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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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家。

咦,为什么不是临海王家,或者是名讳沈家,又或者是王府之家,居然是“咸、家”二字?莫非这寻常二字中,竟有何等秘密深意?

软软还擎着烛台,对着匾额思虑再三时,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却已经凭着比狗鼻子还灵三分的皇帝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怪味道——

沈少堂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这间屋子的墙角之处,摆放了整整齐齐一大排的粗犷泥坛罐。这罐中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出此等怪异的味道?

沈少堂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微微伸出一根手指头,将坛罐封口上的瓷盖才轻轻一掀——

噢——一大股极冲的臭气,差点将他整个人全都撅过去!

“什么怪玩意儿!”沈少堂被雷得捂住鼻子,躲出八丈远。

白软软终于嗅到了怪味道,但是却突然朝着那坛罐扑过去:“哇,这是腌好的臭萝卜啊!”

哈?!

“还有腌好的臭豆腐!”

“居然还有腌得冒油的臭鸡蛋!”

“这一坛是臭桂鱼啊!有福了!”

小胖皇后热烈地扑在每一坛瓷罐上,掀开瓷盖便幸福地哇哇大叫,似乎每开一坛都像是足足得了一坛金子般笑得无比灿烂。

小皇帝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欢欣的表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全都与她产生了十万八千里般的距离。他觉得,他是错了;他彻彻底底的错了,他选秀那天脑子里到底是搭错了哪一根筋,居然会选中了这么一个奇葩皇后!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绝不可能和她通上电了!

白软软全然没有感觉到沈少堂的无语,还从坛罐里拈起一根臭萝卜朝着他:“公子,你要不要尝尝?臭得可香了!”

沈少堂被吓得倒退三步:“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难怪小五爷听说他们是“仰慕临海王”时,是那般奇特的表情了,这临海王爷绝不是一般的王爷,也绝不是普通的吃货王爷,他根本就是一个“腌货”王爷啊!

白软软难得看沈少堂被她吓得一跳五丈远,更是玩心大起,拈着条大萝卜便朝着沈少堂跑去。

“来嘛来嘛!快来尝一尝嘛!”

沈少堂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

两人正在小黑屋中追逐,却突然听得外面一声喝声——

“是哪个仰慕我?”

小黑屋的屋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了。

一个长得圆圆敦敦、胖胖乎乎,脸孔圆圆、鼻孔圆圆,小眼睛圆圆,甚至连下巴上的一簇胡须都修剪得圆圆的胖王爷,出现在小黑屋的门前。

白软软和沈少堂都于小黑屋中脚步一停。

软软还错前了一步,手中的大腌萝卜差一丁点就舔过沈少帝的脸。

站在屋外的正是圆嘟嘟的临海王爷沈濯,他刚刚参加了临海郡的一场腌咸大赛,匆匆归来。甫一进门便听五儿子说起今日竟有人因仰慕他的威风,而不远千里迢迢于京城赶来。可把临海王爷感动得不要不要,抖着一脸一身的软软肉肉,便咚咚咚地直奔了他最心爱的食器小屋。

一到屋门口,他便伸手拉门。

屋内屋外,只亮了一盏小小的烛灯。

沈濯只看到屋里站了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圆圆,但白得发亮的小胖姑娘,还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沈濯眨了眨眼睛。

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屋里的沈少堂和白软软也眨了眨眼睛,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临海王爷,他就这般出现了。

软软心想,该再撒个什么谎,骗临海王爷相信他们只是来仰慕他的呢?

瞎话还没有编出来,只见得临海王沈濯圆圆的小眼睛一抖,圆圆的嘴唇一抖,一声带了一点哭腔的声音,便立刻飙了出来——

“陛下!”

第22章

没玩出个花活儿来,就被临海王逮了个正着。

无趣,实在无趣。

*

翌日。

临海王府的正厅里,人跪了一地。

不仅沈家的四个儿子老大、老三、小五爷和小七爷都齐刷刷跪在地上,甚至连出了嫁的二小姐、四姑娘、六姑娘都被拽回了家,连带着尚在闺阁的沈八妹,都满满当当地跪了一地。胖嘟嘟一身软肉的临海王沈濯,已经胖到向下跪地时肚肚上的软肉肉都会咚咚咚……作响了,却还是由着两名家丁扶着他,向着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跪了下去。

“臣临海王沈濯,率四子四女拜见我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跟着伏地,山呼万岁磕头不止。

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一身月白长袍,玉树而立;却一直负手相背,不面众人。

小皇后白软软到是一直站在正厅的一侧。

沈濯等人虽早已得到京城消息,知晓大齐少帝已于数月前大婚;娶了一名从七品光禄寺主薄的独生女儿作了大齐皇后;但是因着沈濯自十八年前“请调封地”,再未进过大齐京都,更没有见过光禄寺主薄白光,自然也就从没有见过他的独生女儿白软软;恰于昨日,白软软又命阿宝、田小田、莫南风都不许透露她的身份,只以“陛下伴随”而告知临海王府;所以临海王沈濯虽然认出了少帝沈少堂,却独独错过了当朝小皇后白软软。

软软眼看着沈濯等人跪地请安,但沈少堂迟迟没有回应,一直站在“群众围观区”的软软,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有点好奇地半蹲着凑到临海王身边,伏低身子悄声问——

“王爷,你是如何认出陛下的?”

