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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的事只好暂时先放在一边,慢慢再想办法了。
捷报自南边一道道飞传回来。
十一月,杨素采纳李安的建议,夜袭狼尾滩,沿南北江岸一路疾进,攻陷陈军大营,水路呼应,一举攻破峡口。
次年元月元日,贺若弼自广陵、韩擒虎自采石渡江攻下京口,杨广于建康对岸的**镇安营扎寨,总领兵事。
直至元月十七日,隋军主力已经占据了中山新林,燕荣率水师南下,入太湖,取吴郡。
王世积攻占勒口,史详攻占拔江州,不过两月的时间,建康已成了囊中之物。
捷报传回长安,杨坚龙心大悦,下令嘉奖在伐陈中有突出战绩的将领们,例如李安,一举提拔为上柱国大将军,封官拜爵,隋军气势大盛,攻势越发凌厉了。
决战后的胜利来得比想象中还快,贺若弼攻破陈军二十万长蛇阵,活捉萧摩柯,接受降臣任忠等忠臣名将的投诚,同一时间韩擒虎在陈朝后宫揪出了陈后主张丽华等人,建康破,陈国彻底亡了。
杨广立即让陈后主书写招降书,宣誓内外,长江上游与杨俊周旋抵抗的周罗侯、陈慧纪等人接到陈叔宝的降书,遣散士兵,解甲投降,其余诸郡也陆陆续续相继投诚。
杨广命令三军不得侵扰沿途百姓,并散发粮饷,分与俘虏的陈朝士兵返乡,抄录陈后主的罪行沿途发放,宣告天下,又当场斩杀陈国奸佞施文庆、沈客卿、阳慧郎、张丽华等六七人,以谢吴地百姓。
贺盾与牛弘在隋军顺利渡江以后便启程了,是以贺盾到达隋军大本营的时候,人人都在称颂晋王杨广的贤明,因着大战过后将士们喜悦放松,谈论的逸闻趣事就比较多,譬如陈后主是从后宫的水井里拉起来的云云,张丽华如何天人之姿,晋王殿下美色在前如何不为所动,诸如此类,听得贺盾耳朵都起茧了。
贺盾去的时候没有声张,是以杨广掀帘子进营帐里看见一身男装的晋王妃时,一时间只觉恍如梦中一般,半响都回不了神,她是说了要来接他,这是当真来了么?还和以前一样清透漂亮……像做梦一样,杨广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足足快有两年未见了,二十岁,一身铠甲,高大俊美,气质沉稳大气,真是见风就长,一年一个样。
长大了。
贺盾心里高兴,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眉开眼笑道,“阿摩,好久不见。”
是阿月来了,不是做梦。
杨广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抑制不住,大步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把她拥入怀中,却突地想起自己忙于军务昼夜不眠,三日未得沐浴,又硬生生将渴望压回去站定了,就只这么看着眼前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心说真是好久未见。
得不到回应贺盾就有点不好意思,时间长了不见难免生疏,久别重逢这么干站着很尴尬就是了,为什么他不像上一次久别重逢一样,激动高兴得想抱抱她之类的,果然是长大了。
贺盾干咳了一声,随口找了个话题,“阿摩,你当真砍了有倾国之姿的大美人张丽华么?”这件事在历史上并无公论,但隋书上陛下确实是和这么个美女有牵扯,贺盾是不大信的,毕竟在陛下心里,江山排第一,这档口上,他不会因为美色坏了名声,正是提高声望的关键时期,陛下二十多年都能忍,不会笨到在这上面犯错。
杨广并不想讨论什么什么的事情,他就想好好看看她。
杨广不自觉又靠近了一些,暗自醒了醒神志,这才堪堪拉回自己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理智,开口都难,“杀了。”
总算是和她说话了,贺盾眉开眼笑道,“那阿摩你瞧不上她的美色么?”
