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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斩说:“为了破案,总要做出点牺牲,你可以试着和他做朋友。”
四个女孩失踪后,警方与家属第一时间进行了接触。
大扎妹的爸妈心急如焚,几乎天天到公安局打听案情进展,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了放学时间,他们等在家里,总觉得自己家的胖丫头会像往常那样回家,父母每天都精神恍惚,以泪洗面。
徐梦梦家在外地,家属听闻此事后也赶到了加祥公安局,又哭又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包斩和孙大越对另外两个女孩的家庭进行了走访。宋蔷薇的妈妈是个环卫女工,包斩在街上找到了她,她正用竹夹子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命不好,生了个孽子,女儿不孝顺。
宋蔷薇的妈妈絮絮叨叨地说:“我家闺女不让我在这一片扫街,嫌丢人,我家穷,没能耐,她毕业后能干啥,好吃懒做,她还想当空姐,做梦!还想开个美发店,我可没钱,她毕业后也就是去工地上当个钢筋工,凭力气吃饭有啥丢人的。她不见了,我一点都不心疼,这下子我倒省心了,清净了。我得了乳腺癌,她盼着我早点死……”
包斩和孙大越走远了,宋蔷薇的妈妈依然在自言自语。
社会姐的爸妈开着个皮革制品店,店门玻璃上的红纸写着:清仓甩卖,低价处理。
包斩和孙大越走进店里,孙大越讨价还价花八十块钱买了一双皮鞋,说是过几天相亲的时候穿。
社会姐的妈妈说:“说实在的,你们是警察,还帮着我找孩子,不该收钱,不过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留个本吧,这鞋纯牛皮的。我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别人都说死了,要是死了,学校里是不是得赔钱?不赔钱我可和他们没完。”
孙大越说:“现在不方便透露,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买鞋送一双鞋垫吧?”
包斩说:“颜宝蓝的哥哥去哪儿了?”
社会姐的哥哥在公安局留有案底,此人外号飞哥,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平时很少在家,一直在外躲避警察。
社会姐的妈妈包庇儿子,她板着脸扭向一边,那意思就是说不知道,别问她。
孙大越的相亲对象是县电视台女记者张蕾,跟拍采访期间,孙大越就暗恋上了这个漂亮的女记者,他不好意思当面表白,就托郝局长说合此事,两人约在肯德基见面聊天。
孙大越经常相亲,每次都失败了。他积累了一些经验,故意约在下午三点,因为这不是吃饭时间,只需点两杯可乐,即使相亲不成,也可以省下一些钱。
张蕾第一次相亲,觉得很新鲜,其实她根本看不上孙大越,但碍于郝局长的情面,不好拒绝。
两个人已经认识,不用多做自我介绍,只是坐在一起气氛有点尴尬。
孙大越说:“其实我想说,我是有点配不上你,你这么漂亮,又年轻,我也觉得自己希望不大,所以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蕾说:“啊,这个……我觉得,你也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吧。你条件还是不错的,公安局上班,待遇不错,也有房有车。”
孙大越说:“说实话,车呢是局里的,房子有,和我妈一起住。”
张蕾说:“婚后还得和你妈住一起啊?”
孙大越说:“是啊,我妈半身不遂,需要人照顾……我想,我未来的媳妇儿只要对我妈好,就行了。”
张蕾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玩弄着手机,半天回了一句:“你倒是个孝子。”
孙大越说:“唉,我也知道自己为啥相亲不成,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我啊,一结婚就得给婆婆端屎端尿、洗衣做饭,跟小保姆似的,我也不能把我妈扔下不管啊,那个,咱俩能更进一步吗?”
张蕾冷冷地说:“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咱下回再说吧。”
大越虽节俭抠门,但他却是个正直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从来没有贪污过一分公款。
包斩说:“大越,你想不想挣两千块钱?”
孙大越说:“怎么挣啊,还有这好事?”
包斩说:“很简单,我找一根鱼线,让你吞下去,再拉出来。”
孙大越说:“就是让我当试验品啊。”
包斩说:“是的,郝局长说,可以给予两千元的补贴。”
孙大越说:“我同意,这活归我了,你可不许给别人。”
包斩说:“放心吧,除了你,估计也没人会干了。”
第六章 鱼线穿人
这种痛苦虽然谈不上致命,
但绝对算得上酷刑。
以往的侦破过程中,包斩多次通过对犯罪行为的模拟与实验来掌握凶犯的心理,从而对侦破起到一些作用。凶手为什么要用鱼线把受害人穿起来,为什么牵着受害人在午夜的街头爬行?
只有疯子最了解疯子。
那位喜欢钓鱼的老刑警从济宁市中区买到了几种鱼线,分别有五百米大力马鱼线、pe五彩八编路亚线、日本进口原丝海钓防咬线。包斩选用的是海钓线,拉力超强,柔韧性好,别说是人的牙齿咬不断,即使是鲨鱼也难以咬断,这种海钓鱼线可以钓起鲨鱼,甚至拉动汽车。
包斩坐在椅子上,手持钓竿,盯着鱼线出神,似乎这根鱼线的尽头隐藏着什么东西。
包斩说:“你准备好了吗?”
大越说:“这就开始吧。”
包斩说:“你要是不想尝试的话,现在还可以放弃。”
大越说:“两千块钱呢!”
孙大越拽出一截鱼线,揉成一团,想都没想就塞到了嘴巴里,鱼线好似一团乱麻,他习惯性地咀嚼了几下,皱着眉,吞咽了好几次才把鱼线一点点吃到肚子里。
包斩说:“你甩甩头,试试。”
大越甩头,说:“胃里有点难受,想吐。”
包斩说:“不要吐啊,你明天还要拉出来呢。”
大越说:“我便秘,估计还得等几天。”
孙大越扛着鱼竿,嘴巴里还有一根鱼线。他就这样回家了,去给瘫痪的老母亲做饭。小区邻居们看到他的样子先是诧异,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大越刚走,小若黎背着书包放学了,恰逢每月一次的大周末,她不上课。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她在卧底期间是不能来公安局的,可是小若黎担心大越的安危,要去看望孙大越。
包斩说:“你去了有什么用?”
