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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舜有所明白,不动声色的饮茶,随即道:“元惟,我的计划是释了我爹辅政权,赋予你摄政权。否则,我爹不会轻易答应。而且,我需要你以你的威望,震慑朝堂,有利于畅通无阻的推行我们的决策。”
辅政权是参考皇上的意见,可以不采纳,最终颁布的诏书需要皇上的朱批和御印。摄政权凌驾于皇权之上,无需在意皇上的意见,摄政权臣可直接颁布命令下达。
得摄政权,无疑是站在了风口浪尖,稍不谨慎就身败名裂。
贺元惟沉稳问道:“你决定了?”
“决定了。”谢韫舜道:“但有两个特别的约定,明确的以示天下。”
贺元惟道:“约定一,只要皇上和皇后意见统一,可随时罢免摄政权的权力。”
“是的,赋予你摄政权时,昭告天下是皇上和我一致的决定。罢免时,亦需要一致就能生效。”谢韫舜目光冷静。
显而易见,此举既牵制贺元惟,也牵制贺云开。免贺元惟不受约束,亦达到继续制约贺云开。
贺元惟懂得其中的牵制,问道:“约定二是?”
“摄政权不涉及兵权。”谢韫舜道:“谢远川善于掌管军兵,京御兵整顿的成效有目共睹。我计划跟皇上商议将整个天下的兵权交给他统管,会设立像‘御符’一样重要的‘兵符’,兵权受限于‘兵符’。”
贺元惟理解她的此举,也丝毫不意外,她不是阴险狡诈之人,她的果敢和良知,把谋略摆在台面上。谢远川跟她关系亲厚,忠于她,能为她赴汤蹈火,恰好谢远川具备出众的本领,兵权归谢远川,相当于她牢握兵权。
谢韫舜认真说道:“元惟,我建议你用‘摄政权’行‘辅政权’,颁布的诏书仍让皇上朱批、盖御印,留有余地。”
贺元惟懂得。
“成,天下兴。败,我和你一起沦为后世人的笑谈。”谢韫舜冷静的看着他,微笑问:“元惟,愿意吗?”
“依你。”贺元惟说得不假思索,愿不愿意又如何,愿不愿意都依了她。
谢韫舜笑了,笑容大大方方,道:“我回宫先跟皇上商议,商定后,你再跟我爹商议。”
“你先跟他商议。”贺元惟道:“我明日出京一趟,去请两位贤能的隐士出山,任国堂傅士,约需一个月回京。”
谢韫舜叮嘱道:“一定要多带暗卫同去,一路平安。”
贺元惟道:“懂,我速去速回。”
谢韫舜慢慢起身,看到不远处的澄明公主玩累睡着了,睡在滕言慈的怀里。她知道滕言慈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
马车驶出了齐王府,谢韫舜吩咐侍女木兰把两张完善的图纸交送给颜氤,将开始挖掘出各府的眼线,交给机灵的木兰统一收集情报。
一行人回到皇宫,已是傍晚。得知贺云开出宫了,谢韫舜在乾龙宫里等着他,要及时把跟元惟说的决定都与他商议。
等到入夜,贺云开回来了,深情的拥抱她,闲适的笑道:“韫舜,有重要的事情?”
谢韫舜示意侍从们都退下。
贺云开则抱起她,大步的朝寝宫而去,温言道:“躺着说。”
第81章 宜理解
寝宫,明亮的烛光下,拔步床上,帝后二人面对面侧躺着。贺云开目光温和,爱怜的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等待她说出重要事情。
谢韫舜随手揉了揉发酸的后腰,刚要开口说事,便见他坐起身,挪坐近她身边,大手覆盖在她的后腰,用掌心轻轻按揉着。
贺云开询问道:“酸疼?”
阵阵暖流注入,谢韫舜的腰酸舒服了许多,道:“不疼,只是酸。”
“可有其它不适感?”
“没有。”
贺云开的手探进她衣内,贴着她的肌肤按揉她的后腰,慢慢加重了一些力道,温言问道:“这样舒服吗?还是要轻点?”
