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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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青城看了赵永贺一眼,笑道:“想必这次善家大太太该收下六姨太了吧?”

“您说的不错。”

李冬讥讽道:“大太太不光收下了六姨太,还请来风水先生为她超度亡灵、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骸骨。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哪怕他们烧去金山银山,也没能平息六姨太的怨气……”

邹青城沉吟了一会儿,“李冬,若是按照你的故事推断,那位含冤而死的六姨太可不像是先前施展恶作剧把人惊走的顽皮鬼。这样的老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见血才肯罢休。”

李冬亦是一脸茫然,“我只是遵照爷爷的遗愿,替他来祭拜六姨太。至于其中的变故,或许是因为害过六姨太的善家人都死绝了,所以她才没有迁怒外人吧。”

“是真是假,夜里自有分晓。”

邹青城随即吩咐徒弟,“惠生、惠智,你二人带着余下的师弟们守好正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走出师父布好的法坛三丈之外;惠云,你初入山门道行低微,还是留在院子里替师父招待贵客。”

惠云,也是赵永贺的妹妹赵云琪立即脆生生应下,转脸眼含春意地望向外来者中唯一不曾开口的男人。

“真是受不了!”

郑矩见状打了个冷颤,小声抱怨道:“赵花痴又犯病了,杨宿也是走背运才惹上这么个神经病!邹道长那么神就不能开个药方给徒弟治治吗?”

“多嘴!”

挨着他坐在一起的郑循瞪了弟弟一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非要你来说破,我怕你早晚要为了口舌之事栽跟头!”

“切,每次都拿这句话堵我!”

郑矩碰了碰肩膀,“哥,你真相信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六姨太在闹事吗?”

郑循微微皱了皱眉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郑矩无语扶额,“说了不等于没说!”

正院里的邹派和其余几个小门派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逢魔时刻积蓄力量,分食了一锅好粥的茅八尺师徒却早早躺下休息了。

只因老道人说,既然以前撞鬼的人都是在午夜熟睡时被唤醒的,倒不如养足精神以逸待劳。

宋辞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何况比起无所事事的呆坐,她更不愿意看着师父被别人随意指使,索性锁好门窗蒙头大睡。

入夜之后,山顶的气温变化极大。

迷迷糊糊睡到凌晨时分,宋辞只觉得原本暖和轻柔的被子慢慢变得又硬又沉,还透着一股冰凉的寒气。

忽然,一道高亢刺耳的唢呐声在黑夜中飘散开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敲锣打鼓鸣鞭奏乐。

“怎么回事?”

宋辞猛地翻身而起,揉眼嘟囔道:“不是说有女人唱戏吗?怎么改成放炮仗了?”

这时,破旧的窗户纸上透出一道影子,“小情,醒了吗?”

“来了师父!”

宋辞急忙踩上鞋开门,怕晚上有事来不及她连衣服都没脱,“您刚才听见有人放炮仗了吗,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故意捣乱呢?”

茅八尺摇摇头,示意徒弟往院子里看。

宋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挂在厦房和长廊下面的灯笼全都透着一抹暗淡的蓝光,挂着灯笼的铁钩亦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了古怪的摩擦声。

黑夜中的幽蓝火光,吱嘎作响的铁钩,乍然响起又在最尖锐的时刻戛然而止的鼓乐声,这种种诡异之处立时勾勒出了一幅让人不寒而栗的凄冷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让我来看看你的脸系列.jpg

另,冥冥中自有注定,善家大院将会是结束这段孽缘的终点站~~

第223章 8、

短短几分钟时间, 天井之下,用大方石板铺成、寓意着步步高升的地面就站满了人。

“这灯笼有些不对劲……”

邹青城站在廊下凝视了许久, 转身从徒弟手中接过一张照片,“程师弟你看,这是今年夏天出事时拍的。”

宋辞站在茅八尺身边探头一看, 或许是因为拍照的人一直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 导致洗出来的照片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一串拖着旖旎红尾的灯光却不会教人错认。

“红灯笼,蓝灯笼,小曲儿, 奏乐……”

茅八尺心中起疑, “难道这座院子里藏着两只鬼?”

听见这句无意中点破真相的推论,邹青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李冬所说的四姨太和六姨太,还有一张披着红盖头的人脸。

宋辞见他的眼中出现了迟疑之色,接茬故作天真道:“邹师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的话很有道理?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善家大院中另有恶鬼作祟,这才把我师父骗来助阵?”

“小情,还不快与你邹师叔赔罪!”

茅八尺背过身对着小徒弟挤眉弄眼, 呵斥道:“师父与师叔商量正事,你该垂手听训才对!”

宋辞配合着低下头, 委屈道:“都怪徒儿一时心急冒犯了师叔,还望师叔莫怪。”

邹青城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又不愿为了一时长短与茅八尺积下仇怨, 只得忍怒含笑道:“程师弟还是老样子,你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小辈计较。只是叫情儿一提醒,倒让我想起了先前的疏忽。”

说话间他便唤来了李冬,“这是大师的助手李冬,他的爷爷正是善家大院当年侥幸脱逃的一个管事,就让他把祖辈传下来的事情说给程师弟做个参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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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青城的话音方落,院子里的灯火就猛地爆出了一股浓雾般的烟灰,眨眼间就把罩着灯芯的笼衣熏黑了。

“不要说!”

茅八尺快步上前捂住李冬微微开启的嘴唇,“小友,记住老道的忠告,莫对生人谈死事。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站在你周围侧耳倾听的那些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等到寒毛直竖的李冬慌忙点头,他才放手道:“邹师兄,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何叫善家大院恢复以往的平静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如果守在院子里的只是一个无害的游魂,最多只需要开坛做法超度亡魂;如果不肯离去的是一个积年老鬼,恐怕就少不了一场恶斗了。

“程师弟所言极是。”

邹青城也不敢大意,换了个方式问道:“如今那一新一旧两处墓穴葬在何处?”

