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重生]_分节阅读_146(1 / 1)
113番外卷:前世那些事儿之人生若只如初见
总有那么一个人,在我们天真少艾的时候出现在面前,带着我们少年时对异性伴侣全部的幻想和期望,吸引了我们全部的目光和心血。然后便不由自主的仿若扑火的飞蛾一般,不顾后果的靠近。最终镜花水月被打破,只剩一地狼藉。真相破碎的残渣,锋利的叫人觉得残忍。
打破了美梦的同时,破碎的还有我们那本该幸福美满的人生。
月明星稀,暗影婆娑。树林森森的终南山上,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掩映其中。一位容色衰老,身着道袍的中年女子站在月色下,孑然长叹。
对于前半生顺遂,后半生伶仃的平阳公主而言,当年那个琼林宴上,站立在花丛中莞尔一笑的男子,就是她少女时期的全部梦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
宁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随着京都士林中人,街头巷尾对新晋状元所写诗词的疯狂传唱,平阳公主清醒的感觉到自己那一颗柔软的心在一点一点的陷落,最终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温柔紧紧缠绕,无法挣脱,也从未想过挣扎。
可惜平阳公主并不知道,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公子并没有真正做到这一句,而千古传唱的才女卓文君,又是在何等情况下写出宁得一人心的佳句。
若将这些脍炙人口的佳句同现实相比较过后,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梦想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
当事人都如此无奈,何况盗用了古人名句的君少优乎?
然而平阳并不知道,所以她一厢情愿的陷入了情网,爱上了自己幻想中的偏偏状元郎。
世事无常,总叫人莫名唏嘘。
古人讲温润如玉,温柔如水,平阳公主身份高贵,生平所接触的大家子弟,王子公孙数不尽数,各个在家族礼教的熏陶下皆是文雅翩然,如玉临风。而平阳公主身为永乾帝最为宠爱的大公主,自然也少不了这些自诩优秀的世家子弟们的殷勤献好。平阳一向周旋在这些个少年郎中,以古井无波的心态为自家兄长交好这些可能承袭自家长辈爵位的郎君们,从未有过差错。
却在第一眼看到君少优后,莫名的砰然心动。当君少优翩然站于花丛,当君少优温柔如水的叮嘱她仔细玫瑰有刺扎伤柔荑,当君少优温柔小意的用丝巾帮她包裹伤口,将手中的牡丹花漫不经心地送到她手上,并为此随口赋了一首惊才绝艳的诗词之后,平阳公主呆愣愣的看着状元郎潇洒决然的背影,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够完美无瑕的诠释这两句话的男子。
于是平阳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君少优。除了有哥哥明里暗里的撺掇之外,还有她心底的莫名催促。于是她抛弃了一个作为公主的矜持和高傲,出现在君少优可能受邀请而出现的每一个诗会,每一个茶话会。以飞蛾扑火之姿态站到君少优的身旁。
然而被迷惑了心智的平阳公主忘记了,所谓温润如玉,玉质坚硬宁碎勿折,也就没有办法捂热暖化,乃是所谓的郎心似铁。而所谓的温柔如水,水无常态,水无常形,意味着变幻莫测,也意味着稍有不慎,也能溺死个人。
彼时君少优因金榜高中,一举夺魁,早已成了天下少女怀春的对象。他的身旁有自幼照顾他的娇媚侍婢,有名动天下,色艺双绝的青楼花魁,有家资雄厚,天真娇憨的世家嫡女……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然而最终胜利者,却是平阳公主——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是这么以为的。因为她成功劝说皇后说服了陛下,将她赐婚于君少优。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那天的婚礼是君少优自告奋勇同礼部商议协办的,她至今还记得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雨和集齐了万人祝福的孔明灯,弥漫着满城的花香,还有那一个与她同高同貌的玻璃雕像,在日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折射着七彩光芒。将整个世界幻化的宛若梦境。
还有那一首首广为流传的催妆诗,以及君少优唇边那一抹温柔缱绻的笑容。
女子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然而平阳公主很快明白了,君少优的温柔和惊喜不止对她,几乎对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婚后一年,因她的肚子总没有消息,为贤名计,她不甘不愿的为君少优主动纳了美妾秋芙,再然后二哥庄周也送上了名满天下的花魁陈悦兮。
最初时,君少优并没有应下她与哥哥的举措。反而笑着劝她说两人成婚不久,且她年岁尚小,一时没有子嗣也能理解。让平阳放下心来,再等两三年再说。
不论其真心如何,平阳乍听到这话时,心理还算安慰。于是她并没有理会君少优的言辞,而是趁着君少优沐浴之时,悄悄安排了秋芙的侍寝。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平阳心酸有之,却并不太担忧。除了相信郎君对她的心意之外,还因这两女乃是贱籍出身,只要将卖身契握在手中,她不怕这两个女人翻了天。
却没想到君少优平日里精明干练,在后宅之事上却糊涂若斯——他竟然不同意平阳索要卖身契的要求,并明言早在纳妾之初便将两人贱籍专为良籍,还言之凿凿的劝她与那两个贱婢姊妹相称,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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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平阳乃是堂堂的大褚公主,竟然沦落到与两个贱婢姊妹相称的地步?
