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她这么说,郁妈就不高兴:“别管是啥,这是二妹从京市千里迢迢寄来给你的……”
“行了,妈你别说了,想知道里头是啥你拆开看呗。”
郁妈拿剪子小心翼翼拆了线,将封得严严实实的编织袋打开,发现里头还包了一层,拿出来一看,是条大红色的羊绒披肩,她往郁春身上比了比,这颜色衬得人皮肤老白,好看得很。
东西拿出来之后,发现里头还有叠起来的一页纸,郁妈赶紧取出来递到郁春手上:“你看看二妹是不是写了啥?”
郁春看了一眼她妈手里的羊绒披肩,样式虽然中规中矩,这颜色的确喜气,吃订婚酒那天披上正合适。她跟着才接过信纸,展开一看——
“是二妹写的,说她没法回来吃我的酒。”
“那披肩呢?这得多贵啊?”
“这上面没写价钱,说是她上百货商厦买来送我的订婚礼物。”
郁妈眉头都皱起来了,闺女在外求学本来就不容易,咋还往家里寄这么好的东西?“谁不知道你二妹在京市读书,回不来也没法子,还送什么礼?亲姐妹客气啥?”
这话郁春不爱听,她从郁妈手里拿过羊绒披肩,转身就要回屋。心说学校又是补贴又是奖金,她还找了份工,能缺得了钱?
亲姐姐一辈子就订一次婚,人不到随个礼不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高猛结局是好的。
郁春会有报应的。
夏夏对这个姐其实也不像对爷奶爸妈一样掏心掏肺,伤不了心,淡定啊宝宝们。
☆、第25章 八零年,有点甜
收到包裹这事,郁大伯他们起先还不知情, 是从高家的火砖房前路过听陈素芳提了一嘴:“你们家郁夏真是不得了!出去读书还想着家里, 不是寄信就是寄东西回来……”
郁大伯扛着个锄头往回走, 他是掐着点回去吃饭, 听陈素芳这么说就停下来:“咋回事?夏夏寄包裹回来了?没听说啊!”
陈素芳原先坐在院里, 见他搭腔就站起来, 往靠小路那边走了两步,比手划脚把事情讲了一遍。郁大伯这才弄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是特别寄给郁春的,前头才到, 高奎婆娘载郁春跑了趟县邮局拿回来的。
“那寄的是啥?”
他这么问,陈素芳就乐了:“郁老大你倒是逗,我哪知道你们家郁夏给寄了啥!”
郁大伯一拍脑门, 真是糊涂了, 他跟着同陈素芳打了个招呼,加快脚步回家去, 看老太太坐在屋檐底下做鞋垫, 就问说:“听高家婆娘说二妹寄包裹回来了, 寄了啥妈你给我说说!这大老远上京市读书多不容易, 家里还没给她汇钱, 她还想着咱们。”
郁大伯跟着就想夸郁夏懂事, 话还没出口,发觉他妈脸色不对。
“郁学工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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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不知道啊?大春儿先前去了县邮局,说是去领二妹寄回来的包裹。”
郁大伯说完就感觉怀里多了个篓子, 低头一看,里头是两双厚实的棉鞋垫,一双已经做好了,另一双还差点儿。
这鞋垫他妈从降温就开始做,天天挤出时间来做,再有两天就能收针。早先郁大伯还问过,问他妈咋想起来做这个,这才知道鞋垫是给二妹的。还不止,老太太还计划早点把年猪杀了,熏两挂腊肉一并寄去。家里劝她肉这个东西不好寄,她偏不听,非说二妹在外头吃口肉不容易,还说熏好的腊肉有啥不方便寄?京市那么冷,听人家说要来年二三月间才会逐渐升温,肉寄过去放得住!
猪是老太太养的,老太太又是家里辈分最高的一个,要说也就郁大贵压得住她,偏这回郁大贵也很支持,大家劝说别寄肉那么麻烦,汇钱过去,缺啥拿钱去买,还差点挨了揍!
“夏夏手里什么票都没有,捏着钱顶啥用?再说了!你没见过县里排长队抢着割肉那阵仗?还有,她住在学校宿舍,生猪肉割回去咋吃?还能自己开火不成?”
