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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飞来横刀

灵素听她师父的安排,到时候要跟着去珍味会。旁人看来是多少年一回的盛事,在她这里就是“要去做一天吃的,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如今她的心思,还是放在陈月娘的身上多些。

原是这回行里再上工的时候,陈月娘坐着干活,忽然摸了下肚子道:“又在动了。”

边上几个婶子笑道:“这往后动得厉害的还有呢!”

一个道:“我怀我们家大的时候,正梳头呢,他在我肚子里一脚踹,我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把我们家老头子吓了一跳,还当我干啥呢!”

那个道:“那时候你们家老头子可还不是老头子。”

又一个道:“我怀身子的时候,到后来几个月,这娃儿整天拿脚踹我肚子,哪里吃得下东西去?旁人都是开始的时候吐,我是到了后来受罪!真是一点便宜没赚着。”

连青嫂都一块儿说起自己怀娃的时候如何遭罪等话,灵素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行当果然不好干的!唉,我只顾着听桃花儿说他们一家人过日子多么有趣快活,却忘了她原是被生出来的那个,她可没同我说过这生娃又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做凡人还真是处处陷阱,叫人大意不得!”

这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她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平常什么事儿都可以同方伯丰商议,这个可没什么戏。

这日她在家晒菜干,七娘来找她了,手里还挽着个篮子。灵素道:“这又是哪里有集?”

七娘笑道:“什么集!八月节刚过,重阳还没到,你想开什么集?!”

灵素擦擦手道:“我看你这样儿还以为又要带我去哪里赶集呢。”

七娘正色道:“不是赶集,倒真是来约你的。月娘不是有身子了嘛,咱们都一处做活儿的,我就想过去瞧瞧她去,你同我一起去可好?”

灵素点头道:“好啊,现在走?”

七娘叹口气:“这是瞧人家怀了身子的意思,好歹不能空手去啊!我带了些鸡蛋,还有两包糖,你看你拿点什么合适。”

灵素皱眉了:“啊?那,那要不我同你一样?我不晓得该拿什么。”

七娘只好给她出主意:“这瞧人去都是有讲究的。若是看生病的,多半带点补身子的,捉只鸡或者拎条鱼,都成。这瞧怀了身子的,也是补身子的好,只是这种要杀要宰的又不太合适了。鸡蛋倒是什么时候拿都成,还有小黄米、银丝面、糯米酒、老陈醋,或者懂行的还能送些合用的药材。”

灵素想了想道:“我还是拿些鸡蛋和糯米酒吧。”拿了个篮子拣鸡蛋的时候,又问七娘,“怎么老陈醋也好呢?这也算个补身的?”

七娘道:“有用老姜和陈醋做姜醋的,得是甜醋才成。”

灵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这讲究可太多了。”

七娘道:“也是,你们家也没个长辈,你又不是这边的人,也不晓得这边的乡风……到时候你自己怀了娃可怎么办呢?哪个来照顾你?”说了才想起来灵素都没月事的,这话可说过了,正有些后悔,就听灵素道:“实在没法子,要不等你先生一个再说?等你有经验了,刚好过来照看照看我。”

七娘脸都懒得红了,白她一眼:“美得你!”

两人一路说着话,从后街绕过去,往西边拐进一个巷子,走不多时,看到一处向阳的小院。这会儿开着门,门边上一个瓷筒,上头一个迟字,晓得就是陈月娘家了。

刚跨进门,陈月娘正在小院子里走动,回头见她两个来了,笑道:“正说闷,没个说话的人呢,你们来的可巧。”

七娘笑道:“早该来瞧瞧你的,总是这个事儿那个事儿的,拖到这会子了,你可别介意。”

陈月娘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七娘又把手里的篮子拿下来道:“没什么东西,拿来给你煮个鸡蛋糖水喝。”

