走了进去。

“臣,拜见陛下!”

他低着头,没有看清这个素未谋面的皇弟。

余光只能扫见,他龙袍上繁复的金线。

“肃王。”

那个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寒彻。

“朕,什么时候让你来此,拜见朕了?”

虞璁看着这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神情压抑而不悦到了极点。

他算清了这个男人的子嗣,膝下第一代都顽劣不堪不通权术,第二代还都嗷嗷待哺,没几个行过冠礼。

哪怕肃王一族领旗造反,他的宗族也已经被自己亲手一一清算盘剥甚至扼杀,根本就是孤掌难鸣!

肃王没想到这皇帝连免礼平身都不肯说,还把自己存心扣在这跪着。

要知道,他当了多少年的逍遥王爷,何曾跪了如此之久!

陆炳和其他守卫都手执长刀,姿态犹如等待捕食的猎豹。

“臣,听闻李尚书交代,”肃王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沙哑:“说京城眼下被鞑靼围困,已经进入危急存亡之时——敢问陛下,鞑靼何在?!”

他的声音浑厚沉重,咄咄逼人的气势登时彰显出来。

虞璁抬眸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仅此不轻不重的一声冷笑,就足够压倒他极力营造的气势来。

“朕曾想,这国家有难,四方藩王是否会按旨予兵,谁曾想到还真有人违抗圣旨,闯入京畿!”

“朕的谕旨都能视之于无物,你竟然还有脸来责问朕吗!”

下一秒,一圈的侍卫齐齐拔刀,银光四闪,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令人胆寒!

听到刀枪出鞘之声,肃王心里的胆气就已经减半,他发现这小年轻完全不慌不乱,甚至有种要搞自己的意思,只强忍道:“陛下,臣是关切京城安危,不放心李尚书此人真假,才执意带兵前来。”

他要想法子拖延时间,或者设计抽身回到军队里。

这孤身一人进入五军之中,当真是臭棋一着!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奔踏之声,又有一个斥候穿过千军万马,高声道:“报——”

他直接在马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飞身落地,差点栽了个跟头,顺着惯性疾走两步又行礼道:“报告陛下!鲁王的军队还有两个时辰即将抵达!”

“是吗?”虞璁忽然起身,全然没有再与他辩驳的心思:“鲁王带了多少人过来?”

“三万五千余人!”

“好。”虞璁扬起笑容,冰凉道:“肃王锐意抗旨,御前失仪,违逆圣上。”

“斩。”

肃王猛地抬起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陛下——陛下!”

还没有等他再说些什么,陆炳便面无表情的一步上前,单手就扼住了他的咽喉。

肃王本身膀大腰粗,此刻拼命挣扎着想再说句什么,却完全没法挣开那男人的钳制。

“对了,”虞璁想了想道:“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再用长竿撑着示众。”

不为别的,就为了惩戒后来的人。

皇帝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的在一众侍卫的陪伴下,拖曳着龙袍去收编那两万余人的军队。

肃王只见到白光一闪,伴随着颈部瞬间爆发的剧痛,便再无知觉。

很好。

杀了肃王,不仅可以让后来者畏惧,更方便自己扶持他那没用的儿子上位,就安心的当个草包王爷。

虞璁抬起眼眸,接过了鹤奴递来的喇叭,翻身上马便疾驰至王军阵前,寒声道:“朕,乃大明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万余人登时纳头便拜,兵刃碰撞之声此起彼伏。

“今,肃王叛逆违旨,以下犯上,已被斩首!”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的哗然。

随行的门人和谋士一见这情况,也心知大局已定,将叩首的姿势又加深了几分。

人都是贪的。

他们为了金银玉石,去抄了宗亲的家产。

听说有人为了多得到些财宝,将自己的姑母伯父都能指认为假冒的宗亲,悉数贬为庶人,盘剥干净了他们的所有。

这些人哪怕没有离开封地,也等于将羽翼一根根的拔掉,让自己变成了肥硕却举目无亲的肉鸡。

哪怕他们被诈,悉数交出了大半的军队,也无法再作乱造反。

因为亲信的血亲,早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离散了大半。

整个军队收缴工作,进行了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北平附近的八省都或多或少的交纳了大量的军队。

刻意违抗反驳,对皇帝质问甚至出声侮辱的,都已经被砍下了头颅,高高悬挂在三四丈高的长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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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军力甚大,或者温顺有礼的,则如同被招安一般再度向朝廷和天子三跪九叩,安分的交出了手里的兵权。

其实稍微有眼力见一点的,一瞥见那高悬的人头,就清晰了事情的变化。

哪怕是以问罪的姿态赶来,也会以为陛下庆生送礼之由,换上和颜悦色的笑容。

一共来了五个藩王,杀了两个,驯服了三个。

其余没有来的,恐怕还要等一两个月的消息往来,才明白自己中了皇上的计策。

所有的牌都被收了回来,再度被清洗的清清楚楚。

这各地之间,既要有藩王的势力,也要有政府的军队。

他们相互监理,相互压制,才能守卫各地的和平与安康。

虞璁之所以把这些都看作洗牌,就是因为这收缴回来的泱泱大军,还要再分别按照各地的情况重新分配。

不仅是分配军队的多少,管理者是谁,监守者又是谁,都要悉数达到制衡的状态。

从整个八月末到十一月末,所有的将士统领都得到了新的消息。

他们有的被命令从此驻守京中,有的还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新的驻地。

但不同的是,他们都听见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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