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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于用过了飘柔、海飞丝、巴黎欧莱雅甚至是漂洋过海的lush之后依然饱受头皮发痒烦恼的谭笑来说,什么碱水、香皂,还真就没有自治的淘米泔水好用。

自从重生以来,谭笑一改之前被爸妈追着赶着洗头发的习惯,反过来追在王佩的身后要淘米水,两三天就洗一次头,每天晚上都要热水洗脚、之前黑兮兮的脖子被她搓的发红,下手那个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不是长在她身上的肉呢,看的家里人直咧嘴,殊不知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见王艳玲给谭笑编辫子,王燕子也凑了过来,趴在两人跟前从王艳玲嘀咕:“姐你给我也编个小辫呗!”

王燕子一靠过来,谭笑的鼻子就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王燕子是王艳玲大伯家的孩子,跟谭叙同龄,人长得瘦了吧唧的不说,身上穿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一张小脸,黑一道白一道抹得到处都是鼻涕,棉衣上方露出的脖颈黑的不知道几年没洗过了,不知道是衣服穿久了不换的缘故还是因为长期不洗澡,王燕子的身上充斥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王艳玲或许是习惯了堂妹这个样子,对于她的靠近没有任何的反应,瞅了瞅王燕子那一脑袋鸡窝似乱草般的头发,无奈地摇头:“你看看你那头发,梳子梳都梳不开,咋编小辫?晚上回家让你妈给你弄点酸菜水洗一洗,明天我给你编。”

听堂姐这么说,王燕子也不生气,反而转身凑到谭笑的耳朵边上:“谭笑你头皮刺挠不刺挠?我这脑袋可刺挠了。”刺挠是东北话发痒的意思,王燕子一边说,还一边用黑漆漆的指甲在头皮上使劲地抓了两下。

她这一抓不要紧,惊得谭笑差点从炕上站起来,只见被王燕子抓过的头发处,几颗又大又肥的虱子正在悠闲的爬着,顺着虱子爬去的头发根,白花花的虱子卵布满了头皮。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谭笑强忍着要吐的冲动,扭转身形把眼神放到地上的电视机上面,假装没有听见王燕子的话。

正文 第39章江湖恩仇录

“挠啥挠啊?你一个月也不洗一回头发能不刺挠吗?晚上回家让你妈给你洗头发听见了没有?”

“我妈自己都不洗,让她给我洗头可费劲了。洗头要烧一大锅水,我人小烧不好火。”

“你妈不给你洗,你不会自己洗啊?顶多就是洗的慢点,让你哥给你烧一锅水,多洗几遍,那头发不洗不刺挠才怪呢。”

王艳玲的话里带着无奈还有恨铁不成钢,大伯母是个懒得,除了吃一天啥活也不干,大伯父更是跟自己爹一样除了吹牛喝酒啥本事也没有。

要不是家里有一个王峰子顶着,这家估计早就散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你看看王燕子,那个懒馋的模样,跟她妈真是一样一样的,她这个做堂姐的,真是无奈又无力。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如此教育另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管怎样瞧,都有一种违和感。好在这里是有一个算一个、崇尚勤劳朴实的农村,身边的人也都是差不多大孩子,所以这一幕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晚上八点,李明家的南北两个炕上都已经坐满了人,地上更是人挨着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都在等着看《江湖恩仇录》。电视剧开头曲一响起,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人海茫茫天涯漫漫,雄鹰展翅逍遥江天……几多悲伤几多欢,剪不断理还乱,默默问苍天,江湖恩仇何时了、恩仇何时了。”

歌声透过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传遍每个人的耳中,谭笑看着周围人一脸的投入,心中不断的吐糟。

曾经记忆中的经典,为何竟是这个样子?女猪脚倒是长得不错,可男猪脚那是个什么东东?头戴发箍、双手挂俩火球,一副大烟鬼欲求不满的样子,简直就是辣眼睛啊。

还有那个黑白教,记得自己小时候做恶梦,十次里面有八次都跟他有关,黑白教主在自己的记忆里简直就是神秘的代名词,可现在一看,不就是一个戏台子,上面搭上一块大白布,找了几个跑龙套的走来走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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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电视剧,竟然是自己武侠的启蒙,谭笑真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头上跑过去,让她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姐,你看了吗?今天李小刚可真厉害,噗噗噗三下,就把坏蛋打出去了。”夜色深沉,谭叙还没有从刚才电视剧带给他的震撼中缓过劲来,一边走一边说,手上也学着李小刚刚才的样子来回比划着。

厉害?哪厉害了?手掌前面挂俩火球,蹲在地上像拉屎似的发力,还没有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姿势好看呢!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谭笑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要不然她怕会对谭叙的审美观养成产生不好的影响。

“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看没看见啊?你说我这个像不像金顶神功?”

