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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血,的说。”一子扯着宗珏衣袖开口道。

“要,开刃,的说。”二子跟着补充道。

“嗯嗯,有道理。”已经认定这次基本失败的宗珏也无所谓地玩起来,拿手比划着划开个口子哗啦啦放了点血,豪爽地全撒在了刀上。

“这个好玩!”金箍棒跟着凑热闹,“主人还给我留了点三昧真火。”

刀匠式神眼睁睁看着火哄的一声变大,各种东西被这几个熊孩子往里塞,生无可恋地把锤子一丢果断把自己藏进紧急避难所里,甚至想要咬破手指写个血书控诉这罄竹难书的恶行。

“……”

“……”

刀匠式神一跑,宗珏和金箍棒他们面面相觑,默默用眼神交流了几秒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几秒后达成共识,把手上准备接着往锻刀炉里塞的东西藏藏好,一个两个围着刀匠式神的应急避难所乖巧跪坐好。

“我玩得太开心了。”宗珏作为祸首率先开口,“以后不会了。”

“我们错了。”“原谅我们吧。”一子二子紧跟着道。

“我们请你吃好吃的。”金箍棒最后收尾道,极具诚意地把午餐省下来的小饼干放在避难所前,“不要生气了。”

刀匠式神偷偷把应急避难所打开个小缝,就瞧见无人照看的锻刀炉正不稳定地晃荡着,吓得他尖叫一声把避难所锁好,蛋形的避难所重心不稳往边上一歪,把金箍棒的饼干怼进了锻刀炉里。

轰————哐————

在修好的第三天,宗珏的锻刀房再一次光荣就义。

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战斗力稍弱的一子二子被宗珏和金箍棒护得严严实实,连衣角都没沾到半点灰。

“快看看锻出来了什么!”

“还有刀匠先生!”

以上就是为什么刀剑们闻声赶来时看见自家审神者正和客人们一起灰头土脸地在锻刀房的废墟里上蹿下跳四处搜寻的原因。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笑道,“主殿很是活泼啊。”

他说着拿出新入手的小型录像机,暗搓搓地摁下了摄影键。

等主殿恢复之后,就请本丸的大家一起观看吧。

“啊啊!”年龄过小而被排除出一同玩耍圈子的小夜斗不开心地叫了几声,本能地运用着自己的力量漂浮起几块石头往下砸。

“找到了!”金箍棒一回头瞧见石头下头的刀匠式神,眼疾手快在夜斗的石头砸下之前把刀匠式神捞了出来。

“我也找到了。”宗珏扒开横梁,找到了戳在横梁之上的半截刀刃,“好像断了?”

“我看看。”“好可惜。”一子二子趴在宗珏背上,对着他手上的断刃叹气。

“拜托江雪给他超度吧。”宗珏想起本丸里都是刀剑付丧神,讪笑道,“我再找找另外半截。”

然而他把整个废墟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另外半截在哪,只好先把找到的半截放在厅堂里布置了个佛龛,让江雪左文字姑且先念经念起来——半截就更要超度了啊!横死且死无全尸的厉鬼怨气超重的。

小短刀们先前都在听狐之助讲解极化注意事项,虽说听到了锻刀房的动静但跑到一半歌仙兼定就通知他们没什么事,、不用过去了,还告诉他们主殿锻刀失败别在主殿面前提起,因此小短刀们又回去认真听完了狐之助的极化讲座,在演练场你来我往地对练了一会,犹觉不足地出阵讨伐了几场时间溯行军,才掐着点赶回本丸洗去一身汗水尘土,换上干净的内番服拿好从出阵地给宗珏带的礼物前往厅堂吃晚饭。

“江雪殿在做法事吗?”前田藤四郎老远就听见了江雪左文字颂念经文的声音。

“嗯,给主殿锻出来的刀。”小夜左文字答道,“主殿很遗憾的样子。”

“毕竟是大将变成这样后第一次锻刀。”早就知道宗珏用不了审神者的锻刀炉的药研藤四郎说道,以他的成熟理性根本想象不到宗珏他们几个究竟干了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你们好好安慰大……将……”

啪。

药研藤四郎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但是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事了,满心满眼只看得到被放置在佛龛前的那半截断刃。

严格算起来也不止半截,按长度来说差不多是太刀三分之二的长度了,裂纹遍布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成几块,却仍然有着澄澈明净的光晕凝于刃上。

那柔和的,温暖的,曾经无数次在绝境与黑暗之中撕开小小希望的光。

“一期……哥……”