陈月娘道:“我也不跟你推来推去了,就道声谢吧。”说着话里头出来一个大娘,手里端着两杯茶出来,七娘和灵素忙伸手接了,陈月娘笑道:“这都没让进屋呢,可叫她们怎么拿。”

七娘指指一旁立着的便桌道:“就在外头说会子话吧,外头通气点儿。”

陈月娘笑道:“也好。”便把二人让到了桌子边上,三人落座,灵素看陈月娘跟前的是一杯清水,自己同七娘的都是清茶。陈月娘见她好奇,笑道:“如今许多忌讳,也不晓得有没有道理。左右这茶是不让喝了,就让喝点水。”

七娘道:“先前我堂嫂怀身子的时候,倒是特地寻了些牛乳来喝,说是对娃儿极好的,只不晓得真假。”

陈月娘苦笑道:“我婆婆也这么说的,叫人送了两回来,我一闻那奶腥味儿就作呕了,实在没那个福气。”

又说了一阵子闲话,七娘看看陈月娘道:“这个……我怎么瞧着你好像老没精神似的……是不是太累了?或者跟行里打声招呼,等出了月子再说也好。”

陈月娘苦笑道:“也没那么娇气,听几个大娘说,谁不是大着肚子一直做活儿的。有的还直接给生在地里了!我这才四个多月,就歇起来,也不像话。”

七娘道:“人同人怎么好比呢。身子骨不一样。我大堂嫂就是生完娃三天就下地干干嘛干嘛了,我二堂嫂就不成了,坐了个双月子,还虚的不成呢。要紧是自己合适,你管别人什么说呢。”

陈月娘听了七娘这话,叹一声道:“我现在倒盼着行里活计多些,好多往行里去呢。这没事儿在家里一待,心里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越想越乱。唉,刚怀上的时候,就听人说前三个月坐胎不稳,容易掉,还有人打了个喷嚏就流了的。把我给吓得。后来好容易满了三个月了,又有人说若是四个月还没有动静,那恐怕就不好了,就又开始担心,只怕他到时候不动弹。可算有动静了,刚松口气,又听说这每日介动的是不是一样也有讲究。若是动得太厉害了,或者就把脐带盘自己脖子上了,那就又要糟糕了。我又开始天天担心他动不动,动得厉害不厉害……你说说,这愁得哪里还有个头!”

饶是七娘嘴巧伶俐,这会儿也说不出合适的话来了。她没怀过,她没有知道得那么清楚啊!什么胎动该怎么样才正常,动得厉害了是不是真的就会出事,她哪儿知道这些!

灵素倒是点点头道:“嗯,这样的事儿有估计是有,但应该极少见的吧。人就是喜欢传些少见的事儿,且传言总喜欢传得厉害点。一个霹雳她们要说一年,咱们还不出门了呢!你别听她们那些话就成了。”

七娘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陈月娘反笑道:“你说的有理。我心里晓得这个道理,只是这事儿一到自己身上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想不想都不能。真是烦透了。”

灵素便问:“不是有大夫的么?或者隔十天半个月的请大夫瞧瞧,便可以安心了。”

陈月娘听了点点头道:“这也是个主意。”

七娘道:“或者没事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行里就算没咱们的事儿,也每天不少人的。我就隔三差五过去逛去,你要是乐意,我去的时候叫你一声儿,一块儿走走散散,比老一个人闷着的好。”

陈月娘笑道:“那敢情好。”

灵素却道:“我往后多来瞧瞧你好了。”

陈月娘挺高兴:“那自然最好了,不过下回来就别再拿东西了,太破费了不说,我也吃不了那么些。”

灵素摇摇头:“不破费,鸡蛋都是我自己养的鸡下的。每天都十几二十个蛋,根本吃不完。”

陈月娘挺好奇:“怎么这许多?你是养了多少只鸡啊。”

七娘答道:“她养的鸡倒算不上太多,就是能折腾,给鸡吃的东西讲究。老去山上捋草籽摘野果不说,还有小鱼小虾米一块儿拌着喂食。我们家的那些一到暑天就不爱下蛋了,她养的那些,好嚒,全不耽误,照样隔天一个。一天一个的都不在少数。比不了啊!”