小若黎说:“法医最起码也是医生,我去看看大越叔叔有没有事。”
包斩说:“我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放心吧。”
小若黎说:“要知道,他是把一根鱼线吞到肚子里……你怎么不试试。”
包斩说:“要是没有人愿意这样做的话,我肯定会做的。”
孙大越的家在县城西边的祥和家园小区,这里都是经济适用房,购房者都是低收入人群。
包斩和小若黎敲响房门时孙大越正在做饭,那根连接到他身体里的鱼线使他无论做什么都有点碍手碍脚,需要时刻小心。大越妈妈坐在轮椅上,热情欢迎包斩和小若黎的到来。大越有点窘迫,屋里的家具老旧,沙发上堆满衣服,显得非常寒酸。
包斩帮忙洗菜,小若黎陪大越妈说话,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让包斩想起梁教授。
大越妈说:“我家大越前两天相亲了,后来咋样了,问他也不说。”
小若黎说:“那个姐姐我见过,在电视台上班,好漂亮的。”
大越妈说:“漂亮姑娘可看不上大越。”
小若黎说:“大越叔叔挺帅的啊,也算是一表人才嘛。”
大越妈说:“主要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家。”
小若黎说:“总会好起来的。”
大越妈说:“除非我死了,我这一身病,哪个姑娘敢嫁过来,要不是我拖累大越,大越也不会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唉……”
大越妈不再说话了,小若黎并不能做些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
小若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孤苦的老奶奶,刚死了老伴,每天坐在院子里流泪。小若黎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坐在老奶奶的膝盖上,陪她一起哭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孙大越因为嘴巴里有根鱼线,吃得异常难受,每吃一口都会有轻微的恶心,每次吞咽,那根鱼线都要伴随着食物吃下去一截,忍不住就想要呕吐。
一顿饭吃完,大越满头大汗,身体看上去虚弱无力,他瘫在了沙发上。
大越说自己以前抓获过体内藏毒的毒贩子,那些毒贩子的运毒方式比较隐蔽,将毒品装进避孕套,然后吞进肚子里,到了目的地后再排出来。有的毒贩子可以藏毒五百至一千五百克,几百克毒品可以在毒贩子体内停留两三天,其间毒贩子基本不进食。
小若黎详细地讲解了一下鱼线混合着食物穿过体内最终排泄出来的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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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嘴巴开始,借由牙齿及唾液的帮助,食物被嚼成细小碎块,混合着那团鱼线,刚进入食管就被食管的蠕动推了下去。蠕动是消化道平滑肌的一种运动形式,在交感神经、迷走神经和肠道内神经系统的共同控制下,环行平滑肌从近到远依次收缩,形成一段向前推进的波动。
进入胃部,鱼线食团与胃部的消化液及酶混合,经过规则的翻动与搅拌,食物最后成为浓稠的粥状物,这东西就叫作食糜。鱼线并不会被消化掉,和食糜一起通过胃部末端的狭窄开口——幽门,到达下一个器官——小肠。
然后,鱼线和被消化的食物通过回盲瓣离开小肠进入大肠,回盲瓣可以防止食物回流。
大肠寄居着以大肠杆菌为首的大量细菌,大肠以其特有的“袋状往返运动”对食物残渣进行揉搓,并吸收其中的水分,使之干燥成为粪便。
大肠通过蠕动,将粪便分节推入乙状结肠。
乙状结肠内的粪便积聚到一定程度时,被肠蠕动推进直肠,引起排便反射,让大脑感受到便意。便意引起结直肠的收缩和肛门括约肌的舒张,配合腹肌收缩导致腹内压增高,包裹有鱼线的粪便就会被排出体外。
小若黎说:“排泄的时候会特别痛苦,要知道那根鱼线会扯动很多器官,咽喉、食管、胃、幽门、小肠、回盲瓣、大肠、直肠……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越说:“我现在感受到了,这种痛苦虽然谈不上致命,但绝对算得上酷刑。”
包斩说:“目前基本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动机就是为了报复,那几个女生究竟做了什么?”
小若黎说:“我打听到一件事,王小手确实很可疑,四个失踪女孩,他追过两个。”
王小手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爱上网,在贴吧里,在斗鱼、虎牙、b站的各种弹幕里,他反复说一句话:谁能打出“饕餮”二字我认他为爹。他在网上是个喷子,毫无理由就会骂人。
在班级的微信群里,王小手说:“女孩子们不喜欢我,因为我又蠢又懒。”
徐梦梦说:“如果你是一只又蠢又懒的狗,女孩肯定会对你爱不释手。”
仅仅因为这一句话,王小手就爱上了徐梦梦,因为在班级群里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小若黎打听到,王小手很快就移情别恋了,徐梦梦是班花,王小手自惭形秽,放弃了她,改追宋蔷薇。
王小手请宋蔷薇吃肯德基,王小手去服务台点了可乐、汉堡和鸡翅,两人边吃边聊。
宋蔷薇说:“你为什么追我啊?”
王小手说:“那么多人追你,也不差我这一个吧,你给我个机会呗。”
宋蔷薇说:“是不是因为学校里好几个人都说我……很随便,你也听说了吧?”
王小手说:“我并没有说你是个随便的女孩。”
宋蔷薇呵呵一笑:“我喜欢帅哥。”
宋蔷薇吃饱了,用餐巾纸擦擦嘴,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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