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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位有许亲救人的根儿,自己不过是他的第二次,他应该全不在意。
她为什么没有考虑文天安危,只想到自身。顾氏离京,文无忧对父母亲有信任度。
这就只有倒霉的明三爷又担一回惊。
黑而亮的眼波不动也蕴含宝藏一般,一瞪之下,似万千黑宝石绽放眼前。
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偏偏不肯好好的看人。明三爷隐隐负气,暗想我要是一气走了,看你不好好再哭几回。
他连个负气的权利都没有,站会儿消了气,淡淡道:“你要见的人来了。”
……
关于无忧姑娘,她有个已确定出身名门的爹,有个能让出身名门的爹抛弃家族的娘,她从小不会受到太差的引导。
她虽生长在小城里,但在父母常说的故事里长很多见识,也不是轻易能慌乱的人。
比如别人见到宇文靖只怕气质不稳,无忧姑娘没事人儿一般。比如别人见到明三爷为之心动,有时候男人也这样。无忧姑娘守住良人,正眼也可以不看他。
她这会儿的惊慌失措来自于那个人叫云浩然,或者说是她相守数年,曾以为是良人的那位。
明逸的话刚出口,还没有说完,文无忧已站起。久盼的人终于来了。虽然分开的日子没有多少天,但每时每刻心里十万八千转,好似轮回了千年才有这一次邂逅。
她的眸光往外面张望着,仿佛云浩然就在门帘之外。她的嘴唇微动不停,仿佛有多少话迫不及待。她的面庞一片茫然,不是惊喜而有怯懦。把她想听什么,和怕听什么,泄露在娇容之上。
这跟走了魂儿丢了魄差不多。
明逸沉往气等着,心里一阵一阵的火往上升。就三爷来看,不管云浩然有多少情和意,顾氏说的对,他已不适合无忧姑娘嫁过去。当然,也有人会说无忧可以力挽狂澜。
哪会有多累呢?明三爷不会认为这叫值得。因为云家不是大仁大义,大勇大慈。这种值得争取。一个背着自己丈夫和儿子,退了自己丈夫和儿子都满意的亲事,一个背负在别人看来不值的仇恨,一个在退亲上推波助澜的家族,明三爷只能对文无忧的失态嗤之以鼻。
“嗤……。”他的笑又薄又厉,好似尖刃刮开文无忧的惶然。
担心也飞走,忧愁也飞走,患得患失更不知道是谁人的爱宠。横竖,文无忧此时有的只是凛然不可侵犯,又是一记眼刀过来,冰冷地道:
“多谢。”快步走去换衣裳。
她没有换上长公主府备的衣裳,穿上父母给备的布衣。娇黄色的布衣里,少女如一朵娇黄的迎春花。喜欢的消息,又为她添上几分喜色。
明逸脑海里也闪过一句话,文尚书之女天香国色矣,配云家的小子真不般配。
……
长公主府的小客厅上,云浩然以为自己镇定的不错,就没有发现他的手指在颤抖,他的身子在哆嗦。
这一切都是微微的,细细的,极不容易看到的。当主人的心思又在别处,衣角出卖他的心思,他浑然不觉。
云浩然在想什么呢?他在想昨天……
一个姑娘被看门的人带到面前,问道:“山下的河里有什么?”云浩然心头一颤,热泪涌上眼眸:“有无忧。”这是无忧以河当镜子时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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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放下心:“您是云公子没错,我是绿二姑娘的丫头心梅,我有九房无忧姑娘的信带给你,咱们单独说行吗?”
那会儿云刘氏不在房里,家里为“具结”的事人仰马翻,云刘氏是始作俑者,时常让叫去说话。
云浩然得已有个清静地方和心梅说话,先施一礼:“多谢姑娘。”接过方胜打开来,云浩然僵在原地。
信上只有一句话:君心似海。
这也是他和文无忧曾说过的话。夏天,两个人坐在一起看星星,云浩然笑道:“你这么爱看,以后我夜夜陪你,看上一辈子。”
“岂不闻君心如海深?到时候你就不会陪我了。”文无忧皱皱鼻子同他说笑话。
云浩然表白道:“我的心只为无忧深,不管什么无忧都懂我,我也懂无忧。”
四个不怕宇文绿偷看的字,看似指责云家退亲,其实隐含文无忧的期盼之意。
她等着他,想知道个缘由,想知道他怎么想。
云浩然当时两行热泪流下,喃喃道:“我就来看你,我这就去,”真的即刻就要出门,让心梅拦住。
心梅嚅嗫着,想想无忧姑娘不敢说,想想出自绿二姑娘和她的真心,她很愿意说。
“呃,那个,云公子,有句话,说错了,你千万别生气,你也别告诉九房里的姑娘。是这样的,你自己想一想,你家里总有镜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其实有碗水也行了,也可以照,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您和明三爷相比,差得太远太远了!别去耽误九房姑娘的好亲事!”
心梅积攒的力气在说完以后全没了,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一溜烟儿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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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哈。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和云浩然相见
真正的情意里,不存在差距与隔阂。云浩然也这样想,但他还得认定活在世事中。
他有太多的羁绊,这一点让他痛苦不堪这几天。他还有巨大的阻力。来自宇文太师的主动相见,来自……这存在宅院一角的小客厅的外面,两个书生施施然又出现。
住在城外,在隔壁租房,意见相左的两个人。一个叫郑大,对郭村恨的咬牙切齿。一个叫谢七,对郭村推崇到恨不能是他子孙。
正大?邪气?