“看见了、看见了,行了,别瞎折腾了,赶快回家,回去晚了,爸妈该生气了。”谭笑真是一眼也不想再看谭叙像个蛤蟆一样半蹲在地上费力拉屎的姿势,再看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抬起腿给他一脚。

尽管今天是王佩主动发话让俩孩子出去玩的,可临近家门,谭叙明显是有点发蔫儿,一进大门,谭叙就把身子背靠在墙壁上一寸一寸往门口挪,而一黑一黄两条大狗也一改以往的热情似火,默默无声地缀在他的身后,充当起了合格的影子暗卫。

谭叙小心翼翼的行为,看在谭笑眼中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是非常之理解。上辈子自己也是多少个伴晚在外面跟小伙伴玩的忘记了时间,临近家门时所有的兴奋瞬间变成惶恐。

进门前脚步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地抓在地上不敢轻易往屋里走一步,见爸妈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低头缩肩,形容狼狈,父母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她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像谭叙这样的动作,那时候她们姐弟俩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而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的灵魂的原因,所以尽管她很理解谭叙此时的心情,但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姐、姐,你、干啥呀?!”见谭笑大咧咧地就要去拉入户门的门把手,谭叙吓得赶紧伸手阻止。

“咋啦,你拉我干啥?外面冷死了,你不进屋在这耗着干啥呀?你想跟它俩玩儿?那你就玩吧,我可得进屋了,冻死了!”谭笑假装不懂谭叙的焦虑,话说完开门就往屋子里进,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喊:“爸、妈,我回来了!”

谭叙亦步亦趋地跟在谭笑后边,眼睛紧盯着谭笑的脚后跟,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双耳朵也支楞起来,五官六感全部进入警戒防备状态,准备迎接爸妈那比寒冬更冷酷的训斥。

出乎谭叙预料的是,他预期的苛责并没有出现,妈妈正坐在炕头打革子,见他们进屋,抬起头说了一句“回来啦”就再也没有反应。而趴坐在炕沿上低头写稿子的爸爸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把围巾手闷子取下来放好,谭笑先是凑到王佩跟前小手在碎布堆里挑挑拣拣,然后又跑到谭守林的身边看她爸写字。

谭守林写的是一篇弘扬改革开放给农村带来大变化的文章,墨蓝色的钢笔水从英雄牌钢笔的笔尖倾泻而出在红白格子的笔记本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好看的文字。

“爸的字写的真好”端看半天谭笑终于忍不住开口称赞到。

“诶?闺女,你给爸说说,爸的字怎么就写的好了?”书写到了尾声,谭守林也来了兴致,吹了吹笔尖,扣上笔盖,把钢笔放在稿纸的旁边。

“好看,每个字高矮胖瘦都一样,板板齐齐的,一点也不乱,比村头刷的那个大字好看多了。”谭笑再次把眼睛放在谭守林写好的稿纸上,认真地看了看又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到。

正文 第40章白馒头

王佩从一堆碎步条子中抬起头:“这可真是亲爷俩,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破孩子竟然也知道字写的好看不好看,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要么怎么说文人的儿子会做诗,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我谭守林的闺女那将来是绝对错不了的。”谭守林一脸的骄傲。

王佩撇了撇嘴:“你可行了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呢,你的闺女就一定错不了?你闺女是跟别人有啥不一样啊还是咋的?她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长了四条腿?”

“妈,你说的那是人吗?那不是妖怪吗?我才不要当妖怪呢!”这次没等谭守林张嘴,谭笑先不干了。

“行行行,妈错了。你不是妖怪!妈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吗!你别说,咱家笑笑还真是比别人聪明,不过那也是随了我了,你看看你那笨么咔吃的样,孩子哪里随你了?”

“好的都随你,不好的全怪我,你说啥是啥呗……”谭守林一边收拾笔纸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爸,你教我写字吧?我也想像你一样写这么好看的字。”

“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写啊?爸还是先教你认字吧”

“你总是说要教我认字,关说不练。”

“下次,下次把一定教。”

“妈你这革子打的真好看,花花绿绿跟庄稼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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