“那您这个腊肉不也要煮?”
郁大伯跟着又挨了一下,“腊肉煮熟了随便切一切放凉也能吃,每顿往碗里埋上几片又不费事,切薄点捂一捂就热了。”
让老太太逮着骂了一顿之后,郁学工跟着打通任督二脉,说这腊肉大块大块的还不好收拾,不如灌腊肠,容易拿捏分量,每天切个小半截就能解馋,灌瘦一点放冷了也好吃。
将这话往心里过一遍,老太太想着还真是那么回事,正好自家杀猪,猪小肠多着,做腊肠虽然费点事,夏夏收拾起来容易,直接熏腊肉是简单,她拿到不好收拾。
“你这猪脑子倒是还能想点事!”
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再有两天郁大伯家就要准备杀猪,一来郁春摆订婚酒要上大肉,最主要还是给夏夏的腊肠,做那个要点时间。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太这心里想着不是鞋垫就是腊肉,她还找上老二媳妇,说自己年前要往京市寄包裹,问她这个当妈的有没有给夏夏做点啥,一块儿寄走。
郁妈做了,因为听领导说京市的冬天特别冷,从郁夏离家她就想给做双厚实的棉鞋。这双鞋她统共做了两个多月,前些时候就完成了,摸着挺暖和,她拿给郁春看了,想说跟着就寄出去,结果让郁春泼了冷水。
“妈你费这个劲干啥?你折腾两个多月,做出来这个二妹会穿?花色土不说,京市得有半个冬天都在下雪,不下雪的时候地面也有积雪,你这个千层底鞋能穿出门?出门不得湿透了?”
郁妈心里本来火热得很,她迫不及待想寄出去,因为从来都是二妹为家里做事,家里没帮过她什么……她出门带的衣裳都有多半是老太太给做的,还有几件以前大妹穿过,大妹裁了新衣裳,旧的给二妹接着穿。这些事,郁妈想起来也好受,家里条件就那样,二妹性子软和,啥都能让,一直以来就是她吃亏。现在家里好一些了,当妈的能挤出时间来给她做点啥,结果还白费功夫。
剃头挑子一头热,那鞋做是做好了,二妹她用不上啊。
郁妈听了郁春的,原先都不准备糟蹋邮费了,老太太提起,她就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纠结讲了出来,还问说:“妈你给参谋参谋,那棉鞋我寄还是不寄?”
老太太都快让郁学农这傻子媳妇气死了:“别管她穿不穿得上,那是你当妈的心意,大过年的夏夏一人在京市,她能不想家?她能好受?你给做一双鞋她收到起码心里熨帖,再说谁告诉你北方就不穿棉鞋了?出门穿不上回家还穿不上?样式老土怎么了?你家大妹爱攀比,二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郁春就是个胡搞瞎搞的傻货,她说什么你也信?你这是比她还蠢!”
老太太平常不爱操心孙辈,这娃谁生的谁养,她能把三个儿子平平顺顺拉拔大就不容易了。
要说孙子孙女里头,让老太太手把手操心的也就是郁夏,郁夏和她亲,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看了心疼。
老太太以前说过老二媳妇,让她一碗水端平,别总委屈一个,老二媳妇答应得好好的,每回家里有个什么事,郁春要占强,郁夏没所谓,她看两闺女没闹起来就提不起那口气管。一回两回都这样,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骂都懒得骂她,左右你家让夏夏吃了亏,我掏腰包给她补上。
郁妈有老长时间没当真挨过婆婆骂,这双棉鞋让她找回了那熟悉的感觉,从第一句出来,她就缩了缩脖子,听着听着泪珠子就滚下来。
“我也没去过京市,哪能想到呢……”
“就你这样的妈,真去了才是添乱!哎哟我让你气的胸口疼,你就不想想,你不知道京市长什么样你家大妹就知道?她最远只到过县城,不也是个没开过眼的乡下土妞?你还把她说的当真了!”
