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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决定下来之后,赵吉就道:“我趁着雨天无事,今天雨又不算大,先出门把这件事办定。”

王氏却拉住了他:“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难道一顿早饭功夫这些东西就能涨价?”

说着起身去看外头,果然一直勤谨的赵蓉蓉赵莺莺比他们两个起的还早:“看,蓉姐儿和莺姐儿都做上饭了,你就等着吃饭吧!”

赵吉见了忽然有些感叹:“平常我自己也要早起做事并不觉得,现在我歇息才觉得我们家的女孩子勤快。要说小孩子正是贪睡时候,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何况这又是无事的时节。”

王氏呵呵一笑:“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若是小子也就罢了,最多落几句顽劣懒散。要是姑娘,咱们满太平巷子也没有几家的女孩子敢那样。有这样的名声在,还想不想嫁人了,个个都做刘家的女儿吗?”

王氏说的刘家的女儿算是大大的有名气了,这家人也是稀奇。在大家都重男轻女的时候,他们家反其道而行之,不重生男重生女。只不过这也不是他家人就真心有多疼爱女儿,不过是图女儿‘赚钱’而已。

上等人家嫁女儿是亏本买卖,因为陪嫁往往要比聘金多得多。中等人家是送女儿,因为陪嫁和聘金差不多,算是不赔不赚。下等人家无钱,所以是卖女儿,因为聘金所得不会变成嫁妆,而是会被家里用来做开支——这也的确是赚了一笔了。

刘家算起来是中等人家,不过这家人爱财,行的是下等人家的做派。不过他们家和真正的下等人家还是不同的,他们希望女孩子们的价值最大化,所以养育女儿的时候特别注意长相。

像是那些粗活儿,就从来不让女儿做,要是手脚变粗那就不好了。还有太阳底下走动也不让,就是要养出一身洁白的肌肤。除此之外他们家的女孩子还能睡到日上三竿,据说是为了养的更好。

这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睡的好的人往往皮光水滑神采飞扬。

但是刘家可能忽略了这样养女孩子更容易养出一些懒闺女——要是真天随人愿嫁到大户人家了,这也不算什么。但是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老天爷更多时候是不让人如愿的。

刘家的闺女家世平平,又不是艳压群芳的,人家大户人家做什么娶她们呢?就是做妾,人家要么是身边服侍到大温柔解意的俏丫头,要么是买来的瘦马,哪里会看上刘家闺女。

后来退而求其次想嫁殷实人家,只不过殷实人家也算刘家高攀了。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怎么会去说刘家的闺女。因此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就是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礼金多少有一些,而且女儿留在家里一日比一日大了,再不嫁出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到时候吃喝都是家里的事情,那才真是亏大了!

但是中等人家讨个媳妇想要什么样的?那当然是勤快利落的。厨房里的厨事,卧室里的女红,照管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把家人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

很明显,懒的出名的刘家闺女们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刘家又不肯自家精心养出来的女孩子嫁那些鳏夫老汉,最终拖来拖去。刘家这一辈最大的女孩子,婚事从十四说到如今二十还没有定。

市井人家女孩子婚事是一般比大家小姐迟一些,但也迟的有限,十八岁上下是嫁人的最好时间,过了就要嫌迟。而二十岁是另一道坎,过了二十岁还不嫁人,那就是真正的老姑娘,一般人家听了都是要摇头的。

说起刘家的女儿赵吉也摇头:“做什么那我们家蓉姐儿莺姐儿同刘家的女儿相比,现在来往的亲朋哪一个不是把莺姐儿蓉姐儿赞了又赞?她们两个生的好又勤快能干,只要你这里松口。莺姐儿太小不提,蓉姐儿有大把的婚事可说。”

说着劝王氏道:“公道自在人心,上一次的事儿谁不知道我们蓉姐儿是被带累了。至于说亲事没成,莫说蓉姐儿还没有正式定亲,就是真的正是定亲了又如何?定亲看的又不重。”

赵吉叮嘱完这件事就出了卧室门。

早饭吃的很家常,有一盆豆腐清汤和几样酱菜,配着蒸起来的软和大馒头。这在现在的扬州普通人家里也算吃的很好了,反正赵吉很满意,吃的饱饱的,撂下一句‘我出门有事儿’这就往外走。

王氏忙不迭地扔下碗筷:“打一把伞有什么用?虽然今日雨小一些,但你要去的地方多着呢,穿上蓑衣和斗笠!”

