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皎洁的灯光中,许灵的眼睛清澈见底一尘不染,脸小小的,眉眼清俊,干净清新俊朗,侧脸线条特别好看,满满都是少年气——这样的许灵,一下子击中了玉芝静若死水的心,令她心疼: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明明比她大,却怎么这么可爱呢!
想到这里,玉芝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大人,去求节度使大人啊,不管是跪下抱着大腿哀求投靠,还是送上美女金珠,去求啊!有的时候你觉得天大的事,对那些大人物来说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许灵蓦地抬眼看向玉芝,眼睛幽深:“你到底是谁?”
是长了千年的妖精么?
玉芝笑了,笑容天真可爱又甜美:“大人,我是陈家的玉芝啊!”
她端起白瓷酒瓶,又斟了一盏酒端在手里,笑容灿烂:“大人,您放心,我若是要害你,您怕是早死好几回了,无色无臭无味的毒,这世上并非没有。”
她自己可不就是死于那无色无臭无味的奇毒?
许灵凝视着玉芝,渐渐笑了起来,酒窝深深,小虎牙闪闪发光:“林沁就在甘州,大约是怕中毒,他从来不吃外食。”
说罢,他盯着玉芝,毫不意外地看到玉芝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大厅里静极了,静得能听见白纱灯中蜡烛燃烧的声音。
第63章
玉芝看向许灵:“你不是说他过得很好么?”
许灵打量着玉芝。
以前乍一看玉芝,他觉得很像林沁;如今认识久了,再看的话,其实并没有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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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芝的脸偏圆一些,眼睛也更大一些,嘴唇也更圆润些,分明是可爱明艳的少女模样。
林沁长相俊秀,轮廓俊朗,英气勃勃,身材修长,言谈举止没有丝毫的脂粉气。
看着玉芝含着泪的眼睛,许灵忽然觉得有些郁闷,便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玉芝见状,知道再问也没用,只得退下。
她刚出了大厅,就听到身后传来许灵的声音:“他的确过得很好,位高权重,前途不可限量,只是——”
许灵叹了口气后道:“只是他的敌人也很强大,而且失去理智,只是想弄死他,不计后果。”
玉芝没想到许灵会告诉她这么隐秘的消息,顿了顿,没有说话,直接出去了。
阿宝虽然在偏厦里呆着,可是一直在关注大厅那边的动静,见玉芝出来,忙和寒星说了一声,也起身追了出去。
寒星见状,忙起身道:“且等一等,天晚了,我送你们回去。”
玉芝实在是太累了,回家简单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几乎是闭上眼睛的同时,她就进入了梦乡。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玉芝都明白一个道理:遇到事情,单是哭哭啼啼是没用的,还是得养精蓄锐,积蓄力量,一步一步去解决问题,实现目标。
第二天寅时不到玉芝就起来了。
此时天还没亮,外面黑魆魆的。
她点着了油灯,拉上窗帘,把所以的积蓄都聚在一起,细细数了一遍。
进城三四个月了,她家如今已经攒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了。
玉芝把银票、银锭、银锞子和碎银子都收了起来,坐在灯下计划着。
如今还是呆在尉氏县城继续做生意攒钱,真的确定要去甘州了,就把家里这些卤水都卖出去,应该可以再赚一笔银子……
计议已定,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伸手拔出门闩,打开了房门。
清凉的秋夜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早桂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玉芝深深吸了一口,觉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灿然一笑:“新的一天,继续努力赚钱!”
因快要到八月十五了,卤肉和桶子鸡都卖得很快,所以玉芝做的卤肉和桶子鸡都比先前多了很多。
如今不但陈耀文两口从她家买了卤肉和桶子鸡去卖,就连大王庄玉芝舅舅王大郎和舅母梁氏也开始从她家买卤肉在村子里卖,再加上陈耀祖挑担子在城里转悠着卖,以及陈娘子卤肉馆的客源渐渐稳定,玉芝每日至少得卤六百斤卤肉,五六十只桶子鸡。
如今灶屋里整整齐齐摆着十五个炭炉,上面炖着十五个大砂锅,里面一天到晚咕嘟着卤肉,肉香四溢,令陈娘子卤肉馆愈发地出名起来。
玉芝已经有几日没见寒星了。
这日守备衙署伙房的伙夫来采购卤肉,玉芝便问了一句:“楚大叔,这几日怎么没见寒星小哥呀?”
