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这么看来,她也是有做红颜祸水的本事。
想到程菡从前的调侃,她压下心里微妙的想法,回房休息去了,留下聚在一起又开始嘀嘀咕咕的父亲兄弟及薛管家。
比起和家人们谈论烦心事,她现在更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抚.慰自己疲惫的心灵。
***
馨月宫中,气氛不太美妙。
因着永德帝的态度,陈贵妃心情极其不佳,刚回宫里就发了一顿脾气。
从小到大,从闺阁到后来入宫,她从来都是备受宠爱,所以但凡心意不顺,这怒火都是要有人承担的。
从前是家仆,如今是宫女內侍,总之无论如何,她绝对受不得委屈。
陈氏在旁边看着妹妹发脾气,没有出言劝阻,这时候开口,只会让她心情更差。
五皇子坐在一旁,看着杯中泛着热气的茶水,面目平静,母亲这个样子,他从小到大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比起发脾气的母亲,反而是旁边神色阴沉的澹台晔更让他在意。
“表弟,喝茶。”将手边一杯热茶推过去,他眉目温和,看起来一副十足的好兄长模样。
澹台晔压下思绪,看了一眼旁边人,端起茶喝了一口。
五皇子面上露出一点笑意,低声开口,“长兴侯府退婚之事我已知晓,表弟,你倒是不如想象中开心。”
“开心”这两个字实在是刺耳,澹台晔面上泛起冷然之色,看向这个和他其实并不亲近的表兄,“国公府家事,不劳殿下操心。”
“我不过是关心表弟罢了。”五皇子温和含笑,“我本以为退婚之事两家各有默契,如今看来,个中另有隐情,表弟像是对薛姑娘情意不浅啊。”
对方话语中暗含的嘲讽与揶揄之意在澹台晔听来刺耳极了,他脸色与语气均不太好,“不过是年轻人之间闹脾气罢了,成国公同长兴侯府多年姻亲,婚事必定是不会取消的。”
他这里说得坚定,但五皇子的笑容却满是深意,“原来如此。”
澹台晔看了这人一眼,脑子里不可避免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场景,宁宁比他想象中还要狠心还要坚定。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是气话,不是闹脾气,而是彻彻底底的,抛弃他。
想到这里,他胸口闷痛,茫然与怨憎几乎淹没神智,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好像是自从怀城回来之后,一切就彻底天翻地覆。
他失去她,是如此得措手不及,且无法挽回,甚至到了现在,他似乎已经彻底被完全摈弃出她的世界。
怎么能这样?!
澹台晔此刻心情极为恶劣,脸色难看之余,眼神几乎有些狰狞,五皇子在一旁看到,低笑一声开口,“表弟,你果然后悔了。”
大概是幸灾乐祸的心情太愉快,五皇子此刻完全不想遮掩,看着自家亲表弟的眼神中全是粘.稠黑沉的恶意,“你真是让表兄看了一场好戏。”
澹台晔黑沉的眼睛对上五皇子,一个恶意不加掩饰,一个深沉中尽是阴森,两双眼睛碰到一起,火花四溅。
气氛愈发紧绷,突然间,陈氏的声音传来,慢慢靠近两人,“晔儿,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澹台晔慢慢收回眼神,朝同自己招手的母亲走过去。
五皇子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位姨母会说些什么,毕竟,亲姐妹是如此的相似。
他低头嗤笑一声,慢慢饮尽了有些凉的茶水。
这会儿他这位姨母还有心情说些其他贵女如何如何的话,等花茶消息传出来,只怕她就不是现在这副淡定模样了。
果不其然,下午离宫之前,永德帝赐名“香花茶”的消息传进了馨月宫。
无论是陈贵妃还是陈氏,听到这个消息,眉间都有些疑惑,至于澹台晔,事涉曾经的未婚妻,更是无比上心。
“香花茶是什么东西?”陈贵妃美艳的脸上满是疑惑,看向旁边眉目平静的儿子。
五皇子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中微微一笑,出言解释起来,最初知道不过是种花茶的时候,三人神色极为平静,等他渐渐深入,说到这花茶到底是有何价值未来有多重要的时候,对面三人的神色变了。
陈贵妃眉眼间俱是冷色,看向旁边的姐姐和外甥,“花茶的事你们不知道?”
