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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女气息翻涌,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打听她的事了?你有此功夫,不如去看看诱魔香布置得如何了!进入秘境以来,不周笛是我降服的,活尸也是我布置的,我真好奇祭司大人将你派来,你能做什么!”

坼山长老被她一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他鸡皮般的脸上带了丝阴沉,怒而拂袖远去。

他走到无人之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镜子,坼山长老挥了挥手,镜面忽而生出波纹,映照出满室的红纱轻帐。

一名男子满头墨发,垂头拨算,坼山长老敬畏道:“祭司大人……”

秦墨抬起头,张扬的红衣更衬得面容妖冶:“坼山,找到真正供养圣花的人了?”

坼山长老摇头,将心中猜测告知给秦墨。

月女腕上的魔花忽长,便是在她第一次去寻她那情郎之时。

坼山长老比了个手势:“大人,我们是否要将月女好生拷问一番?”

秦墨耸肩:“自然不用,她为情堕魔,你便成全她便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诱魂香。”

他挥手关了水镜,再次拨算,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嘴角鲜血溢出,秦墨支撑不住,一下吐出血来。

他眼中闪着迷恋的光泽,变机镜中那位强大美丽的九尾天狐,究竟在哪儿。

这比迎回魔君,更令他恋恋不忘。

风胤躺在软衾上,叶闻歌久久未回,他心底泛起暗流,身上愈发烧了起来。

太阿剑就在他的手边,风胤眼底泛红,握住太阿剑,挣扎着站起身,欲出门寻人。

叶闻歌一袭白衣,上沾了点点血迹,他眸色本极为幽暗,见了风胤却尽数敛去。

他挑眉,心内了然:“为何要起来,是怕我家当都不要便跑了吗?”

风胤有些尴尬,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小姐受伤了?”

叶闻歌勾唇,抬起袖子假意轻嗅了几下:“是别人的血。”

他手里拿了一把草药,轻轻蹙了眉,他并不会煎药……

叶闻歌不愿露怯,风胤却知道她一向惫懒,根本不会这些。

他道:“小姐把药放着,我自己来煎便是。”

叶闻歌如何肯让他动手,风胤见她执着,今日又格外纵容自己,一时意乱情迷:“我能自己煎药,我……只有个不情之请。”

叶闻歌声音微挑:“嗯?”

风胤有些微赧:“小姐那日曾说……吸血之后,小姐愿赋琴一曲……”

他话虽说得吞吞吐吐,叶闻歌却明了他的意思。

风胤仿佛自前世开始就一直想着听他弹琴……

明明二人交手多次,他以音为杀,风胤早便听过他的琴音,却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

眼见风胤气若游丝躺在软衾上,叶闻歌轻轻为他拢了拢虎皮,声音轻柔:“嗯?为何想听我弹琴?”

风胤不敢将心思揭开,耳根微红避重就轻:“小姐答应了的。”

叶闻歌沉吟:“你可知,通常是何人能听我琴音?”

风胤自然知道,他垂眸,不知自己心中为何生起执念。

叶闻歌见他倔强,又正在病中,心里也软了软。

他轻叹一声,颇为纵容:“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想听什么?”

风胤见她答应,心中喜悦尤甚,他脱口而出:“ 《醉花阴》 ”

叶闻歌颇为惊讶,此曲作曲者虽是凡人,却于凡间流传甚少,他曾遍数典籍,窥见此曲加之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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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本过于凄凉,叶闻歌初次弹奏时,花树尽枯,鸟断愁肠,他感念于太过悲痛,便将之改动一些,曲尽悲处时,便指尖一挑,不将那悲痛弹奏到实处,反而落在花雪之上,于死寂中发出一枝新绿。

继而花树慢绽初苞,漫天桃林一曲落尽,又一曲新生。

叶闻歌虽讶,也不愿在此小事上纠结,他取来桐琴,十指轻挑,悲凉之音透出,他不忍风胤病中太过感伤,便有意将琴音弹得更为幽美柔丽。

风胤看着她白衣翩然,专注抚琴之色蕴含风流,手中的太阿剑渐渐热了起来。

那是漫天花树,天狐少族于树下随意而坐,他敛了一身妖气,墨发散落腰间,白衣随意而系。

孤月琴被他搭在腿上,恣意风流。

若无初见,便无一生痴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今日暂歇,明日继续~笔芯~~~

第57章 反派一笑五

头顶的花瓣簌簌落下, 风胤身上全是黑泥, 袅袅花香混合着黑泥的腐臭。

琴音徐徐, 一曲令万千花树尽枯,一曲又令绿意生机再临。

本来落在他身上的花瓣片片凋零,却又再落了一层新鲜的粉红,风胤极力睁眼,望着远处树下的人。

四周生机变迁荒诞不经, 那人却一袭白衣极尽斯文, 容貌清绝,连身上止不住透出的缠绵之意也无法越过眉间那丝清冷。

岁月流逝于他毫不在意, 只知抚风醉琴, 捻指为杀,覆手为生。

他在诱惑着人靠近他, 却又不许人靠近。

最后一音落下,许是风胤眼神太过热切,叶闻歌兴味挑眉:“居然还没死?”

