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东方家主看着那床单上的一滩血,简直不忍直视。此事若是明天发现,也就是压下风声,将那婢女封个侍妾,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偏偏……
偏偏是被昆仑掌门亲自捉奸在床,这可如何能了?
亏他儿子之前还口口声声对着林姑娘剖衷肠,现在就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妥妥的打林姑娘的脸吗!
“来人,去将那逆子唤醒!”
这么多人闹嚷嚷的进来,东方淇依旧没有苏醒的意思,东方家主只以为儿子醉的狠了,毕竟他自己的儿子,有多少酒量他还是知道的。
几个侍从领命,走上前将东方淇摇来晃去的呼唤许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有点为难。
斐鉴道:“我来!”
他几步走上前,捏住东方淇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故作惊讶的道:“啊呀!原来这东方少主不是酒醉,而是被人下了迷药啊!”
东方家主一愣,道:“什么!”
东方夫人对着夏其音又是一巴掌,道:“是不是你这贱人要害我儿!”
夏其音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出血,一抽一抽的道:“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雨如晦面无表情,只是沉声道:“查!此事务必查一个水落石出!”
我指着夏其音道:“这是第一个嫌犯,还有一个应该就是送东方少主回来的人。将这两人审一审,大概能问出点什么来。”
夏其音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道:“仙子,奴婢知道您看我不顺眼,但是容貌是父母给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和您长得相似,犯了您的忌讳的!奴婢和孟大哥真的清清白白,什么关系也没有,孟大哥为了避嫌,也已经和奴婢划清了界限,您到底还要将奴婢逼到何地才开心啊!是不是一定要奴婢死在您的面前,您才能开怀吗!”
夏其音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很有水平。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明说,但是在别人听起来,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至于会被品味到哪一种地步,那就要看不同的人怎么想了,但总之不会是多么的好就是了。
毕竟夏其音不怕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就怕别人知道。
别的不论,单是她那张和我长得相似的脸,就已经能叫人信了她的话大半了。
东方家主不知道夏其音是何人,最多就觉得这个婢女眼生,应该是新来的,毕竟唯一知道的东方淇还在昏迷,而东方淇并没有和东方家主说过孟寒凌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说夏其音。
东方淇不知道要昏睡多久,但是再快也该明天早上醒,等到他醒过来,局面早就混乱了。
夏其音这一番作为,不管是她自己随机应变,还是孟寒凌早就想好了对策,总归是不能真叫他们有翻身的机会,若是占了先机还玩不过人家,那就太没脸了。
我道:“夏姑娘,你说话要多思量啊!你说我逼你,好,现在大家都在,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说一说,我是什么时候逼过你?别的不论,你我现在是第三回见面吧?几面之缘,路人而已,我何必对一个路人苦苦相逼?”
“至于你问我要如何才能开怀……这个很不必你来操心。总之,你若是死了,我是不见得会开怀,甚至有什么触动就是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若是因着不相干的人死了就受触动,那我只怕早已经不知道触动成了什么模样。”
夏其音哭哭啼啼:“仙子看不上奴婢,奴婢一直就知道。奴婢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还是知道的!今日当着东方家那么多人的面,您就敢说,您与孟大哥从无私情,在昆仑的时候,您就没有借故打压过东方小姐!”
夏其音说着,转头对着东方家主和夫人“嘭嘭嘭”磕了几个头,道:“夫人,家主,这话原本不应该我来说,但是,但是做人要有良知,我真的是忍不了了啊!孟大哥内心非常痛苦,他年幼时曾得这位仙子的指点之恩,一直不忘,所以两人难免亲近,却一直没有男女之情,不料林仙子一厢情愿,闭关出来之后,发现孟大哥居然和东方小姐定了情,便屡次借故打压他二人……这一些孟大哥念着旧情不能撕开了脸来说,更加不敢得罪林仙子,所以只好借酒浇愁,我也是之前无意间见过那么一两次,才知道的……一开始我想要忍,但是现在,我真的忍不住了,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吗!就因为她背后有人,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颠倒是非黑白了吗!”