陈氏脸色同样不好看,不由自主的拧紧了帕子,“国公府并不知情,想来是担心我们家占便宜,所以一直拖到退婚后才将东西拿出来吧。”
她看向旁边同样神情不好看的儿子,语气中两分劝诫三分埋怨,“晔儿,宁宁大概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攀高枝去了,毕竟……”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儿子冷漠刺骨的眼神中。
澹台晔看着身旁几人,冷声开口,“宁宁不是那样的人。”
陈氏表情僵硬了下,心里怒火上涌,但不过一瞬也就按捺下来。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这么想着,却并未出言和儿子争辩,无论如何,婚事已退,长兴侯府别再想沾上成国公府,薛蕲宁也再不可能做她的儿媳妇儿。
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谁都别想让她进门!
第31章 131考量
又一次入宫之日, 外面下了小雨。
细细密密的春雨银丝一般飞舞在天地间, 在轻悠悠的春风中慢慢洒落。
薛蕲宁正暗自庆幸这样的天气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以天气不佳为由推拒进宫之事, 没想到大清早就被精神抖擞的魏小侯爷堵了门。
“宁宁,我来接你入宫。”在青年暗含兴奋的温柔神情中, 薛蕲宁沉默了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剑。
讲真,她觉得魏晅瑜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很不适应。
她宁愿两人之间回到毫无交集的从前抑或者多年后初见那一面, 至少相处起来自然且无顾忌, 好过她现在被野兽盯上一般浑身发毛。
见心上人陷入沉思不为所动的模样,魏晅瑜轻咳一声, 努力端正表情, “宁宁——”
薛蕲宁打断这人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语毕,她前脚出门,魏晅瑜紧随其后, 两人上了马车, 朝着宫门而去。
外面春雨纷纷,路上行人也少,街上不如平日里喧闹, 车马辚辚声中, 两人之间有些过于安静了。
魏晅瑜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多数时候他更喜欢沉默, 但在面对心上人时,他是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且,他总是心有顾忌,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惹了她厌恶,因此行.事总要百般斟酌。
此刻,面对少有的两人独处境况,他很努力的在想要如何打开话题,让气氛热络一些。
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行差踏错很多次的永平侯大人费尽心机的努力思考,薛蕲宁摩挲着剑柄,开口打破了这过于安静的氛围,“魏晅瑜,你知道这两日京内的流言吗?”
魏晅瑜收回思绪,看着她,神情有些僵硬,但还是点了头,“大概知道一些。”
“一些?”薛蕲宁明显觉得他这句话猫腻颇多,笑容意味深长,“我还以为有你的人从中推波助澜。”
从她出宫之后,京里就开始有些流言蜚语,内容主要是说宫里贵人们如何看重长兴侯府薛小姐,频频夸奖,甚是喜爱等等,若有似无的将她同尚未婚配的永平侯牵扯到了一块儿。
消息向来灵通的薛管家在得知这一流言时立刻通报给了府里几位主子,薛蕲宁当时就觉得有蹊跷,但在父亲面前还是保持了平静,如今面对魏晅瑜,自然是将心里的疑问直接问出口。
她不喜欢拐弯儿抹角,无论魏晅瑜如何想如何做,这会儿肯定要先按照她的方式来。
自从在父亲面前认真且郑重的说了他还算一个不错的成亲对象之后,薛蕲宁态度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不考虑那些情情爱.爱的黏糊话题,单从两人性格同相处这些角度来看,她需要做出一个合适或者不合适、能继续接触或者要强硬拒绝的决定来。
如今这个话题,正是她的考量之一,而且,她对魏晅瑜的答案也很好奇。
“推波助澜”这四个字一出口,魏晅瑜神情有些微的不自在,但或许是心上人的态度太坦然自在,此刻他也没考虑隐瞒,而是选择实话实说,“流言,有我的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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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中,魏晅瑜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但我让人传扬的只是舅父舅母他们对你的称赞喜爱与重视,至于其他的,并未插手。”
更甚者,在发现有人恶意传播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时,他还专门让人出手进行了管控,否则流言到现在不会只是如今程度的小打小闹。
想到这里,魏晅瑜神色严肃了些,看向神情舒缓不少的薛蕲宁,“关于你我流言的根源,我稍微查了查,有了些结果,你想知道吗?”
