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1 / 1)
开年没多久就是春考,祁骁远想叫刘玉兰陪着他去府城,刘玉兰心里还恨着他同季明言走得近的事情,便怼他道:“做什么要我跟着去?我是能跟进去给你磨墨啊还是打扇啊?再说了你连个府城都要人陪着才能去,往后还去不去京城了?!难道你去京城考学,我也跟着去?叫爹娘两个孤零零呆在县里?真是白养活你了!这样读书读出来又有啥用!”
她每说一句,祁骁远心里都有一句话可以驳她,只是她说得实在太快,祁骁远又因当年犯过错气势上略输了一截,却是叫她打得全没了反手之力,最后只好嘟囔道:“你就那么放心我?!”
刘玉兰眉毛一挑:“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我信错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然是可信得很!你没有信错!”
刘玉兰哼一声道:“但愿吧!”
这下祁骁远更不好说话了,刘玉兰看看他又道:“你要是考上了,咱们如今也是有自己产业的人了,难道还指着爹娘给我们操心铺路?我这里踏实做买卖,你好好读书,也不消担心银钱的事儿,也不用为了几个银子卖良心卖气节卖身子的……不好?”
祁骁远开头听着挺触动,后来听到一句“卖身子”,忍不住抖了抖。细想想自己读书至今,虽觉得挺能耐,实在没挣过一文钱,也没给谁带去过什么好处。再听刘玉兰话里活泼泼的“夫妻同体”,方才的那点幽怨都没了,反觉得心里挺踏实,遂道:“你不去也没事。我一个人在那里也待许多时间了。嗯,你在家好好的,……休要太累。”
说了这话耳朵都红了,他祁骁远这辈子损人坑人的话打会说话起就没缺过,这样体贴人的话可还真没怎么过过嘴。
刘玉兰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眼见祁骁远要恼,赶紧拉着他道:“你放心,我守着咱们家,你只管好好考去。其实考不考得上都不要紧,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也没有非得怎么样才成的道理!”
祁骁远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就那么热乎乎软乎乎的,反正他是听明白了,不管自己是不是学了十几年丁点成绩没得,自家媳妇都不会嫌弃自己,都认自己这个爷们!
或者是越这么着越好考?
等这回的春考成绩一出来,还就祁骁远中了!德源县这年唯一一个贡生。这就了不得了,哪有哪个县年年能出贡生的!知县大人也是喜出望外,——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政绩真是来得越多越好!
绍娘子几个都来给刘玉兰道喜,刘玉兰乐呵呵道:“想是撞上的吧……唉,太狠的话我也不想说。”把一群人逗得前仰后合。
刘玉兰这话却不是真要损自家相公,实在是祁骁远得知成绩后,回来在那里发懵。刘玉兰问起进京的事情来,——有运河虽快,到底路程在那儿呢,什么时候走,带哪些人,都得商议。
结果祁骁远却道:“我还没想过京考的事儿呢……”
刘玉兰一下子听明白了,这位自己就没打算过真能考上贡生啊!还有比这更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儿?花了这么些银钱读了这么些年,你老人家其实没想过进京考官这一天?!
赶紧把他轰出去,叫他寻明白人打听去了。自己坐这里越想越好笑,可这笑话还没法说给人听去!嗐!
另外几个也都是廪生娘子,说起来也是各有苦经。
齐翠儿是等闵子清春考完了才一块儿从府城回来的,结果整个人瞧上去精神气色都不如从前做工的时候,众人虽看在眼里也不好多问。
这会儿成绩出来了,闵子清也是考的科考,差了老大一截子呢。祁骁远居然考上了,叫他又是吃惊又是艳羡。他也有个远房的亲戚在府衙里,想到祁骁远是在府学里读了一阵子私府,才有了今日,他便忍不住开始打这个主意。
齐翠儿看出来了便劝他,说那私府需要许多银钱,且祁骁远从前就是读科考的,而闵子清却是从典试转的科考,这又不一样。更何况祁骁远读着私府不说,还入了鲁夫子的门的,如今人鲁夫子可根本就不收学生了……
闵子清听了十分不耐,直道:“不就是钱嘛?!你这些年总说忙着做工,忙得家里事务都顾不上,难道没攒下点儿来?!”
