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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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她突然坐起来怪腔怪调地乎喝道:“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师父,你怎么还不走,猴哥还在前面等着呢!”

捧着托盘的护士脚下一顿,惋惜道:“可怜啊,听说还是省状元呢,怎么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上前拉开病人的袖口,露出满是针眼的手臂,“医生,五十六床今天安静多了,要不先停一天药吧。”

再健全的人用多了针剂也受不住,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废了。

“不行。”

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冷着脸说道:“你忘记景先生的交代了?药不能停。”

宋辞听完盯着他的胸牌咧嘴一笑,“有妖气,妖怪要来吃你啦!你跑不掉的,你一定跑不掉的!”

“现在你还觉得她是正常人吗?”

曲文远示意护士按住病人的手臂,亲手把针剂推了进去,“等会儿药效发作把人送进十号病房。”

“十号?”

女护士心中不忍,“可是那里面住着的疯子……”

“李娟,记住你的身份!”

曲文远不耐烦地呵斥道:“不该护士操心的事情就不要多问!”

李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当宋辞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将要飞起来、意识也逐渐模糊的时候,一个收到转房通知的男护工就用急救床把人从长椅上抬走,又转街过巷般地穿过迷宫一样的花园长廊,来到了位于疗养院地下一层的面包房。

所谓面包房不过是员工的戏称,因为房间里的四面墙壁连同房门都软绵绵的好像面包一样,所以才得了这个代号。

宋辞被人送到这里的时候因为药物的作用已经不能自主站立了,可护工又不愿意和里面的怪人打交道,只能在门口轻轻一推,让她顺势软倒在地面交差。

门锁了,乳白色的房间中除了一道很小的透气孔,只剩下一个骨瘦如柴半身都是血渍的白发老头。

他和新加入的病友一样,用一种类似于泥胎木塑的僵硬表情抱着膝盖斜斜地歪在角落里。

稍后两道飘忽不定的目光一碰上,老头立刻就变得如同脱水的活鱼一样来回掀动身体拍打着地面,欣喜若狂地大喊道:“来了!祖师爷保佑,终于让我盼到了这一天!!”

本就在静候药性散去的宋辞让老头这一叫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都跟着模糊起来,就连对方胸口露出来的一道似曾相识的怪异血痕也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其实很多人都亲眼见过这口井,渣作者始终坚信,贞子也是从这里爬出去的~~_(:3ゝ∠)_

另,原创剧情,平行世界。

马蹄糕,么么哒~~

第217章 2、

“这位小友, 我观你骨骼清奇,灵光烛耀……”

“烦死啦, 求求你,让我清静一会儿吧!”

宋辞打了个滚,学着蚕蛹一样挪动到大门口, 高声叫道:“快来人啊, 我要求换病房,这里妖气太重住不得!”

“别白费力气啦!”

垂涎三尺的怪老头擦了擦嘴角流下来的口水,“封闭病房的规矩就是这样,不到早起送饭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啊?”

宋辞闻言一愣, “那要是有人想要方便一下呢?”

怪老头不知怎么红了耳根, “那就看你的功力够不够深了。若是忍得住自然好说,若是忍不住就要去洗冷水澡。不过洗浴室是没有年轻护士的,全是些粗手粗脚的汉子,毛刷子落在身上要褪一层皮的!”

他说着就解开了胸口的扣子,“喏,你看我花了半个月才刺好的符文,他们只用了五分钟就弄花了!”

宋辞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怪老头骨瘦如柴的胸口上纹着一道极其怪异的暗红色符文, 不由惊讶道:“血符?”

许多年前与马小玲做交易时,她曾经见过不少类似的符文, 虽然各门各派的符咒均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唯一相似的一点便是,只有用自身精血画出的符文才是威力最强的。

“小友好眼力!”

怪老头呵呵笑道:“实不相瞒, 老道乃是茅山正宗第七十九代传人,只因一时大意中了小人的奸计才沦落至此。多日前我夜观天象,为自己起了一课,卦上显示‘顺之则吉,逆之则凶’。”

言毕,怪老头做出捋须长叹状,“小友,此乃上天注定你我要成就一场师徒缘分啊!”

宋辞看着怪老头那干瘦发青的光秃下巴就想笑,“别说这间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我只问你,你是用什么起课的?”

怪老头转身往墙壁下方走了一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药丸,“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老道有神符护体,自然不惧外邪侵扰。”

把药丸仔细藏好,怪老头又上前讨好道:“这下小友愿意与我学习茅山术了吧?”

“不学。”

宋辞转身不去看他,“一个个都说自己是茅山正宗,那么威风怎么还叫人关在精神病院里出不去啊?周围又没有高墙铁网拦着,我就不信你要是真有道行会甘心困守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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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老头本想辩驳,可是一想到自己做出的那些丢人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只能唉声叹气地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半天不见人搭话,宋辞忍不住回头看去,见老头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怪可怜的,才轻咳一声问道:“关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老爷子你如何称呼呢?”

怪老头又是一叹,“羞煞先人,不提也罢。你若愿意,就叫我茅八尺吧!”

“茅八尺?这名字倒是有趣。”

宋辞也找了块干净点的墙面靠着,“可有什么说道不成?”

茅八尺静默了半晌,幽幽说道:“我是个孤儿,自小在山上长大。早先师父就为我批过命,说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叮嘱我千万别学着人家往贵人圈子里钻营,只管好好的静下心培养一个徒弟,将来就指着他光耀山门了。可我偏偏不服气,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一派掌门,怎么能就这样甘于贫困了却一生呢?!师父一走,我就背着行囊下山了。怎料到,瞎混了几十年非但没找着徒弟还把自己陷了进去。现在想来只觉得心里愧疚的很,还是师父说得对,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宋辞见老头一脸落寞的样子,轻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要是一直住在精神病院,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传人了吗?”