夏其音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东方家主最多就是脸上微有惊讶,屋中其他人大约也就信个五六分,只有单纯如东方夫人,一听见自己女儿被为难,顿时慌了,转头对着我怒目而向,说道:“这女子说得是真是假,还请林姑娘给我个交代!我的女儿一去昆仑数十载,连个信也没有传回家,莫不是被人当做好欺负的了!”
斐鉴冷冷道:“给交代?给什么交代!夫人是打算欺负我们阿瑰无亲无故,没有人护着么?若说给交代,是孟寒凌和东方漪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眼看着斐鉴情绪有些激动,我拉住他,说道:“夏姑娘可真会听人的酒后真言。你既然听得那么清楚,那么我来问问你,我闭关了几年啊?闭关时候几岁,出关时候几岁?说不出来了?不如我来告诉你,我闭关时七岁,第一次出关十二岁,出来之后不到半个月我又重新回了师尊处闭关,再出来现在十七岁。这十年,我与你的孟大哥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本来也没多大关系。我所知道的,是我出关之后,我的伯父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害他的人里面,你孟大哥算是帮凶。这样说,够明白了吗,你觉得,我能对他有感情?要是恨啊什么的也算,那我对他大概真的很有感情。”
雨如晦听见那句“冷冰冰的尸体”,脸色明显不好,沉默的看向了窗外半明半暗的月亮,东方家主突然听见两方对峙,说的都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一时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陪东方淇喝酒的那人被押了过来,正是昆仑的一名内门弟子,修为筑基初期,也是从外门进来的,不管从哪里看,也不优秀,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选中出来的。
东方夫人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一直在不停起伏,她问那弟子道:“可是你对我儿下药?”
那弟子愣了一会儿,露出很茫然的样子来,然后矢口否认。
东方夫人又喘了两口气,问道:“你是昆仑内门弟子,那你可认识我女儿?”
那弟子继续茫然,问道:“东方小姐是哪位……?”
东方夫人道:“漪儿,我可怜的漪儿!”
那弟子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侥幸见过东方师姐几面,但是并不熟悉。不过……”他似乎有点忌惮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林师姐同东方师姐两人,似乎交情不大好。东方师姐在掌门殿前被罚跪,乃是常事,内门弟子多多少少都见过那么一两回。”
东方夫人哭嚎一声:“罚跪,常有的事?!”
听闻此言,东方家主的脸色不禁也有点难看。
他们东方家的确敬重昆仑,不愿意和昆仑交恶,但是他就一个女儿,送去是学本事的,不是被人欺负的!
“雨掌门,请你给我一个交代,我的女儿究竟过的好不好。我是她的父亲,我想我有权利见她。”东方家主其实也着急。本来以为就是儿子喝醉了和婢女来一场,结果没想到儿子是被人下了药,这一下药还牵扯出那么多事情来,似乎都是昆仑的秘辛。本来他是没什么打探的心思,但是牵扯到了女儿,祸害到了儿子,他不得不多问两句了。
雨如晦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现在被问到了头上,他也不过是淡淡道一句:“你女儿是本座罚的。当时本座并不知道她与东方家有什么关系。就算现在知道了,重新来过,本座依旧将她当做寻常弟子一样对待。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受罚。”
东方夫人确定了女儿的确受罚,情绪愈加激动,道:“应该受罚?是应该受罚还是找了理由欺侮她!欺侮到随便一个弟子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东方夫人一想到女儿在昆仑过的那是个什么日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顿时就觉得心如刀绞,管面前的是不是昆仑掌门,只要欺负了她肚子里的肉,就别怪她不留情面,要和人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这几章写的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尤其是下面,大概是有点肉麻……?