齐翠儿见他一说银子就先惦记自己手里的,心里又气又急,两人便吵了几句。只是状元坊里人住得密,吵大声了到时候前后左右的都知道。何况里头本来住的就是廪生人家,齐翠儿不欲叫人笑话,说了几句之后平平气压低了声儿道:“我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家里送来的花销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你要是够银钱爱干嘛就干嘛去吧,我没那么大福分那么好命,也不敢惦记这些!”反正她心里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给闵子清这不靠谱的念想出半文钱。
齐翠儿的事情,陈月娘晓得得清楚些,不过她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说太多,也因这样,似乎谁的事儿都是她晓得的最多,也是稀奇。
迟遇安这回也没考中,只是他家里分了家,自己也有几分底子,虽接下来再考就没有廪给了,不过他们平常度日也不指着廪给那几个钱。他想着要再读三年再考一回。只是拿不定主意是考科考好还是典试好。毕竟科考之后,就算真的成了,还得京考,京考之后还得等选官。他年纪不小了,娃儿都这么大了,难道要等娃儿成亲自己才当上官?
可是若回头去考典试,那自己之前这五六年功夫不是又白费了?且这科考改典试,总有些退而求其次的味道,面上有些过不去。他倒是也问问陈月娘的意见,只是不管谁的意见,他都觉着有理。来回来去听了许多人的,反倒更乱了。
陈月娘说起这事儿也叹气。自家男人脾性挺好,也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什么事儿都能犹豫上许久。陈月娘本来也是不爱操心的性子,可自从分了家生了娃,如今被迫干练了许多。没法子啊,这位是给娃儿取个名都能犹豫上两年的人物!
齐翠儿便道:“你们怕什么的,有房子有地有产业,就算真的再读个三五年,也不至于如何。我们呢?难道要在这状元坊里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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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接这话,还是绍娘子开的口:“这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心不齐,那就没法往下做了。要不索性当成一个人的事情来谋划,或者还有点出路。”
齐翠儿听了这话抿了抿嘴,低了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绍娘子又说自己的,“我们家那位也想下回再考呢。我说还是算了吧!这读书也有个缘分的,我虽不懂他们考试的事情,可一篇学文叫教习先生批了,自己再改,再批,再改,能打个七八个来回还不成的……这、这,唉,我看就认命吧。如今县里哪儿哪儿都要人,能识字能算的更有许多人抢。干嘛非得往衙门里挤!官老爷哪里就好当了,一不小心家里池水都黑了,脑瓜顶上还飘一片乌云,糟不糟心!”
把各有愁绪的几个也都说乐了,便又说起这当官好不好当的事情来。
最后刘玉兰道:“什么事儿都一样,好处太大的地方,人精就多。心机够不上人家的,还是算了吧。哪里的天不容人?非得往过不了的地方挤。未必高高在上就一定是好的呢,没听说高处不胜寒?踏实过日子多好,就这么一辈子,老是提心吊胆的可有什么意思。”
众人笑她:“你这话跟你家贡生老爷说过没有?”
刘玉兰也乐了:“说了,怎么不说!这话也不都是我说的,还有他说的呢!”