她怎么尽是问得旁人,杨广凝视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口里回道,“此女是有天人之姿,不过年纪过长,三十好几的女人,我哪里能看得上。”
杨广话出口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回过神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心里懊恼只觉色令智昏,见面前的贺盾面色变来变去越见绯红,心里盘算着有什么理由挽回一二,却实在是因为太欢喜想念,脑子转得慢极了。
杨广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却觉眼前的人靠了过来,接着唇上微微一暖,香甜的柔软、前所未有的亲昵,让他整个人都魂飞魄散一般如坠云端,阿月亲他了么?莫不是他几日未眠,生了幻觉罢。
如今贺盾垫着脚尖都觉得有些够不着,亲完虽是脸色滚烫发热十分不自在,但蜻蜓点水好歹是迈出了这一步,算是个好现象,贺盾强忍着不自在,嘿笑了一声道,“阿摩,我很想你,你想我么?”
第84章 香喷喷的,哈哈
想,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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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她粉润的唇挪开,清咳了一声,伸手把贺盾推出来营帐,哑声道,“阿月你稍等。”杨广是想将暗十一拉出来惩罚一顿,主母来了也不提前与他说一声,清晨毫无预兆的来了,他连反应的时间也无。
“…………”贺盾拒绝无效,站在外头顶着一片蓝天白云,再回头看看被遮得严丝合缝的营帐,心说这真是完全和她的想象不一样,她来的路上心理建设做了好几天,还以为陛下会亲亲她呢,结果完全没派上用场。
贺盾老老实实站在外头,铭心从隔壁营帐伸出个脑袋来,往自家主上的营帐张望了两下,忍笑道,“贺医师您在外头等一等,主上估摸是几夜未眠,乍一看您以为自己生了幻觉,要缓一缓的。”主上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昨日乘着主上不在收拾营帐,看到主上平时不让他动的匣子里搁着的都是王妃的东西,两人总共那几封来信,信封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可见时常拿出来翻看,若非把人放到了心尖上,这建康城多的是温柔解语花,哪里还是现在这般模样。
贺盾点点头,毕竟是灭了一国,战后安置和善后工作要花不少的时间,再者陈后主是投降臣服了,但并不是所有的势力都甘心归顺大隋。
陈朝有真正忠君爱国的,也有想拥兵自重霸守一方的。
高熲韩擒虎史万岁等人,每日都会带着一小队精兵出巡,偶尔也会遇上小队的陈朝人马,战斗规模虽小,但跟地鼠一样,打不完,打完这里冒出那里,临近这一月,才慢慢消停平稳些。
“贺医师,您要茶不?”
贺盾摇摇头,皇上让她跟牛弘来,也是乔装打扮成医师的,是以铭心称呼她为贺医师,亲近的人知道归知道,不过照杨坚的话说,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贺盾让铭心去忙,自己站着晒太阳,没等一会儿就听背后有人唤她了,是阿摩。
贺盾一回头便哈哈乐了起来,上前围着陛下绕了一圈,嗅了嗅鼻子乐成一团,“阿摩好香,阿摩你这是沐浴更衣过了么,好快!香喷喷的,哈哈!”
