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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见弟弟还想说什么,姜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方才阿和跟你说什么了,你们笑得这样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些府里的八卦。”

姜辞说完就要继续问,被姜姮打断了:“是么,也说来叫我听听如何?”

姜辞无奈,小大人般看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追问:“祖母昨儿逛花园的时候被二伯娘养的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大伯父跟友人出去喝花酒的时候,抢了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看上的姑娘;还有四姐姐,听说她最近迷上了听戏,没事儿总约好友去城东的梨园……”

姜姮笑眯眯地听着,心思却有些散乱。因此姜辞说的这些话,她只过了一遍耳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尽数听进心里,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从来都觉得戏子卑贱,上不得台面的姜媛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喜欢听戏”这个疑点。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回屋睡会。”

姐弟俩又随口聊了几句,姜姮就起身回屋了。

刚进门,月圆便忍不住开了口:“姑娘既然心悦晋王殿下,为什么不干脆和那姓骆的退婚?反正他的心思也不在姑娘这,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

第48章

这几天因为陆季迟生死不明的事情, 她的心神有些不宁, 月圆是她的身边人, 又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姜姮并不意外她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听了这话, 她没有马上回答, 只慢慢走到窗边站定,方才看着外头的无边春色说:“我决定嫁给骆庭,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母亲的遗言和安姨的心情才是我真正在意的东西。如今婚期将近,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退婚, 你让安姨怎么接受?”

“咱们可以设计叫骆庭主动提出!反正他也不想……”

“不论是谁提出,安姨都免不得会伤心。她身子骨不好, 万一因此出了什么事, 你叫我心里如何能安?何况……”她转头笑了一下,“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多,但大多只适合远观,情爱之事便是如此。不然,你看这世上最初恩爱不疑, 最后却反目成仇的例子还少吗?退一步说, 就是不至于反目成仇, 可人心易变,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彼此忠守一生呢?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还能留个美好的念想。”

“可姑娘这样好,骆庭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月圆急了, 胖胖的脸皱成一团,“月圆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想过要嫁人,所以不知道姑娘这话说的对不对,但我总觉得嫁给自己心仪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姑娘就真的不想试试吗?”

姜姮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晋王……我确实有些喜欢他,但就算我真的想试,那个人也不会是他。”

月圆不明白:“为什么?”

“先不说他喜不喜欢我,便是喜欢……皇家宗室,权力纷争,纵然有真心作伴,于我而言也太过复杂了些。”姜姮摇头,双目清亮如水,“嫁个普通人,过简单的生活,护着阿辞平安康顺地长大,这才是最适合我的活法。”

发现自己对陆季迟动心之后,她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这一点点心动,还不足以她失去理智,为此奋不顾身。

所以……就这么远远看着吧。

也挺好的。

看着窗外繁花,少女有些怅然也有些释然地笑了起来。

***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是大半个月后。

陆季迟的伤渐渐愈合,这日终于能下床了。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可闷死我了,走走,进宫找皇兄讨赏去!”

外男不好在宫里久留,因此脱离危险之后,他就回自家王府养伤了。

“多讨点儿啊,”说话的是魏一刀,这大兄弟被陆季迟差点挂了的事儿吓到了,如今心里还有阴影,因此一说起这事儿,忍不住就撺掇道,“要对得起殿下身上这伤才行。”

陆季迟乐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一定挑最贵的讨。”

心疼死他那倒霉哥哥!

“可惜只能讨三样,不能全要。”

看着这满眼都是“狗皇帝可真小气”的哥们,陆季迟:“……”

全要?

跟一个守财奴狮子大开口什么的,怕不是找死哦!

他嘴角微抽,摆摆手道,“备车吧。”

魏一刀回神:“是。”

两人这便进宫去了。

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皇宫。陆季迟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下了马车,慢慢往宫里走去。

这闷在屋里久了,树上的母猪都能看成天上的仙子,更别说皇宫奢华,处处都是美景。少年心情大好,走着走着,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儿。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也带着成年男子的醇厚,听起来十分悦耳,路边假山后的姜姮微微勾唇,眼中笑意如水荡开。

看来确实如月圆所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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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谁?!”

魏一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姜姮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自己都刻意躲起来了,还能被只是路过的他们发现。

不过想到魏一刀的身手,她又不觉得惊讶了。

“怎么了你,一惊一乍的?”

