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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昭晗宗师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这张脸,不如把你们的脸送给我?”女修忽然怪笑起来,身躯与四肢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充血的双眼在箜篌与绫波身上来回扫视,“我喜欢你们的脸,送给我吧。”
她舔了舔乌红的舌头:“你们为什么不帮我呢,若是你们帮了我,我就能放你们走。”女修忽然又哭又笑,“我好恨你们,我要你们拿脸来赔给我。”
“因为你们这台戏太浮夸了。”箜篌歪了歪头,样子十分无辜,“经常被欺凌的人,被欺负的时候,并不会有那么多的辩解,因为只有沉默,才能让对方少出手两次。”
女修脸上的表情凝固,随即吼道:“你们骗我,你们都是一群以貌取人的疯子。”
“你错了,真正以貌取人的是你。”箜篌仗着有桓宗撑腰,兴致勃勃地与女修斗嘴,“在你的心中,貌丑的人就应该怯懦无能,貌美者必定嚣张跋扈,毫不讲理。甚至于你对女人都抱着看不起的态度,不管她们貌美还是貌丑,总会因为争夺男人变得面目狰狞。”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修真界现在发展得很快,女修们也都很忙,忙着修行,忙着游历山川湖海,忙着穿衣打扮,没有那么多时间抢男人。”箜篌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你对人心了解得还不够多。”
女修被箜篌说得哑口无言,抖了抖身上的骨头,站直了身体:“你胡说,五百年前还有两个女修为了抢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五百年前……
箜篌扭头对桓宗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对女修道:“连你都知道,那是五百年前。时移世易,现在的修真界早就有了新风气,新面貌,你这种因循守旧的观念可不太好。”
“当真?” 女修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当然。”箜篌指了指身边的桓宗,“你看我身边这位男修,修为高深,相貌俊美,完美得几乎没有缺点。但是我们三个女修争了没,抢了没?”
女修看了眼桓宗,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她冷哼道:“既然如此,本局就算你们过关了,你们可以滚了。”
“俗话说,相逢就是有缘,你对秘境如此熟悉,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小问题?”箜篌见女修似乎并没有扑过来的意图,开始打她的主意。
“不可以。”女修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往地上重重一扔。人皮面具触地消失,那位身材标志的美艳女修,也化成了乌有。
“不要这样嘛。”箜篌哪还看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两女争一男,而是秘境对人性的考验。
大概秘境是想考验他们,究竟看重容貌还是内心。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考验应该被他们搞砸了。
“我就想问问,秘境里的寻云树在哪儿?”箜篌期待地看着再次变得丑陋的女修:并没有因为对方那张可怕的脸移开视线,“拜托,帮个忙吧。”
“寻云树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待结的果子成熟以后,就会枝枯叶落,根茎死亡。”女修语气平常,“秘境中确实有过寻云树,但那是五百年的事情。五百年前寻云树结过一次果,现在早已经枯萎,连根都烂在了泥里。”
“枯萎了?”箜篌心头一空,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些日子以来,她陪着桓宗找到了几样药,以为很快就能凑齐,按照药方帮桓宗治好身体。哪知进了这个秘境,才知道寻云树早就没了。
在孙阁主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高兴,她现在就有多失落。
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箜篌茫然地抬头,看着桓宗温和的双眼,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难受,就像是塞了又多又乱的棉絮,怎么都无法清理干净。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找,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桓宗见箜篌双颊煞白,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忙伸手拍她的后辈,“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没有,还有其他地方。”
箜篌缓缓回过神来,紧紧地回握桓宗的手:“你说得对,一定会找到的。”
“寻云树哪那么容易找到。”女修不咸不淡道,“它之所以叫寻云树,就是因为它外形多变,行踪缥缈无踪,比云还要飘忽。”
“反正我运气好,一定能找到。”箜篌怕桓宗多想,连忙堵住女修的嘴,“你可以走了。”
女修:“……”
刚才她求它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现在修真界的女修,都已经如此虚伪了么?