宗珏缩缩脖子,觉得自己可能麻烦大了。

第九十九章

药研藤四郎见过很多一期一振, 四花太刀说是稀有但只要肯努力就职过一段时间的审神者们基本上都能拿到,他在万屋里总是能看见水色短发的太刀往来于糖果屋或者玩具店, 为心爱的弟弟们买上些糖果或者玩具, 时之政府里也时常有精于公文政务的皇家御物提交报告争取资源,甚至于在药研藤四郎他们刚刚从之前的本丸被带出来时,时之政府特意安排了一期一振来安抚他们的情绪, 让小短刀们不至于像是惊弓之鸟彻夜难眠。

但是那么那么多的一期一振里,药研藤四郎再也找不到他自己的那个一期哥了。

那个一期一振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本就伤痕累累的刀锋被一刀斩断,他只来得及捡走半截插在土中的断刃,扭头就要匆匆忙忙扛起守护仅剩的弟弟们的职责。

他甚至直到脱离了那个本丸才有机会寻找剩下的半截断刃, 却理所当然也无可奈何地不曾找到。

现在他在战场上遍寻不获的另外半截断刃正静静躺在佛龛前,虽然不详的黑气萦绕于刀锋之上, 但是他绝不会认错兄长的断刃。

刀尖的缺口是敌太刀留下的, 刀脊上的划痕是为秋田挡住敌枪时的伤——是了,那时候秋田还在,只不过有时候会觉得还不如就此葬身于战场。药研藤四郎无意识地蜷起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鲜血在指间流淌而过的粘腻触感。

没有人会再伤害他们了。他小心地抚摸着断刃, 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那个……”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就看见宗珏蹲在他面前苦着脸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小心翼翼道,“你别太难过……实在,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高天原跟一期一振把分灵抢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抬眼偷瞄药研藤四郎的表情,宗珏再怎么什么都不记得耿直好骗也是能察觉到本丸里的大家对他很好, 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野干的体质让他恢复起来快得很,要是给未来那个据说阴险狡诈又毒辣的自己留下个烂摊子,指不定还要怎么被坑回来呢。

一子二子乖巧蹲在宗珏旁边,用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药研藤四郎,“我们也会帮忙的。”“嗯嗯,不要难过。”

金箍棒揪揪耳朵上的毛,“要动手带我一个。”

药研藤四郎楞了一下才笑起来,摇头道:“我没事……没出错的话,还有一半应该在我这里。”

怎么会出错呢,他连刀刃上的每个缺口都记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认错呢。

只不过断裂了就是断裂了,就算找齐了全部的碎片也无法复原那些伤痕,仅仅是勉强拼凑出了形状而已。

江雪左文字轻轻敲了一下木鱼,低声颂念着超度的经文——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用处,但是听着这平缓低沉的诵经声,看着点起的线香飘出细细的烟雾,药研藤四郎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糟糕,本来早已平静下去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竟是不知不觉掉了几滴眼泪。

他眨眨眼睛,似乎在断刃之上看见了飘忽不定的虚影。

还真的是……药研藤四郎拍拍脸颊收敛起悲伤的情绪,和弟弟们一起跪坐在江雪左文字身边。

其实要说有多难过大概也还不至于,最应该难过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哭泣悲伤的条件,每天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太多的事情湮灭了本应沉甸甸挂在心上的悲伤,就像一道陈年旧伤,被太多太多的新伤压着,也就不那么痛了。

“药研哥……”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一左一右抱住药研藤四郎,拍抚着他的后背。

好吧,事实上他们之中真正意义上对一期一振有着深刻感情依赖着他的是药研藤四郎,对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来说保护他们更多如同长兄一般存在的是药研藤四郎——他们力气小又容易受伤,甚至在池田屋夜战战场开辟之前被很多审神者当做无用之物丢在本丸里打杂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而在某些本丸里耗材少用时短的短刀总是更新换代很快,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都不知道自己是本丸里的第几振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所以一期一振对他们战战兢兢,保护却又不敢靠近。

那个本丸里唯一没有过更迭的只有药研藤四郎,作为初锻刀和文书工作主力他总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特殊待遇,才不至于被审神者单骑出阵死得毫无价值。

若非如此,他也拿不出那么多足以扳倒前任审神者的证据。

夜深之时小短刀们一个个都扛不住困意跪坐在东倒西歪睡去,即使药研藤四郎想努力保持清醒也抵不过困意席卷,很快就垂着头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我把他们抱回去睡吧。”歌仙兼定插着腰无奈地笑笑,一手一个把小短刀抱起,半夜带着小夜左文字出来上厕所的宗三左文字见了也顺手帮忙带走一个——因为宗珏最近的灵力不稳,入夜后本丸的温度可不是多么让人愉快的,尤其厅堂有风穿堂而过,睡一夜十有八九得感冒。

把小短刀抱回粟田口的房间,铺好被褥挨个放好盖上被子,五虎退和前田藤四郎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毫无所觉,药研藤四郎皱着眉心挣扎着半睁开眼睛,又被宗三左文字轻柔地安抚入睡。

小夜左文字打着呵欠,也在哥哥怀里沉沉睡去。

夜晚的回廊很静,哪怕是赤足踩在地板上都能听见细微的响动。

“今晚没有星星呢。”宗三左文字突然开口道。

歌仙兼定侧眼看去,回廊之外的庭院被澄明的月色笼罩,似是披上了一层轻纱,再往上看,漆黑的天幕只见一轮明月高悬,不见半分星星的踪迹。

“但是花都开了。”他说道,驻足看着在风中颤动的满院繁花,“与星星相比,繁花似锦不也是别有风味吗?”