“殿下,那假山后面有人在偷……”

虽然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往来,但既然已经躲不开,她也不至于落荒而逃。姜姮收拾了一下心情,慢慢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见过晋王殿下。”

“姜姮?”陆季迟惊讶,随即就挑眉笑了起来,“怎么是你啊,躲在那后面干嘛呢?”

“那处风景不错,臣女一时忘情,所以……”姜姮微微一笑,面色如常地说,“姨母正在宫里等着臣女过去,臣女先告退了。”

她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但说话间的态度却明显生疏客气了许多,还有……

“这就要走?你都不问问我伤好没好啊?”

姜姮一顿,垂目笑答:“殿下既然已经能走路进宫,料想伤势已经大好。”

“料想……”陆季迟忽然就不开心了,“你又不是太医,万一料想差了呢?”

他斜了她一眼,轻哼,“咱们好歹也共患难过,你这也太没良心了。”

姜姮有点儿想笑,忍住了,只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唇,从善如流道:“是臣女的不是,不知殿下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总觉得很敷衍怎么回事?算了算了,不跟小姑娘计较。陆季迟哼哼一声,甩了甩胳膊,“还行吧,太医说可以下床活动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

姜姮笑了一下:“如此,恭喜殿下。”

陆季迟看了她一眼:“你呢?之前那些擦伤都好了没?”

“多谢殿下关心,都已经好……”

“这叫好了?都留疤了!”

飞快地将露在外面的右手往袖子里一缩,姜姮淡然地摇了一下头:“不过是一块小疤,并不碍事。”

确实只是一块小疤,半个指甲盖那么大,长在她的手背关节处,看起来并不十分明显。但她的手白皙好看,突然间多了块粉色伤疤,看起来还是很碍眼的。陆季迟啧了一声,下意识道:“回头我问问太医,看看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药……”

“不必了。”

陆季迟一愣:“为什么?”

“臣女家里已经有了,多谢殿下的好意。”既然没打算跟骆庭退婚,转而和他发展点什么,姜姮就不会再放任自己加深对他的感情——一边嫁给别人一边又与他暧昧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哦……”

“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陆季迟有些纳闷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怎么瞧着你怪怪的呢?”

姜姮笑了一下:“殿下多虑了。”

陆季迟还想说什么,但见她垂着眼睛不大想继续聊的样子,便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姜姮福身:“是,臣女告退。”

看着她袅袅离去的背影,陆季迟皱了皱眉头,也没心思哼歌了。

“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姜姮看似温婉端庄,其实思想超前,和这个时代里其他的姑娘都不一样。和她说话,会让陆季迟有种面对现代朋友时的轻松感,因此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来看待的。

可好好的小伙伴,怎么突然就不想理他了呢?

魏一刀想了想,说:“殿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得罪人家五姑娘了?”

陆季迟没好气地说:“我最近天天窝在家里,怎么得罪?”

“那……”魏一刀看了他两眼,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听说这女人啊,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心情格外不好……”

陆季迟顿时就沉默了。

这个理由似乎……比较靠谱?

***

目送姜姮离开之后,陆季迟先是去了御书房。

昭宁帝正和朝臣议事,他不好进去打扰,便只好先去寿宁宫给老妈请安。结果到了寿宁宫一看,老妈也不在,说是去凤栖宫看大皇子了。

凤栖宫是皇后的住所,而大皇子,经过太医两个月的调理之后,小家伙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么虚弱,不能见人了。

这可把方珍珠给乐坏了。

含饴弄孙啊!想想都美滋滋好么!

尤其大皇子肖似其母,长相极为漂亮,更是叫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因此这些天她也不在宫里捣鼓黑暗料理了,只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便宜孙儿,时不时就要往凤栖宫里去。

不用再吃黑暗料理什么的,陆季迟感动得简直想哭,对那便宜侄儿也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喜爱来。

好孩子,叔一定好好疼你!

这么想着,他就转头往凤栖宫去了。

“哎哟心肝儿!哀家的小心肝哟!瞧瞧瞧瞧,这是在跟我说话呢!”

刚进门就听到亲妈自我陶醉的大笑声,陆季迟哭笑不得,边往里头边说:“母后前些天还说皇兄才是你的心肝儿呢,这一见着小明生,就把皇兄给忘到天边儿去了。”

陆明生,大皇子的名字。

“嗯?你怎么下床了?”看在他是个伤患的份儿上,方珍珠勉强分了一点儿注意力给他。

“太医允许的。”

方珍珠放心了,敷衍地“哦”了一声,又低头逗弄起了怀里白白软软的小家伙。

陆季迟:“……”

可以说非常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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