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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以前,严氏只有一个心思。她苦心的对策不但付于流水,反而退亲给云家新上一道枷锁。
退亲为什么?为的就是羞辱宇文家,羞辱那现在改名为文天的宇文天。
但现在一道具结存在,此后云家却要解释闲言。
当天退,当天定,不可能没有闲话出来。退亲不再是痛快事儿,不再是表面不让痛快,暗地也痛快的事儿。反而成了云家的大麻烦。
和闲言碎语作斗争,云家哪有这个能耐?以后有这闲话出来的时候,云家就只能跟后面累到半死,或者累到去死。
严氏哪里承受得住这巨大的打击,羞辱别人的结果,最后羞辱到自己头上,带给全家人一波大灾难。
她重重撞到地上,头的下面有什么流动着,缓缓的出来一道细细的血痕。
------题外话------
一波一波揭开仔。待仔慢慢道来。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夫人,当以大局为重
明三爷走出云家的大门,同顺天府的郭大人道别,上了马,出了这条街,在街口云家看不到,他看不到云家的地方停住,咬着牙骂上一声:“无知的蠢妇,好好的亲事为什么要退呢!害的三爷这半天就忙活这一件,几乎跑断腿。”
不过幸好,总算有成效,没让文尚书的女儿落到郭村手上。不然的话,可怎么对得起文尚书?对得起他出京前的嘱咐。
一带马缰,明三还得赶紧回府,身为定亲的当事人,他得有所表示,比如回家抚慰下未婚妻子。比如有些话还要与相关的人说开。
拍马,对家中驰去。
他进公主府的钟点,顾氏和文无忧刚让安顿下来。
……
消息在京都还没有传开,但随着长公主先行送回府的吩咐,万安长公主府第有小小的忙乱。按长公主的指派,收拾房子、准备待客,这都是乱劲儿。又都好奇明三爷终于定亲,会是哪一位同三爷一样眼高于顶的姑娘。
长子明道之妻耿氏,随婆婆管家,把她忙的最很。听一声回报,说母女进了门,为了奉承婆婆,又得快快跑上前相见。小半天儿的钟点,把她累的比平时三天还要疲倦。
好在,新人母女说要歇息,送到房后就不用陪着。耿氏往婆婆长公主面前侍候,也想想听个缘由。为什么给明珠似的三弟定这份儿亲,总会有几句对家里人的交待吧。
圣旨上写的有,但耿氏没看到圣旨。
顾氏得已关上房门,不用这就面对长公主府上上下下的质疑眼光,准备把女儿好一通的安慰。
“母亲,你不要生气。”
在她张口以前,文无忧反先安慰了她。
住到别人家里,以后的日子应该和女儿有个商议,这不是哭的时候,顾氏也又一次泪盈于睫,抱着女儿宝贝儿长心肝儿短的哄上一通。
房门让敲响时,母女止住泪水。桃婆婆和春草在照顾行李搬动,由顾氏打开门。
门外,一个清秀的小厮深深施礼:“回夫人,长公主说不知道姑娘爱用什么菜,喜欢什么衣料,诸等细碎之事还要劳烦夫人才行,请夫人前往说话。”
顾氏叮咛女儿几句,随小厮出来。小厮前面走,顾氏后面跟,再不怎么懂长公主府的道路,由方向也能看出不是正房。但顾氏泰然自若,跟着小厮一直走到一处院落之内。又两个小厮过来,带着顾氏走入。
房内,刚回来的明三匆匆忙忙迎了过来。
顾氏没有诧异,也匆匆忙忙的对着他走去。
明三爷抢住话头:“夫人莫怪听我解释,”他有些气喘,恨不能一下子能让顾氏明白的心情,但呢,不可能一句话把所有的事情说完,气喘过后,话如飞般出来。
“非是我唐突令媛,而是这事情着实紧急。”
要说明白,还真的不是一句两句能清楚,还要从昨天的游春开始。
昨天的游春,明三爷也在场,不过因为逼迫宇文靖许下诺言,他离宇文家有距离,但不耽误明三爷也看得一清二楚,一如太师宇文靖和大太监郭村。