它翻了一个白眼,化作烟雾消失在天地之间。
金玲看着空荡荡的河边:“刚才的女修,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秘境的灵智。”林斛道,“我们在前面看到的壁画,还有生死门那几个字,都是对我们的一种暗示,让我们下意识在遇见某些事时,只会粗暴的按照个人喜好来划分对与错。”
秘境想让他们学着正视内心、善于辨别真假、注重人性看轻皮囊,可惜这些考验方式用在他们身上,好像不太成功。
得知寻云树已经枯亡,箜篌的情绪多少受了些影响,只是怕被桓宗看出来,一直强颜欢笑。
桓宗或许是看出来了,或许是没有看出来,一路上都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秘境里风平浪静,箜篌一行人挖到不少灵草。某天夜里,林斛与箜篌一起去树上摘果子时,提到了桓宗近几日脸色格外好这件事:“我被传送到其他地方那两日,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箜篌仔细回想,摇头道:“没有。”
林斛疑惑更深,难道是公子受到幻妖的影响,突然大彻大悟了?
“不对,有一件事。”箜篌把摘下的新鲜果子扔给林斛,“我跟桓宗双修过。”
“双修?”林斛看着箜篌的小身板,箜篌姑娘才多大,公子他……
“摘好了?”桓宗出现在了两人身后,神情平静如幽潭。
第79章 剑伤
林斛的话在看到桓宗后戛然而止,他目光在桓宗身上扫来扫去,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赞同。只是有些话,不适合当着箜篌的面去说,所以他忍住了。
桓宗从箜篌手里拿了两颗她摘下来的果子,“记得多休息一会儿。”
箜篌点头,猜测两人可能有话要说,往旁边跑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搭建着几栋风格各异的房子,这些房子都是炼制好的法器,供修士在外面临时居住。
箜篌捧着新鲜水果走到绫波身边坐下。
“这水果挺新鲜啊。”绫波不用箜篌邀请,便主动伸手去拿果子,顺便弄出一盆水来洗了洗,“灵气浓郁,爽甜可口,真想带回宗门去种。”
“这些果子因为长在灵气浓郁之地,才会有如此美味。”箜篌把所有果子倒进盆里,示意绫波全部洗完。绫波装作没有看懂箜篌的暗示,扭头看小师弟。
小师弟瞬间明白师姐的意思,挽起袖子开始洗水果。
谁来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来洗。箜篌挑了一颗又大又红的啃了起来:“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先找到大师兄汇合。”绫波想起箜篌他们好像在找什么寻云树,“你想要的东西,找到了么?”
箜篌默默摇头,秘境之灵没有骗她,这里可能真的已经没有寻云树了。寻云树不沾尘土,行踪不定,这几天她一直在云雾中找寻,甚至连水里也探寻过,也都一无所获。
“很多东西讲究一个机缘,你不要太着急。”绫波难得有好心情跟一个黄毛丫头谈话,“琉光宗视剑为生命,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追求剑道更重要了。”这黄毛丫头若是与桓宗真人走到一起,最好还是留居在云华山,琉光宗的日子对于云华门弟子而言,可能不太好过。
箜篌不明白绫波为什么突然提起琉光宗剑修如何,但仍旧稀里糊涂点头:“哦。”
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绫波微微皱眉,到底是年轻小姑娘,不知道这些俗事,能把仙女都熬成黄脸婆。
“找不到东西怎么办,直接离开秘境?”点到即止,绫波性格虽然娇蛮,但脑子很清楚,有些话不宜说得太多。
“先送你们找到长德道友。”箜篌抬头看了眼天空,“我以前没有进过秘境,这次进来可以长点见识。”
绫波沉默了,按照常理来说,弟子拜入宗门以后,前十年里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宗门修炼,就算有秘境,也不适合刚入门弟子进入。
但箜篌修为增长太快,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用在她身上,似乎并不太合适。
秘境有很多种,有些是突然出现,里面危机重重。还有些秘境是各大宗门祖上留下来用来培养弟子的,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只是有可能在里面遭些罪。
还有一种便是他们现在待的这种秘境,每过一段时间会按时出现,无论哪个宗门的修士都能进入,善恶难辨,生死都在一瞬间。
“既然如此,就多在里面待几日。里面灵气充裕,打坐一日抵得上外面的五六天,不要浪费。”绫波见金玲从屋子里出来,朝她招手道,“过来,一起吃果子。”
金玲见绫波盘腿坐在垫子上,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实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连走路都要人撒花瓣的绫波仙子。
人前人后真是两个样。再扭头看箜篌,并不比绫波仙子好在哪里去。幸而两人都是相貌极为标志的女修,就算不修边幅了些,也还是很好看。
若是这两人中,有一个人盛装打扮,那么另一个人肯定也不会随意起来。但偏偏两人仿佛约好了一般,突然就变得“不讲究”起来。
