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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起旁的,她更害怕自己死掉。

“春杏,去拿烈酒来。”

听见屋子里面还坐在澡盆中,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宋西楼讽刺的笑了笑,满意的躺在了床上。

之后的几天,宋西楼还是一样的照顾着,胤禛躺在床上不知情,但是苏培盛的态度是一日比一日好。

也乐意在贝勒爷为时不多清醒的时候说几句好话了,说的多了胤禛自然是知道,钮祜禄莲心伺候他可见是用了真心。

但是,宋西楼的乳液虽然有效,却也没有想象中效果那么的好,瘟疫等于是一种无解的药,乳液可以健壮人的体魄但是对于病症来说还是没什么效果的。

这点,在胤禛虽然每天脸色便好,但是郭太医却眉头一日比一日皱的更深就看的出来。

宋西楼叹了口气,她每日都坚持给胤禛喂粥,他原本陷下去的脸颊也稍稍有了一点肉,但是也只限于这么多了,喂的多了他会便会一点不剩的吐个干净。

这点比旁的人相比较还算是好多了,胤禛现在至少有点乳液可以坚持一下,至少体力上还是能跟的上的。

宋西楼也想过给那些患上病症的人饮食里面加点乳液,但是患上瘟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宋西楼偷偷摸摸的在水缸里面加了几次。

观察几天后,一点效果都没有,该死的还是同样的死掉了。

在失望的同时,宋西楼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所有内疚,面对着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在天灾面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格格,格格。”

“哎呦,”苏培盛从屋子里面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双手往大腿上面一拍:“我的好格格啊,原来你在这。”

他急慌慌的上前,面色带着笑意:“药好了,还麻烦格格喂一下了。”

现在在贝勒爷昏迷的时候能喂的进去药的,也只有眼前这位祖宗了,爷的病情一日比一日的加深,要是还进不去药的话,怎能坚持下去。

他想到无力躺在床上的贝勒爷,别过脸小心翼翼的揉了几下眼睛,宋西楼转过头就见他眼底一片血红色,苏培盛不愧是跟随胤禛几十年的人,感情非常的深厚。

“今个风大,公公还是多穿些吧。”

经过他的时候,宋西楼留下这句话,才走到屋子里去。

床上的胤禛还在昏迷,桌子上面还放着冒气的药碗,宋西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碗中的勺子慢慢的吹。

勺子凑到胤禛嘴边,却与以前不一样,灌了好几勺子都溢出来,宋西楼皱眉拿帕子搽干净,手指碰到他肌肤上,却感受到与以往不用的温度。

烫人的很。

宋西楼慌忙把手里的碗放下,手心放在胤禛的额头上试探了一番,才上手就感觉到那灼热的烫手感,仔细一看连脸面上都有了不正常的潮红。

“胤禛。”

“胤禛——”

宋西楼喊出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慌张感,连忙转头往身后吼一句:“快,叫郭太医。”

苏培盛衣服都没换好,就急急慢慢的赶了过来。见这样子就知道爷出了事,忙上前问:“格格,贝勒爷怎么了?”

宋西楼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掐着,手心都是一片红色,摇摇头无力道:“不知道。”

但是心却在砰砰的跳着,这种情况不是好的预兆,果然,郭太医来后,把脉反复的确定了好几次,之后才摇头:“高热。”

以前胤禛只是额头昏沉的话,现在便是浑身上下都是同一个温度,产生高热后就要靠熬了,熬的过来还有一线希望。

熬不过去,那就是一个死字。

这两个字说出后,苏培盛都往后退了好几步:“郭……郭太医?”太监因为没了根,时间长后嗓子便会便的尖细起来。

但是苏培盛不喜欢,他本来就长着一副机灵的好样子,气质好的跟个书生似的,要不胤禛也不会看上他,放他在身边这么多年。

苏培盛除了没有那东西,其余的跟男的没什么不同,他又最看不上那些掐着嗓音尾声托的老长的调调,要是让他听见准能一个巴掌扇过去。

但是,现在喉咙里面吼出来的就是这种声音,尖锐的嗓音能刺穿人的耳朵,再看上去只见他脸色都比床上的人还要苍白。

郭太医也是无能为力,四阿哥这个样子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可是四阿哥要是在这就死了的话,回到京城等待自己的也将是告老还乡。

“我去开一贴新方子。”

苏培盛正叫人给胤禛用烈酒擦拭散热,宋西楼突然走出去,想在外面透口气。

就算是知道他以后会好起来,但是现在的样子她还是不想看见,像是没有了爪牙的狮子,与以往太过于不同。

她就走了几步,却在墙角那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蹲在那,隐约还听的见哽咽声。

宋西楼一脸的黑线,看那背影,像是个成年的男子,却蹲在地上哭的像个三岁儿童一样。

她不想无礼的打扰,放低脚步声想往外走去,那人却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小丫鬟——”

“嗝。”哭的太狠,他还打了个嗝。

宋西楼这才转过头去,就见那人已经站了起来,果然是成年的男子,穿着的是知府品级的服饰,看着倒是威严,要不是忽略他那红肿的眼睛的话。

“大人是?”

其实看见那身衣服宋西楼就已经知道了,苏州的知府李正文。

印象中的此人可是要钱不要命,心狠手辣的类型,宋西楼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看见他蹲在墙角哭。

李大人看宋西楼这身打扮,带着面罩还以为是伺候贝勒爷的人,这才叫住问上一问的,“贝勒爷可还好些了?”