一说起这样的事儿来,好像女人家天生就感兴趣,陈月娘也拉着灵素细问起来。灵素便说自己在山上怎么找的各样草籽,怎么在湖里河里用扳罾捉小鱼小虾,又怎么收自家菜地上的老叶菜梗等话,陈月娘同七娘都听得入迷,自然一时也想不起什么烦心事儿了。

说了半天的话两人才告辞各回各家,灵素做完了晚饭,等着方伯丰回来的时候,心里老是想起陈月娘忧心忡忡的样子。话说这也确实叫人担心,一小活人在自己肚子里呆着,偏又看不见,也不晓得在里头干啥呢,可好不好。这里人老说人心隔肚皮,说旁人的心思难猜的意思。这娃儿隔肚皮,不是更麻烦?

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才好,毕竟自己的肉身同这里的人还不大一样,怀娃儿的路数也大异寻常,那找个大夫瞧瞧的说法,陈月娘能用,自己还不定能不能用呢。这神仙的事儿还得靠神仙才成,这里也没有旁的神仙了,就自己一个,还能指着谁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下了决心似的,凝起神识往自己的肉身上看去。神识将肉身一层层笼罩,渐渐显出一个与眼见迥异的景象来,——像一个大个头的香蕈。明明脑袋并不大的,但是却有金黄金黄的大团光晕,比身上的那些小光团都大多了。身上自喉头往下到腿根,也是一串大小不同的光团,相比之下四肢上的光亮就暗淡许多。

只这么一看,灵素就知道自己的神识还是差劲得很了。这些光团只能看出个颜色大小来,连其中肌理和运转都全不能明白。这若是用眼睛在瞧,就该擦擦眼睛再把眼睛瞪大点,可惜神识连这样的方便法门都没有。能看得见什么就只能看见什么,当神仙的严苛处细想起来可比当凡人直接得多了。

叹了一声收回了神识。从前反正自己又死不了,也不需管这个肉身如何的事。至于方伯丰,他本是这里的人,自有这里的法则约束着,自己也管不了太多。可如今眼看着自己要怀上娃儿了,这娃儿可是自己引来的,这就不同了。灵力是别想,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神识。既然神识能分辨这里的菌子可吃不可吃,想必也可以看看肉身的好坏?虽如今看起来还不怎么管用的样子,只要练起来,总有一天会有用的!

凡人她不敢随便用神识笼了深探,怕乱了什么灵能。自己这肉身,就无所谓了,反正死不了,那就拿来练练手吧。这么拿自己试了几回,没觉出什么“身魂欲分”之类的异象,便更大了胆子朝自己招呼上了。

从那开始,每日晚上躺下睡了,不管之前神识在灵境里做的什么活儿,到临睡着前,她必定要把神识那来自观肉身。然后靠着那个半瓶水晃荡的醒神之能,将这神观练足一夜。

她这苦练的功夫,左右也没有旁人知道,也碍不着外头的事儿。眼看着珍味会近在眼前了,德裕楼、丰庆楼、裕祥阁、至美斋等几家酒楼先后都来拜访了三凤楼,说些食材互匀的事儿。说来说去,今年只“珍惜食材”这一项,估摸着已经没有人能赢过西月楼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珍味会虽是厨界的事儿,可地界是在德源县,因此到时候品评的人头一个就是知县大人。绕过谁也绕不过他去。从来这位大人是最好珍馐佳味的,尤其不怕贵,越贵的越认。

可这回不晓得怎么了。临到要开比之前,连康宁府的几位品评大师都请了来了,这位忽然叫人给几个酒楼传话道:“至味当和,不能以材料之贵贱论高下。且官府大家,更该有‘为世间立正’之虑,此回比拼,主材就限于鸡鸭猪羊之属足矣。且善用本县本地出产食材者,更佳!”