众人便都笑道:“这样的老爷还真少见。”
最后又说灵素:“瞧瞧,真正稳当的都不说话呢,你们家这回肯定能进衙门了。”
刘玉兰想起之前祁骁远说的方伯丰劝他的那番话,也道:“灵素相公的心性在那里,也不用怕什么黑水乌云的事儿,倒是要当心点小人。”
灵素一直在边上细听她们的话呢,一边听心里一边还琢磨,这会儿见她们说回来了,便道:“我相公读书考试进衙门,想的倒不是官不官的事儿。他就是喜欢种田的事情。再一个他觉着世上的事情太难了,许多事情瞧着是对哪头有益的,说不定就伤了另一头。就这种田的事情没事儿。能选育些高产好种的稻种,钻研些有用的耕种的法子,谁学了都得好处。简单,省心。所以才一心往这个上头去的。
“你们还不是一样?玉兰会管吃食的大买卖,绍姐姐凡是蚕丝能做出来的东西都挺喜欢,要是叫绍姐姐来管饭庄子,玉兰去弄什么新的织法,要做大概也能做的,但是恐怕不会有如今这般顺风顺水。所以这人做事儿,大概还得可着自己能做和喜欢做的事情来。光盯着能挣钱还是能当官去恐怕不成。
“能挣钱的法子多了去了,今天看这个能挣钱,马上准备做这个,结果等能看到的时候,说明已经有人在做的,比不过人家;再一看那个也挺挣钱,又赶紧做那个去了。这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三五年之后,还是只能跟人家屁股后头跑,到底自己手里攒下什么同什么人比都有优势的东西没有?没有!那就完蛋了。”
几人听了都点头,尤其陈月娘笑道:“好灵素,你这话我都给记下来,晚上回家说给我家的听去。真是这样的。要是胡乱混口饭吃且不说它,真想做点什么东西出来,总要有个比旁人强的地方才成。”
齐翠儿却道:“这话说得容易!要是你们家没那山那地,家里等着廪给吃饭呢,还能这么从容?!更别说你家的运气多少好!叫人害了,却因祸得福,往府学里读书去了。不仅不用花银子,还有几倍的月银拿!且这从府学里读了再到县里当差的,起步就比寻常典试考进来的廪生强了。啧啧,这能比?!”
绍娘子摇头叹息:“你晓得你为什么总这么不顺了吧?人家把里头的深的道理说给你,你就只会抓着面上的事情钻牛角尖。世上难的事情是多,可什么能叫咱们不灰心不丧气地接着奔?那就是因为咱们相信办法总比难处多!
“你不想想你来县城这些年,攒没攒下点什么来?比刚来的那些人在什么上有优势长处了?三年前你怎么想怎么做的,就过出了你今天的模样;今年你怎么想怎么做的,就定了你三年后的日子。总瞧着人家比你有利的地方,你能得着什么好处?除了叹气自怨。你怎么不瞧瞧人家做的有效果的事情里,哪些是自己也能做而没做的,想想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用起来的!”
齐翠儿被绍娘子一通抢白,没话可答,就转脸去看陈月娘。
陈月娘笑道:“你听两句进去好好想想,可别又觉着她是在说你瞧不起你。你想想咱们刚来的时候,她还来得比咱们晚呢。她那时候不也是从在家里养蚕开始的么。那时候多累!后来又开始买茧缫丝,再到带着咱们翻绵兜子,再道如今。你细想想,她也不是蒙你的,人家原本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是?!”
齐翠儿面上渐有些动容,只是不晓得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叹气道:“做什么还不都一样!再好也得喂狗……”
第237章 假作真
春考结果出来的时候,冬粮的收成也在眼前了。知县大人之前还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被浇灭了,——那什么狗屁鲜石水浇的地压根儿没增产!不止没增产,连历年记录里最低的产量也没赶上。若是一处两处还好说是种的粮作不合适,事实上却是处处如此。且相邻的没有用这破水的田地,就都长得好好的,同常年无甚大差异。
岳二这年就没过舒坦。那些从他这里买了渣水去的人,初时还没看出什么来,等出苗拔节后,同人家的地一比,心里都不踏实起来。多半先跑去岳二的地里瞧瞧,怕他是不是坑人,没卖给自己真东西。
可一瞧,他那地里的苗也没长多好。这下他们又犹豫了,或者“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这粮作产量高不高同这出苗的干系不大?没准开始瞧着不怎么好看,后来就发力了呢!
他们还能自己开解开解自己,岳二那里可是用过几季的。一看这阵势不对,几个管事就商量上了。
其中一个道:“这瞧着不成啊,要不……咱们给追点旁的肥料?”
另一个便道:“东家是为了卖渣水给人的,你这么着,到时候难道买渣水送堆肥?”
还一个道:“就算咱们自己这里糊弄过去了,还有官田呢,你能偷偷给人施肥去?”