一夕间,昔日羡慕她嫁了个好郎君的姊姊妹妹全都在背地里笑话她,讥讽她。她曾想过与君少优大吵一番,以明心智。然而不巧的是,大皇子庄麟却在此时班师回京了。
再建功勋且颇受陛下宠信的大皇子回京的消息给自家二哥带来了莫大压力。在二哥和母亲耳提面命的叮嘱下,平阳不甘不愿的咽下了这口气,反而温柔小意的笑向君少优,期望他能出手帮衬二哥度过此难关。
向来对她的要求从不反驳的君少优欣然同意。其后满城风雨的流言蜚语和大臣雪片般上奏请封太子的奏疏果然让永乾帝冷淡了大哥,并为平衡计,渐渐重视起了二哥。
然而二哥向来志大才疏,平庸无常。勉强做个逍遥王爷还行,此刻被永乾帝猛加重担,处理朝中各种政务,一时免不了手足无措。此等情况下,母亲和二哥不禁更加依赖起夫君。
相对应的,对平阳贞贤淑德的要求就更重了。他们自然也听说了平阳因为两个贱婢卖身契的事情与驸马起了隔阂,这于他们的利益并不符。因此两人没有做主为平阳出头,反而将她叫到宫中不断劝说她暂且平心静气,忍耐些时日。只要庄周有幸登上帝位,只需一道圣旨就能解决了君少优所有的红颜知己。
只要手握大权,还愁无人俯首帖耳吗?
在母亲和哥哥的劝说下,平阳再次不甘不愿的下了台阶。主动寻君少优示好,然而刻意压抑的心情宛若不定时会爆发的火山,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掩藏着巨大的杀机。昔日美满的婚姻产生了裂痕,不对等的交流和别有目的的退让也让一对新人渐行渐远。
而在平阳刻意的周旋下,展现在君少优面前的则永远是一副妻贤妾美,其乐融融的假象。
让平阳还算欣慰的是,君少优对三女的态度始终如一。他好像并不懂得偏颇一般,始终努力的保持一碗水端平的状态。只要一个人所有的东西,另外两个人就必定要有。并没有平阳之前所担心的,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甚至还主动和她们交代了君少优赖以生存的玻璃配方等等。并且在她的请求下,为了让庄周博得永乾帝的看重,还特地苦思冥想折腾出了□□。
君少优心里还是有她的。知道她种种不曾宣之于口的不满,才会心虚的鼓捣出这么多物质的东西来补偿她。平阳见状,开始慢慢放下心来。
日子开始如流水般的过去。转眼三五年倏忽而过,平阳三人依旧毫无消息的肚子也让君少优首次失去了云淡风轻的风度。不但在暗地里悄悄的寻医问药,并且还动了再纳妾的心思。于是在君少优不再坚持的默许下,一个又一个的世家名媛,红颜知己,甚至连番邦公主都如淌水般的被人送进了护国公府的后院。平阳怒气冲冲之余,却只觉得无力。无力追究,无力反抗,只能把所有的不满都转化为索求,压榨君少优的才学,利用君少优的诡计打压大皇子,捧起二皇兄。
年少时的悸动也在日复一日的算计中被消磨无形。平阳冷眼看着君少优在后院儿诸美的诱哄下被骗的团团转,眼看着肩负着各大家族期望的女人们以自己的身体为利器,向君少优索取各种各样的好处。平阳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奉为神祗的夫君,也不过是个愚笨的凡夫俗子。
或许再精明的男人,在貌美的女人面前,都会丧失大半智力。君少优如此,二哥庄周竟也毫不例外。
平阳的忍耐直到老皇帝彻底厌弃了大皇兄,直到老皇帝驾崩,二哥继位,坐稳皇位,然后视功高盖主,帮他夺得帝位的驸马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于是联合多方势力将谋逆的帽子扣到了君少优的头上。平阳想要破釜沉舟,最后一次以性命要挟,妄图逼迫君少优放弃后宅里的花花草草,只专心她一人。
然而君少优不愧是被誉为温润如玉的君子,果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宁可死,也不肯给平阳一个机会。
君少优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死了,赫赫扬扬的琼林党就此烟消云散,土崩瓦解。平阳收拾好了行李回到宫中,暂且住在刚刚晋封为太后的母亲所迁入的奉安殿内。而陈悦兮被二哥暗暗接到宫中纳为美人,秋芙也被悄悄的藏起来,成为护国公府新任国公的姨娘。其余的姬妾们也都各自散了。
局面看似恢复了平静。