心塞啊,词穷了我!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章
雨如晦冷淡道:“本座做事,还不需要向你来解释。”
他话音未落, 那弟子又忽然开始激动的大喊道:“掌门!弟子梁武, 一直都非常敬重您,但是这件事情, 昆仑多少弟子都看不过去!别人不敢说,今天我来说!您扪心自问, 您这样对待孟师兄和东方师姐, 不是因为林师姐?您和林师姐的伯父的暧昧关系,一定要到了外面来说吗!家丑不可外扬, 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弟子当然也不愿意别人看我们昆仑的笑话, 但是,但是您实在是太偏颇了啊!”
好样的, 这个梁武一张嘴, 在别人眼里又是爆昆仑的那些秘事。虽然他们个个脸上不敢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内里却着实在各自猜测。心道果然都说家宅大了不干净,这昆仑身为仙道第一大派, 内里居然有这许多龌\龊, 可比戏本子精彩的多了!
斐鉴一脚狠狠踹在梁武的胸口, 用的都是实的力气,直踹的那梁武口中鲜血狂吐。斐鉴大怒道:“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你说他半句不是, 我直接捏碎你的丹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斐鉴的这个他, 指的自然是林贤。可惜这一点,我们知道,别人却不知道,他们只当斐鉴是在维护掌门,夏其音直接哭道:“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样打人,可想而知真的到了昆仑,说真话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好样的,夏其音果然能折腾,他这么一句话出来,哪怕别的弟子说不是这样的,也就变成了因为害怕高层淫威而不得不屈从,当真是有本事!
斐鉴一脚踩在梁武的胸口,已经把梁武踩掉了半条命。斐鉴道:“你别他妈把老子和昆仑扯一块,我跟这姓雨的没有半点关系!别说打人,就冲他今天说的这一句话,就算我直接将他斩杀了,又有谁敢说我半句不是!”
梁武本来已经奄奄一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眼中显出了光彩,他一张嘴,血就涌了出来,他含混不清的喊道:“林师姐……你倒是说一说,你伯父,到底勾搭了几个男人?”
他话音未落,便已经眼睛向上一翻,没有了气息。雨如晦察觉不对,低喝道:“傀儡虫!”
他冲上前拉开斐鉴,捏了个法诀直接将梁武尸体焚烧,不过顷刻,那梁武已然被烧的只剩下一堆焦灰。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可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傀儡虫是一种蛊虫,一旦被种到了宿主体内,平时无知无觉,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听下蛊的人指挥,且做完了事情之后苏醒过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傀儡虫需要活体宿主,一旦旧的宿主咽气,他们会第一时间爬出来寻找新的宿主寄生,索性它们怕火,所以必须要第一时间将尸体焚烧,好将傀儡虫一并烧死。
雨如晦不是会说谎的人,他说有傀儡虫,梁武最后被人操纵了,那就一定是被人操纵了。但是,这一点在别人看来,就成了有意为之。
因为他们不能确定梁武体内到底是有傀儡虫,还是没有。相比于相信焚烧尸体的雨如晦,他们显然更加愿意相信那已经成了黑炭的梁武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甚至明明他们都亲眼看见梁武咽气了,却还是会怀疑,那个时候梁武到底死没死干净。是不是雨如晦看着人没死,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来,所以才气急败坏的将之烧成灰烬?
这世上所谓的真相,不过是看人愿意相信哪一个而已。
雨如晦转头看着东方家主道:“你很想见你女儿?”
东方家主这一晚上可以说是遭受多重打击,听见雨如晦说女儿,即使知道这是对方四两拨千斤将之前事情揭过去的手段,却也无法不点头。
雨如晦捏了个诀,在虚空中化出一片光幕,那光幕中呈现的是一个小阵法,阵法中困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蓬头垢面,全身抽搐,嘴巴大张,却似乎已经说不了话也喊不出声,只有涎水在不住的流下。她全身蜷缩在一起,衣服早已经破碎,躯体沾满了污浊的尘土,若不是看见她面孔上明艳的轮廓,就是连东方夫人也不敢认这是谁。
东方夫人看着光幕中痛苦挣扎的女儿,连抽几口大气,白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就连东方家主也是脚底下一个踉跄,险些战立不稳:“这……这是……”
雨如晦淡淡道:“若要问为什么,就去找孟寒凌问个清楚,他到底喂你女儿吃了什么东西。东方夫人先前咄咄逼人要昆仑给个说法,我昆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令千金之前突然性情大变,屡次犯过,不得不罚。至于现在发现了原委,还要感谢阿瑰才对。问题是阿瑰发现的,现在人也是在三泉峰上治疗,东方家主若是还有疑惑,可以请教请教太上长老。”
我道:“东方家主放心,我师尊很好说话的。你若是诚心问,他必然一五一十全和你说个清楚明白。”
东方家主颓然的道:“不必问了,还请雨掌门收了这光幕吧……”
自己亲生女儿被折腾成这样,他再看下去,只怕也要昏过去了。
雨如晦复又问道:“真的不问?”
