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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妃好。”谢韫舜没有异议,道:“不妨明日颁布封妃圣旨,准备一番,十日后入宫?”
谢义阴沉着脸,道:“明日颁布封妃圣旨,过二十日后的立春入宫。”
“立春之日入宫好。”谢韫舜神色从容,“请爹安排草拟诏书,皇上朱批之后,便盖凤印。”
谢义看着谢韫舜眉宇间的坚韧,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坚韧,很特别,犹记得那日在谢府告诉她将要入宫为皇后时,她就是这种神态。那时候,元惟被废黜一直下落不明,她有一种要肩负二人志向使命的凛然。此刻呢?
谢韫舜慢步走出议政殿,目光清亮,她径直前往乾龙宫,步入距离乾龙宫最近的韶华宫。韶华宫空置多时了,潮湿而寂寥。
将韶华宫仔细的逛了一遍,谢韫舜对木桃道:“派人即刻收拾清理,全换上素雅的新物,仿着谢二小姐闺楼的喜好布置,在院中装置秋千,挖鱼塘。”
木桃心下一惊,皇后要让二小姐入宫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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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舜平淡的道:“谢二小姐立春之日将入宫为文妃,居住韶华宫。在立春之前,韶华宫尽快布置妥当。”
“是。”木桃不禁唏嘘。
回到祥凤宫,谢韫舜示意侍女摆上画架,在窗前,她提笔勾勒冬日雪松。漫山遍野的雪松隐没在皑皑白雪里,严寒的积雪密不透风的笼罩,明亮的阳光也照不进雪松林。
待她专注良久的画完这幅画作时,贺云开来了,与夜色一同来临。
谢韫舜搁下笔,偏首望向贺云开,他内敛沉着的站在那,面带温和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里明显是在回味昨夜的愉悦。
她大大方方的道:“臣妾的妹妹,温顺可人的莹儿,明日将册封为皇上的皇妃。”
贺云开的眼神一凝。
谢韫舜从容的微笑道:“妃号为文妃,于在立春之日进宫,居住在距离皇上所居的乾龙宫五十余步的韶华宫。”
贺云开不语,全神贯注的凝视她。
“她必定会是人人爱戴的贤惠皇妃,人人称赞的和蔼母妃。”谢韫舜冷静的回视他,认真的道:“请皇上用心的宠爱她。”
第70章 宜周全
明日将册封谢佳莹为文妃?
贺云开的神色隐晦不明,迎着她的冷静,信步走到她面前,与她相对而坐,目光温和,明知故问的道:“皇后已然决定了?”
“臣妾没有更合适的选择。”谢韫舜清醒视之。
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它是当前形势下最合适的选择。
她权衡之下,需要用怀柔的方式对待爹,按爹的意思让谢佳莹入宫,如爹所愿,使谢佳莹成为理想中的皇妃和母妃,她则继续坚定去做她想做的有意义的事,不执念于世俗。
贺云开专注的看着她,她终究是自有主见,没有意气用事的跟谢义正面抗争,亦没有铤而走险的放下忌惮去依靠他,而是在无法超越的命运里,做出了周全独立的选择。
在他的注视下,谢韫舜的胸口发闷,闷的疼,胸脯渐渐起伏明显,她眼帘一垂,视线落去夜色苍茫的窗外。
静默良久,贺云开温言道:“皇后有一个新的选择可以考虑。”
谢韫舜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贺云开道:“依靠元惟的协助,去做你想做的事。”
谢韫舜一怔。
“朕来此见皇后之前,已悄悄为元惟服下了解药,他五日之后苏醒,七日能下床走动,静养一月则康复。”贺云开回到乾龙宫时,看到侍从们在韶华宫中忙活,询问得知了她的决定。同时,他也顺势做了决定,让贺元惟苏醒。
谢韫舜警惕的问:“皇上何意?”
“七日后,朕主张赦免他。”
“……”
“赦免他之后,朕主张封他为王,齐王,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的齐。原太子府改为齐王府,尊享‘太子’的高规格待遇。”
“……”
“封他为齐王之后,朕主张设亲衙尉一职,主张他为亲衙尉,统领全京城的衙军。”
谢韫舜看他说的语气平和,惊愕的问:“为何?”