伙夫笑着道:“寒星和寒月前几日随守备大人去甘州了!”
玉芝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又添了一包卤鸡杂给了伙夫:“楚大叔,这些卤鸡杂你拿回去下酒!”
伙夫是个爽朗人,哈哈一笑,谢了玉芝,担着买的卤肉回去了。
知道许灵开始行动了,真的去抱甘州节度使的大腿了,玉芝便不再多想这件事,一边继续努力挣钱,一边探听着新的赚钱门路。
跑了几趟慈宁斋之后,她意识到要想发大财,还是得入股做西域生意的商行,只是她一则没门路,二则她那点银子还入不了那些做大生意的商人的眼,只能慢慢计较。
这日傍晚,玉芝睡醒起来洗了澡,正在院子里给她种的薄荷浇水,忽然听到前面卤肉馆传来说笑声,听着像是二房的武氏和陈娇娘的声音,不由一愣。
她想了想,拿起瓢继续舀水把院子花圃里的薄荷全都浇了一遍,又把水桶和瓢都放回原地,这才理了理衣裙,起身往前面去了。
卤肉馆门面房里,王氏站在窗口内的柜台上,手里拿了洁净抹布,十分细致地擦拭着柜台。
陈耀祖心事重重在柜台边的椅子上坐着,竹榻上一端坐着武氏和刚十一岁的陈玉梅,另一端坐着陈娇娘。
武氏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大哥,大嫂,你家这屋子真宽绰,守备大人只要那么点租金,看来真是对你家另眼相看呀!”
王氏没理会她,自顾自忙擦自己的柜台。
她这个妯娌心眼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中计,因此她用闭口不言来消极对抗。
武氏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了陈娇娘一眼,道:“对了,大哥,大嫂,有件事县里的人都传遍了,都说前些日子,许大人派小厮给你家送来无数绫罗绸缎呢!”
陈娇娘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当即看向陈耀祖:“大哥——”
陈耀祖一听这句“大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陈娇娘:“娇娘,你要留下可以,不过不能生事!”
陈娇娘闻言大怒,杏眼圆睁:“大哥,我何时生过事了?都是别人欺负我,我气不过才闹的,我这个人性子最好,从来都不生事!”
陈耀祖:“……”
王氏皱着眉头看了陈耀祖一眼,道:“家里哪有地方留客人住?要不然,你来安排?”
陈耀祖还没说话,陈娇娘便道:“不用麻烦,我和玉芝住一起就行!”
恰在此时,门帘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乌发如云双目晶莹,肌肤白皙细嫩的美丽少女立在那里,笑盈盈道:“这可不行,我不习惯和外人一起住!”
陈娇娘打量了一番,这才确定眼前这位美丽少女正是侄女陈玉芝,当即道:“哼,谁要和你一起住了,我也不要和你一起住!”
玉芝嫣然一笑:“是么?那小姑姑你还住二叔家吧!”