宋西楼摇头,不说。

没想到李正文脸一白,又哭了起来,抽咽道:“我这算是有钱没命花了。”胤禛出事的话,皇上第一个会摘了他的脑袋。

“我现在就到外面找大夫,十个百个都要找回来。”

他说完这句急急忙忙就要走,见他背影消失不见之后,宋西楼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绕记得上辈子好像那个最后治好瘟疫的是个苏州的赤脚大夫。

难道,她看着前方那个圆滚滚但是跑起来飞快身体,就是这个人找到的?

第76章 敲打

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宋西楼才转身回头。

迎面碰到拿着药方的小太监,宋西楼叫住他:“给我吧,我亲自去给爷煎出来。”

要是以往的话,小太监可万万不敢把贝勒爷的东西交给旁人的,但是这几天钮祜禄格格伺候爷,衣食住行可谓是样样用心,连苏公公都格外的信任更别说是他们了。

“是,格格。”

郭太医新开的药方明显是下了猛药,宋西楼知道这是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状态。

五碗水要煎成一碗水,宋西楼一直等到了外面天黑,这碗药才算是真正的熬好。

苏培盛见她过来,脸上满是担心的朝她摇了摇头,胤禛的额头是越烧越热,完全没有一点要降下来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脸上很难看,低下头后退几步,宋西楼走过去,手放在胤禛发烫的额头上,放低的声音只有她与胤禛能听的见:“胤禛,你一定要坚持住。”

但是,床上的人还是那个样子,一丝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宋西楼失望的拿下手,手里的药碗已经是温热的了,举起勺子就要往他嘴边凑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落地声。

转过头,只见苏培盛赶了过去,那倒在地上的是个小太监,宋西楼从地上看见那双太监服饰的靴子。

这是,又倒了一个。

苏培盛明显是有了经验,不一会就叫人把他拉了下去,回来之后腰却弯了许多。

胤禛现在还躺在这,瘟疫都没解药,可见等待那些小太监的也是死亡,屋子里的奴才们人人自危,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

但是,每天的防护做的这般好,都能出事,难免下一个不是自己。

“格格。”

苏培盛走上来,“奴才来吧,”苏培盛胸腔的一句:以后都由我来照顾,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女人的体质本来就弱写,现在屋子里面都有人感染上了,之后难免不会是钮祜禄格格,相处这么长时间苏培盛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但是,看着还在昏迷中却一勺一勺喝下药的时候,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格格。”他猛烈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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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产生高热,宋西楼与苏培盛更加是一寸都不敢离开。半夜的时候宋西楼倚在他的床榻边睡着了。

但是,眯着的眼还没过一会,就被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惊醒,宋西楼睁开眼睛就看见床上的人捂着嘴一直在咳嗽着。

那个样子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宋西楼吓一跳,赶忙把袖子里的帕子拿出来:“爷,用这个。”

帕子塞到他手边,床上的人马上就拿去了,他半坐着靠在床上,宋西楼在他背上轻柔的拍着,眼睛往前方瞄上一眼。

却看见不再咳嗽的人,捏着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手腕都在颤抖,宋西楼的手一顿,刚刚明显的看见雪白的帕子上有一抹红色。

“爷?”她喃喃开口。

“咳。”胤禛低下头,捂着嘴又咳嗽了一声吗,头也没回的开口:“嘴边放紧点。”

宋西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就见唇边带着血迹的人又重新躺了下去,一直平展的眉头皱的死死的,额头上不停有汗溢出。

一直坚强不露怯的人难得这个样子,可见是真的难受,连铁血的汉子都成了这副模样,宋西楼默默的退下去不再打扰他。

发热,昏迷,看不清,随后就是吐血,有的甚至会身上长斑发臭,之后就是死亡。

这便是瘟疫的前期与后期的变化,有的时候甚至与不知道死亡就在明天,每天都被病痛所折磨着。

胤禛的变化也最为明显,现在已经到了吐血的阶段了,但是应该是宋西楼每天喂乳液的原因,万幸的是身上没有长斑。

这日,胤禛像是做了噩梦,嘴边一直在喃喃自语,宋西楼刚把帕子放在他的额间就被他抓住了收,“不要走。”

“不要走。”

宋西楼附身过去,这听见他一直喃喃这两句,她微微上挑的眼睛一眯却感觉有视线在盯着她的脸。忙往下一看抓住她手腕人双眼微微的睁开。

“爷,你醒了?”

宋西楼满心的欢喜,却感受到被抓住的手被胤禛放开,然后喊:“苏培盛。”

胤禛半闭着眼睛,脑子里重重的昏沉,眼前也只能看个大概,但是能在这贴身照顾自己的也只有钮祜禄莲心了。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股廉价的香薰味道。虽然现在满鼻子的药草味,旁的一点都闻不到,但一想到抓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一把就放开了。

宋西楼知道胤禛知恩图报的性子,她顶替钮祜禄莲心的身法来照顾他,就算他心里不说,或者是不喜欢,但是念在钮祜禄莲心付出的份上。

日后胤禛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性子,相反他要是发现别人骗了他的话——

想到这,她悄声哽咽了几声,就直直的站在那不说话,虽然胤禛闭着眼睛看不见,但是那股强烈不舍欢喜的情感猛烈的朝他扑过来。

皱了皱眉心,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让宋西楼听的清清楚楚:“瘟疫会传染,从今个起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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