除了西月楼,其他几家都乐开了花,这知县大人简直是青天大老爷啊!西月楼呢,这千辛万苦地废了多少工夫、砸了多少银钱,指望能赢在起头的,结果却挨了这万万想不到的一闷棍,找谁说理去?这知县大人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啧,考验岳二涵养和心态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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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求珍

“官腔不能光听面儿”这酒楼掌柜的哪个不是人精?知县大人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就这么认呢。这一下子几个个人聚齐了又要往三凤楼来。

刚好灵素这日在三凤楼帮厨,干完活想回家了,被大师兄叫住了:“一会儿你也跟着听听。这酒楼买卖可不是就做点菜的事儿。”大师兄始终没有办法相信,自家这在厨艺上天赋惊人的师妹,真的就只是为了自己一口吃的才拜师学艺的。

灵素却皱眉道:“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大师兄瞪她一眼:“你不会叫伯丰来这里吃?一顿饭我还管不起是怎的!”

灵素赶紧换上笑脸:“谢谢师兄!那我这就叫他去!师兄你给我做个焦溜丸子呗,还有糟鱼片,我做的没有那个味道!我这就去了哈,马上回来!”话都没说完,撂着蹦儿就走了。

这里大师兄嘟囔一句:“就吃的记得最牢靠了!”往里头走着,问管菜的道,“财鱼还有没有?捡条二斤左右的杀了来,再切块前尖儿剁到三分细,都记在我账上。”那头赶紧答应着照办去了。

这里苗十八出来听见了,问道:“怎么还收拾上菜了,那几个老家伙过来说事儿还指着咱们管饭?给他们口茶喝就不错了!”

大师兄道:“不是。是小师妹说要吃焦溜丸子和糟鱼片。我让她一会儿也跟着听听,她去叫伯丰过来这里吃饭,省得回家做去。”

苗十八愣了下,看看大师兄,摇头叹道:“要么就掀鼻子瞪眼地拧着,怎么看怎么看不惯,叫你改改,你就直接给改成这样了?得会那也是个愣的,换一个鬼精点儿的蹬鼻子上脸有你好瞧的时候儿了。你也不怕给惯出个好歹来!”

大师兄不以为意:“就做两个菜,不是什么大事。小师妹说我做的比她自己做的好吃。”

苗十八道:“你就惯着吧,一句好话就听迷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给我拌个瓜丝,用酱鸭脖子肉;再爆个小河虾,连方才那丫头点的菜,都归我账上。嘁,有我在,要你出什么头?!”说了哼一声溜溜达达地顾自己去了。

大师兄心说,这到底是谁惯着谁啊?!

方伯丰从官学里出来,就见灵素在道边上的石头凳子上坐着,正同边上一个大娘聊得热闹。她一抬头也看见方伯丰了,这才同那大娘不晓得说了两句什么话,笑笑往这边过来。

两人把手一牵,方伯丰问她:“今儿这么有空?过来接我来了?”

灵素笑道:“我今儿在楼里帮忙呢,大师兄说晚上他们要商议珍味会的事儿,叫我也听听。这就没法回去做饭了,便叫我们去楼里吃。”

方伯丰听说又去三凤楼吃饭,笑道:“下回还有这样的事儿,你就找人给我捎个信,我在街上随便哪里吃点什么就成了。干么老麻烦大师兄,他这一整日都在烧菜,还不够累的?!”

灵素赶紧摇手:“不是不是,大师兄可不是什么菜都烧的。我看过了,只有贵的真贵的那些才他动手。灶上七八个师傅呢,大师兄就走来走去动动嘴就成了。再说了这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吃不也要另外烧?咱们俩人吃不也一样?何况今天师父也在,我要一个人在哪里吃了不管你,他又该说我没做人媳妇的样儿了!”

