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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族的伪装历来很难被人识破,族人们伪装做店里的服务生和客人,可被称作无懈可击,苗宸有预想过特殊刑侦司不会轻易放走他,但没想到邵然竟会借住吸血族的势力。

古老留声机的音乐声响起,一阵来自蝙蝠的尖啸声,声音落下,想要突出重围的苗翊身后出现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女人恨恨道:“我会杀了你,再吸干你的血!”

露易丝这般说着,同时双手化作利刺,穿透了苗翊的心脏,然而荆雨却见苗翊的身体内没有流出一滴血,就大喊道:“不好!是分身术!”

苗翊忽地出现在他的三步开外,紧接着,还未跑远,就被绿植里突然蜂拥而出的莹绿色蛊虫迎面吞噬。

蛊虫似雾,苗翊被迫吸了几口也就散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只觉得异常不适,荆雨蛊虫和吸血族的夹击之下,他游刃有余的态度才稍有收敛,“你们不可能抓到我。”

露易丝沉了脸。

荆雨丝毫不与他废话,拔剑就上,咖啡厅里斗做一团。

咖啡厅外,雨幕中,普通人眼里的咖啡厅依然一片祥和,只是如果有人试图进入,就会在咖啡厅的入口处看到“暂时停止营业”的牌子,路人多半会奇怪地摇摇头,然后离开。

只有裴澜之静静地等候在咖啡厅外,他身上的魔气四溢,雨水冲刷着他的眼帘,在苗翊变换回真实容貌,而荆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就知道,他们完了……

最后苗宸还是冲破了咖啡厅的禁锢,他的分身还在与荆雨和吸血族缠斗,而真身却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当他踏入雨幕,周围危机四伏的气息使他顿住了脚步,他看向与他对峙的裴澜之,冷冷地勾起唇角,“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打不过我。”

裴澜之沉默着,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脖颈上焦黑的项圈,自上一次他为救荆雨而爆发,项圈的禁锢法术就撕裂了大半,至今还未完全修复。

“裴澜之,你知道为什么一直留着你的狗命?”苗宸虽然嘴里藐视着裴澜之,实际并不敢托大,他祭出了自己的法宝,是一个烈光灼灼的棋盘。

棋盘的纹路越扩越大,相交且垂直的线条如同钢筋铁笼,将他们两人头顶的天际覆盖了起来——又是一个结界。

这就是东海镇海池丢失的棋盘,东海龙君希望找回的法宝。

“因为我就想看你痛苦的样子,我想知道,爱而不得和生离死别,哪个更让人绝望!”

咖啡厅内的吸血族杀死了苗宸的分身,分身死亡后就像一个被针扎破的气球,他们才意识到被男人耍了,也就在这时,咖啡厅外法宝的烈光射入了窗内,吸血鬼们纷纷惨叫着化作蝙蝠飞入黑暗之中!

荆雨握着梧吹剑跑出咖啡厅,就见裴澜之被苗宸的法宝囊括进了结界里,别人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名副其实的牢笼。

牢笼内。

“你不向我求饶吗?”苗宸道。

裴澜之已经于强光中看不见荆雨的身影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人,因为太喜欢,以至于完全不知所措,他想把他捧在手心里,煨在心尖上,可是荆雨不愿意,他不知该拿他怎么办,道歉,乞求,收效甚微。

他还妄想荆雨能够给他一点时间,他想让荆雨看看他的改变,他一定会是他喜欢的模样!

可是……造化弄人。

荆雨……不会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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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弱者才会求饶。”他攥住自己脖颈上的项圈,冥蓝色的电流闪过,他的脖颈青筋暴起,被撕扯的项圈顽固且疯狂地放出电流,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天上浓云翻滚,隐隐出现雷光。

邵然感应到他正在试图撕扯项圈,站在棋盘外大惊失色道:“裴澜之!你在做什么?!”一旦项圈彻底损坏,他们之间签订的契约就将宣告破裂,到那时,裴澜之就是他们特殊刑侦司的敌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澜之仰天怒吼一声,伴随着项圈的崩裂声,他承担着半个身体被烧毁的后果,向苗宸发动了攻势!