“这样正好。”谢韫舜舒服的轻喘了喘,力道不轻不重。
贺云开听到她不经意的轻喘,心口痒痒的发热,保持着相当的力道按揉。他的目光一落,落在了她的胸脯,酥胸半露,白嫩丰满,他自然而然产生了遐想。
察觉到他视线所在,谢韫舜羞赧,抬手用衣袖挡住胸前。
贺云开抿嘴一笑,捕捉到了她神态中一抹娇媚的羞,只有他知道她床笫之欢时的风情万种。
谢韫舜深吸口气,瞧着他,郑重说道:“臣妾有两件重要的事情想跟皇上商议。”
贺云开认真的在听。
谢韫舜道:“其一,鉴于谢远川善掌管军兵,京御军的纪律严明,井井有序。臣妾提议,由谢远川掌天下兵权,协助兵部整顿兵役制度,整顿兵纪。设‘兵符’,皇上和谢远川各持一块。”
“朕无异议。”贺云开语声笃定,他对谢远川的能力很信任,合并归一的京御军在谢远川的掌管下,制定了一系列军纪制度,奖罚分明的上下贯彻,确实卓有成效,不妨破格给予谢远川更多机会。
“其二,谢大人请释辅政权的时机到了。”谢韫舜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只是微有惊诧,她接着说道:“作为劝说谢大人请释的条件,和稳震朝堂的需要,臣妾提议授予元惟摄政权,不涉及兵权。”
谢义的辅政权是先帝特许,只有谢义自动请释,贺云开无权免释。贺云开一直期望并付诸于行动,等着谢义回到其擅长的御史大夫的位置。听闻此讯,他自是震喜。用授予贺元惟摄政权,亦是他曾想过最有可能成功的交换条件。谢义就像是块顽固的巨大岩石悬在头顶,而贺元惟则是广阔高远的天穹。
他故作沉思良久,道:“朕有一个条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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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拥有随时罢免摄政权的权力。”
谢韫舜一怔,他对她表现出足够的信任,竟然把这个权力独授予她。
贺云开温存的凝视她,温言道:“韫舜,朕的一切都是属于你,你要保管好。”
谢韫舜坚定的道:“臣妾提议,授予元惟摄政权和罢免他的摄政权,都是皇上和臣妾的意见统一而定。这个约定,已经跟元惟商定了。”
贺云开很赞赏她的明智,理解她的此举,她此举非常高明,主要是为强有力的说服谢义请释。即清除了谢义难以撼动的辅政权,又赋予元惟的摄政权且随时可以罢免,这无疑是把权力的决定权掌控在她手里了。
显然,只要她决定罢免了元惟的摄政权,皇权将再无阻力的至上。她这样做,不仅扫清了一个极稳固的辅政权阻碍,又同时牵制皇权和摄政权。也就只有她,磊落而有良知,勇于为了天下兴盛,除去自己父亲的权力。当然,也只有她,勇于跟自己的夫君共同拥有权力。
不由得,他对她更敬重。
“朕可以让天下人知道这是我们一致的决定,我们一起承担结果。”贺云开平和的道:“实际上,朕听皇后的决定,皇后明白就好。”
他轻易的同意了,同意赋予贺元惟凌驾于皇权的摄政权。谢韫舜隐隐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摄政权意味着什么?怎么会轻易同意?真的因为听她的决定?
贺云开躺下,大手仍为她按揉后腰,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很温柔的道:“韫舜,朕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朕不忍心让元惟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谢韫舜一怔,果然,他是要商量元惟摄政权的问题。
贺云开靠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很温和的道:“摄政权凌驾于皇权,事情做的好是本分,做的不好是严重失职。名垂千古者少之又少,多的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谢韫舜直截了当的问道:“皇上并不想赋予元惟摄政权?”
“朕由衷信服元惟的能力,他能把很多事情做的很好,但朕有责任跟元惟一起承担压力,承担那些事情阴差阳错、不尽如人意的后果。”贺云开语声恳请的道:“朕认为赋予元惟辅政权较为恰当,享谢义大人一样的待遇,元惟的意见和朕的意见不一致时,可以都取元惟的意见。等同于摄政权的权威,却能缓和元惟独自承担的压力。”
谢韫舜隐隐一笑,这才像是他啊,有所放权有所坚持且目光长远,心安理得的以宽厚的言辞为理由。
贺云开拥抱着她,怀抱温暖有力,吮咬着她的耳廓,慵懒温存的道:“皇后,朕的好皇后,最通情达理的皇后,最好最好的皇后,可以吗?”