最初版本的流言对两人的恶意稍重,若是传扬开来,两人必然名誉受损,他一个男人还好说,但宁宁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只怕……
想起谋划这些事的那个人,魏晅瑜眼神幽深,自私的人,果然无论何时,心中都只有自己。
魏晅瑜的答案并未让薛蕲宁太过意外,或者说,通过近日里的接触,她对眼前这个青年的秉性也有一二了解。
太过下作的手段,他并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反而更像某个人。
于是,她面色平静,直接问出了口,“是澹台吗?”
“澹台”这两个字一出,马车里瞬间一静,但很快,外面春风春雨之风打破宁静,多了几分热闹之意。
魏晅瑜看着她平静神情,点头承认,“是他。”
“不过,他针对的是我,大概是想着稍微逼.迫你一番,碍于名声,碍于旧情,侯府会取消退婚之事。”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以魏晅瑜对澹台晔的了解,这确实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被惯坏了,以自我位中心的脾性早已定型,即便明白自己错了,也绝不会先低头,总要逼.迫别人同他妥协。
不过,他期待的那一幕是不可能实现了。
他看向面前沉默的少女,眼神愈发柔软。
无声的静默之后,薛蕲宁眼神有些惘然,但那点儿情绪很快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冷漠,“我知道了。”
此话过后,她不再开口,只抱着剑闭目养神。
魏晅瑜心知她此刻心情不佳,也不再开口,只坐在一旁专心的看她,蕴含.着无限热情的目光胶着在心上人身上,舍不得移开。
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生疏,若是能再熟稔亲密一些该多好,尤其是想到临出门前来自愚蠢表哥同未婚妻将要一同游湖的炫耀,让他心里极为羡慕嫉妒恨。
幸好心情不佳的永平侯大人心气不顺之时毫不客气的收拾了蠢表哥一顿,否则这会儿当着心上人的面嫉妒到面目扭曲那该多糟糕。
怀着这种庆幸,两人一同入了宫。
宫.内,夏太后一如既往的热情,薛蕲宁看着殿中乌压压一群人,眼前发晕。
除了她上次入宫之时见到的那些贵人之外,这明显多出来的许多皇子公主们,无疑都是魏晅瑜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
沐浴在好奇且热情的视线中,薛蕲宁觉得手中的剑都有些不稳了。
此刻,她有种深沉的忧愁,比起难受前未婚夫的糟心,此刻她更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倒霉。
她觉得得收回之前在父亲面前称赞魏晅瑜还不错的那句话,他错的真的是太多了!
比如现在,夏太后眼神慈爱,掌心温暖,看着她笑意盈盈,“宁宁,咱们老周家人多,和你年龄相仿的更是不少,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多亲近亲近,若是有人为难你惹你不开心,你就去找阿暄,这小子机灵,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看着比平常人家长辈还要亲切自然随和的长辈,薛蕲宁哑然,说着的,魏晅瑜的这位外祖母,总是让人惊异连连。
上一次虽说对她也很亲热,但言语间还有分寸,保有太后娘娘的尊贵威严,没想到如今再见面,话语之间居然就成了“你我”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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