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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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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采蓝笑了,这一刻,她极为畅快,这个毁她一生,让她碾落成泥的罪归祸首,终于遭报应了。

不过,这并不够!

“你,……”

皇后被笑声惊动,她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子,来人逆着光线缓缓行来,她得眯了眯眼睛,才看了个清楚。

一看明白来者何人,她勃然大怒,“你这个无能妇人,居然还敢来?!”

魏王妃流了腹中胎儿,让大儿子绝了嗣,那时正是皇后乍闻噩耗的当口,她恨得抓心挠肺,一连数日命嬷嬷出宫严厉呵斥。

秦采蓝至今仍虚弱至此,那几天日日跪两三个时辰听训功不可没。

没了儿子孙子的皇后伤心愤怒,连落下刻薄名声也不顾,反之亦然,秦采蓝早对这老虔婆心生怨恨。

婆媳二人积怨不浅,偏没过多久,就爆发了这么一桩事。

“呵,呵呵呵!”

秦采蓝讽刺地笑着,“无能?那孩儿不生下来才好。”

“生下来就是个罪人,受人歧视,背负父亲祖母作下的罪孽,注定一生郁郁不自由,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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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早早投生个好人家,摆脱这份苦痛。”

她说的话虽有夸张成分,但也不是没有依据的,皇后的心窝子被狠戳一记,“你个贱妇,克夫克子,胡说八道!”

皇后筋疲力尽,不过依旧挣扎爬起,要撕扯对方,“本宫撕烂你的嘴!”

秦采蓝来不是挨打的,她扫视了室内一圈,扯下摇摇欲坠的一根窗框木,两手抓稳,先发制人,狠狠敲在皇后的腿弯上,“哼,说错了,是你害儿害孙!”

她固然虚弱,但此行是强压满腔怨恨而来,让她爆发极大力气,一棍子正敲对了位置,轻微“咔嚓”一声脆响后,皇后剧痛,立时惨叫倒地。

“还本宫?!”

“我让你天天命人来训斥我?!”

陈旧却结实的窗框木一下接一下,重重打在皇后身上,秦采蓝恨极,专捡对方的头部上身砸,皇后蜷缩身体双头护着头脸,依旧头破血流。

见了鲜血,秦采蓝更疯狂了,她双目赤红,怒声喝道:“你毁了我的一生,居然还敢让我给你当儿媳妇?!”

“你说?你怎么敢?啊!”

若她另外嫁个厚道人家,虽然惆怅,但不是不能活,现在纪皇后一党倒了,魏王死了,孩子没了,她娘家英国公涉足太深肯定跑不掉了。

秦采蓝出身高门,千金贵女,要她日后当个罪人之妻,苟延残喘几十年,一辈子仰人鼻息,受人唾骂,那真不如立时死了还要畅快。

当然,在此之前,她必须拖上纪皇后,她不做点什么,她觉得对不起自己。

往昔的痛恨,未来的绝望,汇聚成一股惊人的力量,秦采蓝殴打皇后许久,才扔下窗框木。

她抬起手,从鬓间拔下一根银簪子,按下机括,“咯”一声轻响,偏粗的簪身落地,露出细长的刀刃,。

这是一把设计精妙的小匕,异常锋利,乃秦采蓝母亲的陪嫁。她外祖家武将出身,将小匕放进女儿陪嫁中,算是防身之用。

这把特殊的匕首,秦母一辈子没用上,如今女儿倒是觉得极为凑手。

“你这般狠毒,一杀就是二十万军民,我要把你的心剜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秦采蓝冷冷笑着,她未必对二十万军民感触极深,她在意的是这次战役毁了她一生,将她硬生生拖离幸福轨道,落入如今绝境。

娘家,夫家,什么都没了。

皇后遭逢大变,几番挣扎爆发,早筋疲力尽,偏她早膳午膳都没吃,遭遇一轮暴打,连出气都废力。

但求生的本能,依旧让她勉力移动身体,“你这个贱妇,你敢……”

“对,我敢!”

秦采蓝恨声打断对方的话,“这点子痛苦,不及我之万一。”

皇后目露惧色,可惜晚了,秦采蓝冷笑着扑上去,扬起手,狠狠就是一簪子!

“啊啊啊!!”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后死了, 秦采蓝爆发过后随即昏阙,现场血腥, 惊栗的冷宫嬷嬷不敢耽误,第一时间报到高煦跟前去了。

“倒是便宜她了。”

他蹙了蹙眉, 冷哼一声,随即吩咐道:“将魏王妃押回王府, 先看守起来容后再议。”皇后即便被废, 也是秦采蓝婆母,不是她想杀就杀的。

高煦其实很忙碌, 既要关注通敌一案进展,还得为当年蒙冤受屈的楚立嵩翻案,安抚返回原籍的楚家人, 且大小朝务也不能丢下。

“张德海你亲自去, 不许将详细情形报回清宁宫,简单叙述即可。”

坤宁宫一党大局已定,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 冷宫什么地方, 长于皇宫的高煦十分清楚。

他本无暇分神那些次要的人事,闻讯虽诧异, 但唯一担心的也就是惊吓到妻子而已, 细细嘱咐过后,揉了揉眉心,伏案继续处理政务。

魏王妃是弟媳妇,他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立即做出处置不大合适,反正魏王府马上就进入清算阶段了,留着一起来吧。