赵吉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这就出了门,他并不是无目的地走,而是径直往扬州城东北角便益门过去了。便益门附近有第六工殿,有西小街等,这些都是工匠汇聚的地方。再加上空地多,由此许多作坊也多开设在这里。

赵吉要的是瓦片和石灰涂料,前者要找瓦窑,后者要找石灰窑,都是是这边最多。

扬州城东北角,这个旧城城南的太平巷子几乎成了一个对角。赵吉走路去一趟那边,就是穿过了整个扬州。远是肯定远的,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等到了城东北西小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赵吉也顾不上吃饭的事儿,开始像一家杂货铺子的伙计探问:“小哥,我要卖瓦片买石灰,该往哪里走?”

那伙计也无事,便站在铺子门口详细与他说:“若是用的量少,直接咱们这条街上走,有好几家卖这些的。若是用的量大,那还是直接去窑里买更划算。往北走到底,那里好多作坊窑厂,你再问就知道了。”

赵吉谢过那伙计之后就往北走,走到底之后果然有各种各样的作坊窑厂。有的简陋,连个围墙都没有,就是一块空地,半人高的栅栏。有的却很气派,两人高的高墙,看不到里头什么样子,只能偶尔看到一个高烟囱。

赵吉路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遇到一个老人家,赶忙问瓦窑和石灰窑在哪里。得了指路,晓得光是这边就有三家瓦窑两家石灰窑,他就打定主意不去别处寻了。

或许城外还有更便宜的,但是城外的那些窑厂,谁都说不准在涝灾中还能不能存下来。与其去赌那个运气,还不如就在这边定下来。

石灰窑定下来的很快,一家实在是太小了,赵吉怕他家到时候耽误自己的事儿,那就全完了。瓦窑倒是费了一番周折,最后比较了瓦片的质量、价钱等,定下来两家。

这些瓦窑和石灰窑今年生意惨淡的很,前头大旱表面上对扬州城里影响不很大,其实不然。天上那么旱着,谁都着急,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关注别的。特别是大旱到后面,扬州城里除了粮食好卖,别的生意都做不出去了!

现在旱灾是停了,可是很多人家在之前的旱灾里伤了元气,又有什么人家会在这时候起新房和整修房子呢?

所以赵吉来找瓦窑和石灰窑订货的时候窑主是很热情的,就算看出来赵吉并不富裕,恐怕不会是大生意也一样。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而且现在也没有他们挑拣的余地了。

“你们现在有没有存货?”赵吉先问这个。

老板以为他要的急,便道:“存货有是有,不过不多。客人知道的,瓦片是个经放的东西,但也分新旧。放的久了必然显得旧,到时候客人挑剔,咱们就得压价,因此存货都不多——您要是要,存货可以先给您,而且便宜两成价给您。”

赵吉去看那些存货,发现也很新,所以事情就定下来了。

“老板,这些存货我要了。然后再请您烧几炉瓦片出来,这是存货的全款,剩下的则是之后的定金。”

赵吉出门的时候把家里一百两银子带了出来,也就是两个大元宝。至于剩下的银钱并没有打算使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赚是赔——最后要是没有涝灾,赵吉这些石灰和瓦片也能通过关系卖出去,但是那时候最多也就是买来的时候什么价出去的时候就是什么价,白费功夫,不赚不赔,

更多的可能是,价格要更低,到时候倒赔钱。

之前赵吉买石灰涂料的时候也是下定金,给了三成定金三十两,也就是说将来拿货的时候还要再出七十两,不然拿不到货。

现在剩下七十两,有二十多两要用来买那些存货,剩下的又拿出四十两付了瓦片的两成定金,这也就是说他将来提货的时候还有一百六十两的余款。

加起来二百三十两的余款赵吉是没有的——订单上说好了两个月之内随时可以提货,而两个月之内赵吉又怎么可能拿得出二百三十两?

不过赵吉有办法,要是没有发生大涝,他自可以问王婆子那放高利贷的儿子去借。借给街坊邻居的贷,他一般收的很低。要是关系近的,甚至不要利,这其中压力不大。

到时候用借到的银子提了货,然后再把瓦片石灰卖掉,虽然会亏一些钱,但是还钱之后也不会伤筋动骨。或者说除了多费了一些劳力和心思,也没什么特别吃亏的地方。

若是真有大涝,那就更不必说了,哪怕他不向隔壁王大借钱也可以了。到时候拿着下定金的文书,到时候肯定谁家都抢着花钱接手他手里这份文书去提货!什么心都不费,利落地就把钱赚了。

