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很香嘛……”猿飞日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淳朴而真实的海洋气息,正在扑面而来。
那一粒粒如冬枣大小的雪白玲珑的鱼丸,如同江上的行舟漂浮于透明清亮的汤面,边上碧绿的葱花做着点缀,而清鲜的香气不断从里源源不断地溢流出来,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轻轻啜上了一口。
鱼之美,海之鲜,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能切身体会到的时刻。
至于鱼丸,当然是要烫嘴的时候才好吃,猿飞日斩用汤匙舀了一口汤喝,再将一枚鱼丸含入了嘴中,小口咀嚼着。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来过猫屋了,大概要从九尾事件之后开始算起了,今日重尝这熟悉的滋味,不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首先能感受到的是那鱼丸的韧弹爽滑,那轻轻咬下所感受到的反作用力,让人怀疑这其实可以当作乒乓球来使用,但紧接着便能享受到从里面溢出来的汤汁与细腻爽滑的鱼肉,即使已经吞咽下去,仍能感受到留存于唇齿间的悠长鲜香。
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初次学会水遁时的喜悦,以及第一次见到大海时的震撼,本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脑海中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
“幸平有个好孙女啊……”
虽然与过往有所不同,但猿飞日斩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就是猫屋所独有的拥有着奇特魅力的料理。无论经历过什么,遭受过什么,但那种不曾改变的温度,仍旧能够平静地包容一切。
“怎么样,猿飞爷爷?这味道跟爷爷比也差不离了吧?”结账的时候,幸平纯笑着问道。
“不错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他好像意有所指地在感叹些什么。
“那以后常常来看看吧?”幸平纯将零钱递还给他,微笑道,“店里的老客人很多都没再来过了呢。”
“嗯,当然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道身影,就这样逐渐消失在了从门外透进的暮色之中,幸平纯凝望他的背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一下,猿飞爷爷,你烟斗掉这了啊……”
幸平纯捡起烟斗擦了擦,在门口守候着,不过半天也不见老人寻回来,只得作罢,“算了,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再也没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影,我只喜欢前半部……
总觉得后面的剧情失控实在是太严重了,认真讲起来,算是烂尾吧……
第72章 menu.072 汤豆腐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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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与夕暮, 虽说相隔不过尔尔, 但终究,还是有分别的。
言至夕暮, 仿佛就见到了漫天瑰丽、暗色浓涌之时, 而黄昏就并非如此。不见日,亦不见夜, 不空有白昼般耀眼的光明, 也不具备深夜般忧郁的暗沉,昏黄的界限包含莫名的绮丽与别致,若不看时辰, 难以分清其与拂晓的区别。
横滨的黄昏,便是如此, 而街道上的两人, 则身处于黄昏的彼端。
小径旁的芒草纤瘦而凄弱,凋零的鸢萝花瓣纷纷扰扰,循次亮起的街灯斑斓粲焕, 而远行的汽船航灯远照,汽笛高鸣。
“来这儿做什么?”