“走不得,走不得啊。”

茅八尺直摇头,“老道已经违背师命,绝不能再害得他老人家在地底下也不安宁了。”

“有人拿你师父要挟你?”

宋辞想了想,“是牌位还是金塔?”

茅八尺脸色胀红道:“我下山的时候舍不得师父,还想着一定要叫他看见我出人头地的风光模样,所以一时糊涂就把师父的牌位请下来了。”

宋辞很不理解,“牌位还不简单,你把东西偷回来不就完事了吗?”

茅八尺急忙纠正道:“那不能叫偷,得叫请!”

见小姑娘老实认错,他才接着说道:“五年前我在南方游历的时候,发现了一块气感格外不同的风水宝地,当时我就判定里面一定是帝王冢,即便不是,也该是皇家督造的大型地宫。经过道友的引荐,我结识了一位当地的高官。此人正处在晋升的关键时刻,急需一件引以为傲的政绩铺路搭桥,而我也需要一个世人瞩目的机会将茅山派发扬光大……”

宋辞越听越觉得耳熟,“你发现的那个地宫,是不是随后出土问世的明月夫人墓?”

“不错。”

茅八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发掘工程才开了个头,工地上就慢慢出现了不好的征兆,先是工人被突然掉下的砖瓦、铁架砸伤,后来就连受聘指导的专家学者也出现了身体不适噩梦连连的症状。我心知定是与地下墓宫有关,便去找那位负责人想要让他下令暂停工期,先等我布阵施法驱除墓中煞气再说。谁承想……”

宋辞冷冷一笑,“谁承想人家不仅没听你的劝,反倒巧施小计把你这个威风凛凛的掌门人当做精神病人辖制起来了!茅八尺啊茅八尺,你也不想想,换做是你,能甘心叫到手的功劳飞走了?那地宫若是传出不好的传闻,以后还有谁会到一个阴森森的闹鬼圣地去旅游,又怎么带动当地的相关行业?”

这世上类似于景浩那样混迹在正常人中的真神经病还是不多见的,如果想要靠着他们创收,恐怕等到负责人死那天也收不回成本。

“况且你也太死心眼了些。”

宋辞扬了扬下巴点着门外,“你真当自己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就能保住师父的牌位?你进来很久了吧,如今的明月夫人墓早已变成了观光胜地,恐怕你那位老熟人也早就高升了。你觉得他还会害怕你这个没有根基的山野道人造谣生事吗?”

如果当初的负责人肯听茅八尺的劝驱邪,估计温柔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

“三年了,我进来已经整整三年了。”

茅八尺揪着头发呢喃道:“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被人怠慢,清明十五可曾受过供奉……”

宋辞过去推了推老头的肩膀,“茅八尺,你今年贵庚啊?你师父是在什么时候过世的?”

茅八尺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却还是照实答道:“老道今年六十有二,我师父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

“这不就得了!”

宋辞一笑,“你师父如今正\念大学呢,怎么可能还会呆在牌位里受制于人?他既然能算得出你的劫难,自然也保得住自己,否则早就吩咐你把牌位烧掉避祸啦!”

茅八尺迟疑道“小友所言却也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是非常有道理!”

宋辞摸了摸闹腾的肠胃,十分遗憾不能独自偷吃,“所以你可以安心离开了,之后是找那位负责人算账取回牌位还是回到山门为你师父另塑金身都随便你了!”

“可是老道还是不能走。”

茅八尺出乎意料的回绝道:“老道要守着徒弟,直到把一身道法悉数传授给她才有脸去见师父。”

“不会吧?”

宋辞就地打了个滚,哀求道:“茅八尺,外面还有好多骨骼清奇的少年在等着你呢,你可千万别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何况她也没打算久留,只等着景浩把温家人带来见一面,叫原主彻底绝了念想再想办法脱身图谋后事。

茅八尺坚定地摇了摇头,“老道这次要听师父的话,顺应天命!”

“行了行了,我可真是服了你的啰嗦劲儿了!”

宋辞从墙壁上戳下两块海绵堵住耳朵,“先说好,我是绝不会拜师学艺的,你若非要死缠烂打我也没办法。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有话还是等着明早吃饱饭再说吧!”

她的语气不重,可茅八尺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说是安静也不过是比原先的声音放低了些,也不知这怪老头怎么就不知疲累,见小姑娘一副要就寝的架势,他便在原地盘膝而坐,摇头晃脑地念起了茅山术的入门口诀。

那口诀初初入耳只叫人觉得晦涩难明,待听的久了,反倒如同温和的安眠曲一般将宋辞送入了酣甜梦乡。

早上八点是医院的固定开饭时间,护工会提前半个小时到病房开门,帮助一些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清洁卫生,这一点就算是位于地下室的面包房也不例外。

这时宋辞也刚刚清醒没多久,还在从昨天的状态中回味着温柔的注射剂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走廊里人来人往,还有人在滔滔不绝的大声说笑。

一串钥匙声响过,门开了。

倚在门框上的护工手里举着油亮的鸡腿,边吃边问道:“十号房,能不能出来方便?”

茅八尺依然枯瘦的身板挺得直直的,“小友暂且稍候,老道片刻就回。”

“老疯子!”

护工不屑地骂了一句,嫌弃人家走得慢还踹了一脚,“五十六床,今天见客后你还去原来的病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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