说香味是错觉,连皂角香都很淡,倒是阳光晒过一样,看起来很舒服,妥帖的文士袍,身形挺拔如松,风流俊逸。
杨广给她笑得耳根发热,把人捉来身前抱住,下颌搁在她头顶,舒舒服服搂着人喟叹了一声,只觉安心欢喜,空荡荡的心也填满了一样,满足,便忍不住一声接着一声的唤她的名字,“阿月……”
贺盾给他唤得有些脸热,听见旁边铭心咳咳的咳咳声,知道这还是在外面光天化日之下,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挣扎道,“阿摩,去营帐里面。”
杨广就笑,知道在兵营里不好放肆,松开了人,只到底是舍不得放开,宽袍广袖的遮住两人交握的手,低声道,“阿月,我带你去玩。”
贺盾点点头,建康城是自孙吴到陈朝的六代古都,以建康为代表的南朝文化,与这时候的古罗马文化,被认为是人类古文明的世界之心。
建康文化事业繁盛,文学清谈、绘画书法、雕刻石艺、佛、儒、玄、文、史都是顶尖鼎盛的水平,人才济济,商业繁荣,和大隋的北方完全是两种模样。
文人气息很浓。
建康历史悠久,名胜古迹也多,贺盾都记得好些个,秦淮河、紫金山,雨花台,华林园、玄武湖等等,哪一个拿出来都让后人向往之极。
大隋人崇尚武艺,时人穿着以简便短打为主,建康却大为不同,街道上随处可见路人宽袍广袖,文人士子风流不羁,纵酒狂歌,潇洒之极。
微风拂过,空气清爽怡人,带起些清香雅致的茶香气。
贺盾看看街面上的人,再看看旁边的陛下,只觉他这一身青竹色云松文士袍,闲庭信步地走在这暮霭春生小桥流水的街道上,实在是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美不胜收。
贺盾本是想赞一赞,又不忍心破坏眼前的美人美景,就静静的在旁边跟着他走了。
一帧帧都是诗情画意,比后世影像刻录出来的美上不知几百倍,正如那诗里所云,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烟水乘湖阔,云山适越初,端的是与众不同,人间仙境一般,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江南多有男子畅意抒怀,多有女子娉娉婷婷。
有那撑着竹丝伞走过的女子,面纱飘带,虽不定看得见容颜,但眉眼如浅黛,自有一股烟雨朦胧的美态,贺盾并不敢失礼多看,但情不自禁,看得她又想拿自己的小竹笛出来吹奏一曲了,真是太美了。
杨广在这建康城待了三月有余,路上遇上些官员与他让路,熟稔有礼。
贺盾虽是松了陛下的手,但还跟在他身边,渐渐又被街上的店铺小摊吸引了目光,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云锦织工精细,图案富丽典雅,瑰丽如朝云晚霞,在这街道上随处可见,清香雅致的雨花茶,漂亮灵气又绮丽多变的雨花石,好看的东西太多了。
贺盾渐渐落在了后面,在一个雨花石的小铺子前站定了,卖主是一位温和典雅的妇人,笑起来也像仕女图里走出来一样,典雅温柔之极,朝贺盾说了什么,声音软软的好听极了。
杨广见他的王妃站在石头铺前看得双目发直走不动道了,心里只觉想笑,慢悠悠踱步到了她身旁,看她这个摸摸,那个摸摸,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真是爱透了,喜欢透了。
女掌柜满脸笑意,又说了些什么。
“您说话真好听。”贺盾虽是听不懂掌柜在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句,一一拿起这一案几的雨花石看起来。
雨花石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馈赠,孕育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细看似有轮回流光,山川河海,花虫鸟鱼,变化多端。
贺盾挑出几个最喜欢的,她自己虽是无耳洞,但看两副耳坠漂亮就把它挑了出来,打算回去送给冯小怜和独孤伽罗。
一个宝石红里似有云纱流动,烈中带柔,一个深蓝里似有星辰闪烁,宁静深远,正巧能配得上她们。
贺盾不知价钱,只观其店铺的规格,自怀里摸出了定银子,却不曾想老板娘连连摆手,贺盾知道上品雨花石珍贵无比,挠挠头笑了一声,摸出个金豆子来递了过去。
这笨蛋。
杨广在旁看得失笑,指了指方才贺盾看过两次以上的石块,朝掌柜温声开口道,“把这些都包起来,连着她手里的耳饰。”
贺盾呆了一呆,只觉陛下声音清越温润,如玉石轻击,清泉滴水一般好听极了,可说的什么啊。
老板娘却是长长松了口气,朝杨广微微服了服,笑道,“两位公子好才貌,这坠子整条街上都是独一份,送给女子最是贴心不过。”