贺云开看着她,全神贯注,诚恳的道:“朕在乎皇后。”
谢韫舜蹙眉,茫然,心中倏地一悸。
“朕在乎皇后的心情,比皇后在乎贺元惟的生死还要多的多。”贺云开讪然一笑,“皇后不会懂得。”
谢韫舜觉得自己懂得这种在乎,只是不懂他的儿女情长。恍然间,她察觉到他在乎的是皇后,是她所拥有的皇后之位。
贺云开看出了她的恍然,认真的讲清楚道:“我在乎你。我在乎你的心情,比你在乎元惟的生死还要多的多。”
谢韫舜的心头泛起了疼意的波潮。
“朕没有更合适的选择。”贺云开语声平和,像是大海在惊涛骇浪之后回归平寂。
与她一样,没有更合适的选择。
贺云开深刻的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推促她向前了,这一年之余她经受了太多。是他一直在残忍的控制着节奏,打乱她的计划,暗中施加压力,迫使她按他的计划去应对。自幼生活在祥和之中的她,凭着冷静大方的秉性,逐一应对的很出色,但她的心也因此筑起了坚硬的防护。显然,他需要换一种方式对待她。
他认真的道:“韫舜,请重新考虑一个选择,依靠元惟的协助,把皇权牢牢的完整的掌握在你手里,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事。”
闻言,谢韫舜不可思议的定睛看他。
贺云开平静的言明道:“你妹妹入宫为妃,你会发自内心的不愉快,会哀愁伤心的疏远朕。朕想跟你亲密无间,想跟你的身心都完好的契合。让她入宫为妃的决定,不利于我们愉快的相处,对不对?我们没有必要两败俱伤。”
谢韫舜则清醒的质疑道:“皇上的成全,皆是因为在乎臣妾?臣妾不认为皇上是儿女情长之人。”
“其一,因为朕在乎皇后。其二,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有治国的愿景。”贺云开坦言道:“既然皇后仍然觉得跟元惟配合的更默契,朕岂能顽固不化的狭隘,理所当然应该成全。”
谢韫舜冷静仔细的观察他的神色,她再次联想到了大海,海面宽广,有着广阔无垠的包容,波澜不惊,却蕴含坚不可摧的力量。
贺云开面带笑意,心平气和的道:“当朝所能实现的一切利国利民的举措,无论何人达成的丰功伟绩,终究是为了朕的天下苍生。”
停顿片刻,他郑重的补充了一句:“终究是为了朕和皇后的江山社稷。”
谢韫舜闻言,内心震撼。他何等明智,何等有远见,又是何等深不可测的勇气!
贺云开的眼神渐渐温煦,温言道:“皇后掌控皇权去施展抱负,朕可以在后宫教育我们的皇子公主,做皇后的贤内助。”
谢韫舜更为震撼,他进退自如,收放自然,宠辱不惊的成全,他真的如此阔达?
在她严苛的审视下,贺云开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化干戈为玉帛。他必须审时度势的权衡利弊,绝不能跟她的关系破裂到无法弥补,要守住她,借她之力撼动难以撼动的谢义的辅政权。他退一步,把局面交给谢韫舜、贺元惟、谢义三人去博弈,等待她需要他之际。
谢韫舜意识到他的决定无疑很高明,能化解当前僵硬的局面。同时,她将面临新的严峻问题,如何处理谢义的辅政权。而当务之急,是确定元惟能顺利无碍的醒来。她冷静问道:“元惟五日后能醒来?”