谢韫舜的心海顿时泛起浪潮,身子软绵的缩着。
“朕的好皇后,赋予元惟的辅政权,皇后能决定随时罢免,可以吗?”贺云开下一刻取悦的动作,让她的心海翻腾起情潮,身子更软绵。
谢韫舜理智半无,尽量镇定的道:“既然皇上有异议,待元惟出京一趟回京后,臣妾再与他商议。”
贺云开面带笑意,道:“皇后真好。”
谢韫舜若有所思,不赋予元惟绝对凌驾皇权的摄政权,比较难以说服爹,毕竟爹曾经明确说过请释辅政权的条件。
贺云开察觉到她在忧虑,平稳除去谢义的辅政权是最为关键的事,不能让她感受到压力,要让她放轻松的去处理,只有她能平衡当前局面,他必须要除去谢义的辅政权,温言道:“皇后尽力而为就好,朕就是想争取一次渺茫的机会。你们协商之后,如果谢大人不满意元惟只是辅政权,赋予元惟摄政权无妨,朕同意。”
谢韫舜的心放松了些。
贺云开由衷的道:“朕理解皇后,皇后颁布的懿旨都让朕朱批、盖御印,已经是很尊重朕,皇后很顾全大局,所做之事皆非自私利己而是利国,做的很周全了。”
谢韫舜心中颤抖,他能理解。
贺云开放下帷帐,俯身向她,爱意绵长的拥吻她。
顺势,二人舒适的欢爱了一番,有他细致的保护,力度掌握的恰当,她只管享受。
夜深了,谢韫舜在他怀里歇息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件事,道:“皇上,元惟明日出京,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启程,臣妾需要连夜见一面元惟。”
贺云开搂紧了她,“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臣妾白天去齐王府时忘记提了。”谢韫舜坐起身,扬声唤道:“木桃。”
“奴婢在。”木桃在屏风外应着。
谢韫舜吩咐道:“你去一趟齐王府,请齐王即刻进议政殿议事。”
“是。”木桃立刻出殿。
谢韫舜见他神色不明,告诉他道:“是请元惟帮忙尽快说服谢大人一件事。”
贺云开在听着,希望她说下去。
谢韫舜说道:“国堂新址已开始施工,臣妾派木桃和木兰去考察了一番,发现劳工们情绪极其低落。虽然国堂的扩招有利于社稷,但劳工们是百姓,被无偿征用服徭役,又恰逢秋收将近,劳工们怨声载道无可厚非。”
贺云开温言问:“皇后有何打算?”
谢韫舜道:“国堂新址共要修建数百间屋室,工程浩大,不宜过度劳民。国堂是臣妾主张扩建,以鼓励商贾捐赠解决所需的财、物问题,臣妾亦要优待这些劳力,提议不强制要求百姓服修建国堂的徭役。昭告天下,自愿修建国堂,即算是服了徭役,还将给予一定足以维持生计的赏银,春播秋收之际,停工一月,不必急于完工而影响百姓劳作。”
贺云开欣赏的道:“皇后真体恤民情,百姓会感念皇后的贤德。”
谢韫舜道:“此举先在国堂的工程上试行,再让工部推行至所有的工程。”
贺云开很赞同,立刻表态道:“朕支持。”
半夜三更,贺云开陪同谢韫舜到议政殿,跟贺元惟商议劳工徭役一事。贺元惟自是支持,他原定于清晨一早出京,特意延缓至午后,先跟谢义商量,得到了同意。
一道由皇上朱批的懿旨颁布,昭告天下,奉皇后娘娘旨意,天下百姓可自愿选择是否服修建国堂的徭役。自愿修建国堂者,即算是服了徭役,每月还将发放工钱一百文,春播秋收之际,停工一月,工钱照赏。
史无前例的恩惠,百姓们兴奋而踊跃,纷纷传颂皇后的仁德。与此同时,再度颁布懿旨,号召天下商贾捐钱立功德,并放出真假不明的坊间传闻:富甲一方的商贾不捐银或少捐银者,朝廷很可能将强行募捐,且不刻记在功德碑上。
夏去秋来,谢韫舜等待着贺元惟回京,跟他商议谢义请释辅政权之事。
然而,贺元惟离京一个月之余,并未及时回京,他派人带消息给谢韫舜,要再顺道寻访几位隐士,或许能在冬至前回京。
小雪节气,下了一夜的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清晨,谢韫舜坐在榻上望向窗外,贺云开和澄明公主在雪中嬉戏,蹒跚学步的澄明公主很开心。突然,她频繁的腹痛难忍,连忙宣御医,是临盆迹象。
永泰三年十一月,帝后的第二个孩子平安的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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