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家里的灯亮着,就是找不到人影。唐以微正狐疑,赵景宸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披萨盒子,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开腔,兀自走到餐桌前,拆包装盒。
他冷淡的反应让唐以微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懒得深究,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只想去快点先换掉。
她对他说一句:“我换件衣服就来。”就走进了房间。
换好衣服,再走出房间,赵景宸已经自顾自在吃披萨了。
“也不等我。”唐以微在他对面坐下,娇嗔地埋怨了一句。
赵景宸依旧未开腔,只是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披萨入口还有一点点烫,她疑惑地问:“你也才回来?”
他的电话是两个多小时前打给她的,正常情况下,他早应该到家了,就算去买了个披萨,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刚刚去了哪里?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给出理由,“嗯,路上有点堵。”
迟钝如唐以微,也终于察觉出了他的异样。
“刚刚遇到什么事了?”她探究的视线在他脸上盘桓。
赵景宸咬了一口披萨后,才慢悠悠又似有深意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恋人间是否应该毫无保留的坦白?”
又冷又饿的唐以微正大快朵颐,本能地脱口而出道:“当然应该坦白。”
赵景宸的眼眸微微一闪,随后又归于平静,“喔?”他的尾音拖的很长。
“当然。”她点了点头。
越发感觉今晚的他有些异样,不过唐以微并没有穷追猛打的好奇心,所以他若不想说,她也懒得追问。
这段晚饭吃的相当沉闷,气氛也很是别扭。
“好吧,我先坦白。”赵景宸终于开口了,“我有个妹妹在美国,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上次去美国就是为了她。”
这样的坦白真可谓是石破惊天。
她见过苏莹这件事,唐以微从未对赵景宸提起过,毕竟苏莹已经去美国了,那件陈年旧事也已经翻篇了,再旧事重提,她觉得毫无意义。却不曾想,他会瞒着自己去见苏莹,还一去就是半个月。
唐以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去美国,就是去看她,那我是不是可以解读为,那半个月你们一直在一起?”她的气息不稳,声音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本以为桌对面的男人会否认或解释一下,事实上却没有,“没错。”他很坦诚地轻点了一下头。
“哈!”唐以微气极反笑,“你去美国那天怎么不告诉我?”
赵景宸幽幽道:“你今晚去见殷律师,不也没告诉我。”
唐以微大惊失色,“你跟踪我?”
赵景宸用嘲讽的语气给出了解释:“你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刚好到事务所门口。想着你脚不方便,我就一路跟了过去。本想等你出来的时候,接上你。”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却不曾想,你的那个同行原来是殷律师。”
“事情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唐以微张口结舌。
“不是我想的哪样?”他冷笑着反问,“你们的办公室就在隔壁,我就想不明白了,有什么事非要下班了两个人私下去说?”
唐以微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解释?说她为了应付母亲,勉为其难去跟他相个亲,这话估计骗鬼都不会相信。
直到重重的一声“砰”响起,唐以微才惊觉,赵景宸已摔门而去。
他怎么就走了?
她平生最反感这种一走了之的逃避行为。
“逃兵!”她咬牙切齿地骂一句。
下一秒,她却再骂不出,难过和委屈排山倒海将她淹没了。
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正潸然欲下时,门铃声突然大作。她只能咬牙把眼泪又逼回去,这才慢悠悠去开门。
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赵景宸,打开门才发现是陶静茹和赵双瞳二人。
陶静茹下午才从北京出差回来,一回到事务所就听说,她不在事务所的这几天,错过了唐以微的恋爱重头大戏。
抱憾之余,陶静茹决定拉上赵双瞳,连夜去探访恋爱中的人。
本来料想,这恋爱中的女人,怎么都应该是满脸桃花开。谁知门一开,不仅没看到预期中的桃花脸,却看到了一张失恋的怨妇脸,唐以微双目含泪,神情悲悲切切。
番转变太过出人意料,两人一放下手里的红酒和打包的外卖盒,陶静茹就迫不及待询问:“这是怎么了?”
赵双瞳问的尤其乌鸦嘴,“刚刚听说你恋爱了,难不成这么快又失恋了?”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轻轻巧巧就戳到了她的软肋,唐以微的眼泪和委屈汹涌而出。
☆、第五十八章
句无心的玩笑话,轻轻巧巧就戳到了她的软肋,唐以微的眼泪和委屈汹涌而出。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声讨陶静茹:“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她把无名火一股脑撒到了陶静茹身上。也怪她运气不好,来的不是时候,偏巧就撞到了火枪口上。
跟赵景宸一星期之内两次不欢而散,都围绕着殷骏楷。唐以微自知,自己优柔寡断的性子也难辞其咎,但是如果没有陶静茹的大力配合,给殷骏楷大开绿灯,事情何至于走到这么难以收拾的一步。
陶静茹和赵双瞳面面相觑,认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唐以微这么失态。
尤其是陶静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这几天根本就不在锡城,怎么就招惹到你了?眼见唐以微哭的大雨滂沱,她一时也不好反驳。
赵双瞳皱眉,满脸嫌弃地递给唐以微纸巾一盒。
等她的哭势渐缓,陶静茹这才小心翼翼追问:“判人死刑总要有个罪名吧?”