老太太骂人的时候郁春就在屋里,好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顶嘴,她到底没敢。至少在嫁出去之前她就没这个胆,哪怕老太太不怎么管三个儿子的事,这个家还是她和郁大贵说了算的。
就那天,郁妈将棉鞋交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翻着仔细看了看,丑是丑了点,做得还挺仔细,摸着也还厚实……看这个当妈的还算有心,老太太才哼一声转身走了。
为这个事,老太太就不高兴见到郁春,听说她要和高猛订婚还嘀咕来着,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高猛是个游手好闲混日子的,郁春和他一样,好不容易才进了缫丝厂,干了没多久就闹着要辞工,如今在家里混吃等死也没见她脸热。你说闲在家里也就算了,她连房前屋后这点活也不帮着干,好吃懒做成这样,能嫁出去真是阿弥陀佛。
因为订婚的是郁春,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嫌弃高猛,她还纳闷呢,陈素芳精明了半辈子,咋就想不开要郁春做儿媳妇。
本来,再忍个一年半载就能把这懒东西嫁出去,老太太也懒得计较什么,坏就坏在郁夏千里迢迢给她送了订婚礼,她就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老太太原先是好奇郁春收到啥了,过去一看,好家伙,是条大红色的羊绒披肩,伸手摸一摸,真暖和。
不怕说实话,老太太心里想的是给她送两包糖顶天了,买什么羊绒披肩?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这边忍着没说,郁春还穷发牢骚。
老太太干了个啥呢?她一把抽走那披肩,抱着就往外走,这时候房里几个人都是懵的,她快走到门边了才回头说:“看不上眼你就别拿!我拿去给学工媳妇,正好她过几天要回趟娘家。”
郁春就是嘴上嫌弃,说样式一般那也是和几十年后相比,这条披肩搁这会儿那是最时新的,这红色又正得很,谁看了不稀罕?郁春还准备摆订婚酒那天披上让人羡慕她,就让老太太一把拿走了,老太太刚走出院子就遇上跟过来的大儿媳妇,把披肩往她怀里一赛。
郁学工那婆娘楞了一下,又低头看一眼,问:“妈这是啥呀?”
“你说这个,这是夏夏从京市买了寄回来的,说是叫羊绒披肩!你进县里没见过?人家围在肩膀上的?”
那可是稀罕玩意儿!大伯娘在围腰上擦了擦手,这才小心摸了摸:“这料子咋那么舒服?这得多少钱啊?这给我的?那多不好意思,弟妹有不?”
郁夏她大伯娘也是个能耐人,拿着就准备往肩头上比划,又嫌今儿个穿这身脏,想着回去换身干净的再试试,嘴上说什么:“妈你看我都这把岁数了,这颜色是不是不太衬我?”
老太太看了看,要说不衬是不大衬,那总比披在不记好的白眼狼身上强多了!她摆摆手睁眼就是一句瞎话:“我看还行,过两天你不是要回娘家吃酒,给它披上。”
她大伯娘怪不好意思的,“真难为夏夏这么惦记我……”
“学工媳妇你真要谢就谢郁春去,该谢她不识好!这披肩是夏夏听说她要订婚,花大价钱买了寄回来的,郁春这不是看不上吗?她看不上就算了,谁还能勉强她?”
她大伯娘听完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那还是算了,这我咋能要,我成啥了?”
老太太扭头盯着她看了半天:“合着你俩还都看不上?那就等学兵啥时候处了对象,我当见面礼送她对象去!”
“……那我咋能是看不上呢?这要是给我的,那我肯定喜欢得不得了!”大伯娘添过新衣裳,那是土布的,她这辈子还是头回摸到羊绒制品,心里能不喜欢?她喜欢死了!这不是没脸同侄女抢东西!
不过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那与其放那儿便宜老三媳妇,还不如给她!
“既然春儿看不上,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春儿啊,大伯娘谢谢你了。”她说完就准备拿回去试试,一转身发现有几个婆娘跟出来听热闹,主动就把披肩打开给人家看,嘴上还说呢,“瞧瞧,这是夏夏买了寄回来给她姐的,没想到春儿不喜欢,非说不要,就便宜我了!”
两个婆娘看着也眼热的很,问说这得多贵啊,又夸郁夏有心了,跟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人在屋檐下气得发抖的郁春一眼。
“这还不喜欢?那高家的买啥才能讨她喜欢?”