云浩然苦笑。
就在宇文靖走的那晚,云浩然曾认为他是太师派来的人。出现的诡异,言谈也诡异的放得开,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对郭村恨的也太公然而又大胆,恋郭村的也太下作而公然。
现在却是明家派来的。
回想家中长辈对自己恳求无忧帮忙“具结”的盼,回想母亲惧怕自己坚守的慌。云浩然眼泪往肚子里流。不用外力他已别无选择。他不愿意无忧帮自家人,也不能坐视父亲回来责难母亲。
不用心梅那丫头明说,云浩然也知道——配不上无忧,配不上无忧……岳父文天是名门贵公子,岳父文天是十公子居首,岳父文天受双方青睐。
郭村没有缘由的亲热,宇文靖没有缘由的来见,不都说明一件事情,你云浩然别再碍手碍脚。
云浩然可以不跟着别人的心思走,但却不能不顾自己的母亲。
……。
文无忧走上客厅以前,理了理衣裳,抚了抚面庞,她想以最好的面容出现在云浩然面前。
绽放最甜美的笑容,对着梦里也千回百转的身影走去:“浩然哥哥。”
嗓子眼里有些哽咽,当事人都没有发觉。
“无忧。”云浩然也有颤声。
两个最寻常的称呼,把各人心情露出无遗。在他们的心里,也还希望对方是以前的浩然哥哥和无忧。
各自想好的话一刹时去了九霄云外,凭心由性的话浮上唇边。
文无忧含上泪,问出她最期盼的话:“你是来接我的吗?”
多么的期望,云浩然抛却一切接她回家,哪怕接她回云家呢。
有人说这是什么心情?有人说没有失恋过,不懂这种心情。恋爱的人都应该有。
情意中出现的小小误会,第一时间想的是寻找对方说上一说。说了,有时候和没说没有分别,但心是这样想的,又能怎么样?
文无忧固然知道云浩然不能上山打虎,下海擒蛟。但意中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哪一个少女没想过?
明三爷不想她见云浩然,甚至春草也不情愿。云刘氏的退婚,毁的不仅是一门亲事,还有她在别人心中原本的位置。
众人阻拦我独行,文无忧不顾一切的要见到云浩然,要早早的见到云浩然。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两人情意值得无忧这样去做,骤遭大变,她需要迫切的证实。她也需要在父母回来以前,证实两人情意。在爹爹也说出这门亲事不要了以前,拿到这份来自云浩然的底气。
她是家中掌上明珠,只要两个人情比金坚。文无忧相信父母会让步。
至于顾氏和别的人为她深思熟虑的婆婆不好与家族不好,文无忧可不害怕。
她认为自己处置的好。
她现在要的就只有云浩然的回答,痴痴的眼光紧盯熟悉的面庞,想要的答案从她的面上呼之欲出。
云浩然不知道心碎是这种滋味儿,他的人还在,他的神气魂儿轰然崩塌,粉面儿似的散开来,没有落了一地,边散边让小客厅上不可能存在的风吹走。
他的整个人成了虚空。
他用虚空的嗓音穿透自己和文无忧的身体:“我遵从母命。”说完,他一步一艰难,好似拖着重重脚镣的犯人,沉重的走了,没有回过头。
一个虚空的人走得异常沉重,这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没有回头,他不忍看,也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就会握上无忧的手,带着她飞快逃离那里。目的地是哪儿呢?是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清静之地。
但是,他有什么脸面回头呢?他已伤了无忧太深。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的母亲已伤无忧太深。他无法挽回,索性的,一伤到底,再伤自己到底。
他走了,带着他支离破碎不知该去哪里的身体。
留下的那个人,嘴唇哆嗦着,双眸失神着,如他所想,让他伤的很深。
千言万语化成的希望,遭遇迎头痛击。
对情意美好的流连,遭遇迎头痛击。
扶着小几的身子有了几分摇晃。
明逸没有跟进来,但也没敢离开。不管云浩然说明三爷想听的话,拒绝了文尚书之女。还是云浩然情意大发作,带着文尚书之女做逃亡的举动。都让明逸不敢轻视。
他在厅外看得清楚,云浩然走的几乎一步一滴血,但他还算看清大局。这叫明逸高看他一眼。但是文尚书之女让他伤的也不轻,站的人,一步没有动过,也给人脚步虚浮之感。
她不会伤痛的晕过去吧?
明逸一个箭步冲进去,男女大嫌顾不得了,扶着她的手臂坐下,张张嘴想劝,劝什么呢?明逸忽然没了话。
三爷在这种时候不太宽厚的寻了寻根源,她的伤心来自哪里?父母选错亲事呗。
什么郭村,什么锄奸计,都与真正的情意没有关连。归根到底,怪你爹怪你的娘,三爷没有什么好劝的。
他能做的就是离开文无忧,走到厅口吩咐人:“去太医那里拿些安神压惊的药。”
三爷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了,有关切有体贴有实物。这位姑娘,你可以不用难过了。一回身子,本打算心平气和说的几句滞的不上不下。
木着的面容,应该因为伤心。但那木中带着生气全无的,至于吗?
明逸有些小慌乱,也顾不上这位姑娘爱多心,打迭精神来劝:“保重自己为上。”
木着的面容纹丝不变。
明逸的慌乱添上三分,柔声道:“为一个不要你的人生气,不必。”
木着的面容一动不动。那种哪怕春风拂面,我自冬寒大地的神情让明逸彻底慌乱。
狠狠心,来一记重药:“云家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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