第61章 撕破脸

被隔绝在棋盘之外的邵然脸色大变, 荆雨还是第一次见邵然这副模样, 他被邵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快走!”说完就要带他脱离战局。

荆雨已经完全呆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棋盘隔离的空间,黑沉的魔气已经将每一寸缝隙淹没, 于是怔怔道:“出什么事了……”

裴澜之单方面撕毁了契约,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

这般不管不顾简直害惨了签订双边契约的邵然,邵然除了和他盟誓, 同时也与剑谷谷主签订了一份保障荆雨安全的责任契约, 其中一条是,以保证荆雨的人身自由和安全为基础, 有效控制和监管裴澜之的行动,并且组织和筹备荆雨前往人间界历练的一切事宜。

如果裴澜之撕毁了契约, 就代表着拒绝特殊刑侦司监管。

现在,邵然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裴澜之撕毁契约之后,会对荆雨做出什么事来,他不敢想象, 也不敢保证。

解下项圈禁锢的裴澜之几乎处于巅峰的状态, 只在停顿的数秒间就破开了结界,苗宸被他击飞到了半空,雨幕中电闪雷鸣,紧接着身体四分五裂爆裂开来,汹涌的魔气比尖刀还要锋利!

彼时邵然已经带荆雨上了车, 在禁止行车的广场上掉了个头,也不管会不会收到罚单,脚下油门轰响,飞快地蹿了出去。

荆雨原本还有问题想问邵然,但见邵然神色紧绷,也知道事态严重,他回头望了望被他们抛在脑后的咖啡馆。

裴澜之对上苗宸,会怎么样?

咖啡馆外,结界破裂,棋盘急剧收缩,棋盘内的对弈场景化作虚无,圆润的棋子重新回到原点,苗宸从身首异处的状态恢复到三秒钟前的全须全尾,他捂住刚才断裂的脖颈,心知要命,丝毫不敢恋战地逃走了。

在棋盘掩护他消失以后,咖啡厅的窗沿边,熊童子盆栽惊喜地喊了一声道:“成啦!”

他在苗宸的棋盘中安插了属于他们的棋子!

然而此刻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悦,裴澜之没有去追逃跑的苗宸,而是双目血红地看向荆雨消失的街尾。

他的身体化作残影,黑暗在狂风中流动。

三分钟以后,川流不息的高架桥上,裴澜之如极怒中的猎豹纵身一跃,跳上了邵然驾驶的路虎车顶,一声巨响,车顶塌陷,荆雨看见裴澜之出现在他的窗沿,吓得叫出声来,“裴澜之?!”

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做结界封闭,跳上车顶的裴澜之自然引得各路车主惊声尖叫。

邵然紧急刹车,裴澜之没被甩出去,却向着副驾伸出一只手,线条紧实的手臂拉开时仿佛一把弓弦,只轻轻一提车门,整扇车门就被完全卸了下来,他将车门如同丢弃纸屑一般扔了出去。

身后再次传来路人车主的惊叫,邵然靠边急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几辆汽车连环相撞。

荆雨惊恐地被裴澜之的大手圈住腰杆,在惯性中一同被攥了出去。

“啊!”他在半空中被男人抱住,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

“裴澜之!你不要铸成大错!”邵然冲下车来,怒吼一声,抛出了手上的佛珠,佛珠手串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缠住荆雨的双手,不让裴澜之带他离开,双方形成了拉锯。

“放下荆雨,我们还可以重新签订新的契约。”邵然脸色铁青,控制着佛珠,“如果你把他带走,就等同于同时向特殊刑侦司和剑谷宣战。”

裴澜之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只是紧紧地揽住荆雨,握住他的手腕。

荆雨挣扎不开,虽然他对裴澜之越来越心存恐惧,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试图唤醒裴澜之的理智,“放开我,裴澜之……裴澜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澜之沉默不言,双眼血红,他的手被佛珠灼烧得滋滋作响,然而他却完全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将荆雨带走,他撕扯佛珠手串的力道之大,使得粒粒圆润的佛珠被迫溅落在地,荆雨被拽得痛了。

就在邵然眼见手串无用,即将祭出法印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裴澜之偏着头,生生挨了荆雨的一个耳光。

荆雨气愤难堪道:“清醒了吗?你到底在做什么?!”

耳光责备的意味十足。

裴澜之却不觉得生气,他紧紧圈着荆雨的腰杆,将人拥入怀中,在荆雨肩头蹭了蹭疼痛的脸颊,心如死灰道:“荆雨哥哥……我们回家去,好吗?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

荆雨颤抖道:“苗宸所说的事,是真的吗?关于人鱼的部分,你都是在骗我是吗?”