东方家主摇摇头,说:“不问了。”
即使知道这是雨如晦给的最后一次机会,东方家主也只能放弃。
不管自己女儿究竟是被孟寒凌喂了什么变成了这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变成了这样,人都已经到三泉峰了,谁是谁非都是扶桑在说。寻常人都没有谁能忍受自己徒弟被欺负,何况扶桑几千年了只有一个弟子,自然比旁人更疼。真要是问他,怕还是自取其辱。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去和扶桑对着干。
“去吧孟寒凌给我压过来!”
若不是孟寒凌害的东方漪,他闹出今天这一场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若真是他害的……东方家主恨不得当场把他剥皮抽筋!
周围侍从得了令准备去寻孟寒凌,却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单膝朝着雨如晦跪下道:“掌门,弟子无能,让孟寒凌跑了!”
斐鉴问道:“什么时候跑的!”
那弟子自责道:“不知……他使了个障眼法,叫人觉得一直在屋中,实则,实则就是个假人!”
我心神一动,感知到夏照临的所在,便道:“我知道他在哪里!看好夏其音,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
已经死了一个梁武,还指望着夏其音能说出点什么呢!只是担心孟寒凌还有内应,将夏其音一并处理了。
斐鉴拉住我,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许去。”
听见这声音,我们三人都愣了,一转身,果然看见林贤从门外走了进来,虽然我们知道他是元神状态,但是这元神却实在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若真要说出点不一样来,那大概就是脸色太苍白,整个人冷寂的仿佛不存在一丝活气一般。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那跪着的少年是见过林贤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又是雨如晦安排下的人,至于那少年脸上惊骇的表情,也不过只有一瞬,不多时,他便已经强行按捺下了。
林贤走上前,说道:“穷寇莫追。不消几日,便有再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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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莫非他还有后招?”
林贤道:“这本来就不是孟寒凌一个人做的事情。连环套而已,何来轮后招?”
斐鉴恨恨道:“真有本事,毛都没长齐,心眼倒是一个又一个,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贤淡淡笑了笑:“所谓计谋,本来也就是你来我往。他确是算计了你们,可你们也没有由着他算计不是么?”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哪有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就是见招拆招罢了。”
林贤拍了拍我的肩,道:“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我们心知他是嫌弃这一屋子的人碍眼,便赶紧附和道:“是是是,这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好好歇了,再不回去睡,明天天都要亮了!东方家主,我们先告辞了啊!”
东方家主被这突然的收场弄得有点猝不及防:“啊……?”
林贤走上前看了东方淇两眼,道:“令公子明日一早就会苏醒,醒来以后会有宿醉之感,先为他准备好醒神明目的汤药,他喝下去之后会觉得舒服一些。”
东方家主因为这一晚上事太多,所以不得不暂时忽略一下昏睡的儿子,却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记得,顿时心中对林贤生出些感激来,道:“多谢这位了。”
林贤点点头,道:“尊夫人一时惊怒交加而至昏迷,请留神近日勿要再有过度的情绪波动了。否则很是伤身。”
东方家主听得无比认真,连连点头,正待说些感谢的话语,却见雨如晦直接一步上前,拉住了林贤的手就走了出去,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走出去的时候脸色还黑沉黑沉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生气,准备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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