那老板原以为不过是一笔小生意,却没想到最后谈成了却是总价两百两以上了,虽然现在才收到六十多两,但是总价是这样没错。当即十分热情起来,保证两个月之内随时可以提到货。

这也是赵吉故意留下的一个扣子——他可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但是这又不是春雨,下的也比春雨大得多,自然没有春夏之交涝灾一下连绵两三个月的道理。定下两个月之内随时可以提货,这是怕太早提货家里根本没有地方存放这些东西。太迟了则怕已经错过是赚钱的好时候。

爽快地说定,利落地付钱。老板怕遇上骗子,还拉着赵吉就近去了一家倾银铺子验看。这不是不礼貌,而是做生意的章程,等到赵吉人走了,他再发现人家用假银,那也是不算的。

倾银铺子的伙计用专门破银子的夹剪把银子剪破,里头实实在在的没有灌铅,内心也是银的。看到这里老板才放心下来,朝赵吉拱拱手。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弥补自己这个举动,老板一力留赵吉在自家吃饭。赵吉这时候要是离开,到家时候也只能吃晚饭了。腹内饥饿,于是推辞了两下,也就答应下来。

吃完饭那掌柜的让自己儿子赶着家里的骡车送赵吉:“赵兄弟家主在甘泉街那边,又是走来的。这下走回去恐怕要到晚上了!我家骡车送送你!”

赵吉看看天色也只得承认老板说的有道理,而且又不用他花钱,他也乐得受照顾,于是应了下来。

老板儿子赶着骡车,赵吉舒舒服服不沾雨水就到了家。到家之后赵吉留老板儿子:“小兄弟都到我家了,吃顿晚饭再走——我可是你家吃过饭的,你要是不肯留,那不是不给面子?”

那小青年犹豫了一下最终留在了赵家吃午饭。

只有王氏一边上菜一边道:“对不住,原不知道今日会来客,都是家常的菜色。只来得及多切了一盘咸鸭蛋。将就着吃吧。”

赵家今日的晚饭其实算丰盛的了,不过面对客人怎么都要客气的。

一盘大酱烧豆腐,一盘摊蛋,一盘咸肉,一盘咸鸭蛋,一碗鱼冻,然后就是白米饭管够。

瓦窑老板儿子回去以后就道:“爹,你放心吧。我去的时候客人家里正在摆饭,也不是刻意招待客人的,但是菜色比一般人家过节还好。如今的日子,咱们家也没过上那等日子,必定不会是个赖账的。”

想了想又道:“他家住的也好,是个三进的宅子,看得出来是有家底的人家。至于说穿戴的样子,我看是爹想多了,有的人不就是爱惜东西很是节俭么。”

老板听了儿子的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里算计明天请工人回来干活,一会儿又怕下雨天烧窑的柴炭要涨价。拿不准是趁着没涨价的时候去买,还是干脆等到雨停了再开工。

他儿子见了就劝道:“反正现在柴炭也不比往常贵,还不如现在就去买。等到雨停了再开工,说不定那时候就有新的订单要来了。”

老板一想也是,便第二日就去牙行定柴炭。这时候的他想不到后来的雨能下那么久,真等以后再去买柴炭,光是这一笔钱就得把货款全赔出去。不过要说高兴,那也没有,毕竟这一批货他可没有赚到后来那样多的利!

赵吉晚上在家就和王氏说了今天白日里的一应事情,又把剩下的几两银子丢进了王氏的梳妆匣最底下一层:“事情这就算是办成了,就看之后的事情如何了——我这心里感受不好说,不想真的有大涝,又盼着赚钱,满脑门子官司。”

王氏爬上床抖枕头整床铺,笑着道:“那就不去想,听天由命就是了。或者这么想,要是真来了大涝,咱们能赚一大笔,要是没有大涝,咱们更高兴。这么想的话,你该好受了吧?”

赵吉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经王氏这么一开导,最后一点心头的小疙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不去想这件事——就像王氏说的那样,一切听天由命,反正老天下不下雨也不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能够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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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氏特意叫了赵莺莺到卧室,单独对她说了这件事:“我和你爹借了你的银子,也该和你说一声。我晓得你不会多想,但我这个做娘的要做到位。总之到时候要是没得赚,我和你爹也会把钱补回来的。”

赵莺莺哪里会在乎这个,她重点在于别的。想到就问:“娘,这事儿先放一边,要紧的是家里有没有防备着雨一直下会出什么变故。”

王氏拍了拍赵莺莺的背,心里喜欢赵莺莺把家人放在钱的上头,笑着道:“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不许再告诉家里其他人。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多一个人担忧而已。”

这个道理赵莺莺明白,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我和你爹还做了别的准备,一个是想让你舅舅家搬到咱们家来住些日子。到时候两家人互相照顾,外面乱着也不怕了。另一个就是买一些油毡布、药材之类的东西,都是到时候会急需的......”