新帝庄周欣喜之余,好心情的为妹妹平阳再次择婿。平阳也重振旗鼓,准备迎接崭新的人生。然而令平阳想不到的是,当初那些对她趋之若鹜的世家子弟在皇帝的指婚中全都避之唯恐不及。不是草草的另订了人家,就是明言才疏德浅,不足以匹配公主。各种言辞冠冕堂皇,看似真挚,实则却是因为诸多世家对当年驸马谋逆一案中平阳所处位置的芥蒂和心寒。虽然诸多世家都在此案中获取了利益,也都暗暗佩服平阳一介女流,城府深沉,心智狠辣。可这样的人当做一时的利益合作者还好,若真的引为相伴一生的枕畔人……诸位世家均表示敬谢不敏。
而陷入此等尴尬状况的,除平阳公主之外,还有原护国公府内的其余姬妾。毕竟君少优虽然在美色上的软弱糊涂叫人诟病,但君少优对于这些女人的大方却是毋庸置疑的。连君少优如此大手笔的优待都无法笼络这些女人,还要闹得家破人亡,身死魂消。其余三妻四妾惯了,且品貌手笔还不如君少优的世家官宦,自然更需衡量一二。
只除了陈悦兮,这个好命的女人。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妖术迷惑了庄周,就此在后宫过得风生水起。这让尴尬的陪同太后住在奉安殿的平阳更觉不平。
而这种忿恨不平,在陈悦兮竟然怀了庄周的孩子后达到顶峰。几近疯狂的平阳不顾一切的找到庄周苦口规劝,除了心中的嫉恨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陈悦兮身份诡秘,实在不适合孕育皇家子嗣。然而已经陷入温柔塚的庄周并没有理解她的良苦用心,竟然讽刺她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不如意才百般刁难他的美人。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过后,庄周带着前来太极殿请安的陈悦兮扬长而去。唯余平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站在空旷的殿内。
她这才发现,所谓的兔死狗烹,其实并不仅限于已死的君少优。还有她这个因为君少优不在了,因为贤良名声败了,而越发没了利用价值的长公主。
婚事的不顺遂,帝王的日渐轻视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开端。曾经对皇权俯首帖耳的世家们也开始渐渐露出了爪牙,随着自己的中旨几次被外朝驳回,新帝庄周慢慢发现,自己原本通行无阻的政令开始受到了阻碍。整个朝堂的局势也变得如泥沼般纠缠,一年之后,皇帝的中旨甚至无法走出京都。
上有政令,下面则各行其是。君少优身死的第二年,庄周终于尝到了兔死狗烹的苦果。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原来曾经赫赫扬扬,鼎盛一时的琼林党并没有真正的烟消云散。早在君少优身死之前,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众人的背叛和皇帝的猜忌。除了那些为了利益真正背叛他的世家功勋之外,君少优顺水推舟的让他的一些死忠也暂且以背叛之名脱离这个浑水。于是才最终造成了君少优众叛亲离的假象。
而所谓的死忠人士,绝对不可能因主人死了就土崩瓦解,不复存在。这些人一直在暗中谋划着,等待着,伺机而动。等到皇帝与世家开始因为权力翻脸的时候,这些人也全部浮出了水面。
于是新帝庄周为了美色迫害重臣的流言尘嚣甚上,而宫中某位妃嫔乃是前朝余孽,重臣侍妾的事实也被揭露出来。与此同时,不再安分的还有一直积蓄力量的永安王庄麟。虽然当初庄麟因被老皇帝厌弃而错失帝位,可手握军权的庄麟并没有真的放弃龙椅,而是趁此机会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在西北揭竿而起,一路气势汹汹的直逼京都。
庄周的皇帝梦只做了五年,便被如洪水般涌入京都的军队打破了。
太极殿上,面无人色跌坐在龙椅上的庄周,下面花容失色宛若惊弓之鸟的诸位妃嫔,以及已然是皇太后之尊的母亲和贵为长公主的平阳,和诸位颤抖的仿佛鹌鹑一样的文武大臣们,满面惊慌的看着身负铠甲,披着晚霞带领将士大步行来的庄麟大军。
形势对峙的叫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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