“昨儿的场面,我看出太师有左右无忧姑娘亲事的打算,而郭村也有。文尚书不在家,不但昨天我一天没敢离开无忧姑娘附近。又一直寻思这事。太师动无忧姑娘的亲事倒也容易,他占着是长辈。郭公公是个外人他凭什么?这事儿太好想不过,郭公公有道赐婚圣旨就能达成。但要动亲事,必先退亲。结合郭村近来常去看望令婿,”
顾氏叹上一声。
明三爷改口:“郭村常往云家去,我料他在云家动了手脚。却恰好,我知道夫人的旧亲家出了京,云浩然也不在京里。昨儿晚上,我即打发人往云家窥视,果然,云祜云祝两兄弟的妻子半夜不睡,坐在院子里商议今儿来退亲。”
春夜暖融,院子里可以想心事。但也方便房顶上有耳。
顾氏露出感激不尽,游春有太师在,虽丈夫不在,她也没有跟去。她没有跟去的底气,就是不管无忧身在哪里,明三爷本人,或者他派的人会在哪里。
明三继续说着:“把我急的,我一早就往宫里守着。郭村若是不求赐婚圣旨,退亲就退亲吧,太师会有庇护。纵然是太师给令媛再定亲事,也不会不知会夫人和文先生。”
顾氏又叹,是啊,如果只是太师打主意,他也不会今天就逼迫定亲。太师在云家退亲上面,他是清白人。至于太师任由世家子弟接近无忧,不能算太师鼓动了云家。以无忧的美貌和丈夫文天的名声,没有太师的纵容,也会有世家子弟接近。
云家乱想,是云家的不是。
“但郭村还是求了圣旨,我一面请母亲急往太师府上,一面随后以为母亲祈福的名义,求了第二道圣旨。自昨天晚上我回来和母亲商议,真的走到这一步,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求亲定亲。得罪令爱,乞请恕罪。”
明三爷说着,做了一个深揖。他这样惶恐的原因,出自于数年前,出自于文天回京,是应明三爷之邀。
……
“先生,郭村羽翼渐丰,他非同太师可比。太师早年独霸朝纲,却没有谋逆之心。而郭村屡次要对皇族子弟下手,若不是我母亲万安长公主防备严紧,又深得皇舅舅信赖。在太师已然让制约的这种局面上,皇舅舅身边早就没有保护他的人。”
明三对着文天拜倒:“奉三殿下之命,奉母亲之命,请先生回京协助锄奸大计。”
……
最早说这话的那年,就是万安长公主逢秋就犯头晕的那年。哪里是钦天监算出来的,钦天监也可以让收买而说假话。明家三位公子出京为长公主寻医求药,寻命格有益的人,这是对外说的话。掩护的是三爷明逸在三殿下的授意之下,联络外臣,寻找贤士。
明逸今年也才十四岁,但他聪明早慧,较之两个兄长深得三殿下信任,早早的就参与锄奸之事。
无意中的一次与外省官员接触,明逸知道当年的十大公子之首,宇文天隐名埋姓藏身在小衙门中。他没有就惊动宇文天,而是在返京以后,把这消息告诉三殿下。
经过一年多的衡量,三殿下才相信宇文天在不会投向郭村的那一批人里,明三爷正式出马说服宇文天。
明三爷在这位前名公子面前吃足苦头,他哪里是好打动的人呢?软的不行,硬的他又不怕。明三爷长这么大,这是头一个让他摸不到方向的人。
动之以理,名公子嗤之以鼻:“我弃家之人,大道理与我无关。”
晓之以情,名公子嗤之以鼻:“除去我的家人,谁我也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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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三甚至威胁过他的妻,他的女。前名公子当即翻脸变成罗刹转世,怒火汹汹的话可动天地:“若我妻子女儿掉一根发丝,我誓让你长公主府血流成河。不信,你试试!”