说不拢,心里也有些奇怪,——上回还用得好好的呀。最后只好道等着再瞧瞧吧。
等瞧出真的不好来,再瞒也不是个事儿了,且这阵子往自家地里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问的话几个人也渐渐应付不了了。另有门路的从农务司打听了官田的情形,听说也不太好,晓得这事儿自己几个扛不住,赶紧跑去岳二那里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岳二一听都傻了。这叫什么话说的,自家用了几回都好好的,这好容易要推广换政绩换人情换银子了,就忽然不好使了?赶紧自己下田去瞧,虽他对田亩事务实在不晓得什么,可单只看看这满眼枯黄干瘦的也晓得不是好事。
又另外请了官田里的人来细问,也是同自家差不多的情形。这里还愁着,几个花钱买了他渣水的人已经闹上门来了。虽说当日也是你情我愿的、并非强买强卖,可你岳二确实满口保证着定能增产云云,我们也是把你岳二当个人还信了你的话,可你如今瞧瞧去,你这是能增产的东西么?!
岳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不算个什么特别好的人,可这事儿上头他真没撒谎啊,自家真是用了两年三季,回回都增产不假。要不然自己就这么傻,这回又搭白进去这么些地?
那几家也不理他的说法,只闹着要他赔。说是用他的渣水如今把地都腌死了,别说这一季了,就看今年、来年、接下来几年都不一定能回过来。好好的田,都叫他坏水给毁到底了,不赔不成!不赔就上衙门去!
岳二也生气了。好嚒,你们当日怎么偷偷摸摸摸来同我商议的?我还说了衙门里现在不让卖,官田里先要试着呢,你们不是说没事儿么,还说信得过我么。这回就这么一下子,也不晓得到底如何呢,就恨不得连十年后的亩产都要我赔了,真是要一张脸不要一张脸!爱告就去告吧!官田还用着呢,也没见人家说什么!
如此两头争执不休。可是又没哪个真的往衙门里去,谁都晓得如今这知县大人对岳二那不是一般的看重,就算这渣水真的不好,还有人鲜石粉年年供的税呢,自己就算去了,也落不着什么好。何况当日也没个文书,那渣水也是自己倒自家田里的,告起来赢面实在不大。
可那也不能白受这口窝囊气,往后凡是沾上岳二的事儿,能多踩一脚定是要踩的,能多给他添点儿堵的也绝不吝惜气力。反正这场子怎么也得想法子找回来不可!
——当日不是你自己寻上门去的?
——那也是他骗的,这从头到尾就是岳二同官府合谋的一个骗局,我们都是人太老实太单纯太相信他了,才会被坑成这样!
得,横竖什么错里头都是旁人的错,自己除了好骗简直没有丁点错处。而且单纯点天真点难道还是错了?!嘿。
等到官田的收成报上来,县令把岳二找来了,也没什么话,直接把上头的数录扔给他看。
岳二之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先去知县那里打个底,可又叫他怎么说呢?说自己那边今年收成好像不比前些年?要不要问问官田的?还得当心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同官田的人的来往。
他实在不愿意开年就弄这样的晦气事儿,所以虽每天都琢磨又每天都怀着点儿没准接下来又会改善的希望。这么一拖两拖的,就拖到了眼前。
“小人只能说小人从未想欺瞒大人,小人撒这样的谎毫无道理啊大人!大人难道会只听小人片面之言就尽信了?小人说了谎话,迟早会被戳穿的……小人经商,于我们商家而言,诚信乃立足之本。小人怎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人……”
知县大人挥挥手止住了他,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只问你,你没有旁的要说?”