“你替高家操什么心?人家富得很呢!”
……
要是换个人,临时改口也得把东西拿回来,偏偏郁春她是重生回来的,好东西她见多了,对羊绒披肩的确没那么稀罕。再有她这人既要强又好面子,尤其不乐意矮郁夏一头,听人家夸郁夏孝心好知道给家里写信寄东西,她话到嘴边改了口:“大伯娘喜欢拿着就是,这披肩老气得很,不适合我。”
说完她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屋,那两个凑热闹的婆娘还说呢:“这个色是得长得白穿上才好看,像你们郁夏那样,干那么多活也没晒黑过,白白净净的,那穿上别提多漂亮!”
她大伯娘听着也不生气,还摆摆手说:“她们小姑娘才挑剔这个,要我说咋都好看,多好的东西。”她大伯娘已经等不住了,就说要回去试试,两个看热闹的也说想看看,跟着就走了。
郁妈从头到尾没插上嘴,她彻彻底底傻了眼。
至于老太太,心说自己咋也得多活几年镇着这些不安生的,等夏夏过上好日子了不能让这些没良心的拖累她。
郁春说了亲就准备结婚,赶紧嫁出去谋自己的营生过自己的日子,好坏赖自己,别埋怨人。
京市那头,郁夏咋也想不到她奶还有这种操作,她也顾不上去琢磨这些。哪怕对乔越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其实是真的忙,就十二月,她交了有三篇论文,刚忙完这茬,一转身期末考试就来了。
期末考试断断续续进行了一周,最后一门考完,来到京医大的第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比起别的同学或者忐忑不安或者愁眉苦脸,郁夏状态很是不错,她对自己交上去的答卷很有把握,盘算着回去就把行李收一收,休息两天就到医院报到去。
听说过年这阵子医院会非常忙,郁夏上次交翻译稿的时候就同对方打过招呼,下次可能要等年后。对方也说过年他们要休息,不用着急,这事也就谈妥了。
郁夏想着有这个机会被齐教授推荐去医院开眼,很应该好好把握。同时她也希望寒假这段时间能好好补偿乔越。郁夏忙里忙外的时候乔越一直跟着操心,有时给送奶粉,有时给送汤,还送水果送核桃,生怕女友亏了自己的嘴,怕她太忙太累营养跟不上。郁夏总说不用费这些心,学校食堂饭菜挺好,同学们都一样吃的。
乔越每回都能理直气壮回过去——
“人家没处对象就算了,你处着对象,你对象心疼。”
“夏夏你对自己好点,也学着依靠我。”
因为男朋友的妈是学校的教授,郁夏想当面装闲回头加班都不行,齐惠桐女士在这个问题上和乔越就是一条心,忙点不妨事,忙过头她转身就给儿子拨电话去,回头乔越就给送饭送汤来。
要想管住郁夏还真就只有这办法,她就是那种当面什么都答应,让你放下心回去了,转身该咋忙咋忙。回头问起来再给你撒撒娇,说我不辛苦,我不累啊,这种程度我没问题。
或许是没到劳累的程度,不过比起同班同学,她这种强度还是让人担心,不过好在压力最大的十二月过去了,辅导员简单讲了几句,叮嘱大家假期注意人身安全,跟着就宣布放假。
郁夏收了两套衣服,将钱夹进本子里,带着这些就下了楼。她在楼下遇到开学来报道时认识的许师兄,这位师兄一开始对郁夏还有点意思,犹豫说要不要追,看她那么优秀,学校里喜欢她的不要太多,感觉自己没啥机会就趁早放弃了。
许师兄从女生楼外那条路经过,看到郁夏就招呼了一声,郁夏本来想看看乔越来了没有,听到那声扭头一看:“师兄好久不见了。”
“咱可不像你那么游刃有余,复习这半个月差点把命搭进去。师妹这是准备离校了?就这点行李?”
郁夏笑道:“就收了两身衣服,我留在京市过年,没准备回去。”
许东升倒挺意外:“宿舍楼不是要关?”
“教授说推荐我去医院学习,假期可以暂时住在医院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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