贺盾朝陛下问,“阿摩,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杨广俊面含笑,用通用的官话说了一遍,“掌柜夸你眼光好,挑中了独一无二的耳饰,这么些全包起来一个金豆子也够了。”
掌柜的把耳饰的挂钩用烈酒泡过,再用烛火炙烤过,末了用干净的白巾帕包了起来装在锦袋里,递给了贺盾,朝杨广笑道,“不曾想公子会说外地话,方才真是急着奴家了。”
杨广付了钱,想着他这王妃自小扮男子长大,技术炉火纯青,不过眼下无需掩藏,便心情甚好地与掌柜多说了一句,“她是女扮男装,已经嫁为人妇,我是她夫君。”
妇人哑然,看看贺盾笑赞道,“公子与尊夫人当真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广笑应了,交代她使人把足足有一匣子的石块送去府衙,握着贺盾的手,往陈国王宫去了。
贺盾跟在旁边,自方才起她的目光就没从陛下身上离开过,走远了还是忍不住赞道,“阿摩,你竟是学得了一口吴侬软语,好厉害。”
她目光里满是钦佩,火热得杨广竟是从里面看出了些倾慕和艳羡来,杨广失笑了一声,倒不曾想一点雕虫小技还能让她这样。
杨广心情愉悦,心里羽毛划过一样,见前方无人注意他们,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含笑道,“缺乏阳刚之气,我还是喜欢大隋的官话。”这虽是没什么,但他喜欢她像这样目光全然落在他身上,喜欢她这样看着他。
在外这么亲密,贺盾总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现在满心满眼都觉得陛下很厉害,心神不在这上面,倒也不觉得怎么,只边走边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吴语难懂难学,我很敬佩你。”
她所在的时代这些方言已经弃用了,保存的只有一些记录影像,因为好听,她见过有人感兴趣去学,但姑苏这一带的江南软语难度很大,许多人都选择放弃了。
要知她们精神力极强,学习很少有难事,陛下打下江南也没多久,就这么熟练了,贺盾忍不住咂舌。
她真是……
豆丁大的小事,她这样诚挚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把突厥高句丽全灭了一般。
杨广再不说这件事,带着贺盾进了陈国皇宫,径直往光昭殿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去了。
这里是陈后主建起来玩乐的宫殿阁楼,他见到这琼楼玉宇,便让下人封存起来,等着她来一起看。
三阁高有数十丈,绵延几十间,沉香檀木为窗为壁,勾角画檐,金玉珠帘,摆件玩物皆瑰丽珍奇,微风拂过,珠玉相击,清脆悦耳,三阁间引水为池,波光粼粼,积石为山,巧夺天工,奇花异草遍地都是,上得上头摘仙台,往下俯瞰建康,六国皇城台阁,壮丽巍峨,殿宇雄伟,人间胜境,见之忘俗。
此时正值清晨,云雾缭绕中,又有明亮的晨光自云层里透出来,镶着金边一般一束一束的普照大地,恍若人间仙境。
山秀芙蓉,溪明罨画。
美,是真的人间仙境。
贺盾站在摘仙台上,沉浸其中,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
杨广是头一次上来,此时却无心看眼前如何瑰丽华美的楼阁,如何人间胜境了。
杨广看贺盾的神色便知她很喜欢,他看得久了,便如她一样,也成痴了。
微风拂过,带起檀木幽香若隐若现。
杨广看身旁的人侧脸精致漂亮,发丝随风而动,轻轻唤了声阿月,没得回应便走近了一步,看了她一会儿,踱步自后头搂住她,见眼下她露出一截皓白的脖颈,耳垂晶莹玉润,在晨光下泛出些微红的颜色,虽是知道这是在外头,却抵不过心爱之人的红颜美色。
他是真的很想她,想她的眉目,想她一颦一笑,想她的气息,想她的一切。
杨广有些动情动意,低头在她耳垂上含吻了一下,察觉她不自在地动了动终是从这美景中抽了神志,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哑声低语,“阿月,你没有耳洞,我给你穿耳洞好不好?”
背后贴着她的身体有不容忽视的温度,腰上的手臂也越来越紧,他的唇不若往日缱绻温柔,落在她颈间耳侧带着灼热和一切她说不出来的感觉,陛下可能是想和她欢~爱生宝宝了。
她无比清晰的接收到了这个信号,说真的,想一想她还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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