圆嘟嘟的临海王歪头看了看白软软,小圆眼睛一眨巴,也跟着悄悄声回答:“陛下幼时出生时,腿.根处便有一枚小痣……”

噫?

腿、根、处哦?

白软软心头一动,忍不住朝着玉树临风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的背影望去——

“可是,这般地方,王爷是如何看到的?”软软皇后满心奇怪。

临海王:“昨夜不幸凉风起,陛下衣袂飘飘,本王不甚低头便……看、到、了。”

翩翩玉立的沈少帝双腿一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玉立的后衫猛地一盖!

真是倒了个霉!

都怪昨日田小田那个小浑蛋,竟害他于岩墙上不慎将裤子磨破,不想得好端端的一场“私探”,却活脱脱被临海王一眼看穿,将他堂堂少帝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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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白软软却丝毫未体会到少帝的窘迫心情,却还是一脸纯真托着两腮地研究着沈少堂的背影:“王爷,那枚小痣可在哪?哪条腿上?我怎么看不见……”

临海王嘿嘿一笑:“没事,你以后就能看到了。”

哦……以,后,呀。

软软侧目。

沈少堂虽然背立他们,但是此刻心中却有一万句——嗯——要讲!你们背着我堂堂少帝讲坏话便也讲了,能不能将声音放低些!你们要偷看我少帝的大腿也看了,能不能不要告诉他的小皇后,她以后就一定能看见!你们到底是想怎样,当他堂堂沈少帝,是假的不成?!

不料这正厅上还未有个结果,就听得厅外的石子花路上,突然传来一阵环佩衣裙、金铃叮咚作响。抬头一望,却是一名身着淡紫袄褂、水红罗裙,系了一条闪亮亮的橙色金腰带,腕间戴了数枚黄澄澄金手镯的贵夫人,由数名丫环环绕扶行,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奔行而来。

白软软望着夫人这一步三晃,一身三响的行头,简直——目瞪口呆。

好……不落俗套的打扮!

却见贵夫人奔入正厅之前,已一声哭出来——

“儿啊!”

负手背立的沈少堂,身姿一抖。

临海王爷沈濯见状,不由分说地便将贵夫人一拖。

“休得胡言。”沈濯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拖。

贵夫人跪地,一身的金铃叮叮玲玲,活脱脱一个“甜系美少女”。显而易见,这名又哭又笑,又说又叮叮响的贵夫人,便定然是临海王沈濯的正堂王妃,临海王府的当家主母了。

“谁在胡言了,我在哭我的儿。”沈王妃不服气地将王爷的手一甩,又差点叮叮咚地往前扑过去。

临海王爷一手拉住她:“别胡说,这里哪有你的儿,只有当今陛下。你见了陛下还不好生行礼,是要以下犯上吗?”

沈王妃将眼睛一瞪,怒视王爷:“他是陛下,也是我的儿,打我肚里爬出来的孩子,即使贵为了皇帝也一辈子都是我的儿。我疼我的儿,你嫉妒吗?”

沈王妃特别不服气地回头,将手一摆:“快来,将我刚刚亲手为陛下炖得椰奶甜豆花与陛下端上来。”

有丫头在后头应声,端着一碗雪白的豆花便要近前来。

临海王爷一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什么!”临海王爷圆咚咚的身体一晃,“你竟敢与陛下吃甜豆花!你难道不知道,咱家陛下最爱的是咸豆花吗?”

“呸,你家豆花才要吃咸的!”王妃不服气,也跟着一步跳了起来,“陛下在咱家长大时,最爱吃的便是我亲手炖的甜豆花!况且先帝爷在世时,也尝过我亲手炖的椰奶甜豆花,还因此与我们王府提了两个大字的匾额——甜家呢!”

临海王爷大怒,咚咚咚地腆着自己的圆肚肚,怒吼:“屁!先帝与咱家题的,明明是‘咸家’!”

“甜!”甜系沈王妃不服气地吼回去。

“咸!”腌系沈王爷咆哮欲压王妃!

“甜”“咸”二字怒吼不绝,咆哮之声,回荡临海王府三十里……

小胖皇后白软软被夹在临海王爷与临海王妃之间,蹲于地上简直都看傻了……真是路上计算了千百次,心头犹豫了千百回,猜测他的父母将会是一对什么样的慈爱夫妻,他的父母又可能会是一对怎样狠心的夫妻……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父母……居然会是一对……甜咸大战了三十年的……死对头夫妻!

更加夸张的是,这对甜咸夫妻不仅看傻了小皇后白软软,而旁边的围观群众们——老大、老三、老五、小七,二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八妹妹也同时分成了两派,甜系妈、咸系爹,一碗豆花的味道问题,顿时变成了临海王府的世纪大讨论。而临海王府的家丁们,甚至已将此见怪不怪,众家丁开始脱了靴子、席地而坐,或拿出烧饼果子,或拿出纸牌麻九……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

正待临海王府又要展开一通轰轰烈烈的“世纪大对决”时,一直被忽略日久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田小田扔了个眼色。

小太监田小田清清嗓门儿,双腿扎马,气沉丹田,尖吼一声——

“陛下谕!”

众人被吓了一跳。

田小田:“陛下有旨,此番路入临海王府,乃陛下私行一游,未及陛下圣谕,所有人等一律不得透露陛下身份行踪;未及陛下诏见,任何人等不得踏入陛下东厢行宫。钦此!”

沈少堂终于回过头来。

面色黑沉,目光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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