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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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们这个帐篷,位置居中,真有狼来,也应该先扫荡靠边的那些。

于是宗杭裹着睡袋,安稳看易飒钓鱼:“易飒,你说这个漂移地窟,危险吗?”

“没进去看过,谁知道呢。”

宗杭觉得自己又问了废话,不过,他和易飒都是死了又活的,较真起来,还是漂移地窟把他们复活的——应该不至于再把他们怎么样吧?“亲生”的呢。

他看了会,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拿池塘角落里插着的闲置钓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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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飒反应好快,一把把池塘盘拽了过去:“干什么?”

宗杭气结:“四根钓竿呢,可以好几个人一起玩,你有没有分享精神?”

“没有。”

答得这么干脆,宗杭没辙了,半晌悻悻来了句:“怕钓不过我吧。”

易飒嗤笑一声:“就你啊?”

她把池塘盘推过来:“来,三局定输赢,比谁钓的鱼多,先说好,输的人怎么办?”

宗杭说:“随便你说。”

易飒也干脆:“穿女装照相。”

宗杭拍板:“行!”

于是易飒把先前钓出的鱼一个个塞回原位。

宗杭看着她摆盘,忽然回过味来:“不对啊,你本来就是女的啊!”

易飒捏了钓竿在手上:“哪这么多话?我会输吗?只可能你输,开始了啊。”

宗杭气了,这明显是被她摆了一道:不过没关系,他凭实力取胜。

易飒揿下开关。

嗡嗡声一起,宗杭高度紧张,飞快地钓起一只,又一只,比小时候期末考试还专注,钓竿的磁头正垂往下一只时,易飒钓竿横过来,直接把他的目标截了胡。

宗杭说:“哎……”

易飒头也不抬:“哎什么,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靠抢的。”

她说到做到,他钓哪个,她抢哪个,专注跟他捣乱到最后一秒。

第一局,宗杭输。

第二局开场,易飒甩着钓竿,像甩抽人的小皮鞭:“我忘了说了,女装,由内到外,要全套。”

宗杭没吭声,目光炯炯,胸有成竹。

开关一揿,嗡嗡声又起,易飒得意忘形,疏于警惕,才刚钓起一条,宗杭钓竿一扔,上手就抓,薅萝卜一样,一把抓起七八条。

易飒说:“哎……”

宗杭得意洋洋:“社会就是这么残酷,要变通,要动脑子。”

第二局,打成了一比一平。

决定胜负的第三局来了。

外头的风更大了,风马旗的猎猎声似乎无处不在,宗杭觉得,决战紫禁之巅可能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摆盘已经就位。

还是易飒负责揿开关。

她的手慢慢伸向开关键:“准备好了哦,三、二……”

“一”还没数出来,激烈的战况已经开始了。

是的,社会是残酷的,要变通,抢什么鱼啊,最稳妥莫过于一锅端,抢玩具机呗。

宗杭还以为,只有自己想到了。

可怜劣质的塑料玩具机,在四只手的大力掰扯下,已经变形了。

宗杭用尽力气,把玩具机往自己怀里塞:人要为自己的命运奋斗,打死他他也不想穿女装。

易飒的胳膊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从他身子下头硬钻过来,一把捞住了玩具机,另一只手隔着睡袋,在他腰侧使劲一捏。

宗杭拼命蜷躲,分出一条胳膊来御敌,同时大叫:“犯规!你犯规!”

……

再然后,咔嚓一声塑料裂响。

两人都不动了。

抢起来的时候没觉得,一停下来才发觉气喘得厉害:高原上别剧烈运动不是没道理的,只这几下子,人都要缺氧了。

宗杭趴着大口喘气,无意间一瞥眼,忽然发现,他和易飒的一条胳膊,是钳在一起的。

大概是争抢的时候太过投入了,你想制住我的胳膊,我想制住你的,勾住了之后各自往两边回拽,就再没分开过,而另一只胳膊……

都死死抓着那个钓鱼机,活生生把人家掰裂了。

宗杭心里一动。

老实说,这姿势,合起来看,好像两个人比了个心哎。

他的心忽然砰砰跳个不停。

一定是高原、运动、缺氧的关系,心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易飒转头看他。

她抢得披头散发的,暂时没力气爬起来,于是吹起挡住脸的一缕头发,用睥睨的眼神碾压他:“看什么看?”