并不是什么很有名气的花,一丛丛一簇簇的四处开着,花朵不是多么大,恰好能被叶子与枝干簇拥,红的白色蓝的紫的,各种颜色被月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色珠光,仿佛落在翡翠之中的宝石。

歌仙兼定折下一朵轻嗅,只闻得到清新的草木香气,花香却是淡得很。

“我以前读到过一本书,”他说道,“上面说星星是天上的宝石,落在地上就开成了花。”

他把手上的花举在宗三左文字面前,“我们有一整个院子落下的星星。”

“……哦。”宗三左文字点头应和了一声,开始思考磨短后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和这位相处愉快的。

他就是普通的描述了一下晚上没有星星而已啊。

沿着回廊走过庭院,歌仙兼定的房间往左,左文字一派的房间往右,于是礼貌地躬身互道晚安,宗三左文字未曾束起的长发从耳后滑落,被风吹到了歌仙兼定眼前。

“很漂亮呢。”他不禁赞叹道,“像是梅花一样。”

宗三左文字把头发拨到耳后,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是樱花。”

“颜色更像是樱花没错啦。”歌仙兼定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更加像是梅花。”

也许是因为比起凄艳哀婉的樱花,眼前仍是太刀的宗三左文字更加高傲,也更加有攻击性一些,好像不管是在怎样的糟糕境况里也总能绽开不输满天飞雪的绮丽花朵。

“这么说倒是……”宗三左文字压低了声音,最后几个音从喉间缓缓滑出,“受宠若惊啊。”

他怀里的小夜左文字打了个小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蹭蹭他的衣襟,含混道:“还没回去吗?”

“马上就到了。”宗三左文字摸摸幼弟的头发,微微躬身转进了又一条回廊之中,夜风寒凉,小孩子吹多了可是要感冒的。

他这么想着,厅堂里一子二子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吸吸鼻子接受了宗珏递过来的外套。

“真漂亮啊。”宗珏趴在桌子上盯着一期一振的断刃感叹道,“刀刃就像是冰一样。”

当然不能指望现在半点都不会锻造的宗珏能说出什么高水准的鉴赏来,单从外表来说一期一振的本体有着不负皇室御物名号的优雅澄澈,哪怕断裂状态都好看得不行。

“要是能修好就好了。”金箍棒也和宗珏一样趴在桌子上,“可惜我不认识会打兵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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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都流行自己的兵器自己炼化,职业锻造兵器的基本上没有,大多是找到了什么好材料就直接炼化成喜欢的兵器,比起技术更拼原材料品质和运气,用得顺手了更是会当做半身一样蕴养,真要说起来的话他自己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如意金箍棒的名头再怎么响亮他也就是一根棒子,还是一根为了把原材料都用上造得太长太沉重心都有点不对的棒子。

嗯,就连他主人二师弟的九齿钉耙都比他有技术含量。

“听说我以后是会打兵器的。”宗珏偷偷伸手摸了摸月色下像是会发光的刀刃,“但是等到我好起来就看不到了。”

“说起来,那两个是不是喜欢你啊?”金箍棒比划了一下小狐丸和月读命的样子,“他们看你的那个眼神就跟以前那个女儿国国王看我主人师父的眼神似的。”

“他们是喜欢以后的我啦。”宗珏无所谓地耸耸肩,“真想象不到我以后口味会这么奇怪。”

“诶诶!?”金箍棒八卦地瞪大眼睛,“你不喜欢那样的吗?因为他们都是公的?”

“公母倒不是问题。”宗珏撇撇嘴,“我喜欢耳朵尖一点,最好是立耳,眼睛这样——”觉得形容起来不太具体,宗珏利索地翻身变成了野干的模样,“就是这样,体态修长最好,稍微胖一点也能接受,最好皮毛的棕红色比较多也比较长,尾巴还得再……”

野干的天赋就是变化,他一边讲一边变化着自己的外貌,金箍棒和一子二子捧着下巴看了半天,诚实地摇头道:“感觉没什么区别啊。”

“你们看是没什么区别啦。”宗珏也懒得变回人形,直接跳上椅子抱着尾巴舔了两下,“对我们来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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