哪怕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依然不敢相信,裴澜之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恶魔。

裴澜之眼中血红,他温柔地亲了亲荆雨的耳尖,“你会信我吗?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爱你,不是骗你。”

这是承认了?承认了苗宸对于他蛊惑无辜人鱼轻生的指控?

荆雨睁大的双眼中顿时泪水朦胧,他不敢去看男人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上一世,他缺失了裴澜之的人生,没有教会裴澜之该怎样做一个谦谦君子,可是他也从未教他做下这天理不容的事,然后为了逃脱惩罚,与执法组织对抗。

面前的男人,还是他曾经珍之爱之的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他完全不认识了。

邵然向天空祭出如来佛掌,佛光大盛,向着两人抓去,眼见裴澜之就要挟持他对抗邵然,荆雨悲痛中奋力挣扎起来,膝盖顶向裴澜之的腹部,这一击他丝毫没有留情,裴澜之生生受下,身上的魔气一滞,勒着他的手却更紧。

荆雨气息不稳,紧接着就被魔气疯狂缠住,他不能动了,仿佛被束缚着手脚投入深渊之中,他在黑暗里恐惧得无以复加,想到变得面目全非的裴澜之,终于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怎么还敢相信裴澜之说爱他……

怎么还敢……

等他重新能勉强视物时,他已经离开了高架桥,离开了邵然和裴澜之缠斗的地方。

裴澜之抱着他飞快地移动,他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幢幢被抛向身后的高楼。

“宝贝,别怕,不黑了。”裴澜之温柔地安抚着他,低下头啜吻他的眼泪。

“放……放开……”荆雨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顺着源头看去,只见裴澜之的右手从肩部以下完全断裂,袖口空空,破碎的衣料上涓涓浸透了鲜血。

“你的手!”荆雨惊恐道。

裴澜之为了从邵然的手下抢走他,被斩断了一条胳膊!

裴澜之沉默不言,完好的左手稳稳当当地抱着他,一路逃窜至市中心的某处高级公寓,至少有四百平米的复式楼,风格典雅,进门隔挡客厅的巨大金鱼缸内,几条彩色的海水鱼在里面悠然地游动着。

荆雨在惊慌中被抱上床,裴澜之柔情似水地注视着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擦去他的泪水,“荆雨哥哥,荆雨,宝贝……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不后悔爱上你,我只后悔醒悟得太晚,我以前对你一点也不好,从今往后……从今往后……”

裴澜之的笑容黯了黯,没有把话说话,他直起身来,捂住手臂缺失的部位,就在荆雨面前,魔气疯狂地凝聚,直至生长出新的手臂,他脸色惨白道:“别担心,我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裴澜之明显精神状态不对,接连变故,荆雨已经被吓得懵住了,他不敢说话,手脚依然被魔气禁锢着,等到裴澜之离开房间,他立即像一只兔子般跳了起来。

裴澜之离开时拉开了遮光的窗帘,今天首都的天气虽然阴沉,但自然光的照射能够极大地驱散人心底的恐惧。

荆雨望着从门口一直延伸至地板的血迹,一蹦一跳地从床上下来,挪到房间外,循着血迹一直找到了流水声哗哗的洗手间,裴澜之人在里面。

荆雨想到了男人的疯狂,原本有一丝丝因为断臂而软下的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可是公寓地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他又返回房间试图爬窗,可是窗外似乎布满了结界,他只能像一只笼中鸟一般,望着天空不知所措。

裴澜之到底想做什么?已经和邵然撕破了脸,他们还能再回到从前的相安无事吗?

他心想,绝不能让裴澜之一错再错下去了!

他咬紧牙关,从窗台蹦到客厅,又从客厅蹦到复式楼的楼梯间,他想要上楼看看。可是双手被缚,他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就在他弓着腰准备直接跃上最高层的时候,只听身后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荆雨哥哥,小心磕到头。”

第62章 偷走他

裴澜之洗完澡, 松松散散地套着一件纯黑色的浴衣, 脖颈有焦黑的痕迹, 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他神情轻松得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场恶战,相比之下, 被掳到陌生环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荆雨看起来就可怜多了。

荆雨对裴澜之没有了期望,他甚至不知道男人下一刻会不会突破底线做出什么事来。

“你能不能……放我走?”他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因为连番受到惊吓,他眼眶微红, 双手双脚被缚,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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