“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长德道友。”这两日他们一直住在这里,来来去去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再也没有见到其他的生物。剩下几个男人,早已经看到了她们最凶悍时的样子,所以在外面竭力维持的形象,可以适当放轻松一点了。
“要不你算一卦?”绫波挑眉看箜篌。
箜篌摸了摸玉龟甲,摇头道:“还是算了,等下让桓宗来算。”前几天她算卦说往南边走,虽然确实凑巧救下了凌波的师弟,但除了这件事以外,他们这一路上也没有特别的顺利。
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让更厉害的人来掐算比较稳妥。
远远瞧着三位姑娘凑在一起边吃果子边聊天,林斛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公子,你与箜篌姑娘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桓宗静静看着他,等着他下文。
“箜篌姑娘年岁尚小,你这样……怕是不太妥当。”林斛到底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不要仗着小姑娘对你的信任,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
“你说的不合时宜,指的是我与箜篌在一起,能够触发天地双修,温养经脉?”桓宗看向林斛的眼神意味深长,“林斛,我没有想到你的想法竟然如此……”
林斛已经顾不上桓宗这句话里还带着几分调侃,他音量不自觉拔高:“公子,你此言当真?”
天地双修是一件需要缘分的事情,能够碰到这种机缘的修士少之又少,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所以拥有这种机缘的人,在其他修士看来,无异于天道的亲生子。
这种修炼方式不仅能够提高修行速度,还能借用灵气洗经伐脉。说得再浅显一些,就是公子即便找不齐古药方上的东西,也能靠着箜篌姑娘稳住灵台,多撑上百八十年。
“公子。”林斛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你现在就去跟箜篌姑娘说,愿意为她做牛做马吧。”
桓宗:“……”
百八十年里能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保证,说不定公子可以借着这段时间,找到完全恢复的方法。
“我并不是在说笑。”林斛认真道,“天道仁慈,为万物留一线生机,或许箜篌姑娘就是你的那线生机。”初识箜篌,只以为她是个热情讨喜的后辈,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所以选择了一路同行。
但箜篌实在太讨人喜欢,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林斛对她很难有半分负面情绪。现在得知她与公子竟然还有这份机缘,他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这一路上不是她在受他与公子的保护,而是她跟公子在抱她的大腿。
“不必如此。”桓宗摇头道,“我与箜篌之间,有机缘是好事。但我对她好,并非因为机缘。”
林斛张了张嘴,被桓宗打断。
“此事我会与箜篌商议,但做牛做马这种调侃话日后不必再说。”桓宗扭头看向不知道说到什么,与绫波轻笑出声的箜篌,“我与她之间的情谊,无需这些。”
桓宗不爱说话,以往也很少做出打断别人说话的行为。除非他对当下不满,才会明确的开口。林斛怎么都想不到,公子会因为这么几句话而动了怒。
当男人开始在小事上敏感时,很多事就无法再回头。但是这一次林斛没有再提醒桓宗,他于桓宗亦师亦友,但还没有担起父母责任的打算。
“桓宗。”又过了好一会儿,箜篌起身朝这边挥手,“快过来帮我们一个忙。”
桓宗想也不想便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来掐算一下,接下来往哪边走。”箜篌眼巴巴的看着桓宗。
桓宗眉眼舒展开:“不是已经说好往南?”
“真要照着我卜卦出来的方向一直走?”箜篌有些气弱,心里有些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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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得很好。”桓宗看了眼昭晗宗小师弟,“若我们没有朝南面走,也许就不能遇到其他的道友,也不会知道寻云树的消息。”
“真的?”箜篌半信半疑。
“我信你。”桓宗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今晚再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我们出发。”
其他人没有意见,反正跟着他们一路上不仅找到了不少灵草,还很安心,别说是带他们往南边走,就算让他们往回走,他们也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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