娇小的少女身着艳色的和服,几簇荻花从下摆向上延伸,轻轻束着的靛蓝色马尾缀上两枚木白色的棠棣花, 狭长的花叶随着腥咸的海风止不住地摇摆着,像极了远方尾随飘忽的海鸥。
她倚在砖红的壁墙上,手脚纤细,眼神慵困, 看上去弱不禁风,就像秋野里即将消逝的哀蝶,但面对波涛迭起的人潮,却又兀自不动,如同不曾转移的磐石。
单单这样看着,恐怕很难想象出眼前这位看上去弱气生生的少女,真实身份乃是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杀手,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完成三十五项暗杀任务,仅失手一次。
而现在,她之前失手的暗杀目标,就这样一脸呆呆愣愣地站在面前,但她的心中,却已经涌不起丝毫杀气。
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她确实已经心生厌倦了。
胸中不带杀意的杀手,与锈钝了的匕首一样,都是无用之物。她暗自里菲薄着自身的存在意义。
“你不是要吃汤豆腐吗?”浅白发色的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用手拨了拨额前细碎的刘海,一双紫金色的眼瞳露了出来,脸上是惯有的带着些傻气的笑容。
泉镜花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她睁大双眸,望着面前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的中岛敦,地上映画着几道牵扯不清的影子。
“不是说,橘堂的汤豆腐最好吃吗?”她语气认真,一字一词地说着话,让中岛敦想起横滨的教堂里,那些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的教士。
“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报纸上啊。”她的语气有些天真。
报纸上曾讲到过,橘堂的汤豆腐雪白细嫩,柔软的几乎要在舌尖化开,这样的描述在她的心头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会说出用汤豆腐换取情报这样幼稚的话。
偏偏这样幼稚的话,竟然还奏效了。
“虽然我没有尝过橘堂的汤豆腐,但是这里的料理应该比橘堂的更加好吃吧!”中岛敦一边指着通向猫屋的那扇黑门,一边想着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种境地的。
明明说是要从她口中拷问出之前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但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他带着她满街寻觅美食了,这样的转变,单单说出来都觉得荒唐。
汤豆腐的花销,国木田先生应该不会报账的吧……
“真的吗?”她的语气有些许的动摇,但眼睛里却焕发出几分神采。
看着她脸上的向往之色,中岛敦却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语,他之前就已经得知泉镜花的身世——身怀异能却丧失双亲的孤儿,如同荒原上的野草般肆意生长。假如自己不在孤儿院里,而是被港黑这样的组织找上门,恐怕也会如她一样沦为杀人的工具吧。
明明还不到十五岁,却已经遍历过世间的黑暗,度过漫长的腥风血雨,这样感同身受的经历,一念及此处,他的心就化作了堵住的烟囱,种种思绪如滚滚浓烟上升,却无法排遣,只闷声在气孔里打着转。
“当然。”中岛敦轻轻点头,言之确确地担保,“我在这里吃过茶泡饭,特别好吃!”
不然,也不会一连吃了十七碗,想起当时一脸肉痛的太宰先生,他的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
“那我们快进去吧!”泉镜花怀抱着布偶兔,一把拽紧他的袖口,而脚上的木屐踏在地上,以某种欢快的节奏发出哒哒的响声。
“叮铃叮铃……”
代表顾客上门的悦耳铃声响起,而斑驳的光影则趁机从门缝中逃窜流入,在柜台边练习着写字的小狐狸甩下了笔杆,看着入内的两位客人连忙拿起菜单迎了上去,活力十足地打着招呼,“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餐吗?”
泉镜花动了动鼻子,久久不发一语。餐厅内充斥着料理迷醉的香气,角落里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滚烫的高汤氤氲着白雾,弥漫开独特的清香——那是过去被黑黝的铁链束缚的笼中之鸟所不曾见到的景色。
这就是猫屋啊……
她的心里对此有了淡淡的模糊印象。
“客人?”小狐狸不解地看着她,自从进入餐厅之后,这位客人左顾右盼,却对他的询问置之不理。
“那个,来一份汤豆腐和茶泡饭吧。”跟在泉镜花身后的中岛敦探出身来。
“好的。”小狐狸点点头,同时指路,“那请在这边稍坐一会儿吧。”
他刚想去厨房告知幸平纯一声,却见店长擦着手走出来:“怎么了,又有客人来了吗?”
“嗯,六号桌的客人点了一份茶泡饭和一份汤豆腐。”
“哦……”幸平纯正想转身回去准备料理,随便扫上一眼,看见那笑呵呵的白发少年,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
“小狐,你来厨房帮忙烧两壶水准备泡茶。”
听着幸平纯如临大敌的语气,小狐狸疑惑地抬起头来:“茶的话,不是还有半壶多吗?茶泡饭哪用得着这么多?”