李冬知道邹道长是在问四姨太和六姨太的埋骨地,但他眼下也让院子里的怪事闹得心虚胆颤,只得先去看刚才的老道人,见对方暗暗点头才小声说道:“旧的因为名声有污进不得祠堂,由大太太做主葬在了附近的荒坟岭;新的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邹青城悚然一惊,“你是说,那个女人就在益阳山上?”

李冬畏惧的目光来回游弋着,“当年那位风水先生花了整整一天工夫才把零碎的骸骨拾回来,连夜装棺收殓后就要按照探看好的墓穴挪到另一座山上。可是抬棺材的人却怎么也走不出益阳山,唯有两手空空才能照常行走。风水先生当即便说了顾死不顾生,既然先人不肯走就绝不能勉强,否则一定祸及子孙!大太太又怎么肯答应在老宅附近建墓,风水先生见说不动她,连工钱都没拿就偷偷下山了。”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

茅八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人活着争一口气,人死了争一块地。这么简单的心愿她都不肯低头,也难怪报应上门了……”

“道长说的不错。”

李冬咽了咽口水,“风水先生一走,大太太只能命人把棺木抬进祠堂,想要再找一位法力高强的道人解决府里的麻烦事,可是还不等寻来人,善家大院就……”

望着不远处的幽幽鬼火,他的耳边猛地回荡起了父亲临死时的遗言,“不要掀盖头,千万不要掀盖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

静默了片刻后,邹青城忽然说道:“程师弟,不如就由你我往祠堂走一趟吧。”

旧时深宅大院的祠堂多在院子最深处,既能保证祖先不受外人惊扰,又能方便子孙拜祭。

若是遇到不好的年景还会成为女眷安身立命之所,因为往往那样的地方都会修建密室墙道匿藏家产。

“也好。”

虽然茅八尺不放心小徒弟一个人留下,可是与其教人跟着自己去不知还会发生什么状况的祠堂冒险,倒不如和其余道友呆在人多阳气盛的院子里。

回房背上随身法器,茅八尺悄声对小徒弟叮嘱道:“倘若院子里有怪事发生,千万不要像师父早年那样不自量力企图搭救旁人。只有你保住了性命,咱们茅山宗才有希望!”

宋辞严肃地点点头,“师父放心,徒弟别的不行,唯独保命绝招练得最是纯熟!”

两人搭手的瞬间,一枚比尘埃还不起眼的隐形窃听器悄无声息地黏在了老道人的袖口上。

师徒二人在那依依惜别,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此行明面上是联谊交流,其实也不过是几个落魄小门派想借着邹青城的顺风车,看看能不能学着他那样与上流社会的人搭上线,也好游说些资助款装点门面。

眼下连发财的头绪都没摸清楚就遇上了性命攸关的难题,这些人即便是疑心邹青城故意装神弄鬼借此抬高身价,也不敢莽撞行事了。

毕竟在场的道人不同于那些只会在电视报刊上胡吹瞎侃的民俗学者,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鬼魅邪祟之事,心知此行凶多吉少决不可轻易涉险。

所以等到茅八尺和邹青城一离开,余下诸人便凝神静气守在院中,还时不时地观望着附近的动静。

心有余悸的李冬就更不用说了,他紧紧抓住一串佛珠挤在惠生师兄弟身旁,哪怕别人嫌他碍事也不肯离开一步。

在这群警醒防备的道人之中,唯有一人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起初听闻善家大院的故事时,赵永贺就没把这里发生过的恐怖传闻当回事。再加上他也见过父亲是如何戳破那些依靠招远撞骗敛财的道人,对鬼神之事就更没有敬畏之心了。

如今看见无故自燃的灯笼和如临大敌的道人,赵永贺只觉得眼前一幕仿佛蹩脚的舞台剧一样可笑。

谁也没想到就在一错眼的工夫,赵永贺会自动走出大家围起来的小圈子,跑向那一排忽明忽暗的灯笼。

“赵永贺,你疯了?!”

郑矩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动作,急斥道:“你想死也别拖着我们陪葬!”

“胆小鬼!”

赵永贺一面嗤笑一面扶着斑驳的廊柱登高而起,抬手就把眼前的一盏灯笼取了下来,“我倒要看看里面用了多少鳞粉!”

“王八蛋!”

郑矩绷着脸就要去揍人,一直坐在栏杆上闭目养神的杨宿却拦住了他,“别过去,太迟了。”

除了临近的几个人,只有等在自家师徒暂居厦房前的宋辞听见了这句警告,循声看向了相隔不远的冷漠男人。

“看,我都说没事了吧?”

赵永贺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灯笼,见它始终不肯熄灭又伸手去捏灯芯,“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就像魔术表演一样初看很神奇,揭露谜底就没意思得很。”

转眼掐灭了灯芯,赵永贺更是得意洋洋,把手一甩就要往回走。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寒之气死死地冻住了挨着灯芯的手指,任他怎么使劲儿也无法挣脱。

此刻,饶是自诩不信鬼神的赵永贺也觉出不对了,连连朝着亲妹妹喊道:“云琪,快来帮我拿掉灯笼!”

“大哥!”

赵云琪担心哥哥不假,却知道单凭自己这点微末之术光是想要保命都自顾不暇,又怎么救得出犯了众怒的兄弟。

眼见赵永贺叫得嗓子都破了音,她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放在师兄身上,“大师兄,求你帮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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