明三爷那一回惨遭文天驱逐出城,当时就让他尝一回离挨打不远的滋味。明三爷又不能真的对文天仗势下手,只能掬一捧失败的泪乖乖回京。
是郭村的一年比一年猖狂,让明三爷找到新的说法。
“先生,你虽为小吏,但想来洞察清明。郭村的势力扩张到哪里,我不说,你也有数。你可以再当旁观之人,但生灵涂炭日,即是你妻女受难时。出手,还是不出手?你自己决定。我在本城候你三天,三天后没有回复,这一回又算我白来吧。”
文天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能帮得上你?”明三来以前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一回明三爷姿势高,高深莫测的一笑。
他不作回答,文天沉默后,说了一个好字。
文天的条件只有一个:“护好我的女儿。我女婿明年进京下春闱,我可以不带女儿回京与他定亲,但十数年前的误伤,可借定亲之事解开。误伤我没有抱歉之意,出手在先的不是我,动嘴在先的也不是我。定亲云家也不是为误伤。但既然定亲,我女儿终归要与云家人见面,我要周护她在我保护之内解开,我带她一同进京。我女儿的安危,拜托三爷。”
就这样,文天携妻带女忽然进京。而早在他拒绝多次以后,明三爷的脾性让他惹出来,不得文天不肯罢手。但三殿下却对他早已遗忘。殿下要寻的贤士太多,一个寂寂无名在小衙门里的人,不值得三殿下挂在嘴边儿上。
明三请三殿下往宇文家看的时候,也是兑现承诺。无忧姑娘在哪里,三爷的本人或是他派的人就得在哪里。
也算正式把宇文天介绍给三殿下,三殿下倒还愣上一回才想起来。
此后,凡是文无忧在的地方,明三爷都尽量亲身前往。比如留芳园,比如宇文家的大家宴,比如游春。
他已经想不到他曾说过的话,你宇文家的姑娘不能想我。他现在只着急的是怎么保护好文无忧,让文天继续行事。
郭村已对文天兴趣满满,三殿下也动容。明三爷的一番钉子没有白碰,他没有看错当年的名公子。
凤鸣九霄,声动天地。凤再鸣九霄,依然声动天地。
为了这只鸣凤在麾下,明三爷赔上终身的名声也认为值得。
所以他思虑慎密,又往云家走了一趟。
话头还在明三爷嘴里,他急着把他为文家所做的事情,第一个钟点儿让顾氏尽知。原因无二,文天已得郭村青睐,这是历年来三殿下一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给郭公公党羽里安个能动摇他们的奸细。
“宣过圣旨以后,有母亲陪着您和令媛收拾,云家妇人还没有醒神,我先于她们一步出了宇文家,在门外留下两个人跟着她们,严防她们受刺激过重,当街就造谣言。我先于她们到了云家,又早早让人请来顺天府,写下这个具结。云家的老太爷们,也是我一早命人自城外接来。”
明三爷把具结送给顾氏。
顾氏看过感慨,她是由文天口中知道明三爷可以依靠。真的自己也认为,是这具结到手。
有这具结在,云家哪里是退亲,自找麻烦才是。又给无忧出了气,出了一口大恶气。
顾氏拜了下来:“多谢三爷护我女儿,就是我丈夫在家,也不能如这样周全。”
明三爷不敢受礼,侧面走了几步避开,把顾氏扶起。
接来的话由顾氏说,顾氏也得解释一下文天那封留言,还有她当众对郭公公的求恳。
“云家说退亲,我吓懵住。直到说长公主定亲,我对她注目良久。在这里赔个罪,这实实的无礼。但长公主虽一个字没有说,一点儿神情没有改,我已猜到今天的情况凶险。所以拿出那封信吓退太师,所以对郭公公乞求,不过是为我丈夫走时交待。三爷是靠山,但郭公公要迷惑。我若对这门亲事有一点儿欣喜,而不是寻求郭公公帮忙,我丈夫与三爷一年来的苦心也就白费。”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与宇文家依然不和的局面,才让郭村放心的招揽,也会引出重起疑心。