贺云开道:“嗯,如果醒不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谢韫舜一惊。
贺云开笑了笑,凑近搂住她,温存的安抚道:“别担心,他绝对不会有意外。”
被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圈着,谢韫舜心弦颤的隐隐作痛。
贺云开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温情脉脉的凝视她,极其温和的道:“皇后,朕会努力成为能让皇后身心愉悦的夫君,会努力成为能让我们的孩子们得到关怀爱护的父皇,请皇后用心的宠爱朕,请皇后多多鼓励朕奖赏朕。”
谢韫舜的身心莫名发软,立刻红着脸垂下眼帘。
“韫舜,接受新的选择,可以吗?”贺云开语声恳切,用她能听懂的话,全心全意的说道:“我们不要再消耗精力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太多有意义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可以。”谢韫舜果断的接受,不能停滞不前,事在人为,理智面对即可。
贺云开认真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谢韫舜不置可否,沉重的阴霾因他的决定而出现曙光,有阳光能照进,涌入光明。她心头压抑的焦虑之感得到了许多缓解,心情好多了。
贺云开抿嘴一笑,臂弯一揽抱起她,抱放在榻,使她坐着面朝着窗外。他随即从她背后紧紧搂住她,脸埋在她脖颈,贪恋的呼吸着她,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先做件愉快的事,庆祝达成共识。”
谢韫舜恍惚,下一刻,就被他从背后搂拢着分开双腿,他热烈的吻烫燎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掌下是急不可耐的爱抚,耳畔听到他低哑的渴求:“朕情不自禁的迫切需要,请皇后放松享受。”
窗外,冰天雪地,夜晚寂静。
窗内,热情洋溢,在他强悍力量的引领掌控下,激烈的缠绵交融。他耐心的一波一波的催情着她绽放,直到她难以承受的尽兴。
深夜相拥而眠,谢韫舜的心里羞耻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那样不矜持,觉得难堪而自责,情欲惑人。
翌日清早,谢韫舜跟他一同前往议政殿,暂缓册封文妃一事,等待五日元惟醒来。
途中,贺云开漫不经心的牵住她的手,见她惊羞的抽离,不自然的挪开了些。他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里,旁若无人的洋溢着暖流。
议政殿中,谢义正在勤勉的翻阅奏折,看到帝后二人一同到来,霍然起身,把草拟的册封奏疏摆在案上,没等谢义开口,谢韫舜遣退侍从们,大方说道:“册封莹儿为文妃一事,等澄明公主的百日宴后再议。”
谢义有点意外的问道:“你改变主意了?”
“舜儿慎重考虑之下,想要颜面,澄明公主出生不足百日,突然纳妃入宫,舜儿颜面尽失。”谢韫舜暂时不能透露元惟或将醒来,免得出现变故。
“现在想要颜面?你屡教不改时考虑过颜面?你迟早颜面尽失,不差这几日。”谢义语声冷硬,为她的屡教不改气愤难平,强势的道:“既然已经决定,就无需拖延,今日册封。”
贺云开突然唤道:“谢义大人。”
谢义和谢韫舜同时看过去。
贺云开平缓的道:“请谢义大人注意言行,尊重她,她是天华王朝的皇后,是朕的皇后。”
父女二人同时一怔。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拖延册封一事,是朕和皇后商议之后的共同决定,请谢义大人理解。”
第71章 宜去拥护
在贺云开深谋远虑的缓和下,谢义震惊于温厚内敛的皇上竟然勇敢的出言护着皇后,册封文妃一事得以暂且推延。
澄明公主的百日宴在即,整个后宫各尚局都忙碌准备着。谢韫舜听闻宴席盛大隆重,将宴请一百位皇亲国戚,备一百道菜肴、一百种点心、一百坛佳酿,颇为过度铺张,她宣见尚仪局掌事询问:“历代嫡长公主的百日宴皆是这等规格?”
“回娘娘,历代嫡长公主的百日宴没有特定的规格,长公主这次的百日宴按历代皇嫡长子的百日宴规格。”掌事女官恭立,据记载,历代嫡长公主的百日宴都是寻常宴席,澄明公主可谓是备受圣宠。
谢韫舜心下怔惊,不动声色的问道:“礼部和尚仪局一起筹办?”
“回娘娘,下官奉皇上口谕,由尚仪局负责筹办。”掌事女官说罢背脊发凉,皇后显然不知情。
避开朝堂的礼部,全交给后宫的尚仪局,便能巧妙的避开谢义,如果刚正的谢义知道,定然不允许,必会震怒。谢韫舜若有所思,两个月前皇上曾征询百日宴之事,她随口一说由皇上做主,不曾想如此高规格。
掌事女官赶忙惶恐的跪下,恭敬的请罪道:“后宫之事,下官理应先请示娘娘,请娘娘赐罪。”
谢韫舜不能接受这种高规格,但不能传出她和皇上有分歧的妄议,更不能贬损皇上的权威,微笑从容道:“本宫只是随意问问,后宫之事,凡是皇上的旨意,一切皆理应照办,无需先请示本宫。”
“是,娘娘。”掌事女官心有余悸。在后宫侍从的眼中,皇上和皇后的关系颇玄妙,似乎关系很融洽,经常同处同眠。又似乎关系紧张,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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