方伯丰听了便笑,如今这苗老爷子真是有些自己岳父的意思了,还时不时点一下灵素,怕她性子太跳脱当不好人媳妇。天晓得,灵素还要怎么好?这就够好的了!便是自己这么说了,他老人家还是要摆一摆师父的威严,不时对灵素耳提面命一番,那样子还真像是在教训出嫁闺女。

两人到了三凤楼,就在苗十八的套间里用的饭。灵素吃得就没停筷子,还在那里卯足了劲儿赞大师兄:“下回师兄你做这个菜的时候让我在边上学学。我想着大概是搅肉馅儿的时候的讲究,我做出来的就没有这又松又有点嚼劲的滋味,还有这个焦溜的汁儿,我也调不出这个味儿来……”

苗十八看一眼边上一言不发的大徒弟,嗯,就那小眼睛里压不住的得意,往后这丫头可劲儿点菜吧,准都能吃上,还不用花钱!

席间苗十八又同方伯丰两个说了许多官面上的事儿,听说方伯丰记录了一些高山上的作物,便点头道:“这个不错,那些能在寒凉地方长的东西,你多记着点儿,没坏处。”

方伯丰最听长辈的的话的,——毕竟他遇着的能说出像样的话儿的长辈可实在也不多,当下便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又道:“以后典考就打算往农务这块去,现在打算先这样多接触着点儿。”

许多人听说他这样成绩却不考科考,多半会劝两句,苗十八却道:“挺好,踏实做点能做的事儿,比一味惦记着高官厚禄强多了。是个好孩子。”夸得方伯丰耳朵都红了。

方伯丰吃完呆了会子就先家去了,灵素在这里听一帮老狐狸商量事儿,顺便帮忙端茶递水。

德裕楼的掌柜的道:“这大人是这么说了,这调子就算定了,这是改不了的。若是改了就是打大人的脸。可若真的咱们就清蒸鸭子红烧肉地往上招呼,这也不像话了,这算什么珍味会?不成了办桌了嘛!”

裕祥阁的掌柜便道:“何况咱们这位大人,从前根本不是这个性子的。这阵子也不晓得怎么了,鬼摸了头是怎么着,净整这些半吊子的青天大老爷范儿了!可这范儿是范儿,实是实。真给个溜丸子、炖小鸡儿吃,那就等着西月楼爬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吧!”

丰庆楼的点头道:“这话一点错没有!我这几天想了,这事儿还得两头办。官长的话得依着,可这做法还可以动动旁的主意。”

三凤楼的掌柜道:“你们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至美斋的掌柜道:“主料照着说的来,可配料和做法儿可没说得怎么样啊,对吧……”

几个老头都乐起来,三凤楼的掌柜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可这么一来,西月楼那里还是比咱们都高出一截子来,这主意可也不怎么上算。他那里收了多少好东西了?听说上年官集上的黄鳘肚儿就在他手里呢。”

那个忙摇头:“那不一样。大乌参做黄焖葱烧那是一绝,你用刺参炖鸭子试试?鸭子没味儿了全在参里,到时候是往外端鸭子端参?那些好料向来都是要群料去助它的,分味给它,叫它当衬儿,它衬不起来啊!”边上人听了都跟着点头。

如此说来说去,还没说到点子上,苗十八笑道:“好了,若都有了主意,各自去做也成了,又何必来这里聒噪?到底什么打算,痛快点说了吧。”

那头几个掌柜的相互略扫了一眼,德裕楼的掌柜的才笑道:“是这样,方才我们所说的,这回是要用一般的材料做出珍奇的意思来。虽到时候都是对家,没有现在各自摊了牌的道理,不过就怕这各管各的到时候都撞上了。不但搜寻材料的时候不便当,就是做出来,那赏官们吃重了味儿,定也不愉,不是两头不落好?所以才说不如大家略透点风,都岔开路走,保个完全。”

苗十八看看掌柜的,掌柜的便道:“成,我们这儿都还没定呢。你们先说你们的,我们避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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