唐以微抽了好几张纸巾,擦了一通后,才公布陶静茹的罪名,“殷律师……这个麻烦,是不是你招来的?当初你就不该答应他来我们事务所办公。”
在唐以微抽噎着断断续续叙说下,陶静茹和赵双瞳终于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赵双瞳一大巴掌拍了拍唐以微的肩膀,大大咧咧安慰道:“我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呢。妈呀,就这么屁大点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这种小事,又不是解释不清。”
“那他去美国陪苏莹半个月,这怎么解释?你别忘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这是唐以微最耿耿于怀的。
“你刚刚也说了,那女孩得过癌症,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的身体突发意外状况,赵先生才飞去美国看她,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爱情,感情总是有的。”
经她这么一点拨,唐以微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刚刚在气头上,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而赵双瞳作为旁观者,往往更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正所谓旁观者清。
“至于殷律师那边,我去跟他解释,反正也没收他租金,我尽快让他搬出去。”陶静茹表明态度,虽说动机是善意的,毕竟这个“麻烦”的确是她招来的。
“明天看见赵先生就发嗲,撒娇,拉着他的衣角,装无辜的小可怜样,我保证赵先生立刻举白旗投降,男人都吃这一套。要以柔克刚,懂吗?”赵双瞳耳提面命独门秘籍。
陶静茹一惯强硬,她的字典里素来没有“以柔克刚”这类成语。
她抬眼斜睨对面楼一眼,不怀好意地问唐以微:“那个赵先生就住对面?奶奶的,敢摔门就走,脾气不小。要不要我和赵双瞳杀过去收拾他?这男人就不能太惯着他。”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赵双瞳的强烈反驳:“得得得,你就别添乱了,还杀过去收拾他,你想以微跟你一样沦为大龄剩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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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龄剩女”不偏不倚戳中陶静茹的痛处。她本想针锋相对地骂回去,最后想想还是作罢。也知道赵双瞳没有恶意,平素闺蜜团说话没遮没拦惯了,也就不跟她计较。
被打击的灰头土脸之下,她狠狠剜赵双瞳一眼,哼哼唧唧自个儿跑去开红酒了。
“跟男人一定要懂得服软,会适时撒撒娇,有部电影,叫什么……撒娇女人最好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家云峰就最吃我那一套,只要我一撒娇,他立马就软下来了。”赵双瞳跟唐以微传授经验之谈。
闻听此言,正兴味索然倒红酒的陶静茹一下来了兴致,她一声夸张的惊呼:“哟,一撒娇就软?那你赶紧带你家老公去蓉锦医院看看。”
容锦医院是锡城一家知名男科医院,这家医院有一句锡城人尽皆知的广告语:好男人,从不服软。
唐以微和赵双瞳,用半秒钟就领会了其中的深意。
赵双瞳悻悻地回敬陶静茹一句:“你个大流氓,不要脸。”
被她们这么一插科打诨,唐以微心情已是拨云见日。
她低头抿着嘴笑,论起开荤笑话,她平常被赵双瞳占尽了便宜,难得她赵双瞳也有落于下风的时候,于是很不厚道地觉得挺解气。
陶静茹倒了小半杯红酒,自个儿先喝上了。她的双手保养得宜,手指白皙纤长,那端着高脚杯晃动醒酒的姿态,着实美不胜收。
随着橡木味的酒香蹿进鼻子,唐以微的酒瘾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她眼馋地乞求:“哪位爱心人士行行好,帮伤残人士也倒一杯。”
“怎么着,准备借酒浇愁?”赵双瞳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给我倒就算了,我自己动手。”唐以微撇撇嘴,从窝着的沙发里挣扎地爬起来,准备去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赵双瞳按住她,“急什么?今晚我带来了一箱红酒,人均两瓶,我们不醉不归。”
“你家的两个娃呢?你不管了?”唐以微耐不住追问一句。
赵双瞳喜滋滋道:“呵呵,他们去爷爷家小住几天,下周三才回来。这两位小祖宗一走,我那叫一个清净舒坦。”末了她又咋呼一句:“你们有谁想请我吃大餐,这两天赶紧的。”
全职太太,听上去很惬意,个中的酸甜苦辣,谁经历过谁懂。
赵双瞳和陶静茹一合计,餐桌上喝酒太拘着,坐在地板上喝无疑最为自在。她们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还剩了大半的披萨,红酒,打包的外卖全部搬到落地窗前。
唐以微又献宝似的把锡制烛台搬出来。点蜡烛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对面楼看了一眼,漆黑一片,人不在家,那个气头上的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叹了口气,用力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已经是秋高气爽的九月天,一轮皎洁的皓月像银盘一样挂在天上,月光如水倾泻在地板上。
月色撩人,晚风微凉,烛光摇曳,窗帘轻摆,气氛好不浪漫。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席地而坐,对酒当歌,好生惬意。
三杯红酒下肚,唐以微已是微醺状态,她本就不胜酒力,又逢心情欠奉,喝到第五瓶的时候,她已经醉的人事不省。
赵双瞳和陶静茹酒量都远超唐以微,不过三个人五瓶红酒下肚,也都有些薄醉了。
虽然唐以微家有两间客卧,但是两个人都是认床的挑剔鬼,断不肯在唐以微家过夜。已经是半夜时分,两个人还是摇摇晃晃回了各自的家。
***
第二天清晨,赵景宸打开家门。走进去后,习惯性把打包的早餐先放在餐桌上。
正拆着一个个包装袋,感觉阳台方向有阵阵凉风吹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这才发现阳台的移门大开着,窗帘随风翩翩起舞。已经是秋天了,晨时的风吹在身上有丝丝寒意。
他走过去关门,突然就发现了睡在地上的人。她只盖了一条薄薄的小毯子,可能是因为冷,浑身蜷缩成了一小团。
瞪着那张熟睡的脸,赵景宸很想把她喊醒骂她一顿。
又不是小孩子,有没有脑子?秋天了,睡在地上,感冒了怎么办?
刚准备抱她起来,视线看到地板上一片狼藉,全是残羹剩饭的打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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