陈娇娘:“……”
这几日西河镇热闹得很,里正的大女儿香梅嫁给了孙二郎,两家都是体面人家,亲事自然办得热闹非常,陈娇娘简直在西河镇没法呆,便进城去了最喜欢的二哥二嫂家,想着等大家都忘了自己苦追孙二郎的事再回去。
谁知没呆几日,她先和侄女陈玉梅打了一架,又偷了二嫂武氏的一对耳环,和武氏的娘黄氏吵了一架,末了又看上了侄子陈玉川的同窗,闹得二房一家鸡飞狗跳,武氏连声叫苦,一番好说歹说,终于把陈娇娘劝到了大房这里。
陈娇娘还没说话,老二陈耀宗便道:“我家房屋狭窄,人口却多,丈人丈母都在家里住着,玉梅的舅舅富全跟着我的恩主孙大官人去了杭州贩布,也快回来了,娇娘住在我家,一则不方便,二则家里太狭窄了,未免委屈了娇娘。”
陈耀宗的丈人丈母如今年纪大了,在他家住着,家里确实狭窄得很,陈娇娘在二房呆着,只能和玉梅挤在一起,因此才一直和玉梅嚷闹。
此时听了二哥陈耀宗的话,陈娇娘立时不管不顾,飞快起身蹿到陈耀祖身边,拉着陈耀祖的胳膊:“大哥,你若是不留下我,我现如今就去死,让人都知道你虐待亲生妹妹!”
陈耀祖实在是缠不过陈娇娘,忙道:“好好!你留下吧!留下吧!”
玉芝原本正要说话,见陈耀祖已经答应了,便也懒得多说了。
反正区区一个陈娇娘,她还不至于害怕。
事情解决了,大房也愿意接纳陈娇娘了,这里没二房什么事了,可是武氏一想到守备许大人命人送了那么多绫罗绸缎给大房,就眼热得很,当即生出了一个法子。
她笑容灿烂看向陈耀祖:“大哥,许大人给你家那么多绫罗绸缎,让我们都开开眼,也欣赏欣赏吧!”
陈耀祖还没开口,玉芝便笑吟吟道:“二婶,那几匹绸缎是许大人用来抵守备衙署在我们这里赊的卤肉的,我正准备卖了换钱呢,不然生意就要赔死了,如果二婶愿意买的话,我按市价卖给二婶,如何?”
武氏:“……不让看就算了!呵呵!”
她家就陈耀宗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四口外加她娘家三口人,先前还有在乡下的公婆盘剥大房三房供应他们二房,现如今守备许灵强压着她公婆分了家,公婆哪里还有钱补贴二房?
二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绸缎了,就算粗布也舍不得买了!
送走空手而归大失所望的二房后,陈家一家人坐下来预备安置陈娇娘。
玉芝故意道:“小姑姑毕竟是娇客,不能怠慢的,这样吧,爹,娘,你们把正房让给小姑姑住吧,娘自然和我一起住,爹就先和阿宝挤一挤吧!”
陈耀祖觉得不妥,正要反驳,陈娇娘却已经喜孜孜道:“如此甚好,我这人就是爱清静!”
王氏一听,就知道玉芝这是治她爹爹,当即笑着道:“我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
阿宝一直乖巧地坐在玉芝身边,闻言也道:“西厢房我住了南暗间,爹爹就住北暗间吧!”
陈耀祖明知自己被王氏、玉芝和阿宝联合挤兑,可是陈娇娘毕竟是他开口留下的,因此无话可说,只得起身去安置陈娇娘。
陈家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许灵已经带着寒星和寒月赶到了甘州。
他先亲自往节度使府上递了拜帖,然后才带了寒星寒月回了他在甘州的宅子歇下。
晚间许灵正在洗澡,屏风外便传来寒星的声音:“启禀大人,大帅府的张管家派人来请你过去!”
许灵答应了一声,很快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寒星见许灵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身上只穿着雪白中衣,忙和寒月一起拿了衣服腰带上前服侍。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打扮齐整的许灵留下寒月看家,戴上眼纱骑着马,带着寒星出了门。
大帅府正门前灯笼高挂,明如白昼,进进出出的官员挨挨挤挤来往不绝,热闹得很。
这大帅府许灵来过不少次了,因此熟门熟路,直接经过大帅府正门,打马往西去了。
到了西南角一处小宅子门前,许灵下了马,看着寒星上前敲门。
片刻后,大门开了,一个小厮立在门内看了过来,正是侍候大帅的小厮飞雪。
许灵见状,忙取下眼纱,含笑上前。
飞雪也不多说,让寒星牵着两匹马进来,自有小厮上前导引,他则引着许灵进了正房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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