张德海应了一声,利落退下。

其实,魏王妃月份大流产,又被皇后遣人连日呵斥折腾,本就极为虚弱,进宫这一趟全凭怨恨爆发支撑着。

这口气泄了,人就立即倒下,且她似乎毫无生存意志,据抬人的嬷嬷所言,抬出冷宫等候上面发话这段时间,她就发起了高热。

不过,这些情况并没有上禀高煦,毕竟说不说无差别,张德海也不在意魏王妃想不想活,打发人传了话,就匆匆赶回清宁宫去了。

他见了纪婉青,就简单说是两人争执撕扯中,皇后没了,魏王妃也晕阙了。

纪婉青震惊,不过却没联想太多,只以为皇后是被推搡着磕到哪个要害位置。

她沉默半响,“没了就没了,她是死有余辜。”

秦采蓝她没提,这事儿她管不了也不想管,说过一句就搁下,话锋一转,询问高煦日常起居,歇得可好?可是太过忙碌?

“你需好生伺候着,他伏案太久,你可得劝他歇一歇。”这当口,纪婉青也不好去探望照顾,只能惦记着。

张德海忙应了一声,“虽诸事繁琐,但还不算最忙碌,殿下得了些许闲暇,就会起来走走。”

其实并不是,是不过他早得了主子嘱咐,要这般说的。

纪婉青心里有数,只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你就好生伺候着。”

“奴才领命。”

张德海话罢左右瞅了瞅,纪婉青会意,立即吩咐身边伺候的人退远一些,他凑上来压低声音说:“殿下让奴才传话,说是诸事很快尘埃落定,娘娘无需太过牵挂。”

现在前朝后廷,已彻底落入高煦掌控之中,谋划进展顺利,不过能早日完事就更好的,她微微吁了口气,“那太好了。”

张德海此话不假,次日上午,昌平帝醒转的消息就传出来了,有些分量的朝臣立即往乾清宫赶。

情况不大好。

昌平帝意识清醒后,很快就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没了知觉,另外半边也麻木沉重,钝钝的。

“金御医,陛下龙体可安?”

一群御医太医们轮流诊脉完毕,脸色极难看,等候诸臣心下沉沉。

内阁首辅王瑞珩两道花白的长眉紧紧蹙起,他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僭越,抢上前两步,抢在高煦跟前开口询问,并催促道:“诸位不必斟酌,将实情一一道来即可。”

金御医作为御医之首,殿内所有人包括躺在龙榻上的皇帝,都紧紧盯着他,他额头沁出豆大汗珠,抹了抹,才战战兢兢道:“陛下病情,不甚乐观。”

“陛下暴怒致使肝阳上亢,须知肝阳上亢,极易引发脑卒中。”

肝阳上亢是高血压,脑卒中其实就是中风,前者一个控制不好,后者很容易同时而至,情况或轻或重,后遗症基本都有,与中风程度成正比。

“昨日陛下暴怒昏阙,老臣已经用金针尽力疏导,可惜……”

接下来的话,大家都听懂了,结合昌平帝情况,显然效果很不尽人意。

脑卒中如果幸运,后遗症也能轻微到几乎能忽略的,事涉皇帝,太医院诸人不敢对外胡言乱语,只将情况悄悄禀报了皇太子及几位重臣。

现在皇帝醒了,结果出来捂也捂不住了,御医们只能当众直言。

王瑞珩脸色很难看,立即追问:“这,可有治愈之法?若是医治需要耗时多久?能治愈到何种程度?”

老首辅一语正中关键,不管皇帝能否掌握军政大权,他一直瘫在床上不是事啊。

“可用针灸,按压穴位,辅亦汤药等法子。只是……”

“你且快快道来。”吞吞吐吐急坏了人。

“陛下病情不轻,怕是难以恢复如初,若是静心诊治,莫操心劳神大喜大怒,假以时日,还能渐渐见好。”

“只是……”

金御医把心一横,“若反之,恐病况愈重。”

中风后遗症若严重的,确实是很难治疗的,想要恢复到发病前般灵活,基本不可能。不过保持心境平和,努力配合治疗,或多或少还是会有所好转的。

反过来,暴躁易怒,操心劳神,心绪起伏大人也劳累,恐怕不但不好,反而短期内再度病发的可能性更大。

这是常识,在场诸人哪怕不是医者,也闻听过脑卒中这病的厉害程度。

昌平帝他有最好的医者伺候,但问题是,他能保持心境平和,不大喜大怒吗?

不可能的,皇帝这性情这位置,注定了他无法配合,甚至能让病况迅速往糟糕境地奔去。

上至皇太子,下至文武重臣,都沉默了,王瑞珩看向一群御医太医,后者纷纷垂首,不敢对视。

他有些绝望。

大殿内死寂一片,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太子及朝臣暂无反应,昌平帝的反应就大了,“哐当”一声巨响,龙榻前楠木小几上的鎏金香炉被扫落,发出巨响。

“你,你胡说!”

皇帝半边身子没知觉,半边身子迟钝,但还能动,精细动作很困难,但大举动还是没问题的,他闻言又惊又怒,使劲一挥手,将炕几上的药碗香炉等物打翻扫落。

“胡说八道!将,将这群庸医拖出去,重,重重地打!”

昌平帝一边脸木木的,说话含混不清,他怒不可遏,整个身躯弹跳一下,榻上立时乱成一片。

“父皇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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