王氏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赵莺莺听着直点头。原本心里还有的担忧,这时候也渐渐散去了。

等到从内房出来,她的脸色和之前大不相同。赵蓉蓉看了还奇道:“娘叫你进去有什么好事儿?你这一出来的活像芹姐儿得了大宝贝!”

芹姐儿这时候正在摆弄他的花牌,不服气道:“怎么事事拿我做比,我就那么没出息么?”

赵莺莺赵蓉蓉相视一笑:“你就是有那么没出息呀!”

第75章

天上的雨水下了有好几天了, 不过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大,大概也就比一般的春雨大了那么一些。大家都当是坏日子要彻底过去了, 日子彻底恢复了平常。

至于说这些市井人家妇女平常是什么样子?那自然是有活计做活计, 没得活计就四处走跳说闲话。现在外面下着雨,所有的活计不过是一些家务,余下的就是做做针线活儿。

也是趁着这时候闲, 把所有需要缝补的东西都缝补起来,再有空闲的时间, 多纳几双鞋垫,做几双鞋子也就是了。

只不过这样做针线活儿大家都愿意凑在一起, 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说话的时候有个伴儿——也别说有的人家一大家子妇女也不少了, 自家就能开个茶话会。须知道一个宅子里过日子的, 知道的事情也会差不多, 都是一些已经知道的事情, 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妇女们都排好了日子今日去你家,明日去我家。这部定下一个确定的日子, 也是免得有人占便宜的意思。茶水不要钱的吗?有时候还要拿出一些瓜子花生待客,那就更别提了!

还有大家坐上半日一日的, 人家家里免不了乱一回,是不是要劳累收拾?

所以啊,还是大家轮流着来,这样谁都说不出什么了!

这一日就有人来通知王氏:“赵三嫂子,今日咱们一起去到麦家去坐坐!你去不去?”

王氏道:“等一会儿, 我问问我家蓉姐儿莺姐儿去不去。”

赵蓉蓉赵莺莺本性不是太热衷于这些的,不过这些日子实在是在家里闷太久了,也想出去别人家走走听听看看,于是都点头说好。

最终母女三人同那位叫王氏同去的妇女一起到了麦家,整个太平巷子也只有一户姓麦的人家,就是麦瑞娘家。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些人了,三五个妇女,其中也有两个妇女是带着女儿的。见了赵莺莺母女三人都笑着问好,几个走的近的还特别赞了赞赵蓉蓉和赵莺莺‘越发出息’了。

赵莺莺是不知道这些人中间好久没见,才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和大姐出息,这是怎么来的。只当是客气话,一律全盘微笑应对,这样反正是不会错的。偷偷看赵蓉蓉,发现她也是这样。

麦瑞娘她娘这时候也端着茶水进来了,笑着道:“只有一些自家存的南瓜子,实在对不住,嫂子们就将就些吧。”

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同程度的伤了家底,不要说点心了,就是瓜子花生之类也供不起。这不只是麦瑞娘家如此,几乎所有差不多的人家都是如此——赵家是个例外,不过他家不说外人不知。而这个场合,王氏更不会主动讲出来。

所以在座的妇女都笑着道:“麦大嫂你费心了,这南瓜子收集可不容易。”

又有人道:“南瓜子自有一股不同于瓜子的味儿,我就偏爱这个,今天可便宜我了。”

这些妇女彼此寒暄,赵莺莺赵蓉蓉这样的女孩子插不进话,也不能插话。她们今天就只管带两只耳朵来听,听听最近街面上有什么新鲜事情,这也是长日无聊中的一种消遣了。

一开始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这次因为大旱的关系这种事值得说的小事就特别多。譬如谁家媳妇受了欺负,家里爹娘、男人、孩子都能吃个半饱,她们则吃的最少,还整日被婆婆盯着,就怕偷吃家里的粮食。

“怎么不闹出来?要是是我,谁不让我舒坦,那我也要让他不舒坦。”有一个颇为健壮的妇女,眉宇之间有一股神气,想来她在夫家地位不低。

旁边一个妇女笑起来:“李二嫂,这话可怎么好说。那一满屋子的人都是一家人,只有你一个外姓的,欺负你又如何?只要不在意邻居说闲话,尽可以欺负。至于说娘家人,那时候娘家可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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