因为文天断宇文永华的案子推敲起来,疑点颇多。
他没有动宇文家的根本,钱几乎没动,一脚,把宇文永华等在春天踢出京。没让他们在夏天、冬天上路,没让他们在狱里一呆数年,一审就是数年,或折磨至死。也是最后的家族情意。
没有动钱,在一定的局势下并不起作用。但不管什么时候,能动用的钱多,总比钱少来的要好。
宇文靖的凄楚,顾氏看在眼里,但一点儿歉意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为宇文家做了能做的举动。太师认为顾氏挑唆十几年,而顾氏从没有反对过。
这一对夫妻不是云祝夫妻,当丈夫的做什么,为什么要和伤害兄长的人之女定亲,云刘氏都不知道。文天做什么事,从来是夫妻商量着来。包括接受明三的招揽,包括云祝的去向。
明三爷对顾氏下了几个礼:“正因为夫人机警,郭村才没有看出破绽。”
他离开的时候,注意到郭村一双狡诈的眼珠子转动只在自己母子身上,没有怀疑顾氏母女的意思。
这也建立在文无忧实在太伤心,她不但不肯对长公主行礼——正伤心呢,听不到太师的好几回提醒。也牵制顾氏只照顾女儿,没有对长公主有任何亲密的言行。
母女都是在伤心难禁中,丝毫没有为定亲到长公主府而动容。
一对伤心的母女,寻求援手而不得的场景。
也因此,明三爷对顾氏提出一个请求:“夫人,这件事情的内幕,还请不要对令媛明说才好。就让她真的以为定亲与我。”
顾氏惊呆住:“不不,三爷,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见我,你今天不见我,我安置好女儿以后,也会想法子要求见你。我来见你,一是解释,二是通声气,我不能再让无忧难过下去,她的父亲要是在家,一定会比女儿还要心疼。我得让无忧知道内幕,知道退亲的事情里有人插手。”
明三爷的神色庄正了一些,嗓音也跟着严肃:“夫人,那我得郑重警告你,你会害了文尚书!”
“郭村能从小太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比一般人狡猾警惕。他若是从令媛面上看出一丝对他的恨意,或是一丝轻松的意思,文尚书可还在他的手里。宇文永华落马,刑部尚书由郭村属意文尚书,但他并不相信文尚书,在尚书身边的官员都由郭村安插。他的用意不难明白,笼络文尚书到手,自然好。不然,加害也方便。夫人,只有令媛正常的伤痛,才能继续迷惑郭村,方便文尚书行事。”
顾氏恼了:“三爷!实告诉你,我的亲家没参与退亲,浩然也不会。但是我们夫妻万万没有想到刘氏是这种大胆的人。此后云祝父子回来,我们夫妻也不会再答应亲事!这实实是推我女儿入火坑之举。但是呢,也不表示为了能打入郭村党羽内部,拿我女儿的眼泪当铺垫!”
她斩钉截铁:“我女儿一定要知道这件事!知道不是浩然不好,也不是她的公公不好,是另外有人插手。但是呢,这也体现出我们夫妻选婿错误。我女儿要在这样的明白之下,化解她的伤痛。浩然没有负她,只是这样的亲家,我们夫妻不再答应!”
“夫人!这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你的旧亲家母为人不好!咱们唯一不和的,就是你要把文尚书回京的真正目的说出来。我劝你不要说,无忧姑娘年方十一岁,我知道她聪明,但她到底还小,还不是稳当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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