“可是那位客人,上次可是一口气吃了十七碗茶泡饭啊……”幸平纯心有余悸地说道。
“什么!”小狐狸讶异地发出一声惊呼,他也望向那边的中岛敦,“这么能吃吗?可是他的身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啊……”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幸平纯趁机灌输了点人生哲理,“好了,进来帮忙吧。”
“嗯!”
虽然在料理上他还帮不上忙,上次包的一煮就破的饺子最后也是被店长吃掉了,但是烧水这样的杂活,小狐狸还是能做一些的。
而在餐厅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中岛敦慌张地应答着,与泉镜花对坐的他,总是按捺不住想去看那双眼睛的冲动,“我就是在想,接下来要去哪儿……”
按照国木田先生的说法,待会儿他应该把泉镜花带去警局自首,但是这样的话,如何能说出口呢?
“当然是去游乐场水族馆电影院啊!”旁边的银发武士不请自来地插话,瞬间打破了之前的气氛,“我说中岛啊,你什么时候不声不响找了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啊?”
“什么?有情侣吗?”
“这不是太宰治那家伙经常带来的小子吗?”
“等一等,这小姑娘才多少岁啊,这家伙竟然下得去手吗?”
一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四周仿佛涌来了无数名为嫉妒与艳羡的怨念,几乎要凝聚成实体的恶灵。
“那个……银时先生,不是这样的……”额上流下冷汗的中岛敦连忙摆手,刚想解释,转头却看见少女低下头,白皙微鼓的脸颊泛着微红。
这样两人出来吃饭闲逛,不正是情侣之间,名为约会的事情吗?
“还说不是呢!”
“竟然还敢辩解……”
中岛敦埋下了头,这下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正当中岛敦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小狐狸的出现解救了他:“汤豆腐和茶泡饭来了,请慢用!”
真的看不出来啊……竟然能吃下那么多吗?小狐狸的眼神止不住地在他身上打转。
“汤豆腐?”角落里听见这声说话的三日月宗近转了过来,那清澈爽朗的笑声如瞿月峡的流水,“哈哈哈,现在还有年轻人喜欢吃这个啊……”
在他的面前,汤匙放到一边,恰好是一碗正吃到一半的汤豆腐。
“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会更喜欢麻婆豆腐这样的料理啊。”
“不啊,我之前有位朋友也很喜欢吃这个呢。”坐在他对面的黑子哲也淡淡开口。
“这个,好吃吗?”她的声音就像发掘新奇的小动物一般绵软。
“哈哈哈,当然了。”三日月宗近轻点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是汤豆腐?”中岛敦露出几分困惑的神色,“总感觉和我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啊。”
“怎么了?”泉镜花用湛蓝的眼睛望着他。
“就是,没见过哪家汤豆腐是这么大一块……”中岛敦一脸纠结地说着。
眼前的豆腐,单说雪白细嫩的确不假,那如同白脂一般的成色堆裹于琥珀色的清汤之中,就像飘落堆积的细雪,令人无从怀疑它的口感,但它却是囫囵一块儿的。
没错,此时在泉镜花面前的碗里,是如高耸入云的洁白灯塔,又如缥缈雪白的古代城郭的一整块豆腐,单单看着,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嗯,和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少女稍稍有些困扰地拿着汤匙,轻轻碰了一下那块看似无缺的堡垒,想试着舀下来半勺吃吃看,但那一大块豆腐却在她碰触到的片刻显出一条条细密的缝隙,而后土崩瓦解,分裂成大小均一的碎玉,散落在青釉色的碗中。
“哇……”看着眼前如同魔术一般的场景,她有些讶异地张开了小口。
“原来是这样啊,这刀法还真是厉害……”中岛敦也感叹道,这家店的店长,还真是深藏不露的人啊。
白白胖胖的豆腐们一现出原形,就再也不复之前的紧致,它们浸润在高汤里浮浮沉沉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仿佛是从高台上溺水的人在呼喊救命,泉镜花拿勺子往下一按,然后被摁在碗底的豆腐不再挣扎,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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