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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素晓得琳琅素来主意大,打定了的意思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顺着她的意思摘了胭脂点雪插在发髻上,浓发如墨上点缀白雪纯净,恍如天上仙现人间,锦素暗暗心叹,这世上男人爱女人,大抵第一眼的容貌无可挑剔,第二眼再看内涵与品德,那琳琅便是占全了优点。

七月尽八月初,晚霞的余光收敛特别快,倏然之间,一眼飞逝,走出驻清阁已经看不清楚脚下的青石板,锦素走在前头提着一盏摇曳的风灯。

琳琅嘴上不说,心里着实忐忑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陆从白,他信陆从白在菊花香里对她说过的话,一个男人对你认不认真,琳琅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

仰贤楼是宴客之处,走进二楼的雕花地罩,王世敬摇着骨扇,等得心乱如麻,直到看到琳琅姗姗而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眼不眨,眼前的琳琅美呆了,让他浑然忘我。

陆从白留意到了琳琅特意淡妆,发髻上插着一朵菊花,在他眼里再无吉凶之兆,这朵菊花是琳琅给他的提示。白雪之上点缀分星,那是胭脂点雪,是他们一起赏过的花,在遍身菊花香里,他让琳琅相信他。今日仰贤楼赴会,琳琅就是因为信他才来的,所以,别辜负她,这便是胭脂点雪给他的讯息。

陆从白翩然一笑,突然有些心潮微漾,旁人都不知道,这是只有他与琳琅之间才懂的暗号,他很庆幸自己看懂了琳琅的意思。她真是个可爱又有趣的女子,她的睿智妆点了枯燥的生活。

厅里只有陆从白和王世敬二人,算上她,至多才三人。王世敬殷勤起身相迎,“琳琅,你可来了,让我好等啊。”

琳琅优雅地拘了礼,缓步走到陆从白身畔,陆从白一挥袖,“王兄请坐。”

王世敬笑得合不拢嘴,眼神肆无忌惮往琳琅身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

琳琅娴静地坐在陆从白身旁,浑身散发着陆从白给她的胭脂味,初闻之下婉约清淡,中味却逐渐转烈。陆从白一面与王世敬攀谈,另一面替琳琅布菜,碗碟之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堆满了菜肴。

王世敬不停言语挑逗琳琅,陆从白夹在中间,为琳琅一一化解尴尬。“王兄,你与琳琅谁有婚聘,到底尚未亲迎,彼此接触太密,怕是要坏了规矩,还请王兄自持。”

王世敬笑了笑,到底人在陆府,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先耐着性子,等着过门到了王府,哪怕他没日没夜地折腾她,也没人敢说一句于理不合。“是我孟浪了,一阵子不见,琳琅出落得琳珑有致,小脸蛋真是吹弹可破。我着实对琳琅思慕得紧,好不容易从白兄替我安排了这餐饭,应当规规矩矩地吃下才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杳奇香(一)

琳琅脸色乍红,王世敬旁若无人的屡次调戏,她几次都想起身走人,但是身旁的陆从白悠然自得地前后照应,她不想落他的面子,料想着他必定有后招应对,唯有稳定心思,眼下委屈,继续敷衍作陪。

陆从白替王世敬斟了杯酒,说道:“王兄,这些话在这里说不方便,琳琅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免不得要心慌发臊。”

“有理有理,从白兄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王世敬不吃菜,光顾着喝酒,喝上了两杯就上脸,醉话胡话牵扯不断。“从白兄,许久不去玉堂春了吧,那些粉姐儿可想你了,托我捎两句话,别光顾着照看家族生意,得了空去坐坐,让她们给你松松筋骨,别委屈自己,憋出一身子毛病来。”

琳琅如坐针毡,男人之间醉话,离不开吃喝玩乐,长安城里的有钱有闲的公子哥玩鸟玩古董玩女人,总保不齐就是这三项。据说还有些娈童嗜好,她没见过也不想见识。陆从白在她心里谈不上高大的形象,至少也没有王世敬口中这般淫乱,只当他是清雅温煦的公子,如今听来,他与王世敬交情匪浅,是男人总会有些不能免俗的爱好。

思想有些不羁的奔跑,冷不防想到了纪忘川,他是长安城里的权贵,在朝堂上周旋,与同僚交好,总免不了偶尔去喝喝花酒。

王世敬一通胡话,不尽不实,但他过去在玉堂春确实有几个相好,一直隐忍筹谋,健全的男子身子也需要适当的发泄,况且他与虎谋皮,若不投其所好,岂能让王世敬相信他们是同一类人。这些年,他活在谋算中,身为庶子得不到足够的关注与宠爱,他的母亲自小就告诉他要不惜一切得到陆氏茶庄的继承权,唯有权势与财富,才能让男人足够自信。直到再一次遇到琳琅,身体仿佛有了方向,不由自主地想亲身去守护这段隐秘的感情,于是玉堂春就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

陆从白斜睃了琳琅一眼,道:“王兄,你喝多了。”

“男人逛逛窑子,喝喝花酒有什么好稀奇的,长安城哪个男人不逛,就是那个谁……那个自以为是的神策大将军还是玉堂春的常客么,稀奇个什么劲儿?”王世敬咋咋呼呼一嗓子,以醉酒为名头,实际上还留着三分清醒,故意说给琳琅听的。“琳琅,我向你保证,等咱们成亲之后,我再也不去逛玉堂春,我只逛你,哈哈哈……”