宗杭说:“易飒,你……”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不好不好,太委婉了,是他爹那一辈的表达方式了,老土。

——你想不想交个男朋友啊?

不行,太怪了,哪有这么问的。

应该换主语,不能用“你”,要用“我”开场。

“我……”

——我喜欢你。

是不是太生硬了?要么加个程度修饰词?

——我有点喜欢你。

但是“有点”,她会不会觉得程度不够?

易飒奇道:“我什么?你舌头打结了吗?有话说啊。”

宗杭结巴:“我觉得……这个钓鱼机,质量不太好……”

话到一半,帐篷外忽然响起了响哨声。

这哨声极尖厉,像是要撕裂耳膜,而且不止一道,很快又响起一道,再一道。

最后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营地里散布在各个方位放哨的人不止一个,而且每个人都配备了响哨,这就表明,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异常情况。

会不会是……地开门?

易飒只僵了一两秒,就听到了陆续的人声,有人大叫:“那!就那!”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地跪起身子,爬到门边一把拉开门链,把头探了出去。

她看到远处的夜空中,升腾起一截幽碧荧亮的颜色,像烟囱里的烟气直冲而上,那一处的风马旗如同绷紧的弦,被扯成圆弧状,直直指向夜空。

江流如帚处,地开门,风冲星斗。

***

被浸成荧绿的月光下,所有人也如同脉脉细流,向着唯一的一个方向披漫而去。

易飒和宗杭也在其中,他们着装的速度慢了点,出来时,已经被急迫的大队人马落到了后头。

紧赶慢赶到跟前,一片人声鼎沸,只听到不断有人嚷嚷“洞”、“这个洞”。

洞在哪呢?易飒被挤在了人群外,压根看不见。

她退后两步,耳朵里一片杂声,无数道手电光横七竖八乱打,像小时候去过的迪斯科舞厅里张挂的彩球灯,在这旷野间不断旋转亮光。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好一会儿,人群才在丁盘岭和丁长盛的斥声里慢慢安静,空出一条道来。

丁盘岭朝她招手:“来,飒飒,你过来看一下。”

易飒拉了把宗杭,两个人一起过去。

视线尽头处,有个黑黝黝的洞,不算小,比城市的井盖口还大些,被周围的夜光一衬托,愈加阴森暗黑。

凑上前去,还能感受到气流的上冲,只不过强度渐弱,地开门时最刚猛的那一下子,应该已经过去了。

丁碛站在洞边,正拿着强力手电往下照,这种手电,往常照个两三百米没问题的,但这洞像是能“吃”光,手电光下去几十米,就没亮度了。

又有人折了根照明棒下去,一样的结果,连响声都没听上。

丁盘岭皱着眉头问丁长盛:“我们的绞绳有多长?”

“一捆一百二十米,至少带了二十捆,可以拼接,长度应该没问题。”

丁盘岭嗯了一声:“把电滑轮拖过来,先安排个人下去看看。”

这话一出,原本窸窣低语的人群更安静了,甚至有不少人,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退。

情况未明的,又有九六年的阴霾在先,谁也不想先做那个吃螃蟹的人。

易飒总觉得不太对劲,她上前一步,拽了拽丁盘岭的袖口,压低声音:“盘岭叔,我们不到,它不开门,我们刚到,就开了,你不觉得,巧了点吗?”

丁盘岭笑了笑:“也许,它在等我们来呢。”

说着,目光看似不经意地落在了丁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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