岳二赶紧道:“大人,小人保证,小人之前用的三季绝对真的都增产了两三成,绝无虚言……”
知县大人冷冷看着他,岳二声音越来越小,忽然他明白过来了,县令是想叫他把这事儿都扛上,就像当年想叫他在文书里保证这鲜石渣水种出来的稻子绝对合人吃一样。这稻田灌水的事情虽没有大规模推行,可县令给康宁府可是写了文书的,还勒令农务司出了该事的文论。如今这事儿闹成这样,总得有个交代……
岳二心里飞速算起来。
——自己认了这事儿,知县这边会不会替自己开脱几句?那那几个自己过来买了渣水去现在又闹个不停的混蛋不是更有借口来闹了?可若是自己坚持不认,能推得干净吗?不能,因为这渣水就是自己这里出的,之前自己交上去的文录还都在衙门里收着呢。
——知县又会不会因此给自己好看?看在鲜石粉现在每年交的税上头,应该不至于吧……这么说来,若是自己认了,为了税,县令应该也会给自己留好后路才对……
念及此处,也不及想旁的了,立时哭丧着脸道:“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恐怕是底下管渣水的那几个恶奴,为了年底邀功请赏,把小人给骗了!小人一心想要为邻舍做点事情,也来不及细查,再加上小人在田亩之事上所知亦有限,就把假认成了真,还急匆匆来报给了大人……小人真是太过鲁莽,太过草率了,请大人恕罪……”
知县大人面上缓和了下来,叹道:“欲速则不达啊。不过这事儿也不能都怨你……幸好官田试行了,没有酿成大祸。而且,本官也不会因此就问你什么大罪,毕竟……若这么做了,往后谁还敢给官府献计献策啊,是不是?不过你到底还是太过鲁莽了些。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把事情经过写下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给百姓们一个像样的说法!”
岳二感激涕零地回去了,把管事们叫来一通大骂。管事们也委屈着呢,自己从头到尾真的一点错事没做,怎么从前用的好好的,如今就忽然不好了呢……这可真是冤得很……
忽然,一个管事面上一滞,眼睛里忽现惧色,左右几人看他如此都静了下来看着他,等着看他要说些什么。
岳二发觉有异,看一圈骂道:“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管事听到神鬼二字更是一抖,另外几个也忽然想到了什么,齐齐变色,岳二还没回过神来,最初发怔的那位抖着嘴唇道:“爷,会不会、会不会是那、那神仙……遇仙湖,上回不是……后来这回,别的地就……那个什么……”
岳二也愣住了,忽然往椅子上坐下道:“好了!别说了!这错我们认了!往后渣水别给旁人了,咱们自己地里也别用了。就、就先堆那儿再说吧!”
几个人听了都战战兢兢领了命,赶紧去写认罪书不提。
这稻子的事儿还没完,忽然许多之前给岳二下了定的行商纷纷来信取消了订货,宁可损失些银钱,也不要鲜石粉了。岳二觉着奇怪,想寻人打听,却没有个真正的说法。
又过了两日,忽然衙门里又来人请岳二过去,这回来的还是知县大人的一位幕僚。
岳二心神不宁地进了后衙,知县大人见了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盯着他眼睛问道:“你那鲜石粉,到底怎么回事儿?!”
岳二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大人何出此言?”
知县大人咬着后槽牙道:“问问你自己!”
岳二听了这话越发心里没底了,可细想一回自家产的东西这么些人吃了这么些年了不也没什么事儿么,这还能有什么事儿,便试探道:“最近有几个客商取消了订货,小人也觉着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在中伤鲜石之事了。”
知县冷冷看着他道:“已经有州县开始禁售鲜石粉了,你不晓得是何缘由?”
岳二心里又慌又急,可他也确实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抖着牙连连摇头:“小、小人不、不知啊!请、请大人明示!”
知县这会儿也不知道事情究竟呢,只是收到一个从前同窗的来信,言及他那里有几处州府已经开始查禁鲜石粉了。到底是何缘由他也不甚清楚。最近那几处也没听闻有什么大案子,更没什么人命上的事情。可是叫知县大人心里不□□稳的是,那几处地方的主官都是同京里关系极近的……这叫他心里不免要多想一想。
如今看岳二这样子,想来并不知情。便又问道:“是哪几处商行不要货了?别的家又怎么说?”
岳二忙把几家取消了订单的商行名号一报,有说了几家新来单子和从前下了单子并没有取消的,知县听了面上也十分疑惑。听起来就是那几个州县的商行没再要货了,可根子就在京城的两家商行反没动静。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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