琳琅霍然起身,再好的性子也禁不起王世敬侮辱的编排,什么叫做不逛玉堂春,只逛她?当她月琳琅是他专属的窑姐么?“琳琅有些犯困,就不做陪了。”

陆从白拉住琳琅的手,朝她手心里塞了点东西,琳琅径直离去。陆从白看琳琅跨出门槛,转了个身就不见了,而后收敛目光,打起圆场。“大姑娘脸皮子薄,王兄别当回事儿。如今呵护着,等娶进门,还不是王兄一人说了算。”

“还是从白兄识相,改明儿就该叫你二舅子了,咱们一条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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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推杯换盏,密谈良久,王世敬谈兴正浓,不断絮絮叨叨与陆从白说不尽的闲话。

天色已晚,陆府点上了红油纸的风灯,在瑟缩的晚风中点缀着黑夜的风景。

王世敬不胜酒力瘫倒在酒桌上,陆从白推了推他,问道:“王兄,我这就差人给您备车送回府上。秋夜寒凉,睡在此处,容易染风寒,要是不幸病了,婚期还得拖延。”

王世敬不全糊涂,连忙接话说道:“陆兄言之有理,只是我有些酒醉头疼,路上吹了风怕是要做病。”

陆从白顺着王世敬的心意,说道:“若是王兄不介意陋室,那我这就命人去收拾一间客房,王兄今夜暂且留府歇息,明日酒醒了再回府。”

王世敬装腔作势,捏着额头,说道:“一切就按照陆兄的安排,我真有些头疼犯困了。”

陆从白唤了随身的德庆,命他们赶紧把待客留宿的芙蓉居收拾干净。“不如就住在芙蓉居吧,前阵子外地的姨娘探母亲的时候住过一阵子,所以,眼下还有些人气,稍稍掸掸,就能入住。”

王世敬打开骨扇,摇头晃脑,“恭敬不如从命。”

芙蓉居与驻清阁、幽兰阁位于同一方位,只是更加偏远,与陆府的居住的中心区域以垂拱石桥相连,在芙蓉居与幽兰阁之间有一道潺潺溪流,做不过五米宽,中间叠了方石,以便互相串门走动。

王世敬执意不必陆从白相送,德庆在前带路,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跟随,蓦然之间,嗅到了空气中一阵熟悉的花香,起初是淡雅淙淙如溪流,而后确实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勾魂,这味道过于熟悉,以至于令他心猿意马,身子不由自主地发僵。“小子,芙蓉居隔壁那院子谁住?”

德庆回复道:“回国舅爷的话,咱家小姐住那儿。”

王世敬心潮澎湃,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骨扇摇得越发松快。

“国舅爷,过了这座石桥前头就是芙蓉居。芙蓉居已经收拾停当了,您慢些走,仔细看路,小的扶着您。”

王世敬嫌弃地甩开德庆的手,“前头就是芙蓉居,我认识路,你是陆从白跟前那个小厮吧,你赶紧去回话,就说我已经住下。没你事儿了,快滚吧。”

王世敬赶走了碍事的德庆,往石桥下走去看到了在芙蓉居与幽兰阁中间隔了条溪流。“有趣,还是隔断牛郎织女的天河不?织女妹妹,哥哥我这就跨过天河与你来相会。”

他酒眼昏花,头脑更加雀跃,轻轻松松地跳过方石,翻过幽兰阁的墙垣。偷香窃玉的想法,让他益发亢奋,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还没过门心里挠的痒,今夜翻墙偷人,倒是绝佳的美谈,不由发觉身子特别激动,一不小心就要擦枪走火,连忙敛起袍子,顺着芳香气味找找佳人的踪影。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杳奇香(二)

入夜之后,幽兰阁一片寂静,万籁俱寂之下,气味显得更加明显,王世敬顺着浓郁气息,顺着火热至极的心意,摸到了房门口,怕惊动院落里的人,轻手轻脚地推了推房门,门关着,但丝毫不能阻断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决心,他往边上顺溜一排摸,恰好开了一扇窗,让他内心雀跃兴奋,简直就是天助他,蹑手蹑脚地翻进窗子,从未感觉身手如此灵敏。

美人甜睡,悠然自得如一副工笔白描,他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周身的血气都凝聚在全身一处。

王世敬老眼昏花,酒劲上头,再也顾不上礼义廉耻,心急火燎地把自己拨了个精光,翻上床赶紧把美人轻薄贴身的寝衣大卸八块。王世敬以为琳琅睡得太死暂时没有发觉他出格的举动,揭开了锦被,直接提枪上马单刀赴会了。

身下的云淓哼哼唧唧,似乎感受到了周身的疼痛,头脑太沉重,眼皮子实在醒不过来,只当是发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春梦。

云淓的吟哦更是加速了王世敬的激情,似乎得到了肯定,他越发卖力地驰骋,这开疆拓土的本事是阅女无数的经验上积累而来,尤其是夜黑风高夜,烈酒充斥了他的血脉,让他无限激情无限亢奋,一直求而不得,没想到在身下如此辗转承欢。

王世敬的血气得到了释放,疲软地躺在云淓身上,云淓的春梦似乎是暂时告一段落,锦被之上鲜血横流,可浓烈的芬芳阻遏了血腥气,反而是一通发泄之后的酣睡。

陆从白从仰贤楼回到澜汀洲,正如他所料,琳琅按照他给的讯息没有回驻清阁,来到了澜汀洲,她也许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她固执地相信他。

琳琅斜倚在玫瑰椅上,微微阖上双目,听他靠近的脚步声,立刻警觉地醒过来。“从白哥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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