他起身向风胤走近,居高临下看着他:“身携死气、骨秀神清,你不是花肥?”

风胤嗓子全哑,说出来的话如同破锣鼓:“什么花肥?”

叶闻歌见他不知,桃花眸里溢满恶劣的笑意:“花肥,自然是以人作花树的养料, 不然这些花树如何能长得灼灼其华,任人观赏。”

风胤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看着清弱不堪,如何能平淡地说出杀人作花肥之话, 他甚至会眼睁睁看着以人作花肥,再目睹人死去,自己却能如常地抚琴弄月。

风胤有些不信,会否他就是其中一个花肥,所以才假装故作轻松。

他哑声问道:“你是谁?”

叶闻歌随手接了枚花瓣,拿在手中把玩,他玩心忽起:“我姓叶,嗯,长辈起名作闻歌。”

此时离断崖一役已过去三年,天狐少族叶闻歌连杀十名合道修士,修真界筋骨大伤,那日的鲜血是生还修士刻骨的心魔,同时也铸就了他残暴好杀之名。

妖君即位前,最先闻名的便是杀名,连美色都被生还修士缄口不言。

没有哪个修士想听到叶闻歌的名讳,更遑论此刻这名传说中的凶神就站在自己面前。

叶闻歌好奇,这个人族修士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转眼就又落在自己手中,是什么反应?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风胤,手指轻抚孤月琴:“那日我杀人,用的便是此琴,你听了我的琴声却没死,我心中十分不悦,你说,我是该一刀刀地杀你还是一下给你痛快?”

风胤万没想到他的身份,只觉表象害人,他干脆缄默不再答话。

天狐没得到猎物的反应,便有些失落,他养了三年的伤,早便烦闷不已。

他凝出一道风刃,森森寒气抵住风胤的下巴,叶闻歌手握此刃挑起风胤下巴:“或许你求我,我能不杀你。”

风胤便见那双桃花眼里满是促狭与得意,带着玩弄猎物的舒适,丝毫不见了适才的斯文与恐吓。

他心中忽起被戏弄之感,羞恼袭来,就想将头移开去。

他本以为自己违逆了这天狐的意思,定然会被那风刃袭击,哪知在他皮肉快触到风刃时,风刃瞬间消散。

叶闻歌生怕风胤碰到自己:“你身上真臭,离我远些。”

风胤声音沙哑:“是你朝我凑过来的。”

他现下是不干净,这只狐狸偏偏要凑上来戏弄他,还好意思怪他臭?

叶闻歌喜怒无常,瞬间不悦,他手指结印,微风忽起逐渐越卷越大,风胤被卷在风里边,叶闻歌悠哉悠哉带着他出了万灵花海,向着冰海而去。

他是天狐少族,地位尊崇,路上根本没妖拦他。

风胤被卷得头疼,猝然被扔到冰海里,反射性地就想挣扎,他身上黑泥脱落,皮肤仍是漆黑,看不清五官。

他听到那狐狸说了句:“连洗干净了都那么丑。”

风胤气怒,他平日本极冷静的一人,偏生经不起这狐狸一句撩拨。

嫌他丑嫌他臭,若非死气侵蚀,他也是……众所周知的英俊。

叶闻歌却只想看着这修士求饶,他翻手便是数道风刃袭出,将海面搅得波涛汹涌,风胤立时被海水冲去,他冷得发抖,冰海凉气也暂时压制了死气,他修为恢复一些,以指为刃,向着波浪斩去。

惊涛立时被分开,叶闻歌挑眉,桃花眼更亮,他加大妖力,戏弄风胤如猫戏老鼠。

“嗯?你若再不向我求饶,我便杀了你。”

这样一个灵力精纯的剑修,若是能卑躬屈膝地向自己求饶,叶闻歌笑得开怀,风胤简直不知道这只狐狸在高兴什么。

明明笑得如此……行为却如此恶劣。

他死不求饶,挣扎间被一个巨浪打来,拍晕在海里,只是仍有淡淡意识。

风胤只感觉自己本随波逐流,恍然无力间感觉一双手揽住自己,清香萦绕在鼻尖,带着些魅意,将他带出水面。

是那只狐狸?

风胤迷迷糊糊想,既然作弄他,又何必来救他,若等自己修为恢复,定要叫这狐狸尝些苦头,顺便告诉他,他长得也并不是那么好看。

天狐一族皆好美貌,只是不知这狐狸又是如何?

想起那狐狸眼中可能浮上来的气急败坏,风胤嘴角微勾,就连身上也不那么痛了。

记忆如流云划过,缱绻缠绵,风胤沉醉于琴声之中,纵然之后他无心无情,他也不曾后悔此次相遇。

无论是断崖下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还是恶劣捉弄他的小狐狸……种种样子,他都深爱。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风胤还想查看剩下的记忆,鼻尖就闻到一股绮丽的香味,似能勾起人心最深处的奢望,他心中绝望丝丝蔓延开来。

叶闻歌琴音立止,他睁开眼,空中诱魂香气味越发浓烈,就见风胤面色惨白,眉心似有焦虑和执意。

他蹙了眉,手指拨过琴弦,声如清钟立时将风胤唤醒。

叶闻歌眼神幽寒:“风胤,你还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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